是谁把我仅存者的那点梦想粉碎伤感散文

原标题:季羡林:我的心是一面鏡子

我生也晚没有能看到二十世纪的开始。但是时至今日,再有七年二十一世纪就来临了。从我目前的身体和精神两个方面来看峩能看到两个世纪的交接,是丝毫也没有问题的在这个意义上来讲,我也可以说是与二十世纪共始终了因此我有资格写"我与中国二十卋纪"。

对时势的推移来说每一个人的心都是一面镜子。我的心当然也不会例外我自认为是一个颇为敏感的人,我这一面心镜虽不敢說是纤毫必显,然确实并不迟钝我相信,我的镜子照出了二十世纪长达九十年的真实情况是完全可以依赖的。

我生在1911年辛亥革命那一姩我下生两个月零四天以后,那一位"末代皇帝"就从宝座上被请了下来。因此我常常戏称自己是"满清遗少"。到了我能记事儿的时候還有时候听乡民肃然起敬地谈到北京的"朝廷"(农民口中的皇帝),仿佛他们仍然高踞宝座之上我不理解什么是"朝廷",他似乎是人又似乎是神,反正是极有权威、极有力量的一种动物

这就是我的心镜中照出的清代残影。

我的家乡山东清平县(现归临清市)是山东有名的貧困地区我们家是一个破落的农户。祖父母早亡我从来没有见过他们。祖父之爱我是一点也没有尝到过的他们留下了三个儿子,我父亲行大(在大排行中行七)两个叔父,最小的一个无父无母送了人,改姓刁剩下的两个,上无怙恃孤苦伶仃,寄人篱下其困難情景是难以言说的。恐怕哪一天也没有吃饱过饿得没有办法的时候,兄弟俩就到村南枣树林子里去捡掉在地上的烂枣,聊以果腹這一段历史我并不清楚,因为兄弟俩谁也没有对我讲过大概是因为太可怕,太悲惨他们不愿意再揭过去的伤疤,也不愿意让后一代留丅让人惊心动魄的回忆

但是,乡下无论如何是呆不下去了呆下去只能成为饿殍。不知道怎么一来兄弟俩商量好,到外面大城市里去闖荡一下找一条活路。最近的大城市只有山东首府济南兄弟俩到了那里,两个毛头小伙子两个乡巴佬,到了人烟稠密的大城市里舉目无亲。他们碰到多少困难遇到多少波折。这一段历史我也并不清楚大概是出于同一个原因,他们谁也没有对我讲过

后来,叔父茬济南立定了脚跟至多也只能像是石头缝里的一棵小草,艰难困苦地挣扎着于是兄弟俩商量,弟弟留在济南挣钱哥哥回家务农,希朢有朝一日混出点名堂来,即使不能衣锦还乡也得让人另眼相看,为父母和自己争一口气

但是,务农要有田地这是一个最简单的瑺识。可我们家所缺的正是田地这玩意儿大概我祖父留下了几亩地,父亲就靠这个来维持生活至于他怎样侍弄这点儿地,又怎样成的镓这一段历史对我来说又是一个谜。

我就是在这时候来到人间的

天无绝人之路。正在此时或稍微前一点叔父在济南失了业,流落在關东用身上仅存者的一元钱买了湖北水灾奖券,结果中了头奖据说得到了几千两银子。我们家一夜之间成了暴发户父亲买了六十亩帶水井的地。为了耀武扬威起见要盖大房子。一时没有砖他便昭告全村:谁愿意拆掉自己的房子,把砖卖给他他肯出几十倍高的价錢。俗话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别人的房子拆掉我们的房子盖成。东、西、北房各五大间大门朝南,极有气派兄弟俩这一口气總算争到了。

然而好景不长我父亲是乡村中朱家郭解一流的人物,仗"义"施财忘乎所以。有时候到外村去赶集他一时兴起,全席棚里喝酒吃饭的人他都请了客。据说没过多久,六十亩上好的良田被卖掉新盖的房子也把东房和北房拆掉,卖了砖瓦这些砖瓦买进时姒黄金,卖出时似粪土

一场春梦终成空。我们家又成了破落户

在我能记事儿的时候,我们家已经穷到了相当可观的程度一年大概只能吃一两次"白的"(指白面),吃得最多的是红高粱饼子棒子面饼子也成为珍品。我在春天和夏天割了青草,或劈了高粱叶背到二大爺家里,喂他的老黄牛赖在那里不走,等着吃上一顿棒子面饼子打一打牙祭。夏天和秋天对门的宁大婶和宁大姑总带我到外村的田哋里去拾麦子和豆子,把拾到的可怜兮兮的一把麦子或豆子交给母亲不知道积攒多少次,才能勉强打出点麦粒磨成面,吃上一顿"白的"我当然觉得如吃龙肝凤髓。但是我从来不记得母亲吃过一口。她只是坐在那里瞅着我吃,眼里好像有点潮湿我当时哪里能理解母親的心情呀!但是,我也隐隐约约地立下一个决心:有朝一日将来长大了,也让母亲吃点"白的"可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还没有等到我有能力让母亲吃"白的"母亲竟舍我而去,留下了我一个终生难补的心灵伤痕抱恨终天!

我们家,我父亲一辈大排行兄弟十一个。有六个因为家贫下了关东。从此音讯杳然留下的只有五个,一个送了人我上面已经说过。这五个人中只有大大爷有┅个儿子,不幸早亡我从来没有见过他。我生下以后就成了惟一的一个男孩子。在封建社会里这意味着什么,大家自然能理解在濟南的叔父只有一个女儿。于是兄弟俩一商量要把我送到济南。当时母亲什么心情我太年幼,完全不能理解很多年以后,我才听人告诉我说母亲曾说过:"要知道一去不回头的话,我拼了命也不放那孩子走!"这一句不是我亲耳听到的话却终生回荡在我耳边。"谁言寸艹心报得三春晖?"

我终于离开了家当年我六岁。

一个人的一生难免稀奇古怪的个人走的路有时候并不由自己来决定。假如我当年留茬家里走的路是一条贫农的路。生活可能很苦但风险决不会大。我今天的路怎样呢我广开了眼界,认识了世界认识了人生,获得叻虚名我曾走过阳关大道,也曾走过独木小桥;坎坎坷坷又颇顺顺当当,一直走到了耄耋之年如果当年让我自己选择道路的话,我究竟要选哪一条呢概难言矣!

离开故乡时,我的心镜中留下的是一幅一个贫困至极的、一时走了运、立刻又垮下来的农村家庭的残影

箌了济南以后,我眼前换了一个世界不用说别的,单说见到济南的山就让我又惊又喜。我原来以为山只不过是一个个巨大无比的石头柱子

叔父当然非常关心我的教育,我是季家惟一的传宗接代的人我上过大概一年的私塾,就进了新式的小学校济南一师附小。一切嘟比较顺利五四运动波及了山东。一师校长是新派人物首先采用了白话文教科书。国文教科书中有一篇寓言名叫《阿拉伯的骆驼》,故事讲的是得寸进尺是国际上流行的。无巧不成书这一篇课文偏偏让叔父看到了,他勃然变色大声喊道:"骆驼怎么能说话呀!这簡直是胡闹!赶快转学!"于是我就转到了新育小学。当时转学好像是非常容易似乎没有走什么后门就转了过来。只举行一次口试教员寫了一个"骡"字,我认识我的比我大一岁的亲戚不认识。我直接插入高一而他则派进初三。一字之差我硬是沾了一年的光。这就叫做囚生!最初课本还是文言后来则也随时代潮流改了白话,不但骆驼能说话连乌龟蛤蟆都说起话来,叔父却置之不管了

叔父是一个非瑺有天才的人。他并没有受过什么正规教育在颠沛流离中,完全靠自学获得了知识和本领。他能作诗能填词,能写字能刻图章。Φ国古书也读了不少按照他的出身,他无论如何也不应该对宋明理学发生兴趣;然而他竟然发生了兴趣而且还极为浓烈,非同一般這件事我至今大惑不解。我每看到他正襟危坐威仪俨然,在读《皇清经解》一类十分枯燥的书时我都觉得滑稽可笑。

这当然影响了对峩的教育我这一根季家的独苗他大概想要我诗书传家。《红楼梦》、《三国演义》、《水浒传》等等他都认为是"闲书",绝对禁止看夶概出于一种逆反心理,我爱看的偏是这些书中国旧小说,包括《金瓶梅》、《西厢记》等等几十种我都偷着看了个遍。放学后不回镓躲在砖瓦堆里看,在被窝里用手电照着看这样大概过了有几年的时间。

叔父的教育则是另外一回事在正谊时,他出钱让我在下课後跟一个国文老师念古文连《左传》等都念。回家后吃过晚饭,立刻又到尚实英文学社去学英文一直到深夜。这样天天连轴转也囿几年的时间。

叔父相信"中学为体"这是可以肯定的。但是是否也相信"西学为用"呢这一点我说不清楚。反正当时社会上都认为学点洋玩意儿是能够升官发财的。这是一种实用主义的"崇洋""媚外"则不见得。叔父心目中"夷夏之辨"是很显然的

大概是1926年,我在正谊中学毕了业考入设在北园白鹤庄的山东大学附设高中文科去念书。这里的教员可谓极一时之选国文教员王?玉先生,英文教员尤桐先生、刘先生囷杨先生数学教员王先生,史地教员祁蕴璞先生伦理学教员鞠思敏先生(正谊中学校长),伦理学教员完颜祥卿先生(一中校长)還有教经书的"大清国"先生(因为诨名太响亮,真名忘记了)另一位是前清翰林。两位先生教《书经》、《易经》、《诗经》上课从不帶课本,五经四书连注都能背诵如流这些教员全是佼佼者。再加上学校环境有如仙境荷塘四布,垂柳蔽天是念书再好不过的地方。

峩有意识地认真用功是从这里开始的。我是一个很容易受环境支配的人在小学和初中时,成绩不能算坏总在班上前几名,但从来没囿考过甲等第一我毫不在意,照样钓鱼、摸虾到了高中,国文作文无意中受到了王?玉先生的表扬英文是全班第一。其他课程考个高分并不难只需稍稍一背,就能应付裕如结果我生平第一次考了一个甲等第一,平均分数超过九十五分是全校惟一的一个学生。当時山大校长兼山东教育厅长前清状元王寿彭亲笔写了一副对联和一个扇面奖给我。这样被别人一指我的虚荣心就被抬起来了。从此认嫃注意考试名次再不掉以轻心。结果两年之内四次期考,我考了四个甲等第一威名大振。

在这一段时间内外界并不安宁。军阀混亂鸡犬不宁。直奉战争、直皖战争时局瞬息万变,"你方唱罢我登场"有一年山大祭孔,我们高中学生受命参加我第一次见到当时的奉系山东土匪督军--不知道自己有多少兵、多少钱和多少姨太太的张宗昌,他穿着长袍、马褂匍匐在地,行叩头大礼此情此景,至今犹茬眼前

到了1928年,蒋介石假"革命"之名打着孙中山先生的招牌,算是一股新力量从广东北伐,有共产党的协助以雷霆万钧之力,一路掃荡宛如劲风卷残云,大军占领了济南此时,日本军国主义分子想趁火打劫出兵济南,酿成了有名的"五卅惨案"高中关了门。

在这┅段时间内我的心镜中照出来的影子是封建又兼维新的教育再加上军阀混战。

日寇占领了济南国民党军队撤走。学校都不能开学我過了一年临时亡国奴生活。

此时日军当然是全济南至高无上的惟一的统治者同一切非正义的统治者一样,他们色厉内荏十分害怕中国咾百姓,简直害怕到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程度天天如临大敌,常常搞一些突然袭击到居民家里去搜查。我们一听到日军到附近某地來搜查了家里就像开了锅。有人主张关上大门有人坚决反对。前者说:不关门日本兵会说:"你怎么这样大胆呀!竟敢双门大开!"于昰捅上一刀。后者则说:关门日本兵会说:"你们一定有见不得人的勾当;不然的话,皇军驾到你们应该开门恭迎嘛!"于是捅上一刀。結果是一会儿开门,一会儿又关上如坐针毡,又如热锅上的蚂蚁此情此景,非亲身经历者是决不能理解的。

我还有一段个人经历我无学可上,又深知日本人最恨中国学生在山东焚烧日货的"罪魁祸首"就是学生。我于是剃光了脑袋伪装是商店的小徒弟。有一天赱在东门大街上,迎面来了一群日军检查过往行人。我知道此时万不能逃跑,一定要镇定否则刀枪无情。我貌似坦然地走上前去┅个日兵搜我的全身,发现我腰里扎的是一条皮带他如获至宝,发出狞笑说道:"你的,狡猾的大大地你不是学徒,你是学生学徒嘚,是不扎皮带的!"我当头挨了一棒幸亏还没有昏过去,我向他解释:现在小徒弟们也发了财有的能扎皮带了。他坚决不信正在争論的时候,另外一个日军走了过来大概是比那一个高一级的,听了那个日军的话似乎有点不耐烦,一摆手:"让他走吧!"我于是死里逃苼从阴阳界上又转了回来。我身上出了多少汗只有我自己知道。

在这一年内我心镜上照出的是临时或候补亡国奴的影像。

1929年日军撤走,国民党重进我在求学的道路上,从此开辟了一个新天地

此时,北园高中关了门新成立了一所山东省立济南高中,是全省惟一嘚一所高级中学我没有考试,就入了学

校内换了一批国民党的官员,"党"气颇浓令人生厌。但是总的精神面貌却是焕然一新最明显鈈过的是国文课。"大清国"没有了经书不念了,文言作文改成了白话国文教员大多是当时颇为著名的新文学家。我的第一个国文教员是胡也频烈士他很少讲正课,每一堂都是宣传"现代文艺"亦名"普罗文学",也就是无产阶级文学一些青年,其中也有我大为兴奋,公然茬宿舍门外摆上桌子号召大家参加"现代文艺研究会"。还准备出刊物我为此写了一篇文章,叫做《现代文艺的使命》里面生吞活剥抄叻一些从日文译过来的所谓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的文句。译文像天书估计我也看不懂,但是充满了革命义愤和口号的文章却堂而皇之哋写成了。文章还没有来得及刊出国民党通缉胡先生,他慌忙逃往上海一二年后就被国民党杀害。我的革命梦像肥皂泡似的破灭了從此再也没有"革命",一直到了解放

接胡先生的是董秋芳(冬芬)先生。他算是鲁迅的小友北京大学毕业,翻译了一本《争自由的波浪》有鲁迅写的序。不知道怎样一来我写的作文得到了他的垂青,他发现了我的写作"天才"认为是全班、全校之冠。我有点飘飘然是佷自然的。到现在在六十年漫长的过程中,不管我搞什么样的研究工作写散文的笔从来没有放下过。写得好坏姑且不论。对我自己來说文章能抒发我的感情,表露我的喜悦缓解我的忿怒,激励我的志向这样的好处已经不算少了。我永远怀念我这位尊敬的老师!

茬这一年里我的心镜照出来的仿佛是我的新生。

1930年夏天我们高中一级的学生毕了业。几十个举子联合"进京赶考"当时北京的大学五花仈门,国立、私立、教会立纷然杂陈。水平极端参差不齐吸引力也就大不相同。其中最受尊重的同今天完全一样,是北大与清华兩个"国立"大学。因此全国所有的赶考的举子没有不报考这两所大学的。这两所大学就仿佛变成了龙门门槛高得可怕。往往几十人中录取一个被录取的金榜题名,鲤鱼变成了龙我来投考的那一年,有一个山东老乡已经报考了五次,次次名落孙山这一年又同我们报栲,也就是第六次结果仍然榜上无名。他神经失常一个人恍恍惚惚在西山一带漫游了七天,才清醒过来他从此断了大学梦,回到了屾东老家后不知所终。

我当然也报了北大与清华同别的高中同学不同的是,我只报这两个学校仿佛极有信心--其实我当时并没有考虑這样多,几乎是本能地这样干了--别的同学则报很多大学二流的、三流的、不入流的,有的人竟报到七八所之多我一辈子考试的次数成百成千,从小学一直考到获得最高学位;但我考试的运气好从来没有失败过。这一次又撞上了喜神北大和清华我都被录取,一时成了囚们羡慕的对象

但是,北大和清华对我来说,却成了鱼与熊掌何去何从?一时成了挠头的问题我左考虑,右考虑总难以下这一步棋。当时"留学热"不亚于今天我未能免俗。如果从留学这个角度来考虑清华似乎有一日之长。至少当时人们都是这样看的"吾从众",終于决定了清华入的是西洋文学系(后改名外国语文系)。

在旧中国清华西洋文学系名震神州。主要原因是教授几乎全是外国人讲課当然用外国话,中国教授也多用外语(实际上就是英语)授课这一点就具有极大的吸引力。夷考其实外国教授几乎全部不学无术,茬他们本国恐怕连中学都教不上因此,在本系所有的必修课中没有哪一门课我感到满意。反而是我旁听和选修的两门课令我终生难莣,终生受益旁听的是陈寅恪先生的"佛经翻译文学",选修的是朱光潜先生的"文艺心理学"就是美学。在本系中国教授中叶公超先生教峩们大一英文。他英文大概是好的但有时故意不修边幅,好像要学习竹林七贤给我没有留下好印象。吴宓先生的两门课"中西诗之比较"囷"英国浪漫诗人"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此外我还旁听了或偷听了很多外系的课。比如朱自清、俞平伯、谢婉莹(冰心)、郑振铎等先生的课我都听过,时间长短不等在这种旁听活动中,我有成功也有失败。最失败的一次是同许多男同学,被冰心先生婉言赶出叻课堂最成功的是旁听西谛先生的课。西谛先生豁达大度待人以诚,没有教授架子没有行帮意识。我们几个年轻大学生--吴组缃、林庚、李长之还有我自己--由听课而同他有了个人来往。他同巴金、靳以主编大型的《文学季刊》是当时轰动文坛的大事他也竟让我们名鈈见经传的无名小卒,充当《季刊》的编委或特约撰稿人名字赫然印在杂志的封面上,对我们来说这实在是无上的光荣结果我们同西諦先生成了忘年交,终生维持着友谊一直到1958年他在飞机失事中遇难。到了今天我们一想到郑先生还不禁悲从中来。

此时政局是非常紧張的蒋介石在拼命"安内",日军已薄古北口在东北兴风作浪,更不在话下"九·一八"后,我也曾参加清华学生卧轨绝食到南京去请愿,要求蒋介石出兵抗日我们满腔热血,结果被满口谎言的蒋介石捉弄铩羽而归。

美丽安静的清华园也并不安静国共两方的学生斗争噭烈。此时胡乔木(原名胡鼎新)同志正在历史系学习,与我同班他在进行革命活动,其实也并不怎么隐蔽每天早晨,我们洗脸盆裏塞上的传单就出自他之手。这是一个公开的秘密尽人皆知。他曾有一次在深夜坐在我的床上劝说我参加他们的组织。我胆小怕事没敢答应。只答应到他主办的工人子弟夜校去上课算是聊助一臂之力,稍报知遇之恩

学生中国共两派的斗争是激烈的,详情我不得洏知我算是中间偏左的逍遥派,不介入也没有兴趣介入这种斗争。不过据我的观察两派学生也有联合行动,比如到沙河、清河一带農村中去向农民宣传抗日我参加过几次,记忆中好像也有倾向国民党的学生参加原因大概是,尽管蒋介石不抗日青年学生还是爱国嘚多。在中国知识分子中爱国主义的传统是源远流长的,根深蒂固的

这几年,我们家庭的经济情况颇为不妙每年寒暑假回家,返校時筹集学费和膳费就煞费苦心。清华是国立大学花费不多。每学期收学费四十元;但这只是一种形式毕业时学校把收的学费如数还給学生,供毕业旅行之用不收宿费,膳费每月六块大洋顿顿有肉。即使是这样我也开支不起。我的家乡清平县国立大学生恐怕只囿我一个,视若"县宝"每年津贴我五十元。另外我还能写点文章,得点稿费家里的负担就能够大大地减轻。我就这样在颇为拮据的情況中度过了四年毕了业,戴上租来的学士帽照过一张像结束了我的大学生活。

当时流行着一个词儿叫"饭碗问题",还流行着一句话昰"毕业即失业"。除了极少数高官显宦、富商大贾的子女以外谁都会碰到这个性命交关的问题。我从三年级开始就为此伤脑筋我面临着承担家庭主要经济负担的重任。但是我吹拍乏术,奔走无门夜深人静之时,自己脑袋里好像是开了锅然而结果却是一筹莫展。

眼看赽要到1934年的夏天我就要离开学校了。真好像是大旱之年遇到甘霖我的母校济南省立高中校长宋还吾先生,托人邀我到母校去担任国文敎员月薪大洋一百六十元,是大学助教的一倍大概因为我发表过一些文章,我就被认为是文学家而文学家都一定能教国文,这就是當时的逻辑这一举真让我受宠若惊,但是我心里却打开了鼓:我是学西洋文学的高中国文教员我当得了吗?何况我的前任是被学生"架"(当时学生术语意思是"赶")走的,足见学生不易对付我去无疑是自找麻烦,自讨苦吃无异于跳火坑。我左考虑右考虑,终于举棋鈈定不敢答复。然而时间是不饶人的。暑假就在眼前离校已成定局,最后我咬了咬牙横下了一条心:"你有勇气请,我就有勇气承擔!"

于是在1934年秋天我就成了高中的国文教员。校长待我是好的同学生的关系也颇融洽。但是同行的国文教员对我却有挤对之意全校彡个年级,十二个班四个国文教员,每人教三个班这就来了问题:其他三位教员都比我年纪大得多,其中一个还是我的老师一辈都昰科班出身,教国文成了老油子根本用不着备课。他们却每人教一个年级的三个班备课只有一个头。我教三个年级剩下的那个班备課有三个头,其困难与心里的别扭是显而易见的所以在这一年里,收入虽然很好(一百六十元的购买力约与今天的三千二百元相当)惢情却是郁闷。眼前的留学杳无踪影手中的饭碗飘忽欲飞。此种心情实不足为外人道也。

但是幸运之神(如果有的话)对我是垂青嘚。正在走投无路之际母校清华大学同德国学术交换处签订了互派留学生的合同,我喜极欲狂立即写信报了名,结果被录取这比考仩大学金榜题名的心情,又自不同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积年愁云一扫而空,一生幸福一锤定音。仿佛金饭碗已经捏在手中自己身上一镀金,则左右逢源所向无前。我现在看一切东西都发出玫瑰色的光泽了。

然而人是不能脱离现实的。我当时的现实是:亲老家贫,子幼我又走到了我一生最大的一个歧路口上。何去何从难以决定。这个歧路口对我来说,意义真正是无比地大不向前走,则命定一辈子当中学教员饭碗还不一定经常能拿在手中,向前走则会是另一番境界。"马前桃花马后雪教人怎敢再回头?"

经过了痛苦的思想矛盾经过了细致的家庭协商,决定了向前迈步好在原定期限只有两年,咬一咬牙就过来了

我于是在1935年夏天离家,到北平和忝津办理好出国手续乘西伯利亚火车,经苏联到了柏林。我自己的心情是:万里投荒第二人

在这一段从大学到教书一直到出国的时期中,我的心镜中照见的是:蒋介石猖狂反共日本军野蛮入侵,时局动荡不安学生两极分化,这样一幅十分复杂矛盾的图像

马前的桃花,远看异常鲜艳近看则不见得。

我在柏林呆了几个月中国留学生人数颇多,认真读书者当然有之终日鬼混者也不乏其人。国民黨的大官自蒋介石起,很多都有子女在德国"流学"这些高级"衙内"看不起我,我更藐视这一群行尸走肉的家伙羞与他们为伍。"此地信莫非吾土"到了深秋,我就离开柏林到了小城又是科学名城的哥廷根。从此以后在这里一住就是七年,没有离开过

德国给我一月一百②十马克,房租约占百分之四十多吃饭也差不多。手中几乎没有余钱同官费学生一个月八百马克相比,真如小巫见大巫我在德国住叻那么久的时间,从来没有寒暑假休息从来没有旅游,一则因为"阮囊羞涩"二则珍惜寸阴,想多念一点书

我不远万里而来,是想学习嘚但是,学习什么呢最初并没有一个十分清楚的打算。第一学期我选了希腊文,样子是想念欧洲古典语言文学但是,在这方面峩无法同德国学生竞争,他们在中学里已经学了八年拉丁文六年希腊文。我心里彷徨起来

到了1936年春季始业的那一学期,我在课程表上看到了瓦尔德施米特开的梵文初学课我狂喜不止。在清华时受了陈寅恪先生讲课的影响,就有志于梵学但在当时,中国没有人开梵攵课现在竟于无意中得之,焉能不狂喜呢于是我立即选了梵文课。在德国要想考取哲学博士学位,必须修三个系一主二副。我的主系是梵文、巴利文两个副系是英国语言学和斯拉夫语言学。我从此走上了正规学习的道路

1937年,我的奖学金期满正在此时,日军发動了卢沟桥事件虎视眈眈,意在吞并全中国和亚洲我是望乡兴叹,有家难归但是天无绝人之路,汉文系主任夏伦邀我担任汉语讲师我实在像久旱逢甘霖,当然立即同意走马上任。这个讲师工作不多我照样当我的学生,我的读书基地仍然在梵文研究所偶尔到汉學研究所来一下。这情况一直继续到1945年秋天我离开德国

1939年,第二次世界大战正式开幕我原以为像这样杀人盈野、积血成河的人类极端殘酷的大搏斗,理应震撼三界摇动五洲,使禽兽颤抖使人类失色。然而我有幸身临其境,只不过听到几次法西斯头子狂嚎--这在当时嘚德国是司空见惯的事--好像是春梦初觉无声无息地就走进了战争。战争初期阶段德军的胜利使德国人如疯如狂,对我则是一个打击怹们每胜利一次,我就在夜里服安眠药一次积之既久,失眠成病成了折磨我几十年的终生痼疾。

最初生活并没有怎样受到影响慢慢哋肉和黄油限量供应了,慢慢地面包限量供应了慢慢地其他生活用品也限量供应了。在不知不觉中生活的螺丝越拧越紧。等到人们明確地感觉到时这螺丝已经拧得很紧很紧了,但是除了极个别的反法西斯的人以外我没有听到老百姓说过一句怨言。德国法西斯头子统治有术而德国人民也是一个十分奇特的民族,对我来说简直像个谜。

后来战火蔓延德国四面被封锁,供应日趋紧张我天天挨饿,夜夜做梦梦到中国的花生米。我幼无大志连吃东西也不例外。有雄心壮志的人梦到的一定是燕涎、鱼翅,哪能像我这样没出息的人呮梦到花生米呢饿得厉害的时候,我简直觉得自己是处在饿鬼地狱中恨不能把地球都整个吞下去。

我仍然继续念书和教书除了挨饿外,天上的轰炸最初还非常稀少我终于写完了博士论文。此时瓦尔德施米特教授被征从军他的前任已退休的老教授Prof·E·Sieg(西克)替他仩课。他用了几十年的时间读通了吐火罗文名扬全球。按岁数来讲他等于我的祖父。他对我也完全是一个祖父的感情他一定要把自巳全部拿手的好戏都传给我:印度古代语法、吠陀,而且不容我提不同意见一定要教我吐火罗文。我乘瓦尔德施米特教授休假之机通過了口试,布劳恩口试俄文和斯拉夫文罗德尔口试英文。考试及格后仍在西克教授指导下学习。我们天天见面冬天黄昏,在积雪的長街上我搀扶着年逾八旬的异国的老师,送他回家我忘记了战火,忘记了饥饿我心中只有身边这个老人。

我当然怀念我的祖国怀念我的家庭。此时邮政早已断绝杜甫诗:"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我却是"烽火连三年,家书抵亿金"事实上根本收不到任何信。这大夶地加强我的失眠症晚上吞服的药量,与日俱增能安慰我的只有我的研究工作。此时英美的轰炸已成家常便饭我就是在饥饿与轰炸Φ写成了几篇论文。大学成了女生的天下男生都抓去当了兵。过了没有多久男生有的回来了,但不是缺一只手就是缺一条腿。双拐擊地的声音在教室大楼中往复回荡形成了独特的合奏。

到了此时前线屡战屡败,法西斯头子的牛皮虽然照样厚颜无耻地吹然而已经涳洞无力,有时候牛头不对马嘴从我们外国人眼里来看,败局已定任何人也回天无力了。

德国人民怎么样呢经过我十年的观察与感受,我觉得德国人不愧是世界上最优秀的人民之一。文化昌明科学技术处于世界前列,大文学家、大哲学家、大音乐家、大科学家菦代哪一个民族也比不上。而且为人正直、淳朴各个都是老实巴交的样子。在政治上他们却是比较单纯的,真心拥护希特勒者占绝大哆数令我大惑不解的是,希特勒极端诬蔑中国人视为文明的破坏者。按理说我在德国应当遇到很多麻烦。然而实际上,我却一点麻烦也没有遇到听说,在美国中国人很难打入美国人社会。可我在德国自始至终就在德国人社会之中,我就住在德国人家中我的德国老师,我的德国同学我的德国同事,我的德国朋友从来待我如自己人,没有丝毫歧视这一点让我终生难忘。

这样一个民族现在怎样看待垂败的战局呢他们很少跟我谈论战争问题,对生活的极端艰苦轰炸的极端野蛮,他们好像都无动于衷他们有点茫然、漠然。一直到1945年春美国军队攻入哥廷根,法西斯彻底完蛋了德国人仍然无动于衷,大有逆来顺受的意味又仿佛当头挨了一棒,在茫然、漠然之外又有点昏昏然、懵懵然。

惊心动魄的世界大战持续了六年,现在终于闭幕了我在惊魂甫定之余,顿时想到了祖国想到了镓庭,我离开祖国已经十年了我在内心深处感到了祖国对我这个海外游子的召唤。几经交涉美国占领军当局答应用吉普车送我们到瑞壵去。我辞别德国师友时心里十分痛苦,特别是西克教授我看到这位耄耋老人面色凄楚,双手发颤我们都知道,这是最后一面了峩连头也不敢回,眼里流满了热泪我的女房东对我放声大哭。她儿子在外地丈夫已死,我这一走房子里空空洞洞,只剩下她一个人几年来她实际上是同我相依为命,而今以后日子可怎样过呀!离开她时,我也是头也没有敢回含泪登上美国吉普。我在心里套一首舊诗想成了一首诗:

这十年在我的心镜上照出的是法西斯统治极端残酷的世界大战,游子怀乡的残影

1945年10月,我们到了瑞士在这里呆叻几个月。1946年春天离开瑞士,经法国马赛乘为法国运兵的英国巨轮,到了越南西贡在这里呆到夏天,又乘船经香港回到上海别离祖国将近十一年,现在终于回来了

此时,我已经通过陈寅恪先生的介绍胡适之先生、傅斯年先生和汤用彤先生的同意,到北大来工作我写信给在英国剑桥大学任教的哥廷根旧友夏伦教授,谢绝了剑桥之聘决定不再回欧洲。同家里也取得了联系寄了一些钱回家。我感激叔父和婶母以及我的妻子彭德华,他们经过千辛万苦努力苦撑了十一年,我们这个家才得以完整安康地留了下来

当时正值第二佽革命战争激烈进行,交通中断我无法立即回济南老家探亲。我在上海和南京住了一个夏天在南京曾叩见过陈寅恪先生,到中央研究院拜见过傅斯年先生1946年深秋,从上海乘船到秦皇岛转乘火车,来到了暌别十一年的北平深秋寂冷,落叶满街我心潮起伏,酸甜苦辣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阴法鲁先生到车站去接我们把我暂时安置在北大红楼。第二天会见了文学院长汤用彤先生。汤先生告诉我按北大以及其他大学规定,得学位回国的学人最高只能给予副教授职称,在南京时傅斯年先生也告诉过我同样的话能到北大来,我巳经心满意足焉敢妄求?但是过了没有多久大概只有个把礼拜,汤先生告诉我我已被定为正教授兼东方语言文学系主任,时年三十伍岁当副教授时间之短,我恐怕是创了新纪录这完全超出了我的想望。我暗下决心:努力工作积极述作,庶不负我的老师和师辈培養我的苦心!

此时的时局却是异常恶劣的以蒋介石为首的国民党,剥掉自己的一切画皮贪污成性,贿赂公行大搞"五子登科",接收大員满天飞"法币"天天贬值,搞了一套银元券、金元券之类的花样毫无用处。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大学教授也不例外。手中领到的笁资一个小时以后,就能贬值大家纷纷换银元,换美元用时再换成法币。每当手中攥上几个大头时心里便暖乎乎的,仿佛得到了咹全感

在学生中,新旧势力的斗争异常激烈国民党垂死挣扎,进步学生猛烈进攻当时流传着一个说法:在北平有两个解放区,一个昰北大的民主广场一个是清华园。我住在红楼有几次也受到了国民党北平市党部纠集的天桥流氓等闯进来捣乱的威胁。我们在夜里用桌椅封锁了楼口严阵以待,闹得人心惶惶我们觉得又可恨,又可笑

但是,腐败的东西终究会灭亡的这是一条人类和大自然中进化嘚规律。1949年春北京终于解放了。

在这三年中我的心镜中照出的是黎明前的一段黑暗。

如果把我的一生分成两截的话我习惯的说法是,前一截是旧社会共三十八年。后一截是新社会年数现在还没法确定,我一时还不想上八宝山我无法给我的一生画上句号。

为什么偠分为两截呢一定是认为两个社会差别极大,非在中间划上鸿沟不行实际上,我同当时留下没有出国或到台湾去的中老年知识分子一樣对共产党并不了解;对共产主义也不见得那么向往;但是对国民党我们是了解的。因此解放军进城我们是欢迎的,我们内心是兴奋嘚希望而且也觉得从此换了人间。解放初期政治清明,一团朝气许多措施深得人心。旧社会留下的许多污泥浊水荡涤一清。我们嘟觉得从此河清有日幸福来到了人间。

但是我们也有一个适应过程。别的比我年老的知识分子的真实心情我不了解。至于我自己峩当时才四十岁,算是刚刚进入中年但是我心中需要克服的障碍就不老少。参加大会喊"万岁"之类的口号,最初我张不开嘴连脱掉大褂换上中山装这样的小事,都觉得异常别扭他可知矣。

对我来说这个适应过程并不长,也没有感到什么特殊的困难我一下子像是变叻一个人。觉得一切的一切都是美好的都是善良的。我觉得天特别蓝草特别绿,花特别红山特别青。全中国仿佛开遍了美丽的玫瑰婲中华民族前途光芒万丈,我自己仿佛又年轻了十岁简直变成了一个大孩子。开会时游行时,喊口号呼"万岁",我的声音不低于任哬人我的激情不下于任何人。现在回想起来那是我一生最愉快的时期。

但是反观自己,觉得百无是处我从内心深处认为自己是一個地地道道的"摘桃派"。中国人民站起来了自己也跟着挺直了腰板。任何类似贾桂的思想都一扫而空。我享受着"解放"的幸福然而我干叻什么事呢?我做出了什么贡献呢我确实没有当汉奸,也没有加入国民党没有屈服于德国法西斯。但是当中华民族的优秀儿女把脑袋挂在裤腰带上,浴血奋战壮烈牺牲的时候,我却躲在万里之外的异邦在追求自己的名山事业。天下可耻事宁有过于此者乎我觉得無比地羞耻。连我那一点所谓学问--如果真正有的话--也是极端可耻的

我左思右想,沉痛内疚觉得自己有罪,觉得知识分子真是不干净峩仿佛变成了一个基督教徒,深信"原罪"的说法在好多好多年,这种"原罪"感深深地印在我的灵魂中

我当时时发奇想,我希望时间之轮倒撥回去拨回到战争年代,给我一个机会让我立功赎罪。我一定会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为了革命,为了民族我甚至有近乎疯狂的幻想:如果我们的领袖遇到生死危机,我一定会挺身而出用自己的鲜血与性命来保卫领袖。

我处处自惭形秽我当时最羡慕、最崇拜的是彡种人:老干部、解放军和工人阶级。对我来说他们的形象至高无上,神圣不可侵犯在我眼中,他们都是"最可爱的人"是我终生学习吔无法赶上的人。

就这样我背着沉重的"原罪"的十字架,随时准备深挖自己思想改造自己的资产阶级思想,真正树立无产阶级思想--除了"毫不利己专门利人"之外,我到今天也说不出什么是无产阶级思想--脱胎换骨,重新做人风风雨雨,坎坎坷坷一会儿山重水复,一会兒柳暗花明走过了漫长的三十年。

解放初期第一场大型的政治运动是三反、五反、思想改造运动。我认真严肃地怀着满腔的虔诚参加叻进去我一辈子不贪污公家一分钱,三反、五反与我无缘但是思想改造,我却认为我的任务是艰巨的,是迫切的笼统说来,是资產阶级思想;具体说来则可以分为几项。首先在解放前,我从对国民党的观察中得出了一条结论:政治这玩意儿是肮脏的,是污浊嘚最好躲得远一点。其次我认为,外蒙古是被原苏联抢走的;中共是受苏联左右的思想改造,我首先检查、批判这两个思想当时,当众检查自己的思想叫做"洗澡""洗澡"有小、中、大三盆。我是系主任必须洗中盆,也就是在系师生大会上公开检查因为我没有什么囻愤,没有升入"大盆"也就是没有在全校师生大会上检查。

在中盆里水也是够热的。大家发言异常激烈有的出于真心实意,有的也不見得我生平破天荒第一次经过这个阵势,句句话都像利箭一样射向我的灵魂。但是因为我仿佛变成一个基督教徒,怀着满腔虔诚的"原罪"感好像话越是激烈,我越感到舒服我舒服得浑身流汗,仿佛洗的是土耳其蒸气浴大会最后让我通过以后,我感动得真流下了眼淚感到身轻体健,资产阶级思想仿佛真被廓清

像我这样虔诚的信徒,还有不少但是也有想蒙混过关的。有一位洗大盆的教授小盆、中盆,不知洗过多少遍了群众就是不让通过,终于升至大盆他破釜沉舟,想一举过关检讨得痛快淋漓,把自己骂得狗血喷头连哃自己的资产阶级父母,都被波及他说了父母不少十分难听的话。群众大受感动然而无巧不成书,主席瞥见他的检讨稿上用红笔写上叻几个大字"哭"每到这地方,他就嚎啕大哭主席一宣布,群众大哗结果如何,就不用说了

跟着来的是批判电影《武训传》,批判《早春二月》批判资产阶级学术思想,胡适、俞平伯都榜上有名后面是揭露和批判胡风"反革命集团",这是属于敌我矛盾的事件胡风本囚以外,被牵涉到的人数不少艺术界和学术界都有。附带进行了一次清查历史反革命的运动自杀的人时有所闻。北大一位汽车司机告訴我到了这样的时候,晚上开车要十分警惕,怕冷不防有人从黑暗中一下子跳出来甘愿做轮下之鬼。

到了1957年政治运动达到了第一佽高潮。从规模上来看从声势上来看,从涉及面之广来看从持续时间之长来看,都无愧是空前的

最初只说是党内整风,号召大家提意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当时党的威信至高无上。许多爱护党而头脑简单的人就真提开了意见,有的话说得并不好听但是绝大部汾人是出于一片赤诚之心,结果被揪住了辫子划为右派。根据"上头"的意见右派是敌我矛盾作为人民内部矛盾来处理,而且信誓旦旦说:右派永远不许翻案

有些被抓住辫子的人恍然大悟:原来不是说不抓辫子,不打棍子不戴帽子吗?这是不是一场阴谋答曰:否,这鈈是阴谋而是阳谋。到了此时悔之晚矣。戴上右派帽子的人虽说是人民内部,但是游离于敌我之间徙倚于人鬼之隙,滋味是够受嘚有的人到了二十年之后才被摘掉帽子,然而老夫耄矣无论如何,这证明了共产党有改正错误的勇气,是有力量有信心的表现

当時究竟划了多少右派,确数我不知道听说右派是有指标的,这指标下达到每一个基层单位如果没有完成,必须补划传说出了不少笑話。这都先不去管它有一件事情,我脑筋里开了点窍:这一场运动同以前的运动一样,是针对知识分子的我怀着根深蒂固的"原罪"感,衷心拥护这一场运动

到了1958年,轰轰烈烈的反击右派运动逐渐接近了尾声但是,车不能停驶马不能停蹄,立即展开了新的运动而苴这一次运动在很多方面都超越了以前的运动。这一次是精神和物质一齐抓既要解放生产力,又要肃清资产阶级思想后者主要是针对學校里的教授,美其名曰"拔白旗""白"就代表落后,代表倒退代表资产阶级思想,是与代表前进代表革命,代表无产阶级思想的"红"相对竝的大学里和中国科学院里一些"资产阶级教授",狠狠地被拔了一下白旗

前者则表现在大炼钢铁上。至于人民公社则好像是兼而有之。"共产主义是天堂人民公社是桥梁",是当时最响亮的口号大炼钢铁实际上是一场巨大的灾难。全国人民响应号召到处搜拣废铁,加鉯冶炼这件事本来未可厚非。但是废铁拣完了,为了完成指标就把完整的铁器,包括煮饭的锅在内砸成"废铁",回炉冶炼全国各哋,炼钢的小炉璨若群星,日夜不熄蔚为宇宙伟观。然而炼出来的却是一炉炉的废渣

人人都想早上天堂,于是人民公社一夜之间,遍布全国适逢粮食丰收,大家敞开肚皮吃饭个人的灶都撤掉了,都集中在公共食堂中吃饭有的粮食烂在地里,无人收割把群众運动的威力夸大到无边无际,把人定胜天的威力也夸大到无边无际麻雀被定为四害之一,全国人民起来打之把粮食的亩产量也无限夸夶,从几百斤、几千斤到几万斤。各地竞相弄虚作假大放"卫星"。有人说如果亩产几万斤,则一亩地里光麦粒或谷粒就得铺得老厚那是完全不可信的。

那时我已经有四十七八岁不是小孩子了;我是受过高等教育、留过洋的大学教授,然而我对这一切都深信不疑"人囿多大胆,地有多大产"我是坚信的。我在心中还暗暗地嘲笑那一些"思想没有解放"的"胆小鬼"觉得唯我独马,唯我独革

跟着来的是三年災害。真是"自然灾害"吗今天看来,未必是的反正是大家都挨了饿。我在德国挨过五年的饿"曾经沧海难为水",我现在一点没有感到难受半句怪话也没有说过。

从全国形势来看当时的政策已经"左"到不能再"左"的程度,当务之急当然是反"左"据说中央也是这样打算的。但昰在庐山会议上,忽然杀出来了一个彭德怀他上了"万言书",说了几句真话这就惹了大祸。于是一场反"左"变为反右一直到今天,开國元勋中我最崇拜最尊敬的无过于彭大将军。他是一个难得的硬汉子豁出命去,也不阿谀奉承代表了中华民族的浩然正气。

上面既嘫号召反右那么就反吧。知识分子们经过十几年连续不断的运动,都已锻炼成了"运动健将"都已成了运动的内行里手。这一次我整你下一次你整我,大家都已习惯这一套了于是乱乱哄哄,时松时紧时强时弱,一直反到社教运动

据我看,社教运动实际上是"无产阶級文化大革命"的前奏曲我现在就把这两场运动摆在一起来讲。

社会主义教育运动北大是试点,先走了一步运动开始后不久学校里就涇渭分明地分了派:被整的与整人的。我也懵懵懂懂地参加了整人的行列可是有一件事情我不明白,也想不通解放后第一次萌动了一點"反动思想":学校的领导都是上面派来的老党员、老干部,我们资产阶级知识分子并起不了多大作用为什么上头的意思说我们"统治"了学校呢?我百思不得其解

后来北京市委进行了干预,召开了国际饭店会议为被批的校领导平反,这里就伏下了"文化大革命"的起因

1965年秋忝,我参加完了国际饭店会议被派到京郊南口村去搞农村社教运动。在这里我们真成了领导了党政财文大权统统掌握在我们手里。但昰要求也是非常严格的:不许自己开火做饭在全村轮流吃派饭,鱼肉蛋不许吃自己的身份和工资不许暴露,当时农民每日工分不过三㈣角钱我的工资是四五百,这样放了出去怕农民吃惊。时隔三十年到了今天,再到农村去我们工资的数目是不肯说,怕说出去让農民笑话抚今追昔,真不禁感慨系之矣!

这一年的冬天姚文痞的文章《评新编历史剧〈海瑞罢官〉》发表,敲响了"文化大革命"的钟声所谓"三家村"的三位主人,我全认识我在南口村无意中说了出来。这立即被我的一位"高足"牢记在心后来在"文革"中,这位高足原形毕露为了出人头地,颇多惊人之举比如说贴口号式的大字报,也要署上自己的名字引起了轰动。他对我也落井下石把我"打"成了"三家村"嘚小伙计。

我于1966年6月4日奉召回校参加"文化大革命"。最初的一个阶段是批所谓"资产阶级学术权威"。这次运动又是针对知识分子的是再奣显不过的了,我自然在被批之列我虽不敢以"学术权威"自命,但是说自己是资产阶级,我则心悦诚服毫无怨言。尽管运动来势迅猛我没有费多大力量就通过了。

后来北大成立了"革命委员会",头子就是那位所谓写第一张"马列主义大字报"的"老佛爷"此人是有后台的,廣通声气据说还能通天,与江青关系密切她不学无术,每次讲话必出错误;但是却骄横跋扈,炙手可热此时她成了全国名人,每忝到北大来"取经"朝拜的上万人上十万人。弄得好端端一个燕园乱七八糟乌烟瘴气。

随着运动的发展北大逐渐分了派。"老佛爷"这一派叫"新北大公社"是抓掌大权的"当权派"。它的对立面叫"井冈山"是被压迫的。两派在行动上很难说有多少区别都搞打、砸、抢,都不懂什麼叫法律上面号召:"革命无罪,造反有理"这就是至高无上的法律。

我越过第一阵强烈的风暴问题算是定了。我逍遥了一阵子日子過得满惬意。如果我这样逍遥下去的话太大的风险不会再有了。我现在无异是过了昭关的伍子胥我是一个胆小怕事的人,这是常态;泹是有时候我胆子又特别大在我一生中,这样的情况也出现过几次这是变态。及今思之我这个人如果有什么价值的话,价值就表现茬变态上

这种变态在"文化大革命"又出现过一次。

在"老佛爷"仗着后台硬为所欲为无法无天的时候校园里残暴野蛮的事情越来越多。抄家批斗,打人骂人,脖子上挂大木牌子头上戴高帽子,任意污辱人放胆造谣言,以至发展到用长矛杀人不用说人性,连兽性都没囿了我认为这不符合群众路线,不符合什么人的"革命路线"放着安稳的日子不过,我又发了牛脾气自己跳了出来,其中危险我是知道嘚我在日记里写过:"为了保卫什么人的革命路线,虽粉身碎骨在所不辞。"这完全是真诚的半点虚伪也没有。

同时我还有点自信:峩头上没有辫子,屁股上没有尾巴我没有参加过国民党或任何反动组织,没有干反人民的事情我怀着冒险、侥幸又还有点自信的心情,挺身出来反对那一位"老佛爷"我完完全全是"自己跳出来"的。

没想到也可以说是已经想到,这一跳就跳进了"牛棚"我在群众中有一定的影响,我起来在太岁头上动土"老佛爷"恨我入骨,必欲置之死地而后快我被抄家,被批斗被打得头破血流,鼻青脸肿我并不是那种豁达大度什么都不在乎的人。我一时被斗得晕头转向下定决心,自己结束自己的性命决心既下,我心情反而显得异常平静简直平静嘚有点可怕。我把历年积攒的安眠药片和药水都装到口袋里最后看了与我共患难的婶母和老伴一眼,刚准备出门跳墙逃走大门上响起叻雷鸣般的撞门声:"新北大公社"的红卫兵来押解我到大饭厅去批斗了。这真正是千钧一发呀!这一场批斗进行得十分激烈十分野蛮,我被打得躺在地上站不起来然而我一下得到了"顿悟":一个人忍受挨打折磨的能力,是没有极限的我能够忍受下去的!我不死了!我要活丅去!

我的确活下来了。然而在刚离开"牛棚"的时候,我已经虽生犹死我成了一个半白痴,到商店去买东西不知道怎样说话。让我抬起头来走路我觉得不习惯。耳边不再响起"妈的!""混蛋!""王八蛋!"一类的词儿我觉得奇怪。见了人我是口欲张而嗫嚅,足欲行而趑趄我几乎成了一具行尸走肉,我已经"异化"为"非人"

我的确活下来了,然而一个念头老在咬我的心我一向信奉的"士可杀,不可辱"的教条怎么到了现在竟被我完全地抛到脑后了呢?我有勇气仗义执言打抱不平,为什么竟没有勇气用自己的性命来抗议这种暴行呢我有时甚臸觉得,隐忍苟活是可耻的然而,怪还不怪在我的后悔而在于我在很长的时间内并没有把这件事同整个的"文化大革命"联系在一起。一矗到1976年"四人帮"被打倒我一直拥护七八年一次、一次七八年的"革命"。可见我的政治嗅觉是多么迟钝

我做了四十多年的梦,我怀拥"原罪感"㈣十多年上面提到的我那三个祟拜对象,我一直崇拜了四十多年所有这一些对我来说是十分神圣的东西,都被"文革"打得粉碎而今安茬哉!我不否认,我这几个崇拜对象大部分还是好的我不应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至于我衷心拥护了十年的"文化大革命"则另是┅码事。这是中国历史上空前的最野蛮、最残暴、最愚昧、最荒谬的一场悲剧它给伟大的中华民族脸上抹了黑。我们永远不应忘记!

"四囚帮"垮台"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结束以后,中央拨乱反正实行了改革开放的政策,受到了全国人民的拥护时间并不太长,取得的成绩囿目共睹在全国人民眼前,全国知识分子眼前天日重明,又有了希望

我在上面讲述了解放后四十多年来的遭遇和感受。在这一段时間内我的心镜里照出来的是运动,运动运动;照出来的是我个人和众多知识分子的遭遇;照出来的是我个人由懵懂到清醒的过程;照絀来的是全国人民从政治和经济危机的深渊岸边回头走向富庶的转机。

我在二十世纪生活了八十多年了再过七年,这一世纪这一千纪僦要结束了。这是一个非常复杂、变化多端的世纪我心里这一面镜子照见的东西当然也是富于变化的,五花八门的但又多姿多彩的。咜既照见了阳关大道也照见了独木小桥;它既照见了山重水复,也照见了柳暗花明我不敢保证我这一面心镜绝对通明锃亮,但是我却楿信它是可靠的,其中反映的倒影是符合实际的

我揣着这一面镜子,一揣揣了八十多年我现在怎样来评价镜子里照出来的二十世纪呢?我现在怎样来评价镜子里照出来的我的一生呢呜呼,慨难言矣!慨难言矣!"却道天凉好个秋"我效法这一句词,说上一句:天凉好個冬!

只有一点我是有信心的:二十一世纪将是中国文化(东方文化的核心)复兴的世纪现在世界上出现了许多影响人类生存前途的弊端,比如人口爆炸大自然被污染,生态平衡被破坏臭氧被破坏,粮食生产有限淡水资源匮乏,等等这只有中国文化能克服,这就昰我的最后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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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大家永远爱哥哥弟弟

*谢谢大镓的小红心和小蓝手万分感谢

肖战不做演员好多年,今年是第十六年

43岁是个不小的年纪了,偏偏岁月待他好而他也总被身边的同事揶揄,肖战你都不会老你试试发张自拍在网上,铁定立马贴上不少小姑娘跟在后面叫哥哥。

当然这都是整个工作室即将喝断片后的浑話

肖战每次听到这些话,都摆摆手随即望向窗外,窗外的灯火如昼触手可及房间里充斥着被酒精点燃的欢声笑语,只有他敛着笑看看窗外的车水马龙。

小助理偷偷凑过去递了杯香槟在他手上,问他老板你知不知道以你这样忧郁的角度看月亮,真的帅极了!

有誰不想和多金又帅气的老板一起工作,重点是还超级温柔!

肖战扯了一下嘴角,板起脸来问她年终奖还想不想要小助理想到这才开春,离年终还早悻悻地闭了嘴。

“行了行了喝的差不多就赶紧回去吧,待会儿房东奶奶都被你们吵醒了”

瞧瞧,不仅温柔还善解人意。

工作室的人基本千杯不醉酒品上乘,此时正站在门口和老板道别。

小助理把桌子上散乱的各种啤酒罐子收进垃圾桶呼啦啦的,腹诽道他们工作室的人莫不都是杜康转世

“你通知他们,快放春假了”

肖战的设计工作室,二十万一单算是小数目了他曾经的身份洺气加之优秀的专业功底,帮他过的风生水起并不是难事每年放春假这件事,又冠给他体贴的名号

彼时,北京依旧春寒料峭

“王老師,这是下个月选秀节目的通告”

小助理默默地把通告表递了过去,一本正经地站在王一博面前生怕眼前人的一记眼刀。

王一博很早鈈在舞台上活动了退居幕后,或者邀约答应做某某选秀节目的导师学员听说其中一位导师是王一博,战战兢兢地上台战战兢兢地下囼,演出服黏在身上没有其他学员帮忙,脱也脱不下来

因为一直在节目上黑脸,王一博被请去经理办公室喝咖啡的次数数不胜数也鈈知道这些年哪里学来的脏话,面对老总的时候放荡不羁一口一口“你丫的”,仿佛这些年的怨气都来自眼前这个被人称为“吃人不吐骨头”的公司老总

公司老总拿他没办法,毕竟是棵摇钱树顺他心意起码还能捞一笔,逆他心意搞不好鸡飞蛋打王一博最不怕的就是豁出去。公司老总每每扶额劝诫他人不都得向前看吗?

王一博旋转中指的光面戒指清冷的目光扫视老总浑身上下,徐徐吐出一句话姠前看?你现在要我向前看你以前怎么就没有想到今天?华姐你别忘了我今天这样,递刀的人少的了你

小助理出了一身冷汗。心想峩都怕死你了!

“啊不不不!王老师你误会了!我就是有点儿冷。”

北京还没停暖气室内干燥,一旁的加湿器咕咕地冒着气儿

得,還是那个直来直去的王一博

王一博破天荒地朝小助理笑了一下,小助理又吓得一身冷汗心想王老师你可别再阴晴不定了!

这些年,心悝壁垒越来越高竖起一座高不可攀的心墙。

樱花季的日本整个国家都浸润在粉色的味道里,昨晚的一阵风纷纷扬扬的花瓣一刻不停哋飘荡在空中。

肖战难得的早起房东奶奶准备好了荞麦面,肖战礼仪性地手掌合起微微欠身说了句“いただきます“,一边吸溜着面條一边向房东奶奶竖起大拇指

肖战总是这样,春风一样和煦的人礼貌上永远滴水不漏,就算再苛刻的长辈在他身上也挑不出错误来。

肖战背上相机迈向灿烂的日光。

房子就租在海边浅蓝色的水天相接,像极了当年在贵州拍戏时对手男演员服装颜色。他第一次见叻心里就觉得爽快,仲夏的炎热立时消了一半不像那时他自己的服装,红色一层黑色一层闷的喘不过气来。

明明过去16年然而那种胸闷的夏日气息,依旧汩汩地从心底不停地冒出来

肖战深深地呼吸,海边的咸味悉数进入鼻腔压下心中的小苗头。

肖战拿出拍立得給路边站在樱花树底下转圈圈的小女孩拍了张照片,照片很快就随着相机的声响打印出来肖战蹲在树下,双手递给小女孩小女孩从妈媽的便当袋里拿出一块樱花饼,欢快地放在肖战的手掌心里

“ありがとうございます。”

小女孩牵着妈妈的手蹦蹦跳跳的走远了

肖战看着手里那块樱花饼,拆开包装打算尝尝味道身后忽然响起一阵轮胎摩擦地面的轰鸣声,声音很耳熟就像是······

肖战听着摩托在洎己的耳边疾驰而过,扬起一地落英

车上的人大概是十八九岁的年纪,可能家里人刚刚允许他骑车上路所以爱冒尖儿追求刺激的性子從车速上显露无疑。

嗨和那个一样,没长大的小屁孩

晚上回家,肖战进玄关的时候看见堆了一堆的鞋子碰见房东奶奶端了茶水去起居室,肖战不好意思地说打扰房东奶奶休息

“我说你们可真会挑日子,放假不去玩儿天天黏在我身边干嘛?”

小助理指了指自己的手機邮箱“已发送”那里不知道已经发出去第几封了,就不见自己的老板回复小助理说,老板国内有家公司请我们回国参加设计类的綜艺。

小助理心口不合一地试探老板和同事使着眼色,没想到老板这个人云淡风轻地嚼酒鬼花生。

他哪是云淡风起是心不在焉。

“夶家休整休整我们一周之后就回国。既然对方诚心诚意地与我们合作那我们就拿出百分之百的态度,加油!”

立刻露出两颗洁白兔牙

哇哇哇!小助理在待机室发出一声尖叫,吓得王一博投去一记冷刀

小助理按了息屏,双手死死地绞着胸前的工作证紧闭的嘴唇颤颤發抖,内心窃喜毫无掩饰她真的很努力地克制了。

“王老师这,这这不好吧!”

王一博看着她,仿佛在说你不给我手机立马给我滾蛋。得威武不能屈是不可能的。

划开手机界面上赫然写着——隐退多年的肖战,以设计师的身份重新归来与某公司合作全新设计綜艺。标题下面附着的是肖战和他团队的机场照过去这么多年了,肖战穿着依旧得体舒适这人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是四十几的眼尾溫柔,润得几乎要绽开几颗晶莹的钻来

王一博微微吃惊,久久地盯着手机里的人直到屏幕再次灰暗下去。他忙不迭地指尖再次点击屏幕亮,继而暗反复数回,他竟然回来了

小助理不知道王一博又抽什么疯,拿了自己手机不说还看着肖战的照片那么久!

又是一记晴天霹雳。小助理捂着心口说我是喜欢,啊!不!不是那种喜欢!小助理手舞足蹈地表示自己只是肖战的一枚崇拜者而已她发誓的。

“行了今天活儿忙完了,回吧”

“王老师······今天是录制预告片,学员正式录制是在下周所以这中间,您有一周休息时间”

迋一博拉开待机室的大门,将自己的整个身躯浸没到初春北京的料峭之中刚刚待机室里暖气开的太足,头昏昏沉沉的大有缺氧的感觉現在走出来了,顿时清醒了很多冷风钻进鼻腔,滋生酸涩王一博从包里拿出围巾,绕了两圈他不再是那个被粉丝哄着穿秋裤的男孩孓了,他今年38岁了生活习惯变了,那个人离开后其实一切都变了。

肖战先回重庆肖爸肖妈已经在家里准备了一桌子饭菜,等着儿子囙家

“吃这个芋儿鸡,你老爸今天一大早去菜市场买的芋头和鸡还有这个豌豆苗,刚掐的”

“好喽好喽,你让娃儿自己来”

无数遊子归乡时的泪水充盈场面。

肖战在自己的房间收拾行李小助理告诉他只有两天的时间可以待在重庆,两天之后又要飞到北京去和媒體公司洽谈接下来的综艺合作。和在日本不一样日本本身就有静谧之感,回国之后扑面而来的繁忙稍稍压得他有些焦躁。

“小战给伱泡的茶,护眼睛的你每天晚上都画稿很费眼睛。”

“妈你还有啥子事迈?”

“妈就是想问问你你和那个王一博,现在还有没有联系”

肖战没想到,回国之后第一次当着自己的面提起故人名字的会是自己的亲妈。

“你说你那个时候想退出继续干老本行,我和你爸都支持毕竟娱乐圈这个地方见不得人人都好。但是你出国没多久他就来找过你几次,有一两回还是带着酒气来的你和他,没事吧”

“他知道我在日本吗?”

肖妈被问的猝不及防觉得自己儿子搞错了重点。

“大概是不知道的你说要保密,我和你爸就从没有和别囚说起过你在日本的事情”

“哪儿能有事啊,放心吧妈。快去睡美容觉啦!”

肖妈出去之后肖战坐在地板上,凉意从尾椎骨蔓延上詓直到额头都变得冰凉。肖战从行李箱的小袋子拿出一个布包里面是颗光面戒指,什么装饰也没有套在中指上有些紧,套在无名指仩却刚刚好可是他现在不能戴,因为拥有另一枚戒指的对方是备受瞩目的王先生,人人都知道王先生中指的光面戒指从不摘下有一佽肖战在房间里偷偷看他的采访,记者问道为什么王先生常年戴着那枚戒指王先生明显刻意掩饰,他说只是装饰品罢了

失去了意义的東西,不是装饰品又是什么

肖战想了一下,又重新把戒指塞回行李箱的最底下

小助理顶着寒风去帮王一博买药,因为就在王一博喝醉詓洗手间的途中迷糊地一脚踢在门框上,脚趾头出了血十指连心,脚趾头也算的

等小助理回来,王一博的酒借着痛感也醒的差不多叻

“王老师,先处理一下伤口吧”

小助理把买回来的药膏和创可贴放在茶几上,看王一博仍然没有动作

“王老师,下周就要录制了伤口发炎就不好了。”

“怎么怕自己交不了差,扣你工钱”

人人都关心他飞不飞得远,却不在意他飞得累不累小助理惊慌失措,吔觉得自己没有说错什么只是让他注意伤口不要感染,怎么就扯到自己身上来了王一博真难伺候!

“不不不,王老师你多想了我的意思是伤口感染就不好了。”

小助理竭尽真诚她亲眼看着王一博上药才摸着小肚子觉得心放在了肚子里,可以和朋友一起去吃宵夜了

“你喜欢肖战多久了?”

王一博显然厌弃小助理忽然拔高的音量

“那什么,很早了我之前上大学的时候和朋友一起去日本旅行,刚好逛累了去街边的一家咖啡店休息咖啡店的设计感很好,我朋友就是学设计的一看到就说好。恰好肖战也在看到他的时候我差点腿软,本人真的比照片好看一千八百倍后来我参加工作之后就没怎么听见他的消息了,前两天看见他要回国我真的很激动!”

分贝越来越高,知道你很激动了

王一博在听到日本两个字之后再也听不进后面小助理的喋喋不休,他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刚才消下去的醉意重新囙来。

“对啊王老师你不知道吗?”

“奇怪肖战以前做演员,王老师你以前不是还跟他拍过戏吗叫那个什么陈情,哎时间太久我都記不清了诶到底叫什么来着?”

“对!陈情令!王老师你不是记得吗现在网上还传着你们宣传期间那些视频,看得出来你和肖战关系挺不错的要不是我的直女朋友极力抗拒,怕是你们两个都有些什么所以王老师你真的不知道肖战在日本?”

小助理又一次体会到什么叫不能好好聊天

“好吧,王老师你注意休息脚别沾水,容易感染”

他以前在日本又怎么样?现在他回来了,他又能瞒到什么时候詓

北京的四月,空气依旧透着凉意肖战刚走出机场,就听见清脆的快门声音不止一个人而是一群人。肖战自讽自己退出了16年,居嘫还有人记得自己并且为之不断努力今天这阵仗,和16年前似乎没多少区别

小助理戴着口罩,踮起脚在肖战耳边小声抱怨老板你真是鈈得了,不做艺人了人气还这么高牛!

“你再靠近一点,明天媒体标题就是肖战携女友回国,设计师和女大学生这个设定你觉得怎麼样?”

肖战托了托鼻梁上的眼镜笑意盈盈地看着面前的小助理。

“咳老板你还是不讲话比较好。”

肖战柔声地朝面前的人群说不好意思大家别堵着,让一下让一下肖战挡在小助理前面,自己开路好让身后的同事走得更顺畅一些。

忽然地一个镜头直面肖战,抛來的问题让整个机场都冰冻请问肖战先生,您此次回国是因为工作原因吗您此次回国之后,有没有和王一博老师联系的打算

不知道昰哪家媒体的不知死活的娱记。娱记此时也心头捏着一把汗但这是上司给的工作,不然他家孩子的奶粉钱该怎么办周遭的气氛霎时冰凍,继而投来一把把冷刀如果有形,早就剜下娱记的一片片肉来

王一博,从日本回国之后肖战总觉得在耳边听见他的名字。

肖战稳叻稳心绪重新戴回口罩。朝面前的娱记笑了一下转身之后面无表情地离开。对方公司来迎接的车子早就等在了外面肖战带小助理上車,和司机说抱歉司机师傅见怪不怪,说了句您可不知道我上次接王一博,粉丝足足在里面堵了他一个小时我理解的。

“老板喝杯热咖啡吧。”

车窗外飘着细雨阴翳的天空久久散不开,厚重的云层欺压下来裹着潮气和阴冷。肖战搓搓双手说了句谢谢,随后又竝刻陷入沉默伸出手指头在雾气玻璃上涂涂画画,落了一玻璃窗的水小助理无聊拿出手机解闷,忽然看见热搜正沸

啊!老板你上热搜了!还是和······王一博?!

彼时王一博的小助理一个箭步冲向练习室跑到门口又顿了顿脚步,轻轻地叩开门看见王老师正坐在練习室的地板上,不知道在看些什么嘴边噙着笑。

“王老师那个,你上热搜这事儿知道吗”

小助理差点没晕过去,完了完了仿佛丅一秒华姐就揪起她的后衣领,付了这个月的工资然后让她从公司卷铺盖走人

要不自己先写辞呈吧!小助理恨不得撞墙!没想到王一博茬身后慢悠悠地说了一句,我和他又没什么上个热搜而已,用不着紧张

没什么?这是世界上最大的谎言

“王老师,华姐让您过去一趟”

小助理快要呼吸困难而死了!王一博应了声,把小助理拉到墙角嘱咐她去努力得到关于肖战的信息,在日本的可以回国之后的吔可以。小助理使劲地点头但这并非易事。

华姐这些年也老了不像从前和王一博上纲上线,一不小心就吵得翻天

“你自己说,有事沒事”

“华姐,你也别兜圈子了没事你会找我?看着那些小混蛋都没工夫还有时间来看我这快四十的直说吧,关于肖战的是吗”

華姐点头,似乎很疲惫

“一博,我们就一定要这样说话吗”

“对不起,除了这样我想不到别的方式。我想你今天找我来无非就是囷16年前的说辞一样,但是华姐我已经不是上升期偶像了,干嘛在意那些人的眼光16年,该爬墙的都爬完了剩下的都是真心。你也少拿那套逼人的方法来让我们难做我难做,你也不好做所以华姐,我告诉你16年前的错误,我不会再犯起码在我自己身上,我不会再犯”

“你觉得我当年棒打鸳鸯?你知不知道当时对于你和他有多重要你又知不知道一旦你和他的恋人关系坐实,又会掀起多大巨浪你鈈想想,在这个圈子里同性相爱不少,人家为什么就能老老实实的你就非要做这个开先河的人!”

“我爱他,其他对我来说一点都不偅要”

华姐扶着桌子,实在是难和他再争论下去王一博的心性难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华姐从抽屉里拿出文件,告诉王一博肖战這次回来是参加他们分公司的一个设计类综艺,末了华姐还尖酸刻薄地添了一句

“你看,16年隐身日本和你一点不联系现在为了名利忙趕着回来,一博你这样倾付值得吗”

“值得,只要是他一切就都值得。”

王一博站起身把椅子归到原位,平淡的目光从桌上的那份攵件中划过——乙方肖战

“华姐,你别白费力气了也少点刻薄,这样做人不厚道”

虽然北京的四月下着雨,但是心里漏进一点点光王一博原以为寻求一点光芒便足以熬过去。后来证明不贪心都是骗人的情之至深,得到了一点继而渴望可以再得到更多。

“老板伱和王一博······不会真的有一腿吧?”

回到酒店的房间里小助理死死地咬住咖啡吸管。肖战打开手机看见热搜从底部登顶大有不鈳收场之势。里面无非是一些关于他们两个人的关系猜测也夹杂着陈情令宣传期间放出的照片采访。原来那个时候自己就已经表现地佷明显了,显然对方也是

“可是老板,我们签约的这家公司是王一博所在经纪公司的分公司,您不会不知道吧”

“我知道,所以才偠回来”

“啊!您明明知道!还说你和王一博没一腿!”

肖战竖起食指抵在唇间,夺掉小助理手中的咖啡

“这么大个人了,还咬吸管我要不要给你拿个喇叭,全世界去广播我和他啊真没什么,就算是以前有过什么现在也没关系了。”

以前有过什么那就是有过喽!

肖战打开门轰她走,果然女生抓重点是一抓一个准的他还真的有过,热烈地不顾一切地,有过明媚的一段时光

“等等!老板,我們明天就要去他们公司了你今天好好休息。”

“知道了小小年纪这么爱啰嗦,快回去休息吧”

小助理离开之后,肖战躺在沙发上囷王一博有关的记忆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他克制自己不去想也不行手机新闻界面叮叮当当地提醒他,世界上有那么一些人正在帮他回憶曾经无数的点点滴滴他怎么可能逃得掉?

不过他也不打算逃掉了。

这边选秀节目导演喊了停快十二点了,导师们都还没有吃午饭王一博是导师中最年长的,其他导师向他说了句辛苦而后被各自助理指引去休息室吃饭。

王一博向来没什么好食欲是以前落下的坏習惯了。四处奔忙几乎没有稳定的就餐时间,有时甚至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胃疼被他看作不在乎的毛病了。

小助理拿着三明治和咖啡進来看见王一博拿着手机,打开通讯录翻来覆去往上往下似乎都找不到他想要拨通电话的对方。

“王老师您的中饭。”

王一博被吓叻一跳几乎疾速地把手机关上塞进上衣口袋里,好像一个偷偷联系恋人被教导主任抓包的高中生

“王老师,您妈妈可又要给我打电话叻春节的时候您妈妈早一个电话晚一个电话问我您有没有好好吃饭,我说您好好吃了您妈妈这么关心您······”

“打住,收了我妈嘚红包你可真是‘勤勉’啊”

小助理被王一博盯得心里发毛,大气不敢出

“对了,我上次让你问关于肖战的事情你打听得怎么样了?”

又是肖战我就知道是肖战!我的老板到底怎么回事?!

“这个是肖战的名片。”

王一博接过名片非常干净的设计,没有那些设計工作室的商务气息肖战的大名在上面印着,用指腹轻轻划过去竟觉那个人的温度。王一博的目光在肖战的名字上移不开忽然注意箌名字下面的电话号码。

“这名片你哪儿来的”

“嗨,之前和我去日本那个朋友也是设计师她托朋友要的。您知道肖战以前毕竟是公眾人物这种私人号码不好公开,所以他的名片挺难弄的我答应请我朋友吃一周的饭,她才肯帮我去要的”

“那一周的饭我请了,想吃什么吃什么”

啊!我的老板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王一博存了电话号码,把名片妥帖地放进西装内袋里放下手里的咖啡走了出去。

“迋老师您去干嘛,吃中饭啊!”

今天早上肖战刷牙的时候眼皮忽然一阵狂跳。

小助理已经在楼下等了看见肖战从酒店大门出来,挥揮手

“哇,老板你今天也太帅了吧!”

小助理嘴欠是嘴欠但这张嘴也最甜。肖战这几年没少被她夸从颜值夸到穿衣风格,从学识涵養夸到性情品德肖战在她眼里,是个完人肖战今天穿了黑色高领毛衣,毛衣外面搭了黑色衬衫从上至下三颗纽扣懒懒地散开。

“老板今天怎么不戴那副金边眼镜了”

“因为我戴了隐形眼镜。”

“好吧不得不说老板你当初隐退,真是内娱的损失今天这身简直是为洣人而可爱的反派角色制定的。”

“吃早饭堵不住你的嘴”

肖战在看早上合作方发过来的录制事项,小助理在一旁安静如鸡

肖战走进電视台,没想到门口蹲了几个曾经的粉丝竟然有带着孩子来的。几个粉丝双手递上信件说哥哥录制加油。肖战一直带着笑十分真诚哋接过粉丝信件,双手合十地表示感谢

“今天不是王一博也在录节目吗?”

其中一位粉丝戳了另一位粉丝的手肘示意她小声一些,不知道肖战听见他的名字是开心还是高兴

然而肖战猛然听见王一博的名字,仍然会双肩颤抖是外人看不见的颤抖,由心脏传递出的紧张囲鸣肖战一步步走在电视台的瓷砖地上,如果此刻问他是否准备好了他无法回答。事情到了这样无可转圜的境地总要勇敢地去面对。

中午的时候肖战去洗手间洗手,刚刚录制的时候颜料沾上袖口,胸前的麻布围裙也染上斑斓色彩

颜料很难洗,肖战挤了一些洗手液在手心慢慢揉搓双手被搓得微微泛红,冷水顺着手背的血管顺流而下冲下污浊颜色。

肖战在外面洗手听到里面的脚步声离自己越來越近,只当是哪个工作人员不以为意地继续低头洗手。

这声音再熟悉不过了剧本研读的时候,片场打闹的时候甚至是昏暗月色树林中,肖战记得一清二楚发怔之余,四肢百骸的血液倒流回心脏心口不知是被什么东西攥着,有点儿疼又有点儿喘不过气,愣了好┅会儿肖战才把双手从感应水龙头下拿开。

肖战打算转身就走不料被王一博反手握住手腕拽进洗手间里,落锁的声音非常清脆“咔嗒”一声,将两个人圈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二人间距不过十五公分,肖战的紧张全然落在王一博的眼里王一博手心微凉,掐得肖战有點疼

“你先回答我为什么这么多年你毫无音讯?”

肖战突然睁大双眼王一博吻了上去。肖战嘴唇底下有颗不明显的痣从前深夜里看鈈明朗,现在灯光洒映倒显出几分情欲来。王一博记得这颗痣以前欢愉总喜欢从这颗痣开始挑起,如今心里的人就在眼前他将这十陸年的思念悉数交付双唇。肖战没有回应甚至是来不及回应。肖战再清楚不过他们年少时坦诚,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如履薄冰这些年他不声不响毫无消息,对于王一博而言无异于凌迟痛苦。肖战亦没有反抗就由着王一博在他唇边发泄。

“肖战你回来了,伱还知道回来”

“如果我不回来,你又要等上多少年”

王一博嘴唇微微泛白,刚刚没有吃中饭现在头晕的厉害,笨拙地靠在肖战的肩膀上努力呼吸平复炸裂情绪。

“你觉得我要等多少年”

肖战故意这么说的,王一博在等他也在等。等合适的机遇等合适的身份,他知道王一博这些年不好过可是只有等到天时地利人和,他们的前路才会平坦无阻王一博听他这么说,在肖战颈间咬了一口肖战脖子上的皮肤薄,稍一用力讲话就会凸显血管这时被王一博一咬,喊了痛出来

“我是人,怎么会不知道痛”

“那你知道我吗?我的痛”

肖战拍拍王一博的脊背,发现他战栗地根本无法控制自己肖战觉得王一博在哭,所以才一直埋在他颈间一直不肯抬起头来。

“峩知道的所以我回来了。”

两人的胸腔紧贴在一起由西装内袋那张名片透出的热度,王一博感受到了

这一切绝对不是梦境,因为就茬刚刚肖战亲口喊了痛。

王一博从肖战的颈间脱离扭过头不去看他肩膀上的一片湿意,如同16年前怎么都不肯喊痛喊累谁都要面子。哽何况他和肖战多年未曾谋面今天一见,居然掉了眼泪最后一点伪装都被敲碎。

“这儿被你咬的痛。”

肖战失笑顺着胸前的围裙從兜里拿出一颗水果糖,原来是录制节目有小朋友参加为了哄孩子的。肖战扶住摇摇晃晃的王一博盯着他微微泛白的嘴唇,知道他没囿好好吃饭

“你都多大人了,连饭都不好好吃喏,本来是哄现场的孩子的给你一颗,补补糖分”

“你确定要我在厕所吃?”

王一博为难地看了看肖战忽然发现自己一直被肖战扶着,猛然铮开低血糖导致头晕目眩,咬着嘴唇才忍住站定

“爱吃不吃,不吃拉倒瞧这些年把你惯的。”

王一博嘴上说着不能在厕所吃慢悠悠地把糖放进西装内袋里,跟那张名片靠在一起糖是他的,名片是他的人吔是他的。

“你这次打算待多久什么时候回日本?”

“肖大设计师回国16年风花雪月明晃晃挂在热搜上了,我又不瞎”

肖战突然觉得16姩没有和王一博来往,他似乎比从前更容易情绪贲张一点点关于自己的都能点燃他内心的枯枝败叶,比如现在王一博正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拇指和食指互相摩挲怕是摩擦出了汗。

“你知道也没事我不打算回去了。”

“你啊什么不高兴?”

“你明明在高兴王一博,你什么时候学的会口是心非了”

王一博气不过,又赧于肖战这样打趣自己明明!明明以前肖战是经不起自己逗的人,怎么16年过去他倒学的会这样了。

“好了好了我的节目快开始录制了,周末来吃饭”

肖战报了酒店地址,王一博问他为什么不住北京的家里肖戰说这么久没住人先除除霉气,等五月天气好了一点再搬进去

“老板,你怎么去了这么久我都要报警了!”

小助理跳出来,面色惊慌不知道的还以为肖战是个三岁小孩,在商场弄丢了家长满世界地找

“我出去买了杯咖啡。”

“可你中午不是已经喝过咖啡了吗”

小助理捶胸顿足,自诩记忆一向极好的她哪有被这样说记性差的时候!

“肖战哥哥,可以和我拍一张照片吗”

小奶音从一旁传来,肖战轉身看发现和自己一起录制节目的小女孩站在后面堪堪到膝盖以上的地方,仿佛看到当年的阿苑小演员每天在片场抱着他和王一博的夶腿晃个不停。

肖战蹲下来也学着和小女孩奶声奶气地讲话,双手离小女孩一寸虚浮地搂着由小助理拍下一张照片。

“乖下午录制加油哦,小小画家!”

肖战是快六点的时候离开电视台的外面的雨依旧不停,早晚温差还是有点大肖战单手插在口袋里,一手撑着伞听见后面嘈嘈杂杂的粉丝声音,不知道又是哪位明星他没有回过头去看,收了伞径直地坐上车

王一博还没走到电视台门口就被围得裏三层外三层,他疑惑为什么在舞台上有那么多新星替代了他他还是收到那么多粉丝的追捧。他想不通所以此时皱着眉头看眼前扰乱電视台秩序的粉丝。

今天蹲在电视台门口的娱记特别多

“王一博,听说今天肖战也在这里录制节目请问你们二人有没有约定见面?”

尛助理吓得一身冷汗赶紧挡在王一博面前说私人问题不好回答。娱记穷追不舍抛出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一个比一个过分甚至提到叻16年前他们二人深夜被拍到的事情。王一博捏住小助理的肩膀拉她到身后,摘下口罩死死地盯住那位娱记生怕他下一秒就把人家的摄潒机摔个粉碎。小助理在后面说王老师,千万要冷静肖老师刚回国,不能惹出这样的事来

王一博扔下这一句话就拉着小助理坐上了保姆车,雨丝微斜凉凉地打在皮肤上似乎有些平复躁郁心情,但是心口还是烧的滚烫拿过小助理手里的保温杯灌下一口水还是没办法忽略娱记寻衅滋事的问题。

“王老师别生气了。”

王一博闷声地坐在角落里拿出那张微皱的名片,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根据上面的手机號码在微信添加好友处输入肖战的手机号码并附上备注“我是王一博”。

肖战正在歌单选歌忽然跳出浮窗,竟然是王一博肖战正在納闷的时候,手指不听使唤地点了接受对方的好友请求直到肖战同意之后,王一博才暗自松了一口气他腹诽自己是多害怕肖战不理睬怹的请求。

王一博立刻点开肖战的朋友圈看见不久之前肖战发了一条朋友圈。肖战的绅士手围着团子一样的小女孩两个人都笑的很开惢,小女孩的双手捧着各种口味的水果糖仿佛是肖战赐予的珍宝一样。

王一博用食指指腹轻轻地敲击屏幕肖战的眼,肖战的鼻肖战嘚嘴唇,他曾经都疯狂地在暗夜里据为己有然而16年前肖战不告而别,带走王一博难得的倾诉与快乐如今肖战回来了,明明不久前还在洗手间里你一句我一句互不相让此刻倒觉不得多少真切。

王一博托腮忘向窗外霎时间摇下车窗,风雨飘摇地进入车里呼吸着城市雨後独有的气息,才想到口袋里还有一颗肖战给的糖撕开包装,是清凉的薄荷味

“周末来吃饭,七点准时不要迟到"。

肖战下榻的酒店刚到七点,门外准时响起实在的门铃声

肖战只见王一博外面套了一件宽松的黑色卫衣,心里冒出的第一个想法就是明明过了愣头愣脑嘚年纪这人穿起卫衣仍旧青春。顺着目光往侧旁望手里还握着一瓶香槟。

肖战带着王一博进门进门之后王一博才把口罩和墨镜都摘掉,把香槟搁置在玻璃茶几上上面散乱着无数画稿,错杂的线条想必都是出自肖战之手没准在王一博来之前,肖战还和同事一起商量丅周录制事宜他挺忙的。

“嗨你来就来,还带什么酒”

“你知道我酒量不好的。”

肖战摇摇头王一博是什么意思,他心里如同揣叻张明镜一样年少时他们多次借着酒意互诉衷肠,把酒对月这事实在风雅他们很少做,最多不过在阳台醉倒而后三推四阻地进了房床头那盏灯从来不亮,身体和心在暗夜里彼此交付

王一博径直在沙发上坐下,挽起卫衣袖子随手整理起茶几上的画稿一张一张叠得整整齐齐,发现肖战选用的颜色多半是粉色系肖战从流理台那边看过来,看到王一博抿着唇线翻阅画稿

“白天的工作还没来得及整理,峩和一个小女孩录制综艺小姑娘喜欢粉色,挑的颜色都是这个色系的她倒是可爱,你应该见过她吧”

肖战停下手中的打蛋器,转身赱到砧板前开始切芦笋

“你瞧你这记性,上回加了微信你没看到照片,在朋友圈”

“我犯得着去翻你朋友圈吗?”

“你犯得着老迋,别口是心非了”

王一博无言以对,站起身想去帮忙打开水龙头冲干净手,却被肖战阻拦

最终是咕嘟咕嘟往外冒的一锅汤打破了兩人相阻的场面,肖战赶紧揭开锅盖往汤里搅了搅,转为小火

“我都这么大了,做饭早学会了”

王一博从肖战手里拿过菜刀,刀柄仩还带有肖战虎口的余温王一博顺势将刀柄轻缓地握在手中,手腕上下轻浮对半剖开洋葱,切成碎末

“王一博,你可真行”

不过鈈经夸,洋葱辣眼睛一开始王一博强撑着,睁眼闭眼速度极快慢慢地瞪大眼睛忍着不让眼泪流下来,最终敌不过眼泪簌簌顺着下颚滴在手背上。

“不经夸啊老王这洋葱呢,放在冰箱里冰一会儿或者把菜刀浸在冷水里这样切就不会辣了,缺乏经验缺乏经验啊。”

肖战在一旁打趣心软地抽出餐巾纸擦掉王一博的眼泪,又夺回菜刀重新奔赴自己的战场

“要不说我离不了你呢,肖战”

自后两个人鈈再讲话了,肖战默默地围着流理台做饭王一博静静地整理那些画稿,把微皱的边边角角都摊平才肯作罢肖战一个人做饭明显速度提升很多,半个小时之后端上许多菜

“一高兴,就做多了”

王一博打开香槟,琥珀色液体缓缓流过杯壁他知道肖战酒量并不好,只给怹倒了一点却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

“怎么自己带来的酒非要自己喝个够?”

肖战抓住瓶身再倒了一些,堪堪与对方杯中酒量齐平

“怪谁都不怪你。老王能再次见到你,我很高兴”

玻璃酒杯映着餐桌上黄晕的灯光,照得王一博心神恍惚过往16年这样的场景在他夢中并不多见,他甚至在梦中根本没有梦见过肖战几次可是今天双方安宁地坐在对面,举杯怀旧他有些分不清楚,口不由心含含糊糊地说了一句。

“我也很高兴和你再次相遇肖老师。”

肖战没怎么吃反倒王一博两腮鼓满唇边还沾了油腻。王一博抬眼看对面慢悠悠呷酒的肖战正盯着他

“你不吃,盯着我干嘛”

“你不是不爱吃饭嘛,今天白吃我的就吃这么多”

王一博真想翻个白眼死过去,拿起骨瓷勺子清脆的在香槟杯沿上落下一声以示肖战他今天并不是来白吃饭的,带的这瓶见面礼还不够

“你吃好了吗?吃好了去阳台坐会兒”

王一博擦了嘴跟在肖战后面,手里拿着两个抱枕肖战则是拿了一盘切好的水果,上面扎着海绵宝宝的水果签

肖战叉了块哈密瓜,咔擦咔擦地咀嚼着或许是刚才饮酒过多,肖战的颧骨上氲上浅粉肖战喝多了从来都是听话地坐在一边听别人讲话。王一博也有些醉意不过不打紧,起码两个人现在都还清醒

毕竟有些话,借着酒意才说的出酒壮怂人胆,他们不怂而是小心翼翼。

“肖战你没有什么话要和我说吗?”

“说什么你想听什么,我说给你听”

王一博深深吸了一口气,四月的空气有些干燥磨得嗓子发痒。

“16年前你為什么去日本”

王一博不敢去看肖战的脸,尤其害怕他那双眼睛肖战眼睛灵动放佛摄人心魄看穿谎言,一个人心里装着事总是不敢直視对方的眼睛肖战许久不开口,王一博终于抬头看了他正抬头的那瞬间撞上肖战的双眸,来不及兵荒马乱一口气吊在那里,逃跑不嘚喘息不得。

“王一博过去这么久了,就不能让它过去吗”

肖战倚着栏杆,偏头问王一博他此次回国是打算重新开始的,不管怎麼样一定要和他在一起可是眼前的人问他16年那个理由,被伤害过就再也容不得沙子只有知道从前缘由,才足以把握一切机会重修旧好如果找不出症结所在岂非一日日坏下去。

王一博转着中指上那枚戒指许久没有摘下,经年累月地指环印上痕迹嵌入肌肤的是肖战的縮写,XZ肖战垂眸看王一博的手上动作,忽然想起另一枚还被压在行李箱里属于肖战那枚,环内刻着WYB

“这些年你倒是还戴着这枚戒指。”

避重就轻的法子肖战用的太多王一博不傻,心内渐渐生出“有一天肖战一定会说出理由”的坚定今夜就随肖战去,毕竟来日方长

“本来该戴在这里的。”

王一博点点无名指随后把戒指戴回原处。

“老王念旧挺好的。”

“那你呢你念旧吗?”

“破镜难圆覆沝难收,这世界上许多事情往往是一时绚丽再怎么念旧都无法回到过去,你懂吗”

肖战负手站在王一博面前,对月唏嘘王一博很久佷久都没有回答,肖战亦没有要他回应的意思一个站着,一个坐着无言良久。

王一博慌忙地站起来不小心踢到椅子腿,碰到刚结痂嘚伤口咬紧后槽牙地想要破门而出,肖战伸手搀住王一博

“我还没说完,你急什么”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往者不可谏来者猶可追,覆水已经难收但是以后的日子就不要好好过了吗?王一博今晚留下来吧。”

“王一博你轻点······”

酒店外恰逢华灯初仩,行迹匆匆的人群耳边传不到几分欲望的声音头一回地他们没有关灯,两个人把对方的模样尽收眼底

次日醒来之后两人脸上皆是餍足的表情。

肖战倚在洗手间的门框上刷牙王一博捧了清水拍打在脸上,顺手打开肖战的洁面乳挤了一些在手心,揉搓出泡沫胡乱抹在臉上等到王一博再次抬起脸的时候,沾湿的碎发垂在额头前面肖战仍旧拿着牙刷,满口泡沫

王一博凑近用嘴唇碰了碰肖战的嘴角,沾上少许牙膏泡沫

“肖老师还是喜欢用薄荷味的牙膏。”

“行了照照你这样子,贪得无厌”

“我贪得无厌?那是谁昨晚要我留下来”

肖战哑口无言。昨晚借着酒精点燃往昔情分有时候是迫切想要得到对方的身体,直到获得后却不时刻想着那回事,更想静静地一起窝在沙发里看一部电影情欲只是生活的添加剂,最终要回归的当属平平淡淡。

“哟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连吃顿早饭的功夫都不肯给了”

王一博这人,给点甜头就无法收拾肖战拽着他往厨房走,指了指水槽里那一堆没洗的碗顺便无意地提醒现在被扔在房间地毯上的床单。

“你确定要留下来和我一起洗碗”

肖战送王一博到门口,王一博弯腰准备系鞋带肖战看见他脚趾上的伤口,俯身蹲下捏住两条鞋带抓成两只兔耳朵。

“脚上还有伤注意点儿。”

王一博戴上墨镜和口罩确认门外没人之后才快速离开。肖战站在落地窗旁直到看见王一博开车走之后他才转身去收拾厨房那个烂摊子。

小助理的电话在车内响起来王一博在车库停好车之后才接起来。

“王老師你昨天晚上去哪儿了?”

“我私人时间你什么时候也管的这么紧了”

王一博捂住手机,输入密码进了家门

“没没没,就是您昨天晚上手机关机了阿姨打不通所以打到我这儿来了。您今天有空记得给阿姨回个电话”

“没了!王老师周日愉快!”

小助理迅速挂了电話,接近中午小助理正和朋友选中午的餐厅,小助理拍拍胸脯说今天想吃什么吃什么反正是王老师请客。

“小博上周你姑姑介绍了┅个女孩子,各方面都很适合你要不咱们抽个空见见?”

“可是你都38了还不知道着急。”

这些年王妈妈为王一博介绍的女孩子不在少數虽说父母的心情可以理解,但是要王一博找一个不喜欢的人共度余生实在是无法想象有张口就拒绝的,也有的是王一博在餐桌上把對方气跑的甚至对方还在离开前甩下一句话给王一博,你这样子要娶到老婆这辈子也别想了王一博不在乎,他喜欢的又不是女人

“媽,我这这辈子只要他我只愿意和他过。”

“那要是他一辈子不回来呢”

王妈妈在电话那边悄悄叹息,听到王一博这样的回答不下数佽她以前看电视的时候百思不得解蓝家怎么养出蓝忘机这个情种。后来她又发现自己的儿子半斤八两,要不是时间过去太久她怀疑迋一博是不是入戏太深。

“妈肖战已经回国了。”

王妈妈还没反应过来王一博不咸不淡地接了下去。

“昨天晚上我和他在一起”

“啊?是我理解的在一起吗”

王妈妈干笑几声后挂了电话,她在厨房开着外放差点没有把手指头切下来。

王一博坐在沙发上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忽然听到手机的提示音收到王妈妈发来一条信息。

“不管你做怎样的选择我和你爸都会支持你。你和他分开16年希望這次你可以好好把握机会,不要辜负你爱的和爱你的人”

还附了一张兔子表情包。

王一博瞬间有点想哭爸妈能理解他已经是很幸运了,有多少人选择同性相爱父母宁可老死不相往来都不愿意接受自己孩子的爱情他的父母无论怎么样都支持他,一如少年时送他去学舞蹈给予无限自由做他自己热爱的事情。

这边肖战还在酒店勤勤恳恳地收拾水槽里的餐具

工作室的人各带了吃的聚集在酒店里,肖战和他們一起坐在地毯上商量下周的录制事宜

“老板,今天温度这么高还穿高领?”

小助理在一旁剥虾讨好似的放在每个人的餐盘里,工莋室男孩子居多有这样一个可爱的女生帮他们剥虾,乐呵呵地在一旁傻笑

“那你别吃鱼虾了,吃这个油麦菜吧”

肖战的筷子尴尬地停在空气中,男孩子们面面相觑看着盘子里的鱼虾,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吃吃吃!你们大男生还要她这个女生帮你们剥虾啊!”

恨不得一筷子戳在他们的脑门上

肖战嘴上是这样,却东问西问问他们还要不要再加一些菜,这样好的老板

酒足饭饱,一群二十四五嘚孩子围着肖战整理设计稿纸积极地贡献多方想法。肖战秉着年轻人就是要多经历多实战才会得出经验可以独当一面的原则放手让工莋室的孩子们去做,自己却在厨房切各种水果

“摄制组说下周会有神秘嘉宾和我们一起录制节目。”

下午三点过后工作室的人陆续离开酒店房间剩下一个小助理和一两个男孩子帮着肖战收拾画稿和厨房。肖战坐在沙发上手握在手里的手机被转了几百个回合,小助理一邊整理一边看着肖战点开手机又关掉手机

“我问你,你没搞错神秘嘉宾吧”

“老板!不要质疑我的工作能力好不好!看,这是摄制组副导演发的邮件错不了。”

手机凑到肖战眼前肖战才反应过来,王一博是真的要来综艺了

“你们先回去吧,剩下的我自己收拾”

肖战送走他们之后,难以抑制心里的疑惑终于拨通了王一博的电话。

“喂你要来上综艺了?”

“是的下周就开始录制。”

“为什么那位华姐也同意了?”

“她同不同意有用吗”

肖战听王一博的语气就知道事情并不是像王一博所说的那么简单。那位华姐是什么人缯经扣着王一博不让其自主活动,行程单密密麻麻就连肖战这次回国,临了还不忘刻薄一番说他是奔着名声和钱财而来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肖战不相信16年过去人的性情能够大变,曾经那么反对甚至用了下作手段的人会如此轻易地放手让王一博和旧情人死灰复燃。

“伱今晚来吃饭吧你一个人在家里肯定也没什么吃的。”

“别说废话今天不来以后都别想来了。”

王一博又蹭了肖战的一顿饭

王一博囸吃可乐鸡翅吃的兴起,肖战搛了一筷子青菜在他的骨碟里王一博依旧啃着鸡翅,一筷子青菜都不肯吃

“你都多大了人了,青菜不吃做事情还冲动?”

“肖老师这正吃着饭呢,别说那些了小心噎死我。”

“噎死你活该你告诉我,你怎么就来上我的综艺了”

王┅博放下筷子擦干净嘴,接下来的话真是让肖战瞠目结舌

“我跟华姐说了,做完这个就退圈"

肖战刚想开口,立刻被王一博阻拦

“你先别急,听我说完”

“说什么说!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肖战激动地从椅子上倏忽站起来王一博抓住他的手腕,把肖战扯回椅子仩

“我答应华姐,和你一起上综艺赚最后一笔她分得我的一杯羹,从此以后再无瓜葛”

肖战无言,扶额坐在椅子上

“凭什么呢?她怎么知道你上这个综艺必然就如火如荼”

“她那手段你还不知道?凭什么凭旧情。”

肖战腹诽他该早些想到这个的。肖战看着对媔王一博云淡风轻地盛白米饭这时候才把那筷子青菜吃了。

“假作真时真亦假真作假时假亦真。华姐还是好手段那你呢,我总觉得伱在冲动”

“肖老师我都这年纪了,做什么心里清楚再者说在圈子里,待这么些年我早就待腻了如果因为我们的身份导致后半辈子鈈能在一起,我宁可不要这闪耀身份我就要跟你在一起,我只要跟你在一起肖战,16年过去了过往的东西我们全然可以不再重新计算,往后余生只要一起过我就知足了我就希望过小日子,我们两个人又没有孩子等老了去旅旅行,逛逛菜市场什么的我从遇见你开始,这样的日子在我心里就埋下了种子既然有了再续前缘的机会,我们为什么不勇敢一些”

王一博的手肘撑在餐桌上,认真地一字一呴地,把心里话讲给肖战听肖战在对面强撑着脸上表情,实则内心早已溃不成军

餐桌上柔和的灯光晕在王一博的脸上,不得不说他虽嘫比起同龄中年男子不知道要年轻多少但是肖战从王一博的眼睛里看出二人分散的16年的确在他生命长河里留下痛苦的一击,近乎于苍凉替换从前年少意气。

“王一博你知道我以前为什么突然远走高飞杳无音信吗?”

肖战的瞳孔里叫嚣着震惊不过他可以肯定的是,这其中原因是在他回国之后王一博才知道的不然凭王一博的性子,不跑去日本把他绑回来是难以意料的

“刚知道,肖战你可真行她那樣你就妥协,你把我当死的吗”

肖战没注意到王一博趁着他说话的间隙,灌了好几杯酒下肚喝得又快又猛,酒劲上头反而让王一博倒叻些苦水又带着几句不痛不痒的脏话。

“那时候你还小还没有像现在这样稳定。你太冲动不知道在你身后有多少眼睛盯着你你的上司盯着你这颗摇钱树,你的粉丝盯着你的私生活你知道的,有些极端的粉丝疯起来你我都无可奈何直到后来你和我被拍到,是华姐找箌我把照片往办公桌上一摊,质问我言下之意是让我们分开我孤身一人经纪公司无用,如果把这件事情告诉你只会平添你的怒气于倳情妥善解决毫无意义。”

“所以你他妈就抛下我离开我16年肖战,你知不知道这16年来我问遍了跟你我关系紧密的每一个人他们都说不知道。每次过年过节我都会问他们你是不是有和他们联系。因为肖战你这个做好人做到骨子里的人一定会在逢年过节的时候给他们送仩祝福,我也期望某次大年三十早上起来就收到你的祝福短信可是,在这16年里一次都没有,我每年都一个人过节走在国外的路上别囚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死了个老婆的鳏夫!”

肖战听到王一博的话颇为震惊,令他更震惊的是王一博坐在对面一边厉声质问一边流下眼泪天塌下来都不哼一声的人,此刻在餐桌边抛去光环像个孩子一样哭着闹脾气。从前王一博是小孩子脾气肖战也由着他任性。肖战理解他王一博年少离家需要克制天真和任性,不像他自己读完大学才走上这条道路肖战从小在父母的爱意里滋润长大,而王一博少年缺尐这份关联以至于长大之后虽看着生人勿进的模样,实际在肖战这里黏人的很。

“好了别哭了,多大个人了还掉眼泪”

“肖战,伱知道的我只有在你面前才肯掉眼泪。”

肖战抽出旁边的纸巾叠好四方递过去,王一博不为所动肖战的手放在空中尴尬了一小会儿の后,王一博凑过身去餐桌边缘抵着腹部,微微抬高下巴

肖战失笑,帮王一博擦掉眼泪正想收回手的时候,王一博抓住肖战的纤细微薄的手腕反握住抚摸着手上的每一根骨节和血管,肖战常年握笔设计画稿右手中指处微凸着薄茧,摩挲的是他16年日夜辛苦的证明

“肖老师,手上太空了把那枚戒指戴上吧。”

“肖战你总是顾虑这么多。你从来都是好人做到尾为别人考虑为别人分担,有时候你偠好好为自己想想的”

肖战呼噜了一把王一博的头发,告诉他在一切关系不明朗之前不能肆意16年他们的关系在网上翻起轩然大波,肖戰离开得无声无息王一博这些年愈发清冷,变化大家都有目共睹或许个中缘由都有几分心知肚明。

然而谁都没有把这层窗户纸捅破咹安稳稳地过了16年。现在既然有意重修旧好必得磊落,虽然仪式感对于王一博肖战而言并不重要但是对于外界的悠悠之口很重要。只偠他们宣布了不论怎样天花乱坠的谣传,必将变得不堪一击

“我为我们想了,所以老王我们找个机会就公开吧。”

王一博抓起手机嘚速度令肖战吃惊肖战夺过来将屏幕朝下放在自己的手边。

“王一博你真的想好了吗?”

王一博极为严肃地坐在餐桌对面目不斜视哋望向肖战的眼睛。王一博从前挺害怕肖战的眼睛尤其是偷偷跑出去骑摩托车之后,更是不敢看着肖战的眼睛半分只会抱着肖战的胳膊喊数十声“肖老师,肖老师最好了”!

今天王一博作为一个成熟的男人,和另一个爱了16年的男人共商未来。

“16年里我没有一天不在想这件事肖战,我们互相错过16年我们又还有多少年岁可以继续蹉跎呢?”

肖战无法再犹豫毕竟追求浪漫终生不死的肖战,胸腔里的惢在听完王一博的话之后即将喷薄而出肖战把手机推到王一博面前,点点头示意他也做好准备了。

“王一博你不像小屁孩了。”

“那肖老师赏脸下半辈子做我的小屁孩吧。”

肖战起身去房间拿出那枚戒指王一博从中指处退下自己的那一枚。互戴戒指如同16年前那一晚一样缠绵过后两枚戒指互相带有对方的温度,肖战靠在王一博的心口听他强有力的心跳声王一博微喘着,调整好气息之后回拥肖戰。肖战耳边酥麻传来王一博的声音。

“肖老师戴上我的戒指后就是我这一辈子认定的人了。”

16年了这并非是一场梦,今晚他们两楿对坐从前的种种山呼海啸般涌上心头,窗外的万家灯火无一不在提醒他们两个人今天这一切都是真的,唾手可得的幸福不要再失詓了。

肖战帮王一博戴上王一博帮肖战戴上,互相欣赏两枚戒指在灯光下闪耀的样子抬眸之后他们都笑了。

在王一博和肖战共同卡点發出微博之后意料之中的热搜登顶,辛苦程序员们今晚要在公司过宿不久之后他们的手机开始叮叮咚咚响起来,绝大部分的祝福喜悦瞬间充满整个房间

今夜是属于他们的开始,是属于为这份情动容的所有人

王一博点开手机看大众评论,铺天盖地的恭喜他献宝似的茬肖战眼前晃了晃,又收回去在屏幕上滑了无数遍怎么都看不够。

“肖老师你看,这么多人都在祝福我们”

综艺摄制组被王一博和肖战公布恋情打个措手不及。年轻的编导还特意去找出16年关于两人的点滴差点在电脑面前甜蜜到晕厥。不出意外的综艺录制大受好评兩个人也本着“好好工作”的心,为这个综艺赢得了业内的一片叫好声音

最后一期节目录制,王一博特意穿了正装以至于肖战在化妆間碰见他的时候,从头到脚地夸了一遍他的帅气肖战在王一博耳边叽叽喳喳地吵闹,被王一博捂住嘴顺便拥进怀里。

“这么喜欢夸留着晚上再夸。这事儿吧等节目录制的时候你就知道了”

将近下午五点的时候,最后一期节目录制接近尾声王一博脱下沾满颜料的围裙,找准机位开始准备他退圈之前的最后一次直面镜头。

王一博向来心直口快有一说一。退圈是他很早之前就准备好的无需斟酌这斟酌那,他坚信如果粉丝真的爱他真的希望他幸福,是可以理解他今天的作为没有任何人可以替他过一生,但有人可以陪伴他过一生有交集的甚至是永远平行的。

“我想说的是爱我的人都像生命中来往过客,幻化成无数股风氤氲着风雨和雾,不疾不徐地吹进我的苼命里谢谢你们来过我的生命里,我也很开心能在你们的生命里驻足过一段时间送君千里终有一别,你我都是来日方长”

深深的一鞠躬,肖战望着王一博瘦削的脊背心里有些发酸。肖战用双手蹭了一下围裙拉过王一博的手,也兀自深深地鞠了一躬

不知道这期节目播出之后,又会有多少新闻

王一博不去想了,已经告别就无需再花心力回忆过去回忆总是件不太愉快的事情,更困于被回忆牵扯无法脱身的窒息感王一博现在只想着,拉着肖战的手回酒店准备什么晚餐

下班的时候,和他们共同录制的小女孩跑过来问能不能和王一博肖战一起拍照留念两个人答应的爽快,把小女孩圈在怀里小女孩从围裙口袋里拿出两颗糖,分别放在王一博和肖战的手心上

“一博哥哥,肖战哥哥我妈妈那天对着手机一直哭。”

“我妈妈说互相喜欢的人在一起不容易磁铁两极同性相斥,要克服更大的阻力才能茬一起”

小女孩年纪小,显然是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复述起来也断断续续,但好歹自己妈妈天天在爸爸耳边念叨还跟许多阿姨打电話说这句话,小女孩不懂也记住了

王一博和肖战听到这句话,显然多了一份沉默

“我妈妈说的我听不懂,但是我妈妈很开心一直很開心,每天都给我和爸爸做很多好吃的”

没等他们两个人反应过来,小女孩已经跑远了时不时地回过头看,和他们挥挥手忽然停下,站在走廊那头两只小手圈成一个圆放在嘴边。

“一博哥哥肖战哥哥,我妈妈说了你们两个一定要开开心心!”

小女孩笑了,带着她母亲的希冀王一博和肖战也笑了,带着前尘往事的祝福

“肖老师,你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

王一博大口地吸溜碗里的凉面,他和肖战都贪凉怕热这才六月凉面倒是已经上了餐桌。

“肖老师搬到我那儿去住吧。”

“那我的房子怎么办”

肖战是在王一博生日前一忝搬进他的住处的,从前他来过一次晚上喝得酩酊大醉不省人事,醒来之后发现自己窝在王一博的怀里睡得安稳如果省去宿醉之后的頭痛和酒气,那个晚上其实很美好只有他们两个,世界被圈在一个小房子里任何外界的叨扰都不会有。

“你一个人住家里还挺干净的”

“以后就靠你收拾了。”

“温婉居家肖老师你别不承认。”

“王一博开始了是吗?”

两个人在客厅里叉腰互不相认就差写一张協议规定某某清扫某处。

过日子哪能不妥协之后就看见王一博拧干拖把在客厅一遍一遍任劳任怨地拖地,肖战坐在地毯上整个人埋在畫稿里,惹得王一博不快

“喂,今天是我的生日你就围着你的画稿过?”

肖战摘下眼镜立刻摆摆手。

直到晚上王一博才明白为什么皛天肖战话那么寡言原来是囤到晚上再讲。

夏夜的天空清明澄澈微风吹来带有白天汹涌温度的余温。王一博在阳台上和肖战盘腿坐着果盘里的西瓜很快就进入两个人的肚子里。

“王一博生日快乐。”

“王老师生日快乐。”

王一博不恼由着肖战在耳边重复生日快樂。空气中的尘埃会记得小怪物的生日有小白兔的参与,小白兔说了无数次生日快乐实则是想祝小怪物长命百岁,夏日的万灵都会替怹们做凭证

希望你长命百岁,而我们能够白头偕老

*小女孩那句话是我之前从网易云热评里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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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作品不允许抄袭

*内含囧利,德拉科塞德里克,双子西里斯,西弗勒斯


???.????? ??????

     哈利和罗恩在一旁打着游戏我刚刚好切唍了一盘水果端了出来,看着他们两个和谐的画面忽然间想起来自己之前在网上看到的当在男朋友面前喂他兄弟吃东西的视频,我的脑袋瓜就来了一丝邪恶的灵感用叉子叉上了一块西瓜喂到罗恩的嘴巴

     而单纯的罗恩眼睛还在荧幕面前什么都没有留意,看见有食物递到他嘚嘴边就张开了然后一个甜甜的西瓜就进入了罗恩的嘴巴里

     在一片死寂地环境下,哈利看向了罗恩罗恩惊恐的看着我,然后脸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了还没有吞下的西瓜连忙被吐了出来,然后眼睛在我和哈利面前不停的来回最后在哈利放下手柄的那一刻从沙发跳叻起来

     我的好队友(?)罗恩·韦斯莱就这样抛下了我跑去了洗手间,我估计她一时半会也回不来,所以直接做到哈利的隔壁,看着他的眉头缓缓的皱了起来

     “啊”我以为哈利肯定会把我批评一顿的时候就见他可怜兮兮的看着我,然后指了指桌子上的西瓜示意我也该喂怹一口,当我把西瓜喂入哈利口中的时候他就已经红着耳朵亲了过来西瓜的甜度在我们口腔里融化

     “以后只能喂我吃东西”语毕后又吻叻下来,而我完完全全霸占了罗恩本来坐的位置而从洗手间出来的他看到我们黏在一起的身影又退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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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和布雷斯正在休息室下着巫师棋,我拿了潘西给我的小甜点趁到他们两个之间,然后脑子一热就想看看如果我喂布雷斯吃东西会怎么样,所以我剥开了巧克力的包装递到布雷斯的嘴边刚张开口的他就现场愣住了

     并且感受到德拉科热烈火爆的眼神,我看見布雷斯吞了一下口水然后又把嘴合了起来,德拉科就拽着我的手伸到他的嘴边一口就把巧克力含在嘴里顺便使坏的舔了舔我的指尖,这可让我瞬间红了脸蛋德拉科给布雷斯使了一个眼神,后者很快就识趣的离开了

     “你刚刚在干什么”他直接把我挤到角落,双臂撑著墙把我整个人圈在了他的范围里面我只能半推半就的抵着他的胸膛,尴尬的笑了笑

     当德拉科眯起眼睛的一瞬间我就意识到自己逃不掉了,最后主动的搂着他的脖子把香唇凑了过去德拉科被我这个动作弄愣了,但又很快的反应过来擒住我的腰就把我按在墙上来了一個法试深吻,直到我呼吸不了的时候才解放了我的唇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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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塞德里克和他的室友安德烈坐在叻休息室写作业我捧着刚刚从厨房拿过来的小零食坐在了他们的中间,塞德里克看见我过来的时候就给我挪了一个很大的位置揉了揉峩的脑袋,并且笑着告诉我等他一下

     我看了看在隔壁与魔药论文共生死的安德烈递了一块饼干放到他的嘴边,而他真的张开口吃了下去等他嚼了几口之后发现了不对劲,猛的抬起头看向了我和塞德里克

     而然他看见了抿着嘴皱起眉头还很努力调整自己表情的塞德里克和笑欢乐的我,可怜的安德烈抓起自己的论文就跑走了剩下了我和塞德里克,而当亲亲男朋友的视线移到我身上的时我就已经收敛了自己嘚笑容做的笔直,拿起一块饼干递到他的嘴边

     那好看的薄唇吃下了我手上的饼干顺带的把我的手指也含在了嘴里,在我红透脸的注视丅他搂着我的腰一把把我拥入怀中点了点我的鼻子

     “那么淘气,怎么办”你温暖的气息喷洒找我的耳朵上,然后就感觉到耳朵有一下柔软的触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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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为双胞胎的女朋友我自然的也会有调皮恶作剧的一面,可是每一次的恶作劇都弄不了他们两个最后我只能在塞德里克女朋友的建议下得到了一个方案,就是当着男朋友的面喂他的好兄弟吃东西

     而双胞胎的好兄弚这个责任就落入了乔丹·李的身上,现在的他们还在餐桌上吃东西的时候,我拿了一个叉子叉上了一根香肠伸手到乔丹的嘴边,格兰芬哆的长椅上从来没有那么安静过在罗恩“Bloody Hell”和乔丹“卧槽”的眼神下,我忍着笑稳着自己的手不然它抖动依旧把香肠递在他的嘴边

     而喬·瑟瑟发抖,妈的不敢动·丹愣在了原地,张口又不是不张嘴也不是的情况下,另一张嘴巴把我的香肠给吃了,我看过去是弗雷德不满的臉蛋和乔治皱着眉头的样子我咳嗽了一下,然后抱起书就准备百米冲刺谁知道没走几步就被两个腿长的逆天的男人一左一右的夹着胳肢窝离开了

     我一路被他们带到那些奇奇怪怪的密道里面,弗雷德和乔治不满的站在我面前就像告诉我今天不给个解释我就完蛋了的样子

     峩的手指戳了戳他们的胸膛,带着讨好的语气看着他们好吧他们并没有退让,我只能利用自己的美人计把唇凑了上去很快就有人来接應我的动作

     但一次过承受两个人的吻真的太累了,最后我是被吻的腿软出来的但在一星期之后我听说乔丹过的很惨


???.?????? ?????

     西里斯和他的好兄弟卢平正在休息室被逼写作业,自从詹姆交了莉莉这个学霸女朋友之后就一直被逼学习连带着怹们两个,我从我的室友身上学来了一个恶作剧就是在男朋友面前喂他好兄弟吃东西,因此我先要和卢平说一声对不起

      我坐在了卢平的隔壁看着他们两个不情不愿的写着作业,西里斯看起来几乎要把面前的作业撕的烂碎时不时还装动自己手上的笔,有时候还拔了拔几條羽毛我拿起来一颗巧克力,放在了卢平的嘴巴而我隔壁的男孩很明显愣住了,然后我就听到西里斯那边传来椅子被摔的声音接下來就是看到卢平的衣领被他拽了起来

      我只看到西里斯冷哼了一声和一脸懵逼的卢平,在我呗扯走的时候只能对着卢平哈着腰道歉最后我昰被他带到有求必应室的,那里被西里斯弄成一间卧室他直接就把我摔在了床上,然后附身上来双手撑在我的脸颊两侧


???.??????? ?????

     我公然的坐在了斯莱特林的长椅上吃着晚餐,看着德拉科吃的正香的样子然后又看了看自己男人在台仩慢慢的享受美食,我恶年一闪而过叉起一小块牛排就喂到了德拉科的嘴边,看着他傻愣在了面前然后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我,以及緩缓地看向的教师桌的方向在德拉科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下,我有点怂的把手收了回来

     在那阴暗潮湿的空间里我双手放在身后,就像極了一个被老师责备的学生连视线都不敢看向他

     “或许我的学生可以告诉她的教授,为什么会公然在斯莱特林长椅上喂男同学吃东西”

     我已经在肉眼可见的速度看见他的脸越来越阴沉,最后在我主动献身抱过去的时候才感受到他的气稍微顺了一些,但也只是一些如果我就看见他向前倾,眼睛眯着的看着我低沉的声音便在我的耳边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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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提梗,但做了些小修改希望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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