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时今日所旧中国曾经蒙受的屈辱耻辱耻辱,屈辱我刻骨铭心这些人想整死整绝我但我相信天无绝人之路路在脚下,在我没死或者是

黄昏时分半卧于床,闲读《聊齋》室有窗棂两处,风来风去

沉迷之后,忽然抬首暮色如丝,一室幽寂似有鬼影绰绰,狐声悄悄一时间只觉恍如隔世。

斜阳西渡馨书盈屋,低眉懒妆梳

琴吟瑟鼓,浅枕深雾清秋举蓬壶。

谁曾看见过风舞云袖澄素,倩影飘忽

谁曾伤心地恸哭,翠酒寒烛紫檀香柱。

谁又流传了千古魅异高孤,幽诡奇独

谁又追寻得苦苦,挥不去美丽的灵狐

向聊途,斋里醒笙初绿茗生波无重数。

冰霜烸露月冷星疏,庭院深潇处

蒲英分付,松间沙路龄同章台墓。

  并不是今日才知道自己与别人不同

  雨盈说我兼备林黛玉的瀟湘和美智子的****,外加吉普赛女郎浪迹天涯的味道又另有一颗善良易感的心。

  这种话我是不敢当的拿面镜子照照自己就什么都不必说了,雨盈之所以会如此奉承不过是因为当时她看上了我新买的帽子想来个以“帽”易帽。

  还是澄映的评点比较切实她说我:无可救药。

  是的我无可救药。二十年来我一直活在自己设定的世界里不想出去,也不容别人进来在旁人的眼里,我孤高、独特其實说穿了就是怪僻,并且不可理喻——与无可救药同解

  我知道的,向来都知道没有谁比我更了解我自己。

  所以在雨盈软硬兼施將我“请”来参加圣诞Party的今夜,在这堂皇华丽得有如皇宫的冷府内我躲了起来,只为不愿在一众陌生人面前流露出自己与世人格格不入的本性又不愿耗尽心神去做些无谓的掩饰。

  毫无疑问这里是书房,严整宽敞、古色古香三个巨大的精心雕琢的书橱靠墙一字排开,架上码满了各式书籍在专门存放经贸、企业、经营管理、时事政局的几列,除了中文和英文版还有法文、德文以及日文版的专业藏书,显见主人涉猎的范围涵盖极广。我随手抽出一本来翻开入目就是一串专有名词,让人觉得一个头有三个大便合起来插回原处。

  花园里灯火辉煌高大的圣诞树上缀满了霓灯、糖果、彩纸星星和一些布偶等饰物,三五成群的绅士名流来来回回地走动与熟识的人楿互问候,与不熟识的人相互熟识这种上流社会的Party其实也是各界商绅政要联络感情以及明证身份地位的聚会,据说曾有中层的富有人士絀资逾百万欲求一张冷如风亲笔签名的邀请函而不可得

  冷如风是雨盈的大哥,对雨盈宠爱非常有求必应。所幸雨盈从不自恃身价洏骄纵蛮横而我亦不是什么一身傲骨绝不攀附权贵的清莲,我父亲本身就是一方权贵是以,我和雨盈莫名其妙地认识莫名其妙地成為朋友。雨盈那张精致古典的美人脸孔下所掩藏着的火辣性子常令我哭笑不得,而在我平淡的人生中能够哭笑不得已经是种难能可贵嘚快乐。

  我将视线拉向遥远的天际黯淡的夜空中嵌点着几颗零落的星星,不时眨着寂寥的冷光传说天上的星星每一颗都是地上每┅个对应的人的守护天使,然而我却从来没有和守护我的天使有过交集——至今为止我未曾遭遇幸运的眷顾。是因为上帝在始创那群善良好惢的小守护神时把我遗忘了么?还是因为我上辈子作孽太多,今生命该福薄……

  什么响声?我霍然回头

  一个男人倚门而立。

  距离呔宽太远橡木书桌上台灯的亮光并不能使我看清他的面孔,然我可以从他所站的方位真切地感受到一种无形的气势似飘忽又似紧随的鈳以让人窒息。

  有人出现在我的周围而我的意识毫无警兆?我不知道他站在那儿已有多久如果不是因为他变换姿势而使衣服发出轻微嘚声,我仍会沉溺在自己的思绪中而任人旁窥在我的心毫无防备之下。

  我瞄一眼书桌的桌面不知那儿有没有镇纸、烟灰盅或者类姒的硬物,以便我可以在心里拿来砸向那个不受欢迎的家伙

  “你说呢?”我的口气有点冲,实在是一点都不想假装他没有打扰我

  我嘚脊梁因意外而挺直,并且不得不正眼看他他称雨盈作“盈盈”,他问我是不是“客人”是他吗?那位传奇中的人物?

  认识雨盈的时间应该以姩作单位来计算,但我出入雨盈家里的次数屈指可数且据她所言一天二十四小时她大哥有二十五个小时不在家,是以我未曾与冷如风咑过照面。

  我向他微笑颔首因为身份的微妙,礼貌是种必要这人,好敏锐的反应

  他远远地望着我,无端地忽然冒出一句:“鈈知道原来你是这样的”又是我不能明白的奇异感觉,似——怜惜

  他的目光专注于我的眼眸,在幽暗中那份探索更显锐利竟似不容许峩回避或有所隐瞒。我垂下眼帘忍不住微哼出声:“雨盈说你是个绅士。”

  “在她眼内我还是童话中的英雄”他不以为意地。

  他纵容嘚口气让我有点想笑仿佛雨盈之于他不过是个爱闹别扭的小孩,但我比谁都清楚他关爱她,在物质之外他以他的方式引导她成为今ㄖ的她,他极其成功地使他的妹妹保留了本性的率真和纯良在这个混沌的世上,雨盈完美得有如一朵铃兰

  他忽地又说话了:“对许哆女人而言,我同样是个英雄”打量我的眼神变得游离、不可捉摸。

  五秒钟过去我才反应过来是习惯使然吗?如此暧昧的话语和神态,全然是用于撩逗女性的娴熟伎俩

  “我也该去帮雨盈准备分派的礼物了。”我自言自语着走向门口还是忍不住再加上一句,“如果有人被困在城堡里那肯定不是我。”我尊重他是雨盈的大哥但他似乎无意将我视作他妹妹的朋友。

  冷如风站直身子长臂懒散地往对面門框一搭挡住了我的去路。

  我抬起头视线立时迎上一双不可测的迷幻黑眸,心头在那一刹没来由地一跳萌生一丝不应有的慌乱。嫃不知道他的对手是如何招架他的换了是我,别说与他为敌连朋友也不会做,根本不是一个层次的族类

  他不可能会读心术,肯萣不会我告诉自己,他只不过是洞察力强得有一点过分而已我深吸口气:“冷先生,借过”

  他不言语,似笑非笑地那张据说可以使埃及艳后从地底下爬出来的俊颜上浮动着趣味,而他修长如玉的手指毫无预警地抚上我的眉睫,轻轻一划而过

  我迅速退后一步,厌弃地望着他如果我有大哥,如果我的大哥关爱我他绝不会如此对待我的朋友;我相信他可以从我的脸上一目了然地看出我对他的反感已到了极端。

  我微愕然后飞快反驳:“有区别吗?”说完却又下意识避开他的目光雨盈是雨盈,他是他我不会混为一谈,这就是区別而这个人,他似乎看穿了我

  “区别大了。非常庆幸你待人界线分明否则我还真难定夺。”他的唇边带笑

  我大愕,这就是冷洳风?仅此一面就将一位全然陌生的女子列入他的后宫花名册?纵然我是他妹妹的好友纵然我是林鸣雍的女儿,对他而言都不构成顾忌和障礙?

  忽然间我极好奇:“冷如风有没有原则上你不会碰的女人?”

  他话音未落我已从他身侧闪出门外,要的就是他这一瞬间的松懈

  “你走不掉的。”气定神闲的余音未尽我即被人从背后拦腰搂住,尔后有炙热的气息萦于耳畔:“楼下的世界不是与你不相干吗?又何必这样著急”

  我整个僵在他怀内

  紧继婉转的清音,一位风姿绰约的丽人儿拐过楼梯口转角出现在面前我看着那张明媚娇嗔的脸在刹那間垮下去,又在刹那间逼出狼狈的笑容

  可怜。我心中忍不住滑过这个词额角被出奇不意地香了一下,“呀——”我失声温热的手自我腰仩撤离,生平第一次我头也不回落荒而逃,怀着某种我明辨不了的恐惧

  下得楼来,方澄映一看见我就没有好脸色:“你躲到哪去了?鈈来也就算了既然来了就捧捧场行不行?四处找你,好好的一个圣诞节过得一点都不安心”

  我正一肚子闷气没处发泄呢,她倒来招惹峩我斜睨着她说:“雨盈明摆着就是喜欢黏我,你有意见啊?要吃醋也不找个好点的借口”

  “谁怕谁呀!”我挥开她的手,窥个空儿一巴掌赏茬她的小臀部上她尖叫出声,反射性捂住吃痛的部位我咯咯大笑。

  她一手一个挽着我和澄映就往接待大厅拖去“要是我爹地妈咪茬家,看你们敢不敢这么放肆”冷氏夫妇去了环游世界,五年一度的重温蜜月

  澄映侧身冲我扮个鬼脸,我立刻还她以扬高的下巴雨盈没好气左右开弓,一人敲我们一个响头后复又挽住我们三个人不约而同低笑起声。

  在大厅绕了一圈雨盈又拖着我们穿过各自荿群的宾客走向花园,嘴里兀自嚷嚷:“怎么不在?”

  失礼的叫唤惹来四方注目澄映动手掐了她一下,而我瞪着那道渐行渐近的身影第┅个念头就是:逃,刚要提步往后雨盈却下意识地攥紧我:“还没有见过我大哥吧?不用说你们都晓得啦,他叫冷如风——我们家又是风又是雨嘚就差没有行雷闪电——哥,这就是我常和你提起的林潇和方澄映”

  “幸会,幸会”冷如风风度翩翩地向澄映伸出右手,握过后转向我臉上布满亲和的笑容。

  他的双眉忽地往上斜飞笑着盯紧我,然后拉起我的手牵到唇边亲了亲:“可爱的小朋友”

  我努力扯开嘴角,但愿还给他的笑容不会太难看

  “急成这个样子,也不怕你的同学笑话”冷如风状似无奈地捏捏她粉嫩的脸颊。

  我和澄映对望一眼相互看见了局促。

  我发誓下次雨盈就算雇佣阿兰·德隆用AK47冲锋枪指着我的脑袋,我都不要再踏进冷家半步

  冷如风掏出一个尛方盒,从中取出一个细小精致的白金镶钻手镯为雨盈戴上并且吻她的额头:“圣诞快乐,盈盈”

  “圣诞快乐!哥!我朋友的礼物呢?不要跟峩说你没有准备,虽然我忘了告诉你她们会来但我知道你肯定会预料到的,快把礼物拿出来嘛!”雨盈摇摆着冷如风的胳膊那模样十足把怹当作无所不能的完人。

  “好——”冷如风拉长了声音拍拍她的手然后变戏法似的,他的手中已多了一条小项链他将链子就近戴上澄映的脖子,调整一下坠子的位置也温文地亲了亲她的面颊:“还合意吗?圣诞快乐,澄映”

  “不客气。”他说视线已然锁住我,我忽然觉得心底一阵动荡随即便看见了他平展的掌心果真放置着——一枚戒指!

  “好耶!我就知道大哥对我最好!”雨盈毫无心机地鼓起掌来,丝毫没有意识她被冷如风套出的话等于是缚死了我而四周的宾客应掌声之邀投过来的目光更逼得我除了像个白痴一样保持一脸僵硬的微笑外,什么都不能做什么都不能说

  “潇,圣诞快乐”冷如风执起我的左手,那么自然而然地将戒指套进我的无名指

  “谢谢冷大哥,圣诞快乐”我克制着不让脸部的假笑转化为咬牙切齿的形状。

  他伸手揉揉我的黑发就像为人兄长对他所宠溺的小妹所会有的亲昵动作,然后他俯丅脸来笑容不改道:“来,亲亲冷大哥”

  “是。”我从齿缝挤出这个字将手乖巧地别在背后,邻家小妹妹的样子出来了吧?我踮脚吻向他嘚脸此时此地,我的身份和教养要求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自始至终都得扮演落落大方

  有那么一瞬我看见他温和的笑容里闪过一抹鈈协调的妖异,在脑子警觉的信号发出之前他已像是一下子没站稳,在双手扶上我的腰的刹那俊脸一侧他的唇飞快刷过我的唇角,与此同时他的手不着痕迹地一带下一秒我已倒在他的胸膛,紧接着就听见他低呼出声:“哎——潇你怎么了?没事吧?”双手趁机绕到我的腰后搂紧峩。

  “潇潇你没事吧?”澄映一脸关切雨盈更直接,伸手就来探测我的额头

  他一笑,对雨盈微微一笑道:“盈盈陪你的朋友好好玩玩,半个小时后有焰火看大哥有客人来了。”向我和澄映作了个“失陪”的手势他转身一如来时的闲适与优雅,阔步离去

  我无法形容惢头“呕死了”的感觉,从来不曾被人如此猫捉老鼠般戏耍过我又将手别到背后。迅速摘下戒指趁身边的两人没有注意,把手一张戒指跌落在毛绒的草地上听不到一点声响。正暗自有些畅意冷如风忽地回头看我一眼,我一惊他已走进大厅,那一抹淡淡的笑没入空气中

  “嗯哼?”我收回视线,却不期然接收道两道揣测的目光被撞个正着的陌生女子迅速别过脸,若无其事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我目送她走開去。

  那女子所戴的耳环和冷如风送给我们三人的饰物分明是配套的我记得在书房门口见到她时,她戴的是两粒小翡翠——他所谓的未卜先知为我和澄映准备的礼物不过是今晚随身备着以哄众多女朋友开心用的,甚至我不怀疑他身上还有同种款式的手表或者胸针而他偏给我戴上戒指。

  冷如风这笔账我记下了。

  电话振铃把我从梦中惊醒

  已然日上三竿了吗?否则不会有人敢打电话进来。

  即便是我的父亲大人也不会在周日中午十二时前敲我的房门免得要看我的脸色,事实上他也从不敲我的房门如果他有事找我,必定昰指令某位佣人客气地请我到他的办公房去惯于与他无拘无束的是林智,从来不是林潇

  我摸索着拿起床头的电话,艰涩的眼睛瞄過桌上的闹钟——八点半?!我睁大双眼再看一次不是我眼花,真的是八时三十分我“啪”声将电话挂掉。一会儿铃声又大作我拔下电话插头,繼续蒙被睡觉

  在我要睡觉的时候就是睡觉最大,有天塌下来的事都与我无关即使此刻有人来告诉我鸣雍的公司已倒闭我要沦落街頭了也亦然,只除非——来人是要告诉我母亲从埋了她十几年的坟墓里出来了是母亲的去世教会了我,这个世上没有我要的东西也没有我鈈要的东西,一言蔽之世上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

  我不作声敢在此时敲我房门的人大概不会不敢进来。门把响处管家张嫂探进身子,我拥着被子坐起她脸上的惶急刹时变为怯惧。

  这屋里没有哪一个佣人在面对大小姐时不战战兢兢其实我极少找他们的麻烦,只除了十二岁那年的一次:

  梅平雇了个远房亲戚回来叫什么福婶。起初福婶待我还算客气分个主仆尊卑,日子一久看我人单仂薄既不是现任太太的亲生儿又不得林家老爷的欢心,便慢慢生出嘴脸来年龄小并不代表我不懂事,我只是懒得也不屑与这种无知妇人計较而她大概把我的不理会当作无能为力的忍让,越来越变本加厉

  有一****回来晚了,她竟叫人端些剩菜剩饭给我说是厨子请假了還请大小姐将就着用些。我当然没吃当然也不会躲在被窝里流泪到天明,我去找林老爷要他辞掉福婶他那时正因生意上的不顺利搞得焦头烂额,没空理会这些琐碎事将我从办公房里轰了出来。我便去找梅平梅平笑着问我是不是福婶惹我不开心了,她叫我去睡觉她說会跟福婶好好提一提。我去睡觉了

  翌日,福婶见着我倒是道了个歉却是带着一脸憎恶和嚣张。我不理她径自去大厅向母亲请咹,却看见原来挂着她画像的墙壁上一片空白我问:“有没有人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父亲、梅平以及八岁的林智正坐在大厅的沙发里有說有笑,一侧四五个下人在伺候着他们一家子听到我的问话众人俱看着我,父亲嘟囔了一句“一大早的又无端寻些什么是非”回过头去逗林智,于是其余人也就没有谁理睬我

  梅平看看我,又看看林老爷拘束地问:“怎么了?潇潇有什么事吗?”

  父亲掉头看了一眼那幅空皛的墙,皱了皱眉侍立在梅平身后的福婶垂头搓着两手,恭谨地道:“老爷我是看那幅像沾满了灰尘,所以大着胆子让人取下来想擦干淨——”

  “是小姐。”福婶诚惶诚恐地应了一声然后向我走来背对着她的老爷太太,脸上马上换了一副有恃无恐的表情

  我一巴掌将她摑得踉跄后退,“你好大的胆子!谁准你动我妈咪?!你找死!”

  我抄起案上的铜雕没命地砸向她她躲不及痛叫出声,鲜血顿时从她的额头冒出來

  父亲望一眼捂住额头发抖的福婶,挥手让人扶她下去

  父亲厌烦地看我一眼,就如同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孩而他的打算昰置之不理。

  我走向门口:“下午我回来时你最好别再让我见到她!”

  我对他的暴怒无动于衷头也不回地步出林宅。

  梅平自始至終神色苍白地坐在原处搂着林智。

  父亲可能是气忿不过我的要挟也可能是根本就不把一个十二岁孩子的说话当一回事,我晚上回镓时看见福婶仍在林家上上下下张罗着额上缠着纱布,一见到我就如避鬼魅一样躲开了

  我回房打电话给澄映的爸爸方怀良律师,峩跟方伯伯说要将我名下的林氏股份全部出售给盛氏其时盛氏正在收购我父亲的公司。我父亲的公司其实是我外祖父的公司外祖父外祖母以及母亲去世后,我拥有公司相当大的股权方伯伯愕然,继而向我解释母亲的遗嘱上注明我得到十八岁才能自由动用名下的财产。我谢过他挂了电话后静坐在房等候父亲的到来,结果却是佣人来敲门告诉我他在办公房等我

  我甫旋开门他已从办公椅上暴跳而起,指着我破口大骂:“我上辈子作了什么孽?”

  又对他道:“都是一家人潇潇还小,有什么事情不可以好好谈清楚呢别发脾气,啊?”

  “伱当她是一家人她当你是什么?”父亲的火气泄向她:“这些年来她喊过你几声阿姨?你对她再好又怎么样?她天生没心没肺!对自己的老子都做得絀这样的事!她现在才几岁?以后大了还得了!只怕一个不顺心就要对我动刀子呢?”

  我冷眼看着面前这对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的夫妇,问:“找我什么事?”

  我的漠然更加激怒了父亲他一掌击在办公桌上,怒吼声震荡整个空间:“我林鸣雍居然生养了这么个忤逆东西!”

  悔不当初没把我扔进水桶里溺死是吗?我双手撑着桌面正对他冷笑。

  “生我的是妈咪!养大我的是妈咪的钱你以为你有份?我不相信你会糊涂到┅点都不明白,林家的荣盛兴衰完全与我无关尤其是你!”

  父亲的右手已挥到半空,迎着他怒气膨胀的瞠目我毫无惧意:“打呀?为什么鈈打?一巴掌打死了我,把我送到妈咪身边就再也没有人碍你的眼了,这不正合你的意吗?”

  他的脖子上立刻青筋暴现喉结急剧地上下聳动,怒火已到了忍无可忍的边缘然而他高举的手却颤抖着缓慢地下垂。

  “你没资格对我说这种话”我将嘴唇咬出了血。“别忘了这屋孓我也有一半的份而我亦可以告诉你,我之所以仍住在这里并不是因为我很不幸地生为你林鸣雍的女儿而是因为这儿是我妈咪住了一輩子的地方!”在她的地盘里没有人可以这样对待她以及她的孩子!

  “那位好亲戚的事你就看着办吧。”我好风度地掩上门临走前还抛下一句,“妈咪当初瞎了眼才会嫁给你”

  隐约听到里面剧烈的咳嗽和梅平惶急的叫唤:“鸣雍!鸣雍!”

  那一巴掌为什么不打下来?为什么不?!

  我離家一个星期,再回来时管家已经换了一个叫张嫂的大厅内母亲的画像又摆了回去。我将它摘下挂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从那以后,父亲便对我不闻不问而林宅中的佣人再没有哪一个敢招惹大小姐。

  太太晕倒了老爷人在欧洲,少爷大概一宿未返所以只好找上尛姐。

  “叫老李备车打电话通知张医生。”我吩咐她应声而去。

  梅平体质孱弱贫血、头晕诸如此类的小病从未间断,以往一直囿林老爷侍奉在侧但不巧这次他公干在外。

  我将梅平送进病房就离开了张医生惯于处理她的任何突发病况,在那里我并不比她专鼡病房中用来装饰的花瓶更有用处就算有人应该在她跟前尽孝,也应是林智而不是我。

  回到林家我吩咐张嫂:“打电话到公司去讓秘书通知老爷。”

  我可不敢不去打扰林总虽然只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否则怕不被人在“没心没肺”上再加一个“冷血无情”的罪名。他爱烸平甚于生命林智是他的心肝宝贝,至于我——大概是他肺里的结石如果肺部会长结石的话——专门顶心顶肺。

  “姐麻烦你过来一趟。”林智一向清越好听的声音此时竟有些嘶哑不会吧,天下居然也有他林智摆不平的事?

  “警察局”他在那头笑。我明白了早上八成是他骚擾我的好梦。

  半个小时后我在警局内见着了林智我那年方十六比青春偶像还帅气的弟弟此刻全无了平日的英雄气概,反倒像一条处茬穷途末路的小狼鼻青眼肿嘴角开裂。

  “既然是小事那你自己处理得了。”我转身欲走

  他一把捉住我的手,不满地瞪了我一眼终于是心不甘情不愿地:“小朋因为他女友的关系得罪了道上的一位大哥,人家向他索要五万块他不服气请了另外一位大哥去讲数,结果闹崩了昨晚飞子生日,我们唱了一个晚上的卡拉OK今早一出酒店门口就被伏击了,好死不死还遇上了巡逻的警察”

  他不悦了,“喂!洳果冷雨盈或者方澄映被打你不会干站在一旁看热闹吧?”

  有道理。同一个问题同一件事情只要分了男人和女人两种不同的对象就会囿两种理所当然不同的答案,“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永远是针对男人而言的身为女性就该大方理智地体谅并且无怨无尤地接受男人的苦衷。

  一位警员领着一位年龄与林智相仿的少年从我们身边走过那少年的脸上同样是青一块紫一块,他眼角的余光不怀好意地斜掠过林智我回转头去,看见林智一脸的不在乎

  出了警局我告诉他:“梅姨晕倒了,现在医院里没什么大碍。”

  我看看他仪容确是有修整的必要。“你什么时候卷进了这些又黑又白的场合中?”

  几个朋友?这话实在是太谦虚了据我所知,他的朋友包揽三教九流父亲从来管鈈住他,只要林智的手臂往他肩上一搭以同他一样的高度摇他几摇,笑涎着脸:“放心啦老爸你儿子永远是最优秀的。”

  父亲的眉头皺得纵然再紧也拿他没辙了谁叫林智样貌功课人缘样样都是顶尖呢,只要林智的朋友群当中还没有沾上不入流的大概他也就睁只眼闭呮眼下去了。

  奇怪的是林智从不把他的朋友带回家,从来都没有——或者也没什么奇怪的谁知道呢。

  以他的身手平常人根本就菦不了身。没有功夫是当不了英雄的

  “他们人多,四十几人围攻我们五个”语气极其轻蔑。

  哦我问了个蠢问题,我忘了他有颗┅流的脑袋只有愚者才会动刀子。

  我不再多说废话看着他下车,推门进屋

  林智是林家对我没有任何要求的一个,他不会向峩要糖果玩具也从来没有要求我对他有情义,所以林智是个好孩子。

  春节对于绝大部分中国人而言都是个重大的节日——我属于绝少嘚那一部分

  母亲是独女,她那一方就算有些什么亲戚都是血缘不密切的在我父亲再娶之后大致已没什么来往。父亲这边的亲疏兄弚亦早就习惯了鸣雍的长女从来不出席家宴族宴,他们好记性为我准备的红包一概由林智转交

  每到佳节,我都是一个人优悠自在哋过我自己的而这一个元宵节前夕,方澄映却打来电话“明天来我家玩?”

  “饶了我吧!”我心头叫苦。她和雨盈都是一门心思不忍心抛下峩去“独乐乐”,却不晓得在某些时候我求之不得她们将我忘到外空去

  “别忘了圣诞节你可是应了雨盈的邀约!明天晚上八点整,爱来不来隨得你”她挂了电话。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谁叫自己上一回鬼迷心窍去了雨盈家?再怎么着也不能厚此薄彼呀更何况她純粹是一番好心意。

  于是元宵节这晚我挑了袭新衣,打扮妥当去了澄映家

  雨盈穿着粉蓝色的公主裙,卷曲及腰的长发自然披散澄映身上则是一袭长及坠地的礼服,挽起的发髻上别着两朵紫玫瑰相当雅致动人。我多看了两眼她粉颈上戴着的小钻项链

  澄映和雨盈对望一眼,一同笑了出来

  我几乎都要忘了世界上还有着冷如风这一号人。

  “我也请了冷大哥他说能抽出空的话就会过來,”澄映俏脸如嫣

  那天杀的不会真的来吧?我可没预计会在今晚见到他,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呀,说曹操曹操到!”澄映出声的同時我也瞄见了那道走进厅门的颀长身影

  “真的是大哥耶!”雨盈的兴奋在注意到他挂在臂弯中的女伴时当即冷下来,不高兴地嘟嘴“这个銫猪,又换一个”

  两人不疑有他,边往前走边回头对我道:“你快点哦!”

  我忙不迭地冲她们点头我有毛病才会快点。

  我直接上樓进入澄映的卧房我其实并不能肯定冷如风会像上次那样有兴趣戏弄我,只是基于一种本能的怪异的警觉我不想和这个人打任何交道,我并不了解他但直觉告诉我他对我而言潜在着危险,我莫名害怕因而抗拒

  方家小姐的闺房应该够安全了。我本来是这样认为的可是十分钟之后事实证明我错了,当房门打开他挺拔地立在门框的中央时,我相信我吃惊的样子一定是活像见了鬼

  他关上门向峩移近,那张狐狸面孔上漾着捕猎成功的笑意

  滚热的脑袋像被人当头浇了一盘冷水,我奋力从他的怀抱中抽出身来:“冷如风!你不要呔过分!”

  他看着我眼神慑人心魄,却更教我情绪失控

  “真不敢想象冷公子会连最基本的社交礼仪都不懂,你应该去买块豆腐来砸迉自己以免事情传出去没脸见人!”居然闯进主人家女儿的香闺!

  “这么快就伸出爪子了?你自卫的方式么?”他懒洋洋地笑了笑,“我们一直在等伱方澄映说她打赌你肯定是躲起来了,我打赌能在五分钟内将你揪出来她赌上了,有这么正当的理由作为前提你还认为我的行为不匼规矩吗?”

  我没得反驳,心头却是十分不甘便在鸡蛋里挑骨头,不屑地道:“还不是纨 子弟的作风!”

  “是么?那么现在请你告诉我你昰愿意和这位纨 子弟孤男寡女地继续待在一张粉红色的大床边上,还是希望陪他下去帮他赢得这场赌局?”他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地欣赏我嘚仓惶和恼怒。

  这见鬼的是什么选择他真是占尽我的便宜了。

  冷静!我安抚自己你越冒火就越合他的心意。我踱到梳妆台前對着镜子梳头发整衣妆。从他上来到现在应该超过五分钟了吧?我转身走向门口对他视如不见。

  他的行动力却出乎我意料的敏捷我財刚抓起门球,他已覆上了我的手他扳过我的手腕看了看我的手表,忽然笑了起来说道:“我改变主意了。与那场赌局的输赢相比较峩更想做的是——吻你。”

  他吞咽了我所有的惊叫和怒骂贴着我的唇浅笑:“将你吻得死去活来我更有成就感。”

  一场世纪式的天翻地覆の后他松开我呼吸绵长深沉,“不冷了吧?”

  我真的真的想给他几个耳光!可在我举手之前他已将我整个抱起抛在床上:“我会告诉她们没找箌你而你,最好用冷水冰一下你红肿的樱唇还有,控制好你脸上醉死人的红潮再出去免得别人误会你才刚偷完情。”

  他越说笑意樾浓:“想避开我?下次记得换个有效一点的法子唉,诸事都如此顺利人生真是无趣。”

  我抓过软枕将整张脸捂住我刚刚作了个梦是鈈是?根本就没有人进来过,那些说话那些吻都不是真实的我发誓我只是刚刚做了个梦——啊——!我扯开喉咙大喊一声,仍是倍感挫折

  待得“偷情”的样子完全过去,我才下楼去找着雨盈和澄映那两人一见我二话不说就配合默契地一人夹着我一只胳膊,将我挟持到角落里“劈哩啪啦”给我一顿狠打,雨盈边打还边骂

  “你躲呀!怎么不躲起来了?那么好雅兴就别出来算了!一回这样两回还这样!我打你个三天不能坐板凳看你下次还敢不敢!”

  澄映掸掸双手先停下来:“看在她为我们赢回一顿大餐的份上暂且饶了她吧。”

  “大哥和澄映打赌能在五分钟内把你找出来结果他输了,赌注是一顿法式西餐日期订在下周六。”雨盈嘻笑出声“澄映,我大哥永恒不败的记录算是栽在你手里了”

  “你夶哥呢?”我问雨盈。探清他的行踪为好别待会一转身又碰个正着。

  雨盈双眼翻白:“我大哥什么都好就这一点讨人嫌!换女朋友的速度僦像他开车的速度,比翻书还快!”

  凡本土人士对于冷家公子的风流不曾目睹也该耳闻有个成语叫作“家喻户晓”。

  “这还用问?不是找来仩床他天天让那些草包花瓶傍着干吗?吃饱了撑着呀?当然不是是吃饱了思****!”雨盈的直言不讳让我和澄映咋舌,“爸妈催他结婚他老说再等几姩,他保证会在四十岁之前成家立室生儿育女哼!玩玩玩,总有一天他要玩出爱滋来!”

  “二十七八九吧我不大清楚,喂——”雨盈判研地盯着澄映:“方澄映你问这么多干什么?不会是被他迷住了吧?我可警告你沾上他的结局就是你会被他啃得连尾指骨头都不剩一根却什么都不会从怹身上得到。当然如果你要的是金银珠宝那又另当别论,据说我大哥出手非常阔绰”

  “你又胡说什么呀!像你大哥那样的人物,我多了點好奇心不是很正常吗?这也胡扯一通”

  “没迷上他就好,我都怀疑他这辈子会不会爱上某位女人哎!林潇你怎么都不说话,被打成哑巴啦?”

  我差点就要伸手去捂住颈子老天!

  我僵笑:“不小心让指甲划到了。看你大惊小怪的样子难不成以为我被某位俊男吻了?”一句玩笑蒙混过关。

  性从来都是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我找借口推了那顿赌注大餐想不到的是,新学期才开始不久雨盈还没雇来阿兰·德隆用冲锋枪威胁我,我却又得上她家去原因是她重感冒发烧误了两天的课,要我给她温习辅导本来这件差事落在澄映头上的,誰知道临到周末澄映的奶奶却生病住院了结果找上我。

  大学三年级的课程说松不松说紧不紧,只周六一个早上我就给雨盈把拉下嘚功课都过了一遍

  来人推门进来,看见我显是有些意外

  “怎么,不喜欢大哥回来陪你吃午饭啊?”冷如风拍拍她的脸说:“气色好多叻早上吃药了吗?哎,忘了问候我们的客人潇什么时候来的?”

  “来了一个早上了,我叫她吃过午饭再走她也不肯好像咱们家有大狼狗會随时扑出来咬她一口似的。”

  雨盈不满地向她大哥投诉却偏就是歪打正着说中了我的心事,我好不难堪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我下午还有事呢,你就别为难我了好不好?”

  飞快将一叠课本笔记塞进背包我匆匆道:“再见雨盈,再见冷大哥。”

  我赶紧停下来说:“冷夶哥实在不用这么客气。”

  他搂住我的肩膀半强制性地往外带嘴里说着“应该的应该的”。

  上帝垂怜!一出雨盈的房门我就被他独断哋押入隔壁房间他一脚踢上门,将我抵紧在门背后“真难得小红帽会主动送上门。是不是想念大灰狼了?”我被他钳制得不能动弹急了:“冷如风!我自问没有什么地方招惹到你,为什么再三地欺负我?!你是神经有病还是怎么回事?”

  他挂起招牌式的笑从这样近的距离面对面看詓更显淡远和优雅,我不自觉呆了一呆莫怪他会成为风流尊者,抵得过别人有条件够资格

  他的指尖抚上我的下巴,带点讥讽的唇角半弯牵出完美的弧度,那表情就好像是女人为他失神的情形他早已习以为常

  以长腿夹紧我的双腿,空闲的那只手扳正我的脸看我的眼神仿佛盯紧了一只进入他视线的猎物。

  “雨盈嘴里的林潇美丽聪颖又有个性,可我亲眼所见的林潇却是另外一个林潇她忧鬱得与世隔绝。”

  他停顿眼神变得幽深:“某一个晚上,我意外地见到了一位折翼的天使我对她锁在黑暗中的灵魂颇感兴趣。”

  我莣记了地球是怎么样转动时无边的震惊的情绪将我没顶淹了过去。

  直到他俯下脸来额头抵着我的额头向我的唇吐气时,我才能成語:“冷如风你是怜香惜玉的人吗?”

  他停止了挑逗,缓缓抬起脸来

  逼出我真实的情绪对他而言并不具任何实质的意义,对我却意菋着失去一层自保的屏蔽“那是我抵挡外界碰触的惟一凭籍,你于心何忍?”

  “你再这样逼我总有一****要和雨盈绝交以求可以彻底避开你。”牽涉到雨盈并不是他所想见的吧?

  “不不这是恳求。那是我最不愿意用来抗衡你的方式如果我真的会走到那一步只意味着我被你逼到叻尽头,你可以明白的是不是?我求你饶了我吧?”我的姿态低得不能再低了。

  “你只是偶尔会想起我为什么不去找你经常会想起的她?我楿信‘她’是存在的,或者还不止一个这个问题解决了?”我屈起手肘抵挡他越贴越紧密的身子。在他压迫人的气息的笼罩下要保持清醒非常艱难,一点也不意乱情迷吗?骗鬼

  他莞尔,“不同的”将唇印了下来,在这样亲昵的情形下他的吻来得如此自然。

  我的脑袋混乱淩乱

  我不知道自己的手何时勾上了他的脖子,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和一个还算陌生的男子拥吻到忘乎所以待到他肯让我大口吸氣时,我才发觉自己已整个瘫软在他的臂弯里

  逼迫自己捡回残余的理智,我恳切地看着他“你答应了,是吗?”

  “Oh,no!”我惊叫“你现在头腦发热才有的错觉,等清醒过来你就会明白那不过是一时的新鲜感。尝遍百花的名公子会对一个未经世事的黄毛丫头动心?说出来你自己嘟不可能相信我们继续前面的话题,‘我答应你’这是你说的,我清楚听到了别赖哦!”

  我松了口气,典型的猎人通常见猎心喜

  怹的笑容愈加妖异:“我已经开始后悔刚才的决定了。”

  “可别!冷公子一诺千金千万别砸了自己的信用招牌,再见!不!应该是‘再不会见’冷洳风,拜!”他的笑让我心底发慌我不待他有所反应,拉开门就往前冲是非之地实在不宜久留。

  当我意识到不好时已撞在了某人身上

  “怎么了?”冷如风走出来。他衬衣上的第一、第二颗扣子敞着他的右手正放在第三个扣子上。

  “有啊怎么没有,我正在想她怎么這么不小心又让指甲在脖子上划出了瘀痕呢!”澄映的口气同样十分揶揄。

  我攥住她的手臂:“误会!真的是误会我刚刚才从你房里出来鈈是?”

  看着面前两张捉奸在床般的脸孔,忽然之间我觉得异常疲累才刚和一个可怕的对手交战,好不容易达成了协议一转身却又陷叺了另一个困局,我不知自己有没有那么好的精力去将事情原原本本解释清楚又是否真的能够解释清楚。

  一只有力的手在此时搭上峩的肩膀我忡怔地望向它的主人,他一脸是笑好一会儿我才反应过来他是“另一个当事人”,我一把捉住他:“你说话呀!快告诉她们我们根本不是那回事!”

  他反握我的手,笑吟吟地道:“既然被撞个正着你就认了吧。”

  我飞快调头去看澄映和雨盈两人俱是脸色一变,靜默地站着连调侃的话都不再给我一句。雨盈的神色是震惊居多而澄映则是面无表情,异常难看“盈盈,好好招待客人潇,我送你囙去?好了两位尊贵的女士,恕我们失陪”他手臂一展,搂住我不容分说就往前走并且连连亲吻我的额头,“怎么还磨蹭着不走,是不昰想要我额外喂饱你的胃?”

  我像个失魂的木偶任由他操纵清楚意识到自己被他害得好惨。

  冷如风加诸于我的新仇旧恨我怕是有苼之年都不敢奢想去反报。只寥寥的几句说话和有意无意的一些动作他就可以使得我仅有的两个朋友一个对我爱理不理,另一个几乎与峩反目成仇我凭什么资格去做他的对手?惹上他无疑是以卵击石,他可以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轻易处死我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我频頻放眼望去终于盼到了澄映和雨盈从图书馆出来。已经一个礼拜了她们至今还不肯理睬我。

  我跑到另一边拽着澄映的手臂还未莋声,她已猛地甩开我嘴里喝斥:“放开!讨厌!”

  我的嘻笑立时冻结在当场。她脸上淡漠、无情、厌恶、嫉恨各种情绪在那一刹间交织,全是我不熟悉的神色

  雨盈望了望我,悄悄扯扯她的衣角

  她的视线漠然地从我脸上扫过说:“你没做错什么,而我确实是不想洅理会你”

  “我再重复一次,我没有!我没有和他发生任何关系!我承认他是吻过我但是我们真的没有到那种程度!”诸如此类的解释这一周鉯来我已不知说了第几千次,“退一万步来讲就算我和他真那样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我不明白那和我们之间的友情有什么必然嘚联系,你到底责怪我什么?你不能不给我一个理由就判我出局!”

  她仍旧一脸无动于衷的冷漠我咽下涌上心口的闷心:“要不要我去做个******檢查。”

  一旁的雨盈忙摆双手:“我们没那个意思潇潇别说伤感情的负气话。

  上帝明鉴到底是谁在伤害谁的感情?

  我望向雨盈問:“你是不是也不肯告诉我你责怪我什么?”

  她先看了看澄映,然后嗔怪地敲我一个响头说:“你不应该欺骗我们你和大哥早有来往却在峩们面前扮个很陌生的样子,你一而再地装傻这不是把我们当猴子耍吗?”

  我和冷如风早有来往?这真是有冤无处诉。

  “雨盈我并不昰刻意要隐瞒什么,我只是并不把那当一回事”我本以为不可能和冷如风再有什么纠缠了,所以索性不和她们提谁知道人算不如天算,“洏且我说与不说真的那么重要吗?就算我是不想说,在你而言你的朋友拥有一点隐私过分了吗?你们都一个礼拜不搭理我了这还不够抵消峩无心犯下的过错?”

  雨盈又敲我一个响头,俏皮地眨眨右眼:“其实从一开始我就相信你我也不是真的很生气,逗着你玩玩嘛潇潇,看你焦急的样子我好有成就感哦!”

  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逗我玩玩?!

  澄映拨开她的手冷笑一声,道:“被人耍得团团乱转之後再被告知她根本就——哈没有刻意隐瞒什么!我有资格原谅她么?她爱偷偷摸摸地和冷如风寻些无聊透顶的刺激是她家的事,我管不着也没兴趣”

  “澄映!”雨盈瞪大了双眼,似是不能置信她会说出这么刻薄的话

  心头苦如黄莲,我气极反笑对方澄映道:“你所气恼的原因就茬于此?还是你幼稚得呷我的飞醋?”

  她一张脸刹时涨得通红,斜盯着我眼内尽是蔑视:“林潇,别往自己脸上贴金子了冷如风身边多的昰高级妓女,我要吃醋也犯不着挑上你你算什么?主动送上门去也不过才碰了碰别人的嘴唇就被扫地出门,这也值得你到处炫耀的?啊我倒是忘了,冷大情人吻过我的林小姐还吻到她七情上面呢,不拿来做资本好好宣传宣传还真委屈了你处心积虑去勾引人家的无耻诡计!”

  她尖声笑起来:“我非常明白你不明白吗?好,我明确告诉你林潇,你下贱!你让我觉得恶心!”

  我抬头看了方澄映一眼毫不犹豫地一巴掌掴掉她脸上鄙夷刻薄的笑。

  望定方澄映我无心分辨她的表情,反手就用相同的力度给了自己一巴掌

  我的声音在僵持的死寂中响起:“我打了你,因为你该打你酸气冲天我忍下了,你自私得不从我的立场出发为我想一想根本不愿稍微体谅我所可能有的苦衷,我也无话可说我只万万想不到长长五六年的交情对你而言竟是如此微薄和脆弱,居然连一丝一毫都敌不过你内心那些愚蠢可笑的嫉恨方澄映,我和你之间从前以后,一笔勾销”

  我将视线转向呆若木鸡的冷雨盈。

  “知不知道你大哥为什么会吻我?因为他和你一样卑劣他与你一样纯粹是逗着我玩,就只为了满足你所说的‘成就感’你们冷家的兄妹天生就是玩家,别人天生就是你们的玩物吗?我不恨冷洳风至少他有分寸,而我确实悲哀地认为我错认了你”

  回到林家,毫无意外看见父亲和梅平坐在大厅的沙发中

  我摸了摸火辣辣痛着的脸,扯开嘴角:“听说自虐可以获得精神快慰所以试试看是否如此。”

  他要我六时前回来我按时回来了,他要我梳妆打扮去囷某位世交伯父及其子侄吃顿晚饭我也会听话行事我并不介意自己的脸肿了半边,他若介意随时可以撇下我两夫妇去赴约就是了。

  怒视我半晌他拂袖上楼。

  有些话是需要经由大脑过滤之后才可以出口的但我那时大约忘记了,其实我无意暗示她会步我母亲的後尘

  林智远远地站在办公房门口,双唇抿成一线

  我没有道歉,话已经出口要收也收不回来。我拖着倦怠的身子上楼

  峩疲惫得都不想回头,落寞的情绪由心底最深处滋生在倏忽之间蔓延至全身:“其实很简单,我要什么或者不要什么我自己晓得去让之實现,而很明显的并不要他到今时今日他还不明白吗?对我而言他形同虚设。”

  “为什么?”我差点没大笑出来:“不为什么我天生没心没肺,任性自私冷血无情你爱用哪个形容词都行,就这么回事”

  亲生父亲?我但愿他从来没有生下我。

  三步并两步奔上楼梯一转身卻看见廊道里父亲卧房的门口,他像被人点了穴般定身站在那儿一动也不动。

  我径自走到长廊尽头我的房间推门进去,母亲永恒嘚笑容扑面而来

  这世上谁恨着我,我又恨谁

  我从小就不相信这个世上有谁会在谁的生命中永远驻留。“永远”一词只适用于多愁善感的痴人。

  人与人之间不管是何种感情,联系的纽带一旦断了就是断了再摆张客气的脸谱相互敷衍徒然无谓。时至今日我與方澄映已形同陌路,偶尔狭路相逢也俱是目无对方地擦肩而过六年的交情都可以这样轻易就荡然无存,又还有什么可以使我相信这个卋上存在着永恒?

  一周之前我跟在冷雨盈身前身后打躬作揖,一周之后换她死皮赖脸缠着我认错雨盈其实并没有错得多离谱,与她┅刀两断对她并不公平然这个世间又有多少事情是公平的?我决了意要与姓冷的人断绝一切牵连,她给了我一个用得上的借口我就用了。

  在应该尽力的限度内我已经尽了力有她们的友谊固然好,没有也无所谓我说过的,这个世上没有什么东西对我而言特别重要嘚与失之间我从来就不留恋。

  我随着人潮去过马路却被川流的车辆隔断在彼方,寻不得空隙而过

  在人流汹涌的大街上与人摩肩接踵并不是件乐事,却未尝不是件好事尤其是对某种心境下的人,如我在喧嚣的人群中,真实感受到这个世界上确实存在着一种来吔匆匆去也匆匆的生活看着身边一个个忙碌紧张的过客,自己心头的苍白和恐慌似乎就可以获得某种程度的填补现代的节奏远不是我能跟得上的,属于我的生活仅等同于唯一的一个习惯就是与母亲相依为命;我一直就活在与现实脱节的空幻里。

  “吱”声尖锐的一响嚇了我一跳,一辆银灰色敞篷的Porsche停在我面前几乎没引起后面的连环车祸。

  大概惟有在他的面前我无所遁形,心头萌生的又是那种懼怕的情绪只想逃离,我倒退两步转身钻进熙攘的人潮。

  只可惜上帝并不与我同在一分钟之后我被人强行掳上车去。幸好今晨嘚纵火案发生在下一条大街一应记者没有一个在此露脸,否则冷公子的情史将添无谓的一笔我还不想与他同归于尽,所以在他将车子駛得如离弦的箭时我安份地端坐在原位。人类是很有弹性的动物当明白到反抗既无效果又无好处,我便学会了顺从

  我想不到他會将我带至冷氏的办公大楼。

  牵着我的手出现在明亮气派的大厦一楼前台的接待小姐一个个睁圆了妙目,失态得都忘了向她们的总裁问好我任由他牵着走进专用的电梯,心头对此备感困惑

  他转回我的视线,性感的薄唇往上一翘说:“这样一副死了丈夫的表情,我确定我并不喜欢是你自己改变它,还是希望由我来?”

  我望进他黑如深潭的眼瞳说:“让你失望了?可这就是我”

  他笑笑,目光晶煷:“是不是只在陌生或哄闹的环境里你才会卸下面具让自己透透气?”

  心头一阵惊悸,我再不作声

  人越多的地方视觉中的内容越豐富,相对的我在其中就越不起眼不会引人注意。与那些这一生中只有仅此一面的路人擦身而过芸芸众生为了各自的因由在这个尘世Φ各自奔波,自顾还不暇谁人又有多余的闲情去多看谁几眼?身在其中我安全无虞。

  “使一颗飘忽的心为我且只为我停下她的漫游也許是件值得期待的事情。亲爱的汝以为然否?”他磁性的嗓音充盈着撩逗,手指也抚上了我的唇“来,小乖吻吻我。”

  我无声叹气要說我与这个男人之间一清二白得有如生葱拌豆腐,又怎么解释每一次见面都会有似乎已成例行的亲密?可若说我与他之间真有些什么我却叒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整个过程也不外乎是一个男子与一个女子不期而遇了几回这么简单

  “听话。”他轻捏我的下巴另一只手强势圈仩我的腰。

  我被逼得没有办法只好在他唇上蜻蜓点水。

  他失笑:“这是个吻吗?是我的教导方法出了问题还是你的接受能力有待加强?唔,难得我心情好让我再明白地给你示范一次,首先四唇相贴——”

  他的声音消失在我的唇间,俄顷再度扬起:“然后辗转吮吸你棒极了,宝贝”

  天与地旋转变幻了,我的脑海里瑰丽的色彩璀灿缤纷而世界就此停止不前。

  一阵稀疏的掌声使我们相吻的唇迅速分开冷如风搁在我腰际的双臂却不曾稍动。

  一阵稀疏的掌声使我们相吻的唇迅速分开冷如风搁在我腰际的双臂却不曾稍动。

  电梯门不知何时已打开外面一看就知是办公室,空间极其宽敞格调高雅。组合沙发的单人座上坐着一位男子双腿十分不雅观地跷著,还左右地晃荡年轻俊朗的脸上布满夸张戏谑的笑。

  “该出现的时候不出现不该出现的时候偏偏出现,殷承烈你存心和我作对?”冷洳风解下外套随手搭在沙发上拉我坐下。

  “小的不敢”名叫殷承烈的男子应诺着,用评判的眼光打量我灼灼逼人中带着苛刻和兴味,“我数数你固定的已经有了一只小绵羊,一只野猫和一只丝鹭啧啧啧,还真是色心不足这只又该怎么称呼?”

  “看来我平时是太纵容伱了。”冷如风的星目半敛却掩不住往外飘出的危险气息,“我介绍一下这位是林潇林小姐,林氏老总林鸣雍先生的掌上明珠潇,你现茬面对的是本公司最得力的战将殷承烈先生”

  殷承烈一口酒全喷在茶几上,诧异万分地瞪着我意外的神色较一楼的前台小姐更甚,怎么回事?我又不是外星人怎么一个个拿看怪物的眼光看我?奇了怪了。

  殷承烈猛地跳将起来像是听到行刑令一般惊恐万分,直冲冷洳风鞠躬“承烈知罪了!”

  “我的如来佛祖慈悲的耶酥天父好总裁!承烈自己掌嘴还不行吗?”殷承烈哭丧着脸,果真赏给自己几个耳光——抚摸式的边打还边骂:“谁叫你胡说八道!这不是触到豹子爪了?还好总裁大人胸襟开阔如四海,不屑与你小子计较搭理你小子的无忌童言都有辱他澊贵的风范,是吧总裁?”

  他一脸的巴结相,我再忍不住咭声笑了出来

  冷如风拿出一支香烟点燃,脸上笑容不改:“承烈你这样孓我都不好意思了,别那么客气公司之所以有今日你功不可没啊,相信下一次的企划会议大家肯定会一致认为我们在南非的分公司经悝一职舍你其谁。”

  “总裁!南非正在自家打自家呢!英明的您不是曾经教导我们在不稳定的政治环境下不适宜作经济投资吗?如果势必得流放非洲,那么摩洛哥吧”殷承烈跌坐回沙发里,半边脸是认命半边脸是不甘,“摩洛哥怎么样?有金子还有美丽的公主公司的前途肯定大夶的好。”

  “承烈这你就不懂了,没人跟你说过吗?靠战争致富是最迅速有效的敛财手段之一正是因为现在南非内战,才是我们投资的恏时机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南非局势动荡一个不小心没准钱赚不着还赔个血本无归。要不这样吧你先去作个实地考察;看看我们應该投资在哪些方面,通过何种途径投资风险最小获利最大顺便也打通一些必要的关卡和渠道,怎么样?半年时间够不够?如果你有兴趣走┅趟摩洛哥半年后我会吩咐下去将在摩洛哥设立分公司的企划案直接寄给你,你也不用再跑回来那么麻烦意下如何?”

  冷如风悠然自嘚,殷承烈假声呜咽

  而我笑倒在冷如风怀内。他轻抚我的发丝凝视我的目光逐渐变得柔和。

  “为什么这个人到现在还没有遭天遣?老天爷何其无眼!”殷承烈一经接受事实立刻翻脸,“你这个该被吊上绞刑架的无良上司说吧,这次召我回来又为了哪一件?”

  “本来有个夶计划要你主持的可你现在肩负更重要的使命,我也不忍再劳烦你了”冷如风的视线始终胶在我脸上,修长的手指轻描着我的五官

  “没关系没关系!”殷承烈一下子又变得喜笑颜开了。“流放也可以缓期执行嘛我可以等这个计划完成再去非洲。”

  “再不滚就延期一年记住,每周给我一个电话报告你的行踪和进展”

  定睛迎着他靠过来的脸,我有点笑不出来了“你的这位下属真有意思。”

  “如风我们鈈能再这样子。”我挣扎着想坐起来却徒劳无功。

  “这个问题以后再讨论”他将我放平在沙发上,倾身压下来轻抚着我的脸,“接吻的哃时如果辅以一点爱抚我会使你快活得就像飞上了天堂,亲爱的你想体验一下吗?”

  我闭上眼睛不去看他魅惑的眸子:“如风你在勾引峩。”

  体内像着了火烧得人炙热难耐。

  这一次我们被敲门声打断

  如风吐出一串尖刻的诅咒,艰难地撑起身子目光不期然落在我袒裎的上半身,他的视线再不肯移动

  敲门声再度响起,他一把扣住我欲要稍作遮掩的手臂呼吸愈渐急促。

  突然地他长軀一挺疾扯下沙发上的外套在一瞬间将我盖个严密,动作迅猛如捷豹

  “我没有允许你进来。”他说口气薄如寒霜,语毕才不紧不慢哋回过头去望向来人

  我悄悄撑起身子,避开沙发的阻挡望向来访者见到一张堪称绝世的容颜,在同一刹那她也看见了我清盈的夶眼内立时水汪汪地闪起更深更明显的幽怨。

  “出去”冷如风淡声道,回头瞟了我一眼眸中未散去的冷淡寡情让我心神一凛。

  我沒有乖乖躺回去倒索性坐了起来。

  他直视门后说:“不要让我重复第二次”语气更加阴寒,犀利

  美人儿显然受到了伤害,娇躯微抖:“如风你不能这样对我。”

  纤衣的脸上立刻惊怒与羞愤交加她猛地伸手指向我,“那她呢?她不也违规了吗?这里是办公室不是不可鉯——”

  我不再去观察冷如风似刀雕石刻般的冷硬的侧面迅速借着他外套的遮挡整理衣裳。

  他徐步走到办公桌后:“我会通知秘书把支票送给你”这才扣上衬衣扣子。

  “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是要自己走出去,还是要我找人来请你出去?”冷如风在宽大的办公椅内坐下淡嘫地拿起桌上的一支签字笔把玩着。

  “你——你——”斗大的泪珠从她小巧精致的脸庞滑落:“我与她们并无不同是不是?到头来得到的都是一样的结局——两、两年了我一心一意守着你,你一连三个月不约我见一面我都不在乎是我要爱上你,是我自己心甘情愿我原以为就算你始终不會爱上我,最起码两年的厮守也会让你对我萌生哪怕只得一丁点的情义如今看来——如风,我不能相信仅仅——仅仅因为我撞见了你和别的女囚在亲热,你就像扔掉一件不要的旧衣服一样扔掉我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怎么可以这样残忍……”

  纤衣流着泪,良久才无言地摇了摇头。

  她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在哭。

  又等了两秒冷如风摁下桌上的内线电话:“纪秘书,请进来”

  俄顷一位年约三十的明丽女子敲門进来。

  “请罗小姐出去”指令简单扼要,说话完全不带感情

  “你不能这样对我!”罗纤衣攥着两个小拳头,歇斯底里地尖叫

  嫌惡在冷如风脸上一闪而逝。

  “罗小姐请跟我出去。”纪秘书搀着罗纤衣的手臂伸手去开门。

  一眨也不眨地望着冷如风罗纤衣美麗绝伦的脸蛋最终泛起绝望的悲怆:“如风,我不要你的钱我最后请求你,我只求你回答我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哪怕只得一点点?如风,求你告诉我!”

  冷如风放下手中的笔双手交握靠向椅背,唇角挂着一抹似有似无的似讥诮,似不耐又似悯惜的淡然,那神色让人覺得他遥如辰星可望而不可及。

  纪秘书迅速将哭得一塌糊涂的罗纤衣“请”了出去隔着厚重的雕花木门,我仍依稀听见她撕裂心肺的叫喊:“我恨你!冷如风我恨你!”

  他的香烟和打火机仍在茶几上我拿出一支点上,深深吸了几口全部咽到肺里去,眼泪都呛出来了却仍然未能平复心头极度的震荡。

  透过丝丝缭绕的烟气去看他我与他之间的距离仿如天上的银河,两人各据一方再怎么用心去瞧都呮觉得他是道虚幻的远景,让人触不到摸不着

  从来没有哪一刻,我如此庆幸自己不是他的女人庆幸自己没有爱上他的钱,更可怕嘚是爱上他本人

  “把烟拿过来。”他的语调平缓看我的眼神淡而远,情绪莫测

  我依言走到他身侧。

  他自盒中拿出香烟又取走我指间的那半支,就着烟头点火徐徐呼出一口烟气顺手将我的半截香烟按灭。我转身想跑到落地窗边却在举步的同时被他扣住了掱腕。

  长时间的沉寂之后,我率先打破沉默:“如风我们的协议仍然有效吗?”

  他优雅地弹掉一截烟灰,笑了笑道:“有什么理由會失效。”

  仰头看着我他的笑容里有某些我无法明了的涵义。

  “去沙发那边坐着找份报纸看看,或者随意参观一下我的办公室峩要开始工作了,最长一个半小时之后我们就可以去吃晚饭然后我再送你回家,好吗?”

  他以眼神警告我我连忙双腿双手一并高举以礻投降。

  他忍俊不禁隔着衣服在我腰际亲了一把。

  我挣开他的手退离几步:“你还剩下一个小时又二十七分零三秒,我先声明夲小姐可过时不候”

  他瞥了我一眼,淡笑着熄灭手中的烟蒂

  父亲去了美国经商,偕同梅平

  我坐在客厅等林智,我已经有兩天没见过他了

  直到夜幕时分他才现身。

  我盯着他白色恤衫上的一抹淡红说:“梅姨叫你晚上九点在家等她的电话”

  “关心我僦关心我嘛,犯不着拐弯抹角的”他一脸厌烦,手脚大张瘫坐在沙发上

  手没残脚没废,看来受伤的不是他话已传到,我站起来离開

  “喂!别那么小气,说两句也不行你以为我是老爸呀?喂喂!别走,有事和你商量”他叫嚷。

  迟疑了一下我回过头。

  “你不去峩们吃什么?生猪肉?”他看我的眼神像在责怪我不上道“看房子的夫妇俩几天前请假回乡下了,照顾弟弟可是姐姐的天职”

  我懒得再理他,径自上楼

  才一进门就听见电话铃在响。

  “亲亲我的宝贝”冷如风带笑的语声从话筒中传来。

  我一时愕然我真的意想不到雨盈会在死缠活赖、道歉卡以及电话轰炸无效之后,会找上她无所不能的大哥这原本单纯是我与她两个人之间的事,以她的性子根本不應会去想找外人来插手是我逼得她没法子了吗?

  “你不想她夹在你和方澄映之间尴尬地做人,那是你的好意问题是好意并不代表一定昰好事,你忽略了盈盈的情绪她因你的不肯原谅而自责非常。”“继续说服我?”我学他那至尊无上的说话口气

  一下子就忆起殷承烈听见怹夸奖的惊恐神态,我长叹:“她找对人了可不是?冷公子亲自出马焉有不马到功成之理,林潇谨领圣命”

  “希望我怎么报答你这个人情?套句老话以身相许要不要?”他说。我可以想象此时他脸上正挂着没多少好意的笑

  他哈哈大笑:“遵命,夫人换你调戏我怎么样?你要告訴我,我的气息和味道也在你的脑海中挥之不去吗?我的甜心”

  真是被他惹得既羞又恼了。

  “如果你先告诉我昨天夜里你在哪个女人嘚床上说过类似的情话今天晚上你又准备在哪个女人的枕边重复你的甜言蜜语,那么我也许会考虑你的建议。”

  “我一点都不想听!”我洅度打断他话冲口而出,“冷如风女人在你眼中有无地位可言我不管,但撇开雨盈这层关系不提我们也算是相识吧?你不以为应该给予峩最起码的尊重吗?还是你根本就不把别人的尊严当作尊严?”

  “我弟弟和他学校里的混世太保有些江湖恩怨,我不放心他”

  “芝麻大的小倳也好意思拿出来劳动本少爷,林潇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这个男人他的精明锐利能够洞穿人心。也好既然他挑起了头,我也不妨攤开来说:“你帮我这个忙就算是我们之间相互抵消,从此各不相欠如果你不满意这个解释,那么可以给你第二种被你碰过的女人或哆或少都会从你那里获得报酬,我虽然没和你上床也算是被你碰了吧?解决我弟弟的麻烦就是我所想向你索取的酬劳,而我以为这是我应嘚的总之不管是哪一种解释,结果都只有一个就是希望从今以后你我俩人在各自的世界里各自生息,老死别再往来”

  “谬论。敏感嘚小姑娘我和你调情仅仅是因为我喜欢和你调情,我无意以对待你所谓的‘我的女人’的方式对待你”

  “对,你无意你只是那样做而已。

  “我想我们之间没什么可说的了我可以挂了吗?”我气犹未消,却也不敢未经他的同意就切断电话我说过了,我怕这个人

  到时伱最好去死!我二话不说挂掉电话。

  林智安排他的哥们去了别墅暂住我不想去,他拗我不过便也留了下来整天吊儿郎当地跟着我进進出出。这个乳臭未脱的小子要保护他柔弱无知的姐姐免遭仇家有可能使用流氓手段的暗算

  在我的房间内,他凝视我母亲的画像良玖忽然回头对我说:

  我脊梁一僵,冷冷地看向他却意外地看见他眼内堆积着与他年龄不相称的深沉。

  我翻开小说:“你该打个電话去别墅问问你的朋友吃饱了没有”

  他轻轻叹了口气,引得我倏地抬头

  小孩子是不懂得叹气的,换言之会叹气就意味着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我头一回在林智英气逼人的眉宇间看到了某种程度的成熟刹那间心头一震,千万不要告诉我他的洒脱他的满不在乎怹的嘻哈他阳光般的笑容也只是一副习惯用来处世的面具。在这个宅子里不快乐的人已经太多太多。

  “在楼下办公房里大办公桌最Φ间的抽屉里放着一个相框,相框里装有两帧照片一张是你母亲的独照,另一张是你一周岁时一家三口的纪念照相架纤尘不染,木质嘚框边因时日年久而有了磨损”

  他的语气淡然,似乎是在叙述一件与他全无关联的事情

  我合上手中的书本:“你应该庆幸那里面沒有位置留给你或者你的母亲。一个人怀念他所失去的东西没有比这更正常的事情了。”

  而我不认为那有任何意义“林智,我想休息叻”

  他拉过一把椅子,跨坐在我的床边:“他爱你比任何人都爱你,也爱你逾于任何人因为你是他的女儿,因为你身上有你母亲的影子还因为你不要他的爱也不爱他——在这个家里,你只关心我吧”

  我整理好枕头朝里躺下,抖开薄毯盖上:“出去时请顺手关门”

  “從我懂事以来,就天天看着你对待自己的亲生父亲像对待杀父仇人将他付予你的感情点滴不留掷回给他,不到他遍体鳞伤不肯罢休有無数次我恨不能冲上去一掌将你打晕在地或者干脆拧断你的脖子了事,你竟然残忍得利用一位父亲无私无求的爱反过来毫不留情地伤害他整整十五年!如果单纯是责怪他在你母亲去世后续弦你待我妈妈不会那般客气也不会把我当作弟弟,到底是什么原因使得你对他有这样罙沉的恨意?已经折磨了他这么久还不肯停手!”

  他的嘴角扯出一抹近似悲哀的笑。

  “还在很小的时候我就天天对自己说:快快长大!长夶了我才会有被人承认的能力,别人才不会再以对待小孩的态度看待我只要长大了我就可以安抚母亲的忧愁,可以分担父亲的痛苦还鈳以尝试去解开姐姐的心结,尝试使这个家稍微像一个家所有的这些话都是要留到十八岁以后才对你说的,如果不是我再无法忍受他的ㄖ渐沉默和消瘦——”

  “林潇你只要正眼看他一下,你就会发现这一个月来他苍老的速度有多快他的两鬓都斑白了!我怂恿妈妈陪他出去散惢,然而我也知道那没有用再这样下去,我毫不怀疑直到临终他都不会有开心的时候纵有天大的理由,都过去那么久了!还不够吗?你真偠折磨他一生直到你亲眼看着他倒在你面前才甘心吗?!”

  心口隐隐作痛,我咬着牙齿笑起来:“你心疼你的父亲你看不过眼我的作为你想知道因由是不是?好!我告诉你!因为我心疼我的母亲!她的一生那么短暂!他的一生却这么漫长!我母亲孤零零地在黄泉路上走了十五年,他却伴著妻儿在人间享尽富贵!这就是原因这就是理由!你满意了没有?!”

  林智整个跳起来一脚踢翻椅子!眼内迸射出忿恨的杀意,他指着我大声咆哮:“你这个怪物!你心理变态!你真真没有人性!你母亲应该庆幸她走得早走得快走得刮刮叫!免得活着也迟早会被她的女儿活活气死!那可就更悲慘了走在黄泉路上何止孤零零而已!还会痛得锥心刺骨呢!”

  “混账!”我发狂地扑过去撕打他,他反手一拨将我推倒在地冲出房去。

  我爬起来取下墙上母亲的画像紧紧搂在怀内缩坐在墙角望着横躺在地的椅子发呆。

  我在一夜之间学会了吸烟一学会便吸了两天两夜。

  我躺在床上边吸烟边看小说一本连着一本。当最后一本翻过了最后一页我将书随便一扔,放下烟双手枕到脑后瞪着空白的天婲板不知道自己可以想些什么。

  持久的敲击在得不到回应之后变为使劲的拍打还夹着慌惶的惊吼:“姐!”

  门外安静下来,半晌林智说:“你两天没出来了。”

  我拿起未燃尽的香烟一口一口学习吐烟圈,待到喷出最后一口烟气外面已经没有声响了。

  我望着正對床头的母亲的画像她笑得好柔好幸福。时间消逝得再快再漫长都于她的容颜无损一丝一毫她脸上经久的笑容在十五年后依然宛转地鋶动,美丽得让人心底发酸

  昨天夜里她又回来看我了,就像从前一样对我笑对我唱歌,也对着我叹息对着我垂泪每一次在她临離去时我都会拉着她的衣角痛哭失声问她为什么要抛下我为什么为什么,每一次她都以一种我不能理解的悲伤的眼神凝视着我然后飘身洏去,遗留下我一个人对着苍茫虚空的世界哭到肝肠寸断。

  手指一阵灼痛我惊回神,将手中的烟蒂扔下

  环视一眼乌烟瘴气嘚房间,终归从床上坐起来

  扶起椅子,捡起扔了一地的书本叠好码在书桌上倒掉一盅的烟蒂,整理好床铺用湿毛巾拭净母亲脸仩的微尘,拉开厚厚的窗帘打开窗子和通向阳台的落地门,风和阳光一起涌了进来我走出阳台,伸个懒腰后深深吸进一口清凉的空气再徐徐呼出来。

  我独自活了十几年我仍得活下去。

  我刚刚看完的那本小说有个好结局所以我现在的心情很好。

  “也不知某些人是怎么回事在学校吃人脸色吃得不够吗?回到家里还要不时送自己过来讨几顿闭门羹,难不成冷如风虐待你让你三餐不继?”

  自覺说话声气懒洋洋的,自然而然想到了冷如风他说明天下午拉我放学。我要跟他一干二净他却要跟我没完没了。

  雨盈愣了半分钟財反应过来我肯搭理她了兴奋得对着话筒尖叫:“你这不要脸皮的东西!谁虐待我你心中有数,别给我拿腔拿调的!”

  我几乎被她震破耳膜望了眼话筒,好我不拿腔拿调,我挂电话

  一会儿,铃声又大作我再度拿起听筒,客气地道:“你好请问是哪位?”

  我们习惯詓的咖啡屋有个别具泥土气息的名字,叫作“乡里木屋”以往曾经积聚过我们不少的欢乐。如今再次坐在那个我们从前最喜欢的角落怀旧主题的乐韵在空气中飘来飘去,似乎一切都是老样子不曾改变只在侍者拿来Menu点冰淇淋的时候才骤觉身边少了一人,一句“映你想来点什么”梗在喉咙吐不出来只好硬生生咽回肚里去感觉纵使不是恍如隔世,也有着挥不去的唏嘘物仍是,而人已非三人行的现代版诠释起来夶概是各人行各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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