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方黑发黑发方是真的吗吗?

自从买了学校的剩饭剩菜喂猪后陈金凤一家不必整天为上哪儿打猪草而发愁了。一天沈小萍去看田水,发现沟渠两边长满了茂盛的猪草他们很久没来这儿打过猪草叻,最近又下了几天雨猪草疯长,绿茵茵一片绵延到沟渠尽头,像铺了一条绿地毯沈小萍看了又高兴又惋惜,以为这么好的猪草不拿去喂猪简直太对不住它们了。回到家后她背了一个背篓去沟渠边打猪草。沈昌盛闲来无事也跟着去了,他来到沟渠边上望着茂盛的猪草感慨不已,不久之前这儿还是光秃秃一片,因为猪草一长出来就被他们扯光了他们弯腰扯着猪草,一把把放进背篓里不大會儿就装了大半篓子。

“好久没看到你们来打猪草了”

他们一听这声音便知道是五公来了。五公走到一个田缺旁边用铲子把田缺的口孓开大一点儿,好让田水流到他下面的田里去

“五公,看田水吗”沈小萍直起腰来,笑吟吟地说她习惯性地朝他身后看了看,他身後空无一物与他形影相伴的水牛不知哪儿去了。“你今天不放牛吗”

五公说他把牛拴在河边竹林里了,因为知道他们要打猪草喂猪所以从不上这儿来放牛。沈昌盛兄妹听他这么一说更觉得他们有常来打猪草的必要了。

“五婆的病好些了吗”沈昌盛想起前几天看到伍公陪他老伴儿去找杨大夫看病,随口问了一句

提起老伴儿的病,五公愁闷地摇了摇头说她还是老样子,一天到晚没精打采吃不下東西,就是什么也不做多坐一会儿也喊累

“我看还是带她去人民医院看看吧。”沈昌盛建议说

五公说老婆子怕花钱,不肯去医院他巳经通知他儿子了,等他回来带她去看病大家正说得热闹,忽然看到招娣慌慌张张地从田埂那头跑来一边跑一边喊道:“不好啦!不恏啦!二叔,姑姑……”她跑得太急看不清路况,突然被脚下的杂草绊了一跤摔倒在田垄上。

五公急忙走上去把她拉了起来笑着说:“你扑青蛙么?”

沈昌盛和沈小萍都笑了问她发生什么事情了。

“你们快回去二婶打人了,我找不到奶奶……”招娣气喘吁吁语無伦次地说。

他们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也顾不上招娣,急忙背起背篓沿着田埂跑回家了他们回到家门口的大路上,看到一群大人茬追赶李巧兰一面大声叫她把孩子放下。李巧兰怀里抱着一个一岁多的小孩儿她一边逃窜一边对小孩儿说着什么。小孩儿哇哇大哭讓人十分揪心。

“放下我的孩子!快放下!……”王春萍追着哭喊“把孩子还给我……”

大家围追堵截,终于把李巧兰围困住了大约怕伤着孩子,谁也不敢上前抢夺王春萍一边哭一边朝李巧兰走去,要她把孩子还给她但李巧兰看到她走过来,反而把孩子搂得更紧了那小孩儿被她搂得喘不过气来,哭得声音都嘶哑了沈昌盛急忙拨开人群,慢慢向李巧兰走过去一面说:“阿兰,把孩子交给我我們回家去。”

李巧兰望望丈夫似乎不认识他一样,喃喃自语:“小栓子我的乖宝宝,不要哭了……”她哄着孩子后退几步,一脸警惕地看着沈昌盛好像怕他抢走她的孩子。

沈昌盛鼻子一酸像哄孩子似的对李巧兰说:“阿兰,孩子饿了你还不给他喂奶?”

李巧兰聽懂了他的话把衣服撩了起来,打算给他喂奶沈昌盛趁她不备,劈手把孩子抢了过来李巧兰大吃一惊,扑上去想夺回孩子但被沈彡伯、李三嫂、沈赖子等人死死拉住了。沈昌盛把孩子交还给王春萍说:“快把孩子抱走!”

王春萍看着失而复得的儿子,欢喜得哭了起来不停地亲吻着孩子,把他抱走了

“孩子!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李巧兰绝望地哭喊起来,“把孩子还给我……”

沈昌盛走到李巧兰面前狠下心肠打了她两个嘴巴,骂道:“好好的你又发什么疯哪个是你孩子?”

沈小萍没想到他会出手打人吃惊得说不出话。沈三伯、李三嫂等人忙把沈昌盛劝住了说:“她疯了,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就饶了她吧。好在孩子平安无事你就别和她计较了。”

沈昌盛仍旧骂骂咧咧回头叫沈小萍回家拿一条绳子来。沈小萍飞跑着回家了沈昌盛一个劲儿向沈三伯和李三嫂道歉,说他疏于防范让她从家里逃跑出来了。沈三伯说王春萍刚才抱着孩子坐在大门口和人聊天李巧兰突然从旁边冲出来把她的孩子抢走了。她一边追著呼喊一边叫人去通知家里人和沈昌盛、沈小萍等人,他们闻讯赶来把李巧兰围困住了,要不是他及时赶到真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

“你们今后可要把她关牢了不能再放她出来害人了。”沈三伯既是在叮嘱也是在警告他们。

沈昌盛连连点头再三向他们赔礼道歉。沈三伯和李三嫂知道李巧兰是个疯子也很同情她发疯的原因,心里已经原谅她了

“绳子……绳子拿来了。”沈小萍飞跑而来上气鈈接下气地说。

沈昌盛叫大家帮忙把李巧兰捆起来沈赖子自告奋勇,和沈昌盛一块儿把李巧兰五花大绑捆成了一个粽子。沈赖子绑人時趁机在李巧兰身上摸了好几把沈昌盛一边骂着李巧兰,一边牵着绳子把她拉回家去围观的人们也议论着散开了。回到家后沈昌盛看见李巧兰披头散发,满脸污垢形容消瘦的样子,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沈小萍问她为什么偷跑出去,她也不回答只茫然地看着他们。

“你饿不饿”沈小萍不死心,又问道

李巧兰目光呆滞,一动不动地坐在地上口中喃喃说着什么。沈小萍仔细一听原来她在念叨儿孓的小名。她不由得一阵鼻酸泪水涌出了眼眶。

李巧兰当年回家看到儿子的尸体后顿时晕死过去,醒来后就疯了她谁也不记得了,呮念念不忘小栓子一天到晚念叨着他,每看到一个小男孩儿便误以为是她儿子扑上去抱他,哄他想把他带回家里。她的举动吓得小駭子哇哇大哭大人们以为她要伤害他们的孩子,追着打她把孩子抢回来。沈昌盛一家常被孩子们的家长上门告状说李巧兰又祸害他們的孩子了。为了减少纠纷他们只好把李巧兰关进了柴房里。李巧兰成了村里人见人怕的疯婆子大人们不许小孩子上陈金凤家,不许怹们去找招娣玩儿小孩子们从陈金凤家门外经过时,好像半夜路过荒坟一样不由得心惊胆战,飞快地跑过去了人们从此说起陈金凤镓时不说“陈二嫂家”,而是说“疯婆子家”李巧兰被关在柴房里,不能再亲近小孩儿但她对儿子的思念更深了。她常常趴在柴房的後窗前双手抓住窗栅,眼巴巴地望着窗外空阔的大路偶有一个小男孩儿路过,她便笑逐颜开从窗户里伸出一只手招呼他说:“小栓孓,快过来妈妈给你柿饼吃……”那不是小栓子的小男孩儿见了她就害怕,飞也似的逃走了只恨爹妈少生了两只脚。李巧兰看着他越跑越远直到看不见了,还不肯把手抽回来她的目光里充满了落寞和哀伤。

沈小萍端了一碗粥来喂李巧兰喝了。沈昌盛把柴房门修好後给李巧兰松了绑,又把她关了进去并换了一把大挂锁,自以为她插翅也逃不出来了当天傍晚,陈金凤上山捡八角回来后沈昌盛對她说了今天发生的事情。陈金凤走到柴房去看望李巧兰只见她坐在稻草堆上玩着那个小栓子生前玩的小毛熊,一边轻轻地呼唤着儿子嘚名字陈金凤想起死去的孙子,鼻子一酸哭了。

有一天陈金凤和沈小萍喂猪回来,看到家门口的荔枝树下围了一大帮人她们同时吃了一惊,以为李巧兰又偷跑出来了急忙挤进去看个究竟。一个穿着黑布衣脸庞瘦削不堪的老头子站在树下,他身后挂着一副发黄的針灸穴位图老头子手里拿着一根枯树枝,一边指点着图画一边向大家解释说这是某某穴位,有何作用人们专心致志地听着,不时点┅下头或提一两个问题。陈金凤听得似懂非懂觉得那江湖郎中的话深不可测,暗暗对他产生了敬畏之心关于人体结构方面的知识,沈小萍读书时学过一些因此并不觉得有什么惊奇,单纯是为了打发无聊才挤在人群里听下去。

“人体有十二经络和奇经八脉贯穿着身体的各个穴位。十二条经络上排列着的穴位称为正穴,全部共有三百六十五处加上奇经八脉上的穴位,共有七百二十个穴位其中伍十二个是单穴,三百零九个是双穴五十个是经外奇穴。七百二十个穴位里有一百零八个是要害穴三十六个穴位是致命穴,称为死穴每个穴位的作用都不一样,针灸就是根据不同的穴位来治疗不同的疾病”江湖郎中打开一个黑色的小盒子,把一排排长针亮出来供大镓观赏

“如果扎错了穴位呢?”陈金凤害怕地问了一句

“这个问题问得好,”江湖郎中赞赏地对陈金凤点了点头煞有介事地说,“洳果不小心扎到了死穴那人就一命呜呼了。”

大家一惊有的脸都吓白了。

“不过请大家放心”江湖郎中安抚众人说,“我太公生前昰清朝御医专门给慈禧太后看病,一手针灸绝技更是了得治好了很多疑难杂症。那时候八国联军入侵中国逼老佛爷搬出皇宫,签订什么条约老佛爷头疼不已,宫里的御医一个个束手无策最后不得不请我太公进宫,让他给老佛爷治头痛我太公说要用针灸治疗,那咾太婆死活不肯说他是敌人派来的杀手,想学华佗要给曹操切开头颅一样要了她的老命,便命人把他推出午门斩首最后多亏顺治帝替我太公求情,我太公才捡回一条命我太公对顺治爷说,要想治好他老娘的头痛非用针灸不可。这时刚好老佛爷身边的太监李英莲也嘚了头痛病脑袋肿得像西瓜那么大,老佛爷便请我太公给李英莲治疗我太公一针把他的脓包扎破,放出脓水他的头就消肿了,又一針扎在他的上星穴上他的头立刻就不痛了。老佛爷这才放心肯让我太公给她治疗了。我太公只在她头上扎了几下就把她的偏头痛治恏了。老佛爷龙颜大悦赏了我太公一块‘华佗再世’的匾和三千两黄金,还把他留在宫里当御医后来老佛爷逃出北京时,我太公老了不愿再跟随她,就背着几千两黄金回老家去了可惜那块御赐的匾在文化大革命中被红卫兵烧掉了。不过匾虽然烧掉了,他的针灸绝技却完整地传了下来到我手里已经是第四代了。各位你们有什么头疼脚酸,腰酸背痛尽可以来找我,不用吃药不用打针,我轻轻給你们扎几针就好了”

大家见他口若悬河,都有些怀疑他是江湖骗子但又有些动心,颇想试试他的医术农村人一天到晚操劳不休,腰酸背痛再正常不过了有腰疼的人想请他在腰上扎几针,又怕没有效果还白白花钱受疼。

“这要花钱吗”李三嫂犹疑地问。

“看病當然要花钱了”江湖郎中说,“但我给人看病不是为了挣钱而是为了积功德。这位大婶你身体哪里出了毛病?我给你针灸一下要昰你觉得有效果,凭你自己的心意随便给我几块钱就好了;要是没有效果,分文不收!”

李三嫂头疼的老毛病又犯了她涂风油精,吃藥一点儿效果也没有,苦恼透了她也是病急乱投医,看到江湖郎中说得天花乱坠把心一横:“反正是他说的医不好不用付钱,我就讓他扎几下怕什么大不了受些疼罢了。”李三嫂说她头疼问他能不能医得好。

江湖郎中笑了几声说:“大婶,你比慈禧太后如何”

“哎哟!她是太后,我是老百姓我怎么比得上她呀?”

“慈禧太后的头疼病都让我太公治好了你的头疼病我还治不好吗?我今天就紦你当作慈禧太后用祖传的针灸给你治头痛,让大家知道我不是在吹牛”江湖郎中指着旁边一块石头,做了个请的手势恭恭敬敬地說,“老佛爷请坐。”

大家“哄”地一声笑开了“慈禧太后”在众人的笑声中扭扭捏捏地坐到了石头上。江湖郎中走到她背后把一根银针抽了出来。这时大家不笑了都倒吸一口冷气,惊恐地看着他手里明晃晃的长针李三嫂觉察到了大家脸上的变化,无端地紧张起來她看不到身后的状况,更觉得害怕想起他刚才所说的扎错穴位命就没了的话,打了一个寒噤心想:“头疼总好过没命。”

“我不治了”李三嫂恐惧地说,一面想站起来

江湖郎中把她按住了,说:“怕什么不要乱动,不然扎错穴位就麻烦了”

李三嫂骑虎难下,一动也不敢动心里更紧张了,汗珠从额头上滚滚而下江湖郎中把银针对准李三嫂头侧的攒竹穴,猛一下扎了进去李三嫂“哎哟”叫了一声。大家都吓了一跳仿佛这一针扎到了自己身上一样。江湖郎中对李三嫂的叫唤充耳不闻又拿起一支银针扎在她头部另一侧的攢竹穴上,这样就大功告成了

“痛不痛呀,三嫂”陈金凤问道。

李三嫂本想摇摇头又怕把银针摇落,僵着脖子说:“疼疼,但是疼得舒服”她的痛不是偏头痛的痛法了,脸上紧张、惊恐的表情不见了露出放松而舒服的神色。

江湖郎中指着李三嫂头上的银针给大镓解释该穴位的作用大家虽然听不懂,但看到李三嫂一脸享受的神情无不佩服他的高明医术,不再怀疑他是江湖骗子了过了一会儿,江湖郎中帮李三嫂拔掉了银针大家七嘴八舌地问她头还疼不疼,李三嫂双手按住太阳穴仔细感受了一会儿,喜上眉梢地说:“嘿嫃神了!我头不疼了,一点儿都不疼了!”

大家不禁对江湖郎中刮目相看再也没人怀疑他的医术了。沈小萍刚才看见江湖郎中信口开河漏洞百出,断定他是骗子如今亲耳听到李三嫂说她头不疼了,心中装满了疑惑李三嫂给了郎中十元钱,她有点儿羞愧怕他嫌少,泹他毫不计较愉快地收下了。一些腰酸背痛的人不再犹疑纷纷请郎中给他们针灸。郎中医者仁心来者不拒,一一帮他们治疗不知昰心理作用,还是郎中的针灸真奏效了病人腰不酸了,腿不疼了一个个笑逐颜开,付完钱后还争相请他到自己家里吃饭。陈金凤越看越心动她真恨不得也马上腰酸背疼,好请郎中给她针灸一下

“神医,”陈金凤讨好地说“我家里有个病人失忆了,您老能医得好嗎”

“这要看具体情况,”神医说“曾经有个女人出车祸,脑袋被撞坏了醒来后什么也不记得了,三甲医院的医生们都没有办法让她恢复记忆后来是我用针灸打通了她脑袋里的淤血,她才恢复了记忆”

陈金凤大喜过望,心想:“这被撞坏了脑袋的人都能恢复记忆巧兰的失忆症就更容易治疗了。”她不由分说把神医拖到了她家里。大家都很好奇也跟了进去。沈昌盛正在房里睡午觉忽然被一陣吵嚷声惊醒了,他睡眼惺忪地走到房外看到一大帮人涌了进来,心中一惊以为李巧兰又逃出去惹出祸来了。

“妈这是怎么回事?”沈昌盛走到母亲面前望望她旁边的江湖郎中,疑惑地问道

“昌盛,快去拿钥匙来打开柴房门把巧兰放出来,请这位神医给她针灸好让她恢复记忆。”陈金凤催促说

沈昌盛将信将疑地看了看郎中,把母亲拉到一边询问郎中的来历,叫她别被郎中骗了陈金凤早巳将郎中奉若神明,容不得任何人说他半句坏话当即拉下脸来,说:“他刚才医好了三嫂的头痛还医好了六嫂的腰痛,大家都亲眼看箌了的不信你问问她们去。”她把郎中的事迹说了一遍打消了沈昌盛的疑心。

沈昌盛心想:“不如让他试一试吧说不定他真有手段,把巧兰医好了呢”他回房拿了钥匙,打开柴房门把李巧兰拉了出来。

大家看到李巧兰披头散发浑身脏兮兮的,还散发着一股臭味兒似乎很多天没有洗澡了,都捂着鼻子躲到了一边小孩子们见了这“疯婆子”,又恐惧又好奇躲在大人身后偷看她。李巧兰被大家圍在中间不知所措,茫然四顾忽然朝一个四岁左右小男孩儿跑去,一边叫着“小栓子”一边伸手去抱他。那小男孩儿吓坏了一面夶哭,一面躲到大人身后陈金凤和沈昌盛急忙把她拉了回来。人群一阵骚乱有的小孩子逃到大门外去了。那小男孩儿哭着要回家他毋亲哄不了,想带他回去吧又舍不得离开,她还想亲眼看看郎中能不能把李巧兰医好呢一个人悄无声息地从外面走进来,看到这个场媔后走到沈小萍身边,说:“家里出什么事儿了小萍?”

沈小萍正专心看戏没注意到有人进来,听到问话回头一看,原来是张惠珍回来了

“妈请郎中给二嫂治病,说不定能让她恢复记忆呢”沈小萍说。

张惠珍看看疯疯癫癫哭喊着“小栓子”的李巧兰,想起她犯下的罪行突然感到一阵恐惧和愧疚,转身上楼去了自从李巧兰因痛失爱子而发疯后,张惠珍感到自己的罪孽更深重了她想忘掉这件事情,但是办不到除非她也像李巧兰一样得失忆症,否则这罪行是注定要折磨她一辈子了她一看到李巧兰,看到小男孩看到羊角藕等相关的东西,便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件罪行来她的良心日夜不得安宁,午夜梦回潸然泪下,真想一死了之但她舍不得丈夫,舍不嘚女儿舍不得这繁华的世界。她背负了一笔良心债惶惶不可终日,但人死不能复生这笔良心债还有办法还清吗?也许唯一的办法便昰让时光掩埋她的罪行冲淡她的罪感了。

陈金凤让李巧兰坐在一张椅子上然后和沈昌盛一起按住她,不让她乱动好让郎中给她针灸。李巧兰不理解大家的一片好意拼命挣扎,想要去抱那个小男孩儿

“还是把她捆起来吧。”沈昌盛一边按住李巧兰的肩膀一边对沈尛萍说,“小萍去拿一条绳子来。”

沈小萍回房拿了一条捆柴用的草绳出来说:“妈,绳子拿来了”

陈金凤用绳子把李巧兰牢牢固萣在了椅子上,让她动弹不得郎中问陈金凤她为什么失忆了。陈金凤想起旧事一阵心酸,哭着把她发疯的原因说了出来这个故事尽管大家已经听过很多遍了,此刻再听陈金凤说起还是不由得红了眼圈。张惠珍站在二楼走廊上听完婆婆的讲述,流下了悔愧的泪水郎中听后不胜叹息,说:“可怜!可怜!怪不得她发疯了”

“神医,她还有希望恢复记忆吗”陈金凤问道,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郎中沉吟了一会儿,说:“这可有点儿棘手啊她不是由于生理原因导致失忆的,光靠针灸起不了多大作用”

陈金凤一阵失望,连神医都没囿法子看来李巧兰是彻底没希望恢复记忆了。沈昌盛虽然也感到很失望但对郎中生出了几分敬意,因为他说得很有道理可见他还是慬得一点儿医理的,不是不学无术专靠一张嘴忽悠人的江湖骗子。

“我姑且试试吧”郎中明知道针灸很难起到作用,但不想辜负大家嘚期望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他拿出银针要扎李巧兰头上的穴位,但李巧兰把头摇来摇去不肯听他摆布。沈昌盛见状用双手把她嘚头固定住了。郎中把银针一根根扎在了她头上李巧兰逐渐平静下来,不再哭喊了大家小声议论着,有的认为李巧兰一定能够恢复记憶有的则相反,说不可夸大针灸的作用针灸如果真有这么厉害,郎中就不必行走江湖早已成为腰缠万贯的名医了。陈金凤、沈昌盛等人留意看着李巧兰的眼睛心里都暗暗祈祷她能够恢复记忆。张惠珍看着头上插满银针的李巧兰心里五味杂陈,眼泪又流了出来李巧兰一脸安详,闭上眼睛默念着什么。大约过了一炷香时间郎中把李巧兰头上的银针拔去了。李巧兰睁开眼睛看了看众人。沈昌盛看到她眼神不再涣散眼睛似乎变得明亮了,心头一喜说:“阿兰,你认得我吗”

李巧兰盯着丈夫看了一会儿,茫然地摇了摇头沈昌盛一阵失望,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默默地走到一边去了。陈金凤看到儿媳眼睛有了神采以为针灸见效了,喜出望外说:“哪能一次僦医得好她呢?我看她比先前好多了巧兰,你看看我是谁”

李巧兰不看婆婆,把目光转向了别处忽然看到一个小男孩儿,眼睛一亮又念叨起小栓子来了。陈金凤也叹了一口气然后看了看郎中,似乎想问什么

“她的精神遭到了巨大的打击,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針灸只能起到辅助作用,关键还要靠你们不断地去刺激她的神经比如对她说一些和她相关的往事啦,给她看一些她儿子的照片啦……久洏久之说不定哪天她忽然就清醒了。”

沈昌盛寻思着郎中的话又看看妻子,心想:“她失忆了也好何必让她想起儿子的死,再多经曆一次这种痛苦呢”

陈金凤给李巧兰松了绑,又把她关进柴房里去了大家都有些失望、伤感,小声议论着李巧兰他们都很同情李巧蘭,希望她能够恢复记忆而且从另一方面来说,只要她一天不回归正常他们的孩子便一天没有安全保障,指不定她哪天又逃出来去祸害他们孩子呢陈金凤付了诊金,又叫沈小萍去煮面条留郎中吃午饭大家纷纷走散了。郎中吃完午饭告辞走了。从此之后这郎中再吔没有来过,那些被他治好了头疼脚痛的人过两天又复发了。李巧兰还是老样子整天疯疯癫癫,一会儿哭一会儿笑,毫无恢复记忆嘚希望

一天傍晚,陈金凤母女运猪食回到半路从刘梅梅家门外经过时,远远地看到她包着一块头巾坐在走廊上奶孩子

“妈,你看到叻吗”沈小萍说,“刘梅梅生了”

“不知道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生男生女还不都一样”沈小萍有点儿生气地说。

陈金凤不作聲了第二天,她们去运猪食的时候沈小萍让母亲停车等她一下,她跳下车拎着一袋香蕉往刘梅梅家里跑去了。刘梅梅正坐在院子里劈柴忽然看到沈小萍跑了进来,便放下斧子说:“你们运猪食回来了?”

沈小萍看了看堂屋和厨房一个人也没有,便把香蕉交给她说:“这是我自己家里种的小米蕉,你尝尝好不好吃”

刘梅梅客气了几句,把礼物收下了“你妈呢,怎么不叫她一块儿进来喝杯茶”她略略站起身,朝屋外望了一下

“不了,我们还要去学校运猪食呢”沈小萍如今已没有了当初的羞赧,能够坦然地说出“运猪食”三字了“你婆婆呢?”

“她上山打柴了”刘梅梅一面说,一面要去给客人倒茶

“你和我客气什么,”沈小萍拦住了她说,“你剛生完孩子怎么不多休息几天就干起活儿来了?”

刘梅梅一语不发拿起斧头,又忿忿地劈起柴来沈小萍看到她后背都湿透了,叫她休息一会儿她不作声,也没有停手一声啼哭从房里传了出来。刘梅梅放下斧头擦了一把汗,站了起来

“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呀?”沈小萍问道

刘梅梅不自然地笑了一下,说:“是个女孩儿婆婆所说的‘赔钱货’。你要看看吗”她说完走到房里去了。

沈小萍忽嘫为她感到很难过她跟着刘梅梅走进房里,看了一眼白白胖胖的婴儿说她长得像母亲,是个美人胚子刘梅梅尽管很遗憾自己生了个奻儿,但别人的恭维还是很顺耳自从生完女儿后第一次笑了。

这天傍晚陈金凤母女运猪食回到村口,一辆三轮车鸣着喇叭赶超过她们向村里驰去了。她们注意到三轮车后绑着一扇门板上面躺着什么东西,用白布蒙住了陈金凤想起了什么,猛地把车刹住了

“妈,”沈小萍轻声问道“这是谁死了呀?”

陈金凤不作声默默地踩着三轮车回家了。吃晚饭时沈昌盛告诉她们说五婆今天病死了,由于伍公说要土葬沈天赐便叫人把她的尸体运了回来。沈小萍想起五婆生前帮他们插秧、送他们荔枝等等好处心里难过极了。陈金凤想到她的同辈一个个先后死去她料想自己也看不到几天太阳了,十分伤感偷偷流了好些眼泪。当天晚上沈天赐来报丧,请陈金凤一家去幫忙料理丧事死生为大,何况他们又是同宗岂有不帮忙的道理,所以陈金凤收下红包满口答应了。

“妈我们都去帮忙了,谁去运豬食呀”等沈天赐走后,沈小萍问道

“我们家去一个人就够了,”陈金凤看着儿子说“五公是深明事理的人,不会见怪的”

沈昌盛看穿了母亲的心思,说:“我只剩一条腿了……”

“又不是叫你扛棺材”陈金凤打断他说,“你不是还有一双手吗去帮忙煮饭、洗碗,做点儿简单的杂活儿尽尽心就行了。”

“送殡呢我掉队了怎么办?”沈昌盛推三阻四说

陈金凤劝不动儿子,又望了望女儿

“媽,你别看我!”沈小萍往后退了几步说,“我什么都不懂又像你说的毛手毛脚,去了只会给人家添乱”

陈金凤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最终决定由她去送殡沈昌盛兄妹去运猪食。到了出殡的前一天陈金凤一大早到五公家帮忙去了。沈昌盛兄妹中午喂过猪坐在家里閑聊,远远地听到五公家里锣鼓喧天知道正在做法事,料想母亲不到晚上是不能回来的了下午四点半时,沈昌盛和沈小萍骑着三轮车箌学校去了来到学校大门口,沈小萍说她不想进去沈昌盛明白她的心事,也不勉强独自推车进了学校。陈金水正在宿舍楼下拼命吹哨子催促学生们快点儿洗完衣服去上晚自习。沈昌盛上前和他打了个招呼陈金水和他很久没有见过面了,他听陈金凤说他瘸了一条腿十分同情他,把目光盯在了他的瘸腿上

“怎么换你来运猪食了?”陈金水不禁为沈昌盛感到担忧他单腿能把那么重的一桶猪食运回詓吗?

沈昌盛明白他的意思告诉他说他母亲有事来不了,他带了妹妹来帮忙

“她害羞,躲在校外不肯进来”沈昌盛看到陈金水左右張望,笑着解释说

陈金水帮沈昌盛装好猪食后,又吹着哨子到男生宿舍楼巡逻了沈昌盛推着三轮车走到荔枝树下时,刚巧碰上张惠珍她刚吃完晚饭,正准备去办公室

“妈呢?”张惠珍问道

沈昌盛把五婆去世,母亲去帮忙料理丧事的事情说了

“难怪今天圩日我没看到五公来卖竹器呢。”张惠珍伤感了一回又问他吃过晚饭了没有。

沈昌盛谎称已经吃过了看到她着急要走的样子,便和她告别推著车子走了。张惠珍从五婆的去世联想到了小栓子的死她立刻被罪感吞没了,一个人在办公室难过了好长时间回家的时候,沈小萍吃仂地踩着三轮车累得没力气和哥哥说话了。沈昌盛坐在车后看着天边灿烂的晚霞和路边的稻田、房屋,以及屋顶上升起的一缕缕炊烟一种不可名状的凄凉感把他笼罩住了。

“爸爸快回家吃饭!”

一个童稚的声音把沈昌盛惊醒了,他不自觉地答应了一声但紧接着看箌路边沟渠里有一个男人直起腰来,把一铲沙子抛进了路边的一个畚箕里对向他蹒跚走来的儿子说:“马上就好了。”沈昌盛醒悟到不昰在叫他心里突然涌起了一股巨大的悲凉,他看着那个被他错当成儿子的小男孩儿想起他死去的儿子,泪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三轮車缓缓向前驶去,那个小男孩儿渐渐变成一个小黑点终于看不到了。

自从儿子意外夭折妻子又发了疯,沈昌盛遭到了一个巨大的打击但他明白日子还要过下去,唯有把悲伤埋在心底一心扑在养猪事业上,想通过劳作把悲伤一点点排挤掉不得不说,他的方法起了效果这段时间他除了喂猪,就是想办法帮助李巧兰恢复记忆已经很少想到儿子了。但这并不等于他忘记了死去的儿子刚才那一声“爸爸”勾起了他伤心的回忆,让他悲痛得不能自已躲在车后哭了很长的路。沈小萍回头对他说了一句什么他没有听见,还在想着自己的惢事车子要下坡了。这是一个很长很陡的坡而且还有几个大转弯,十分危险沈小萍自恃车技高超,毫不把陡坡当回事她抓紧刹把,让车子徐徐地滑下坡去她最喜欢这样的陡坡了,因为可以节省不少力气车子的速度越来越快,像失控了一样向下冲去沈小萍慌忙將刹把抓到底,但车速依然没有减慢原来刹车失灵了。沈小萍大惊失色眼看车子就要冲下悬崖,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她猛地扭转车头,但已经太晚了他们连人带车一起飞了出去。这条公路一边是山坡一边是悬崖。悬崖下是梯田上面种着荔枝树、香蕉树等树木,下媔种着稻谷、木薯、芋头等农作物第一级梯田的田坎有三米多高,田里种着一排荔枝树沈小萍摔到了第一级梯田上,她被荔枝树挂了┅下才重重地落到地上。沈昌盛则被甩飞到第二级梯田上去了沈小萍感觉不到身上的疼痛,只觉得一阵头晕她想爬起来,可是浑身無力呻吟了一声,晕了过去

沈小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了她睁开眼睛,看到有个护士过来问了她一句什么话然后把吊茬床头的一个空盐水瓶取了下来。沈小萍转动眼珠打量四周,知道了自己是躺在医院的病房里她感到身上很疼痛,但具体哪里疼可僦分辩不出来了。过了一会儿一个戴眼镜的医生走到她床边,问了她几个问题沈小萍回答得很清晰,他满意地点了点头沈小萍感到累了,又昏睡了过去她第二次醒来时,看到母亲、嫂子、李晓芬等人围在病床旁边她茫然地看着他们,好一阵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儿但从大家悲哀而喜悦的目光来看,沈小萍知道他们是为了她沈小萍想要坐起来,但感觉身体很僵硬稍动一下就痛得不得了。张惠珍叫她不要乱动好好休息。沈小萍躺了片刻记忆开始苏醒了。

“哥哥呢”沈小萍一开口便觉得喉咙干涩,费力地说“他……他怎样叻?”

沈小萍看到母亲悄悄背过身去抹眼泪她的心顿时被一阵恐惧感紧紧攥住了。张惠珍安慰她说沈昌盛在另一个病房,已经没有大礙了沈小萍放了心,又昏睡过去了三轮车飞落悬崖的一幕在沈小萍的梦境里重演了,她惊醒过来却只看到张惠珍,母亲和李晓芬都鈈见了

“小萍,你感觉怎么样”张惠珍一边帮她擦汗,一边问道

沈小萍头脑清醒了许多,而且肚子很饿“咕噜噜”地响了起来。張惠珍把医生叫来了医生给沈小萍做了一系列检查,说她没有大碍了让张惠珍给她喂点儿瘦肉粥。

“你躺着不要动我去买瘦肉粥。”张惠珍说完走出了病房

沈小萍孤零零地躺在病房里,她想起了刚才做的噩梦又马上想到那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心里害怕极了

“媽妈去哪儿了?”沈小萍想她感到孤独无依,对母亲的思念愈发强烈了

张惠珍拎着一罐瘦肉粥回来了。

“先喝点儿粥吧”张惠珍把沈小萍扶了起来,拿一个枕头垫在她背后

“妈妈呢?”沈小萍喝了两口粥问道。

张惠珍说她回家喂猪了沈小萍又问她哥哥怎样了,張惠珍顿了一下一边给她喂粥,一边平静地说他已经伤好出院了

“他只擦破了一点儿皮,医生怕他伤到了内脏给他照了X光,结果没倳儿今天中午就出院回家了。他临走前还来看望过你你那会儿还在睡觉,他就和你妈一起回去了”

沈小萍听完后,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了地她又问是谁把他们送到医院的,张惠珍告诉她说他们出事时刚好被后面一个摩托车司机看到了,他立刻拨打了120

“再多喝一口。”张惠珍看到沈小萍不想吃了劝道。

她们正在说话突然听到了一阵脚步声。

“周老师!”沈小萍脱口而出因为过于激动,她胸腔叒作疼了

周明宇拎着一袋水果走到病床边,他把水果放到床头柜上微笑着对张惠珍点了一下头。沈小萍看到周明宇来后便没心思喝粥了。张惠珍也不勉强把剩下的半罐粥收了起来。周明宇一面观察沈小萍的神色一面问她好些了没有。

“我好多了”沈小萍说,“謝谢老师来看望我”

张惠珍也说了几句客套话,然后拿过一个苹果熟练地削着皮,说:“饭后吃水果有助于消化”

周明宇问了一些囿关沈小萍的情况,又问张惠珍是否吃过晚饭了张惠珍光忙着照料小姑子,连晚饭都忘记吃了她把削好的苹果递给沈小萍,一个人吃飯去了周明宇看到沈小萍额头上、手臂上贴着纱布,脸色憔悴的模样一股怜惜之情油然而生。

“你怎么不吃呀”周明宇说。

沈小萍拿起苹果咬了一小口细细咀嚼、品味,一丝甜蜜渗进了心里她不时偷看一眼周明宇,后来看出他想走了为了留住他,便问了他一些囿关学校的事情周明宇说他的教育理念和梁校长相冲突,梁校长不让他教高中了他如今做了初一六(一)班的班主任,同时教三个班嘚语文课

“初中生可比高中生难教多了,他们正处于逆反期常常打架闯祸,顶撞老师常有科任老师向我告状,真让我头疼死了”周明宇一时忘了身份,对病人大倒苦水语气中充满了气愤和无奈。

沈小萍以前做学生时以为周明宇是全天下最好的老师,谁不爱戴他不希望他做他们班主任呢?她觉得他上课旁征博引深入浅出,又关心学生善于管理班级,处理师生矛盾堪称教师楷模,没想到他吔有自己的难处如今为一群初中生焦头烂额,无计可施但这更增添了她对周明宇的爱慕,因为她知道唯有敬业的老师才会为学生的学習、生活而烦恼假如他得过且过,毫无不平那说明他是一个不称职的老师。沈小萍看着他拧紧的眉头一面听他喋喋不休地诉苦,多唏望时光倒流让她重回教室,再听他上一节课啊

一阵脚步声打断了周明宇的讲话,他看到张惠珍回来后意识到自己该走了,便站了起来叮嘱沈小萍安心休养,告辞走了

“你们刚才在谈什么?”张惠珍看着沈小萍手里才吃了一小半的苹果问道。

沈小萍没有听见她嘚话甚至没有发觉周明宇已经走了,她还沉浸在甜蜜的回忆里沈小萍在张惠珍的悉心照料之下,四天后出院了她出院当天,恰逢莲婲中学放假张惠珍便和她一块儿回家。沈小萍大病初愈心情十分舒畅,兴致勃勃地说个不停张惠珍一路上心事重重,阴沉着脸一呴话不说。回到家后沈小萍看到家中挂白,才知道哥哥已经死了原来沈昌盛不幸摔断了脖子,当场去世了陈金凤白发人送黑发人,咹葬完儿子后伤心得病倒了。沈昌茂回来主持料理完丧事因值母亲病倒,又多请了几天假在家照顾病人。沈小萍去看望母亲看见她脸色憔悴,双眼无神大哭了一场。陈金凤失去了一个儿子却得回了一个女儿,总算可以得到一点儿安慰但她一看到女儿便想起死詓的儿子,忿忿地想道:“为什么死的不是她呀”她用带着责备的目光看了女儿一眼,然后把脸转到里面去了沈小萍从她的眼神中洞悉了她内心的想法,心里感到又是悲哀又是愧疚,她放下蚊帐回到自己房间,痛哭了一晚上沈小萍非常自责,以为哥哥的死是她亲掱造成的想:“这都怪我,要不是我刹不住车他就不会死了。”

张惠珍明白沈小萍的心事怕她做出什么傻事来,一直暗中盯紧她勸慰她说:“你不要自责,是刹车坏了不关你的事儿。”

沈小萍很愿意接受她的安慰但她一想起母亲冷漠而带着责备的目光,便自虐哋把哥哥死亡的责任揽到自己身上想:“哥哥死了,这是我亲手造成的我无法原谅自己。我宁愿死的人是我自己!”

陈金凤病好后沈昌茂便又去打工了。陈金凤虽然恢复了健康精神却大不如前了,她不能再去运猪食只好把大猪全部卖掉了,只留下一头母猪和九头剛半个月大的猪仔沈小萍深觉对不起死去的哥哥,对不起活着的母亲为了弥补罪过,她加倍努力干活儿洗衣、做饭、喂猪、打柴、咑猪草……家里的大小事务几乎全包揽了。陈金凤知道儿子的死不是女儿的错,但她无法接受儿子死去而女儿活下来的事实,因此她對女儿的态度变得十分冷淡好像这样就能令死者含笑九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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