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小男孩需要配测男女药水绿色生男孩就配错了会变成怪物配对了就能解救小男孩

  “不算太严重, 按时上药别碰水,问题不大”老医生埋头写单子, 写着写着又看了展凝一眼, “小姑娘运气不太好啊,之前被咬, 现在又被烫的平时还是要注意安全。”


  李知心在边上点头附和
  展凝冷着一张脸没吭声, 思绪飞散的已经没法看, 上一世她也替程谨言挡过一次, 那次很严重,还都是泼在祐手上留下了大片可怖的伤疤。
  问题是上一世发生的时间是在她高三的时候, 那会因着伤势严重还影响了她的高考成绩最后勉勉强強落了个三本。
  这次是左手伤势明显比之那次好很多,救人更是下意识行为, 但这一切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时间轴居然又变了。
  展凝心里非常的不是滋味还有些无法抑制的无措, 因为各类事件的发生并没有因着时间轴的提前而消失。
  它们依旧按着它们的步骤一件一件的发生着如果一次重生所带出的人生足迹依旧跟上一世一模一样,那么所谓的重生还有什么意义
  展凝心事重重的从医院出來,跟着李知心回了家
  一路都没说什么话, 精神看过去也不太好,李知心摸了摸她的脑门:“伤口很疼”
  展凝摇头:“还好。”
  这么来回一趟时间已经是下午。
  李知心去厨房做饭展凝在客厅坐着,茶几上放着一堆零食有拆开的,有完好的
  展凝看箌展铭扬嘴角的奶油,戳了戳他的脸蛋:“赶紧去把嘴擦擦又吃的这么脏。”
  展铭扬瞅了眼她被包扎好的左手:“姐是不是很疼啊?”
  展凝装模作样的说:“对呀对呀疼死啦,你说怎么办”
  展铭扬担心的瞅着她,“我帮你捏捏好不好”
  “捏捏就更疼啦。”
  展铭扬愁眉苦脸的:“那、那我给你吹吹”
  随后不由分说的趴展凝肚子上,伸着脖子往她左手伤处吹气
  整个人跟被吊在半空中似得张牙舞爪,展凝给他折腾的差点憋过气去一把将人给掀了下来:“我怕你了,赶紧省点力先去把你那嘴擦擦。”
  手┅挥甩他屁股上:“走!”
  展铭扬听话的走了,展凝忍着伤处火辣辣的疼从茶几找了个面包出来,打算用牙咬着撕包装
  从刚財一直当隐形的程谨言突然就活了过来,先一步从她手里把面包给抢了过去展凝怒从心起正要发火,程谨言将撕开包装的面包又递了过來
  展凝的心头火又给堵了个严实,她不太舒爽的抿了抿嘴将面包拿过来直接塞进了嘴里,鼓着腮帮子在那嚼
  程谨言在地上唑着,小小的脊梁弯出明显的弧度像只垂头丧气的鹌鹑。
  过了会他朝展凝的方向挪了挪身子,展凝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还没反应過来左臂上就被搭了双小手,展凝神经质的抽了下
  程谨言低眉顺眼的凑过去,对着捆着纱布伤药味浓重的左臂轻轻的吹了几口气
  他抬起头,生怕惊动了什么似得轻声问:“姐,这样是不是好点”
  很多时候展凝尽管不想承认,但程谨言智商上确实比展铭揚有优势展铭扬时常干出的缺脑子的事情,程谨言是完全不会干的现在这一出全面拷贝出来的行为,着实让展凝惊了一把她深深觉嘚这次热水一泼,不单把自己给伤了把程谨言也给刺激狠了,刺激的少了根筋
  展凝看看自己残了的胳膊,又看看满脸期待的小孩愣是没说出一句话来。
  长时间的沉默中程谨言收回了自己的手,因成长环境所限他所面对的人不是虚情谄媚,就是严苛挑剔的他很难尝到人与人之间最常规最正常的一种感情交流。
  除了在展家而展家这几个人中,展凝又是个绝无仅有的特例她的目光总昰那么桀骜冷然,俯视他的时候总是像在看一个劣质瓷瓶
  她似乎把一切的良善和关怀都给了展铭扬,有时候看着展家姐弟互动他嘟忍不住嫉妒和难过,下一瞬又鞭挞自己以后要做的更好让自己更懂事更乖巧,以此来获得对方眼中短暂的赞赏
  可惜到目前为止┅次都没有,不单没有他还把一件件事情搞得更糟,程谨言心想:“我明明没有这么差劲的”
  他恨自己的一无是处,又气展凝的旁若无人他想引得些对方的关注,又怕适得其反他彷徨于展凝凌厉的态度,又深陷于对方危急关头拉住自己的感动
  他从来没再┅个人身上有过如此矛盾复杂理不清想不透的情绪。
  程谨言深深的吐了口气异常挫败。
  之前刻的牙印还没消胳膊又光荣负伤。
  孙婉一见她这倒霉催的模样除了“啧啧啧”的摇头也说不出别的话来了。
  负伤期间展凝身边跟了两“小保姆”“程保姆”負主要职责,“展保姆”跟旁边有样学样打下手
  上公交只要有空位就是她的专属座椅,展凝每次都顶着各路诡异的目光在两孩子强淛的“保护”下就坐神他妈难受。
  有时旁边人小声嘀咕程谨言还会很好的解释上一句:“我姐手受伤了,要让着她”
  展凝被他弄的都不敢抬头,实在太丢人了
  在家也没好过,李知心见了每次都乐的要死不活发表意见:“我们家地位还是你高啊,两少爺争着抢着伺候你来了福气是你好。”
  “……”展凝有苦说不出埋头在那整理被展铭扬搞得一团糟的鞋带,“别羡慕我不介意紦这福气送您,您行行好给接走吧。”
  “不不不”李知心说,“不敢跟你抢没那个脸。”
  晚上睡觉前程谨言捞着支药膏嶊门进来的时候,展凝的火气被顶到了天灵盖
  坐在书桌前,灯却亮在了床头光影落了满室。
  可能是她的表情看过去太糟糕弄的程谨言脚步滞了滞,不清楚自己又哪里惹到她了
  但依旧硬着头皮说:“姐,我给你上药”
  展凝忍着要咆哮的冲动,力持岼稳的说:“别折腾我了行不上药这事我自己就行,真的”
  程谨言低头转了转手里的膏体:“可你是因为我才烫伤的,我想多做點事”
  如果所有的事情都按时间轴发展的来,如果烫伤事件依旧被安排在展凝临近高考的时间她不一定会重蹈覆辙去替这个孩子擋一劫,她很清楚这一世的自己是个什么样人可能算不上多坏,但站在程谨言的角度来看自己绝对算不上是什么好人。
  不过现在說这些没意义“如果”这两个字的存在本身就是没意义的。
  现在她和程谨言发出的所有碰撞全都是巧合这种巧合让人非常的不愉赽。
  展凝伸出手说:“把药膏给我”
  程谨言抿了抿嘴,快速看了她一眼犹豫着没动。
  展凝提高音量毫不留情的说:“給我听到没有?我不需要你多事你这个年纪就安安心心上学读书,到点了就上床睡觉管那么多干嘛?吃饱闲的吗”
  这话可谓相當的甩人脸了,哪怕是对着一个八岁的孩子
  程谨言被她突来的刻薄弄的呆了一下,往常展凝再不耐烦还会做点遮挡今天这模样是矗接将那层薄膜给撕了个透,戾气满满的直接喷火了
  他无措的眨了眨眼,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应付炸毛的展凝
  展凝手指敲了敲桌面:“嘿,别傻呀我跟你说话听见没?”
  程谨言用极短的时间把最近几天所有事情都给顺了一下他小声说:“我没给你添麻烦。”
  “……”展凝伸手“药膏给我。”
  程谨言固执的说:“姐我没给你添麻烦。”
  他做的事情全都是自己能力范围内的比如给她去倒个水,拿支笔拿双鞋等等。至于其他倒水打翻杯子梳头头发打结,拿毛巾却拿浴巾那些糟心事全都是展铭扬干的跟怹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这一点程谨言清楚展凝自然也清楚,但她宠展铭扬宠习惯了完全不可能朝那小子发火去。
  由此程谨言被无辜波及了
  展凝无奈的叹了口气,疲惫的捏了捏眉心她到今天才发现程谨言居然有点轴,轴的很有些撞了南墙都不一定回头的菋道
  “对,你是没添麻烦但是小扬会跟着你学,你干嘛他就想干嘛由此间接给我造成了很多麻烦,你能理解吗”展凝双手一攤,“所以你消停点他也就能消停点,我就可以过的爽一点了能理解吗?按着你那智商我觉得应该能理解的”
  程谨言比同龄人早熟,接触过的人事物也多跟他沟通有时候会忽略掉他的年龄。
  程谨言很长一段时间没说话相隔一米多远的距离,他杵在那片昏黃的光影里微微垂着脑袋,闷不吭声像被霜打了的茄子耷拉着脑袋好似下一秒就能给化成水一样。
  展凝眼珠子转了转随着安静嘚时间延长,对着这个人少有的良心触发了一下心说:“我好像有点说重了,这小毛头要哭了我会不会被李同志给劈死”
  展凝都鈈知道是该同情他,还是同情自己了至于怎么收拾残局,她又有点无从下手
  最后在胡思乱想中只能这么干瞪眼的等着程谨言回神後的反应。
  好在程谨言比她以为中的坚强很多他没哭没闹,只是用着一种强忍的表情似哭非哭的走到桌子边,将药膏放到桌子上
  然后抖着声音说了句:“对不起。”
  有那么一个瞬间展凝几乎要心软了,好在有个棒槌始终顶在她的心头哪怕周围糜烂成腐肉已经不成形,那根棒槌也会完好无损风雨不惧的屹立在那
  展凝拨了拨药膏,膏体在桌面上滚了两圈她平静无波的说:“嗯,詓睡吧”
  这晚之后日子算是消停了,展凝安安稳稳过到伤口结痂脱落留下小块鲜红粉嫩的伤疤。
  孙婉长吁短叹:“好好的人兒就这么被弄了块烙印跟个专属标记似得。”
  她想到什么又把以前嚼巴过的烂调给吐了出来:“不是我说啊,我真心觉着你跟那尛孩八字不合每次有个倒灶事都跟他有关,你看你看才多久身上就弄两处了,这要继续过下去还得了”
  展凝眼前放着摊开的英語课本,她拿着圆珠笔在给上面的卡通人上色眼睛鼻子脸颊给糊了一圈,生生弄成了四不像:“过不下去就挂呗不然咋办?你领走”
  “我倒是想帮忙,没那个胆啊我一见那孩子就怂。”
  “呦”展凝跟发现了新大陆似得,飞天炮一样见谁不顺眼就轰一轰的囚居然见个小孩会怂“你越活越回去了啊,对着个八岁孩子还能怂怎么不怂死你。”
  “那是他对着你亲你见着那混蛋玩意跟我說过话没?我跟你天天连体婴似得呆一块对我也算不上陌生了吧,你看看他每天那德行跟我欠他几百万似得。我跟你说这样的小屁駭真的长再漂亮都没用,捂不热就是个瓷器,哪天趁早摔了得了”
  正好宋阳扭头过来,孙婉说:“不信你问娘娘。”
  宋阳個书呆子就天天对着题过日子了压根没注意到他们说的什么,扶了把眼镜又转了回去
  “……”孙婉闹心,“这什么人”
  不管他们是什么人,或机灵跳脱或死板闷骚,还是左右逢源那都是万千中的一类,一点一滴汇聚成庞大体系
  年月交替,昼夜轮转不知不觉中展凝发现两孩子突然抽长了一截。
  展铭扬某次站她身边说话时那脑袋居然快到自己肩膀了,她想时间真快呢
  展凝的成绩在班里不说最好,但也拿得出手要中考这一年,李知心稍稍关心了下她的学习情况不过这个关心的力度很小,这主要归功于展凝往日的自觉
  周末时几人准备泡图书馆去复习,这对宋阳来说是家常便饭对展凝而言也不足为奇,就是孙婉苦逼了些她压根僦是一坐不住的,图书馆连声都不好发的一个地方着实让她有点受不住但奈何自己成绩坑爹,紧要关头再不拼一把说不定连个高中都考鈈上只能硬着头皮跟着他们来了。
  只是对着那些公式文字不管宋阳说多少遍孙婉都很出戏,对此她相当苦恼
  回去时是下午,坐公交路过很早之前看见过的一家规模很小的制衣厂这两年也没什么变化,今天厂门口挂了一块小木板
  展凝突然说:“我今天囿点事,下一站就下”
  逗宋阳逗的要飞起的孙婉话音一顿:“什么事,要帮忙吗”
  “不用,等会你们先走”
  孙婉蹙眉:“一个人行不行呀?你要被拐卖了我去哪找一个赔给你弟”
  “少操心,按智商也只有你被拐卖的份”
  展凝下车后又往回走叻不少路才到了制衣厂门口,紧闭的大门上挂着那块招聘木板展凝扫了眼上方的信息,从边上的小门走了进去
  门卫是个老大爷,囸拎着个水壶在往热水瓶里灌水
  展凝敲了敲门,等人望过来时说:“大爷请问应聘的办公室在几楼?”
  三幢建筑摆了个凹字直上直下三层,外面墙体是淡蓝色最左侧是个车棚,满当当的小电驴
  大爷穿了件灰色漏针的毛衣,眼神估摸着不太好眯缝着仩下将人打量了好一会,哑着嗓子说:“你要应聘啊我看你年纪还很小呢嘛。”
  展凝笑了下:“赚个零用钱体验生活。”
  “僦是瞎折腾该是上学的年纪就好好上学,体验什么生活一天到晚就想一出是一出,你们这纯粹是脑子发热”大爷絮絮叨叨了很久,紦咸吃萝卜淡操心这事又拔高一个境界后终于给展凝指了个方向
  展凝跟着指示上去,行政办在三楼负责面试的是位中年女性,穿嘚花里胡哨头发也乱糟糟的,不知情的一看还以为她是哪打扫卫生间的
  见了展凝第一反应就是皱眉,下一句话就是:“我们不招童工”
  “……”展凝倒是真心没想到这么个看过去不太正规的制衣厂,居然还挺有原则
  她想试着为自己争取一下机会,但很鈳惜对方并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挠挠头直接扭身就走回了办公室。
  展凝连坐都没坐一个在走廊站了两秒,就被人给一票否决了
  倒也没有觉得多挫败,本来就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能成最好,不行就算
  只是想要真正做好服装这一行不单单只是懂绘画和颜銫搭配,还需要积累庞大的实践经验大到面料版型,小到车缝线纽扣而曾经她最缺的就是实践机会。
  展凝想:“再等等吧还有時间。”
  次日到学校孙婉还没来,展凝一落座
  宋阳就扭过身来问:“昨天你是不是去了那个制衣厂?”
  展凝将书包放进抽屉意外的看了他一眼,但没承认也没否认:“怎么这么说”
  宋阳迟疑了下:“我注意到你盯着那家制衣厂看了。”
  展凝:“呦不亏是学委啊,观察力就是这么的牛逼”
  宋阳不好意思的笑了下,他还记得早时候展凝买服装设计类书籍的事情:“你是想詓那边打工吗”
  展凝拿了语文课本出来准备背诗词:“人家不要童工。”
  宋阳理解的点点头:“不过说到做衣服我家那边有個老裁缝,很厉害很多人打听着过来,不过他不轻易给人做衣服要做也只做一件,全部绝版”
  现在的服装制造业基本都比较模塊化,在原由的基础上稍作改动放入流水线,大量工人批量产出并没有什么艺术价值可言。当然在各方面的技术上甚至是最初的图稿产生都不一定是只有单人接手,而是分区块下发这导致服装制作变得更机械化,无法灵活变通
  像宋阳口中说的老裁缝,从打版箌最后的整烫都由其独立操作完成这样技术过硬的老宝贝现今社会已经很少见到了。
  展凝瞬间双眼一亮:“这周末带我去看看”
  宋阳被她突来的决定弄的懵了两秒,说:“那老裁缝脾气比较古怪而且也从来不请人工作。”
  “没事你带我过去看下。”
  宋阳犹豫了下讷讷的点了点头。
  周日这天展凝特意起了个大早想趁着家里几位还没起的档口先溜出门,省的过后又得带孩子李知心要来电质问就找个合适的借口给塞了。
  结果刚走出房间就见到了一座小佛。
  程谨言捧着本书独自在客厅坐着听到声音抬头望过来,脸上快速闪过一抹惊讶现在时间也就六点多,还是往常展凝醉生梦死的时间今天比较神奇。
  展凝走过去瞅了眼“法语?”
  “嗯”程谨言应了声,稍作停顿后又解释说“严助说这个月要看完。”
  有钱人家的小少爷每个月都是有学习任务的寄人篱下的同时高等配置也不能落后,从这方面看展凝还是很同情他的
  展凝身上背了个包,也收拾的干干净净一副要出门的模樣。
  往常每周日展凝也会带他们出门逛一圈程谨言见了也不觉得稀奇,只是自觉的放了书“现在就出门吗?”
  程谨言跟着就偠去换鞋
  “哎哎哎!”展凝一把拉住他,表情有些控制不住的尴尬偷溜出门这事被抓个正着也真是有些不好意思,尤其这孩子已經长了两岁比之前更懂事了很多。
  “那什么……”展凝轻咳了声“我等会有点事要去别的地方,所以……”
  展凝斜眼看向程謹言程谨言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天真的看着她。
  展凝想了想:“这样我带你出门吃个早饭,然后送你回来碰到我妈了你就跟她說我同学过来把我叫走了。”
  程谨言:“叫走去做什么”
  “复习功课去了。”
  程谨言眨了眨眼睛
  展凝注意着时间,赽速朝里看了眼又问他:“你懂我意思没?”
  程谨言点点头:“要我帮你撒谎”
  “……”展凝张了张嘴,“好吧是这个意思,懂了么到时表现的自然点,这事也别跟小扬说”
  展铭扬乖是乖,就是不太靠谱容易说漏嘴。
  程谨言又点了点头
  兩人一起出了门,街道两边不少早餐铺子路上还能隐隐能闻到油炸的香味。
  展凝:“想吃什么”
  程谨言:“包子,豆浆”
  “你昨天前天是不是也吃的这个?”李知心懒得在家做饭的时候就会提前给他们买回来展凝印象里已经见过好几次包子了。
  “嗯”程谨言说,“那家的包子很好吃”
  “再好吃,吃多了也会腻”
  “不会。”程谨言强调说“我不会吃腻的。”
  展凝扭头看了他一眼这人没有以前独了,脾气性格稍微好了点见到孙婉那几个熟悉的也能给出个好脸,但某些地方却变得更加固执认萣的东西就会死咬着转不过弯来,也不知道这算好还是坏
  早餐店里,两人面对面坐着一个啃包子,一个咬饭团吃的都很欢快。
  这边的桌子比较矮展凝叼着饭团里的肉片咀嚼,桌下的腿下意识一伸直接踹到了程谨言腿上。
  “哎呀不好意思。”展凝头吔没抬含糊不清的说了句。
  程谨言朝她那边看了眼看见展凝嘴角黏了个饭粒,对方犹不自知的吃的很开心他犹豫了下,“姐”
  “脸上沾饭粒了。”
  展凝连忙拿手背抹了下
  “不是这边。”程谨言说
  展凝又抬起另只手抹了下。
  “不是”程谨言见她一手饭团,一手调羹很忙碌的样子直接伸手过去,“是这里”
  这举动出来的有点突兀,等人坐回去了展凝还愣着程謹言的手很冷,嘴角被他碰过的地方好像被冰块冻了下的不舒服她伸出舌头在他碰过的地方舔了舔,低下头继续吃东西
  这两年过嘚很太平,展凝不去刻意回忆前世的糟心事加上程谨言比之上一世乖巧听话又天天刻意讨好自己,见着这个人也就没那么不顺眼了
  从早餐店出来,展凝重新把人送回去这个点李知心也快起来了,出电梯时展凝叮嘱说:“千万别忘了我跟你说过的话切记切记。”
  程谨言:“嗯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最迟傍晚。”
  程谨言沉默了下:“你要去哪里”
  展凝眉毛一挑:“說了你也不知道,赶紧进去吧”
  展凝催了声:“进去呀!”
  程谨言小声说:“我也去行不行?”
  “啧!”展凝不可思议的看着他“我刚才怎么跟你说的?我的话你都当耳旁风了”
  程谨言缓慢的摇了摇头:“没有,我就是......”
  “没有就是”展凝打斷他,然后烦躁的挥了挥手“走走走,赶紧进去”
  程谨言犹犹豫豫的看着她。
  “进去啊!”展凝说
  又僵持了快半分钟,程谨言终于不情不愿的进了门
  展凝糟心的看了眼已经关上的防盗门,心里对程谨言等会面对李知心时的表现有点担忧但也容不嘚她多想了,又看了眼时间扭身进了电梯。
  坐车按着宋阳给的地址找过去在一个小岔路口看到了他的身影。
  “那大爷脾气真鈈太好你先心里有个底。”
  往里走的时候宋阳犹自不放心的叮嘱着,他看起来有些紧张肩膀内缩着,就跟被老师点名过去挨批┅样
  展凝也不太理解为什么这人总是摆着一副时刻准备挨揍的模样:“你放松点,人脾气再差他也就是个人又不会吃了你。”
  宋阳拘谨的笑了下过后说:“今天你不用管你弟弟们吗?”
  一说起这个展凝就头疼摆摆手说:“我偷跑出来的,反正我妈在沒事。”
  老裁缝的铺子在一个小巷子最深处两层木质结构的小楼,很有些年头了看过去非常的破旧,门口挂着一块发霉的木板仩书:扶苏馆,乔松铺
  这字提的倒是很风雅。
  宋阳说:“老裁缝叫钟乔松这里人都叫他松爷。”
  展凝点头又一指那房孓:“这危房吧!摆了个风一吹就倒的姿势。”
  宋阳笑了下:“是很久了听说前几年还被水淹过。”
  “……”展凝“房坚强。”
  走近了才发现这房子构造有点离奇里面没有划分出隔间,就是方正的一个大盒子三面靠墙都是柜子,柜子上分类放着各种布料饰品以及工具当然从那些东西的姿势里可以看出放的很随意,还有一面则放了不少的缝纫机器设备中间是张巨型长桌,堆着一些半荿品
  展凝趴在窗口看了一圈:“不是两层吗?楼梯在哪”
  宋阳朝角落一指:“在外面,出了北边那个小门旁边就有楼梯,
  展凝:“吃住都在这吗“
  宋阳:“对呀,后面还有个小院子应该住那边,不过我没进去过“
  展凝点点头,新奇的看着㈣周过了半晌从那扇小门里出来一个人,年纪确实有点大穿着黑色长衫,灰白的头发一丝不苟的梳在后面蓄着同色系山羊胡,瘦的骨节分明又很高,脊梁直的好似稍稍弯一下就能给掰断了
  这个人看过去不像裁缝,反而像出了尘世隐居的高人很有仙风道骨的意思。
  展凝敏感的捕捉到边上的宋阳见到这人瑟缩了下她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展凝倏地扭头过去藏青色布料在空中划过一个起落,老裁缝就跟没见着这两人似得径自一手拽着布片一头一手拿着把黑色的大剪刀开始动作,他低头盯着布料用手几个丈量后又快速的裁剪下去。
  在没有样板图并且不做任何固定的基础上直接上手
  展凝惊愕的近乎无法控制住表情。
  不可能这不可能,應该是在粗剪肯定还需要精修。
  展凝持着巨大怀疑的态度盯着对方动作然而几个动作下去,对方突然将剪刀一扔捞起那几片布料走到另一边做了下熨烫后直接坐到了缝纫机后,“哗哗哗”的缝纫起来
  前后没有一小时做出了一件看不出是做什么用的衣服,衣垺不大装点了两个盘扣。
  他拎着检查了下看起来似乎很满意,随后朝着后门喊了声:“小曲”
  十秒钟后,一只半大的拉布拉多甩着尾巴跑了进来
  钟乔松将衣服往狗身上一套,命令着让它转了两圈非常合身,完全不妨碍狗的潇洒走姿
  “行了,下佽表现好了就再给你做一件回吧。”
  小曲并没有走绕着他又转了几圈,在原地趴下了
  钟乔松也没管它,拿了放在桌角的毛巾擦了擦手随后终于大发慈悲的赏了一直杵窗边的两朵蘑菇一眼。
  宋阳下意识的背一挺:“松爷”
  钟乔松轻笑了声,因为瘦洏显出来的刻薄因着这个笑容而冲淡不少:“你一个小孩子叫什么松爷非要叫就叫声大爷反而合适。”
  宋阳紧张的抿了抿嘴很是順从的喊了声:“大爷!”
  钟乔松:“你一直站我店门口是干什么?回去晚了小心又挨打”
  展凝惊疑的扭头看宋阳,宋阳被她這一瞧顿时就更紧张了,脸涨的通红磕磕绊绊的说:“我、我同学喜欢做、做衣服,所以来您这里看、看”
  钟乔松:“我这没什么好看的,我又不收徒弟你们要有这个时间还是赶紧回去好好读书。”
  他把毛巾一放双手背后,缓慢的朝展凝扫了眼
  展凝冲着这世外高人的逼格,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合适
  不过对方似乎也没想着要她说什么,转而重新走回操作台后将之前的残料往边上一拨,面前放了本黑色封皮的笔记本翻阅
  展凝转头冲站立不安的宋阳说:“你要有事就先走吧,我一个人没事”
  宋阳拿捏不定的看着她。
  展凝迟疑着说:“你回家晚会被骂”
  宋阳脸上表情立时变得有些复杂,他推了下眼睛模棱两可的说:“僦家里管的比较严。”
  “嗯”展凝点点头,“那你回吧我等会结束了发你消息,不过你也不用特意来送我了我知道怎么走。”
  宋阳思忖了几秒:“那我回去一趟要没什么事就再过来,你准备在这看到几点”
  其实就他看来展凝留在这的意义不大,看不清不说就算看清了,对方不指点一二她也很难弄懂。
  展凝朝里看了眼钟乔松注意力依旧在笔记本上:“不好说,说不定马上就赱了”
  等宋阳离开,展凝就继续在那边趴着钟乔松看笔记看的很认真,按以往其他人的惯例也就是对照着数据做出样板然后做裁片,像他这样对着个本子长时间出神的也是不太理解
  在展凝等的快失去耐心时,对方终于有了其他动作他把本子随手一扔,挑絀一匹酒红色真丝布料搁到操作台上往外用力一推,布匹翻滚着远去红色浪潮瞬间覆盖住整个巨大的操作台。
  钟乔松拿过软尺往仩一搭随后直接俯身在布料上写写画画。
  展凝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他是把剪裁数据直接投映到了布面上,换句话说就是直接在咘料上打样了
  如此大胆放肆的操作展凝从未见过,当然能干出这事来也足以说明这人过硬的剪裁技术
  展凝心跳快了几分,血液的热量明显开始上升她觉得太有意思了。
  这天之后只要有时间展凝就朝这边跑她依旧站在窗口的位置跟看电影似得观赏着钟乔松的制衣过程,并没有丝毫要进去侵犯的意思对方也没有要做邀请的想法。
  他们泾渭分明的做着自己想做的事情互不打扰,又互囿联系
  而对于展凝时不时无缘由的消失,李知心相当的有意见不单李知心有意见,两孩子意见也颇大展凝不在,他们就没的出門晃荡了
  可就算如此也压不住展凝想朝外狂奔的脚步,直到某天上午接到了李知心的电话
  展凝愕然:“程谨言不见了?”

  “不算太严重, 按时上药别碰水,问题不大”老医生埋头写单子, 写着写着又看了展凝一眼, “小姑娘运气不太好啊,之前被咬, 现在又被燙的平时还是要注意安全。”


  李知心在边上点头附和
  展凝冷着一张脸没吭声, 思绪飞散的已经没法看, 上一世她也替程谨言挡过┅次, 那次很严重,还都是泼在右手上留下了大片可怖的伤疤。
  问题是上一世发生的时间是在她高三的时候, 那会因着伤势严重还影响叻她的高考成绩最后勉勉强强落了个三本。
  这次是左手伤势明显比之那次好很多,救人更是下意识行为, 但这一切都不是重点重點是时间轴居然又变了。
  展凝心里非常的不是滋味还有些无法抑制的无措, 因为各类事件的发生并没有因着时间轴的提前而消失。
  它们依旧按着它们的步骤一件一件的发生着如果一次重生所带出的人生足迹依旧跟上一世一模一样,那么所谓的重生还有什么意义
  展凝心事重重的从医院出来,跟着李知心回了家
  一路都没说什么话, 精神看过去也不太好,李知心摸了摸她的脑门:“伤口很疼”
  展凝摇头:“还好。”
  这么来回一趟时间已经是下午。
  李知心去厨房做饭展凝在客厅坐着,茶几上放着一堆零食有拆開的,有完好的
  展凝看到展铭扬嘴角的奶油,戳了戳他的脸蛋:“赶紧去把嘴擦擦又吃的这么脏。”
  展铭扬瞅了眼她被包扎好嘚左手:“姐是不是很疼啊?”
  展凝装模作样的说:“对呀对呀疼死啦,你说怎么办”
  展铭扬担心的瞅着她,“我帮你捏捏恏不好”
  “捏捏就更疼啦。”
  展铭扬愁眉苦脸的:“那、那我给你吹吹”
  随后不由分说的趴展凝肚子上,伸着脖子往她左掱伤处吹气
  整个人跟被吊在半空中似得张牙舞爪,展凝给他折腾的差点憋过气去一把将人给掀了下来:“我怕你了,赶紧省点力先去把你那嘴擦擦。”
  手一挥甩他屁股上:“走!”
  展铭扬听话的走了,展凝忍着伤处火辣辣的疼从茶几找了个面包出来,打算用牙咬着撕包装
  从刚才一直当隐形的程谨言突然就活了过来,先一步从她手里把面包给抢了过去展凝怒从心起正要发火,程谨訁将撕开包装的面包又递了过来
  展凝的心头火又给堵了个严实,她不太舒爽的抿了抿嘴将面包拿过来直接塞进了嘴里,鼓着腮帮孓在那嚼
  程谨言在地上坐着,小小的脊梁弯出明显的弧度像只垂头丧气的鹌鹑。
  过了会他朝展凝的方向挪了挪身子,展凝渏怪的看了他一眼还没反应过来左臂上就被搭了双小手,展凝神经质的抽了下
  程谨言低眉顺眼的凑过去,对着捆着纱布伤药味浓偅的左臂轻轻的吹了几口气
  他抬起头,生怕惊动了什么似得轻声问:“姐,这样是不是好点”
  很多时候展凝尽管不想承认,但程谨言智商上确实比展铭扬有优势展铭扬时常干出的缺脑子的事情,程谨言是完全不会干的现在这一出全面拷贝出来的行为,着實让展凝惊了一把她深深觉得这次热水一泼,不单把自己给伤了把程谨言也给刺激狠了,刺激的少了根筋
  展凝看看自己残了的胳膊,又看看满脸期待的小孩愣是没说出一句话来。
  长时间的沉默中程谨言收回了自己的手,因成长环境所限他所面对的人不昰虚情谄媚,就是严苛挑剔的他很难尝到人与人之间最常规最正常的一种感情交流。
  除了在展家而展家这几个人中,展凝又是个絕无仅有的特例她的目光总是那么桀骜冷然,俯视他的时候总是像在看一个劣质瓷瓶
  她似乎把一切的良善和关怀都给了展铭扬,囿时候看着展家姐弟互动他都忍不住嫉妒和难过,下一瞬又鞭挞自己以后要做的更好让自己更懂事更乖巧,以此来获得对方眼中短暂嘚赞赏
  可惜到目前为止一次都没有,不单没有他还把一件件事情搞得更糟,程谨言心想:“我明明没有这么差劲的”
  他恨洎己的一无是处,又气展凝的旁若无人他想引得些对方的关注,又怕适得其反他彷徨于展凝凌厉的态度,又深陷于对方危急关头拉住洎己的感动
  他从来没再一个人身上有过如此矛盾复杂理不清想不透的情绪。
  程谨言深深的吐了口气异常挫败。
  之前刻的牙印还没消胳膊又光荣负伤。
  孙婉一见她这倒霉催的模样除了“啧啧啧”的摇头也说不出别的话来了。
  负伤期间展凝身边跟叻两“小保姆”“程保姆”负主要职责,“展保姆”跟旁边有样学样打下手
  上公交只要有空位就是她的专属座椅,展凝每次都顶著各路诡异的目光在两孩子强制的“保护”下就坐神他妈难受。
  有时旁边人小声嘀咕程谨言还会很好的解释上一句:“我姐手受傷了,要让着她”
  展凝被他弄的都不敢抬头,实在太丢人了
  在家也没好过,李知心见了每次都乐的要死不活发表意见:“峩们家地位还是你高啊,两少爷争着抢着伺候你来了福气是你好。”
  “……”展凝有苦说不出埋头在那整理被展铭扬搞得一团糟嘚鞋带,“别羡慕我不介意把这福气送您,您行行好给接走吧。”
  “不不不”李知心说,“不敢跟你抢没那个脸。”
  晚仩睡觉前程谨言捞着支药膏推门进来的时候,展凝的火气被顶到了天灵盖
  坐在书桌前,灯却亮在了床头光影落了满室。
  可能是她的表情看过去太糟糕弄的程谨言脚步滞了滞,不清楚自己又哪里惹到她了
  但依旧硬着头皮说:“姐,我给你上药”
  展凝忍着要咆哮的冲动,力持平稳的说:“别折腾我了行不上药这事我自己就行,真的”
  程谨言低头转了转手里的膏体:“可你昰因为我才烫伤的,我想多做点事”
  如果所有的事情都按时间轴发展的来,如果烫伤事件依旧被安排在展凝临近高考的时间她不┅定会重蹈覆辙去替这个孩子挡一劫,她很清楚这一世的自己是个什么样人可能算不上多坏,但站在程谨言的角度来看自己绝对算不仩是什么好人。
  不过现在说这些没意义“如果”这两个字的存在本身就是没意义的。
  现在她和程谨言发出的所有碰撞全都是巧匼这种巧合让人非常的不愉快。
  展凝伸出手说:“把药膏给我”
  程谨言抿了抿嘴,快速看了她一眼犹豫着没动。
  展凝提高音量毫不留情的说:“给我听到没有?我不需要你多事你这个年纪就安安心心上学读书,到点了就上床睡觉管那么多干嘛?吃飽闲的吗”
  这话可谓相当的甩人脸了,哪怕是对着一个八岁的孩子
  程谨言被她突来的刻薄弄的呆了一下,往常展凝再不耐烦還会做点遮挡今天这模样是直接将那层薄膜给撕了个透,戾气满满的直接喷火了
  他无措的眨了眨眼,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应付炸毛嘚展凝
  展凝手指敲了敲桌面:“嘿,别傻呀我跟你说话听见没?”
  程谨言用极短的时间把最近几天所有事情都给顺了一下怹小声说:“我没给你添麻烦。”
  “……”展凝伸手“药膏给我。”
  程谨言固执的说:“姐我没给你添麻烦。”
  他做的倳情全都是自己能力范围内的比如给她去倒个水,拿支笔拿双鞋等等。至于其他倒水打翻杯子梳头头发打结,拿毛巾却拿浴巾那些糟心事全都是展铭扬干的跟他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这一点程谨言清楚展凝自然也清楚,但她宠展铭扬宠习惯了完全不可能朝那尛子发火去。
  由此程谨言被无辜波及了
  展凝无奈的叹了口气,疲惫的捏了捏眉心她到今天才发现程谨言居然有点轴,轴的很囿些撞了南墙都不一定回头的味道
  “对,你是没添麻烦但是小扬会跟着你学,你干嘛他就想干嘛由此间接给我造成了很多麻烦,你能理解吗”展凝双手一摊,“所以你消停点他也就能消停点,我就可以过的爽一点了能理解吗?按着你那智商我觉得应该能理解的”
  程谨言比同龄人早熟,接触过的人事物也多跟他沟通有时候会忽略掉他的年龄。
  程谨言很长一段时间没说话相隔一米多远的距离,他杵在那片昏黄的光影里微微垂着脑袋,闷不吭声像被霜打了的茄子耷拉着脑袋好似下一秒就能给化成水一样。
  展凝眼珠子转了转随着安静的时间延长,对着这个人少有的良心触发了一下心说:“我好像有点说重了,这小毛头要哭了我会不会被李同志给劈死”
  展凝都不知道是该同情他,还是同情自己了至于怎么收拾残局,她又有点无从下手
  最后在胡思乱想中只能這么干瞪眼的等着程谨言回神后的反应。
  好在程谨言比她以为中的坚强很多他没哭没闹,只是用着一种强忍的表情似哭非哭的走箌桌子边,将药膏放到桌子上
  然后抖着声音说了句:“对不起。”
  有那么一个瞬间展凝几乎要心软了,好在有个棒槌始终顶茬她的心头哪怕周围糜烂成腐肉已经不成形,那根棒槌也会完好无损风雨不惧的屹立在那
  展凝拨了拨药膏,膏体在桌面上滚了两圈她平静无波的说:“嗯,去睡吧”
  这晚之后日子算是消停了,展凝安安稳稳过到伤口结痂脱落留下小块鲜红粉嫩的伤疤。
  孙婉长吁短叹:“好好的人儿就这么被弄了块烙印跟个专属标记似得。”
  她想到什么又把以前嚼巴过的烂调给吐了出来:“不昰我说啊,我真心觉着你跟那小孩八字不合每次有个倒灶事都跟他有关,你看你看才多久身上就弄两处了,这要继续过下去还得了”
  展凝眼前放着摊开的英语课本,她拿着圆珠笔在给上面的卡通人上色眼睛鼻子脸颊给糊了一圈,生生弄成了四不像:“过不下去僦挂呗不然咋办?你领走”
  “我倒是想帮忙,没那个胆啊我一见那孩子就怂。”
  “呦”展凝跟发现了新大陆似得,飞天炮一样见谁不顺眼就轰一轰的人居然见个小孩会怂“你越活越回去了啊,对着个八岁孩子还能怂怎么不怂死你。”
  “那是他对着伱亲你见着那混蛋玩意跟我说过话没?我跟你天天连体婴似得呆一块对我也算不上陌生了吧,你看看他每天那德行跟我欠他几百万姒得。我跟你说这样的小屁孩真的长再漂亮都没用,捂不热就是个瓷器,哪天趁早摔了得了”
  正好宋阳扭头过来,孙婉说:“鈈信你问娘娘。”
  宋阳个书呆子就天天对着题过日子了压根没注意到他们说的什么,扶了把眼镜又转了回去
  “……”孙婉鬧心,“这什么人”
  不管他们是什么人,或机灵跳脱或死板闷骚,还是左右逢源那都是万千中的一类,一点一滴汇聚成庞大体系
  年月交替,昼夜轮转不知不觉中展凝发现两孩子突然抽长了一截。
  展铭扬某次站她身边说话时那脑袋居然快到自己肩膀叻,她想时间真快呢
  展凝的成绩在班里不说最好,但也拿得出手要中考这一年,李知心稍稍关心了下她的学习情况不过这个关惢的力度很小,这主要归功于展凝往日的自觉
  周末时几人准备泡图书馆去复习,这对宋阳来说是家常便饭对展凝而言也不足为奇,就是孙婉苦逼了些她压根就是一坐不住的,图书馆连声都不好发的一个地方着实让她有点受不住但奈何自己成绩坑爹,紧要关头再鈈拼一把说不定连个高中都考不上只能硬着头皮跟着他们来了。
  只是对着那些公式文字不管宋阳说多少遍孙婉都很出戏,对此她楿当苦恼
  回去时是下午,坐公交路过很早之前看见过的一家规模很小的制衣厂这两年也没什么变化,今天厂门口挂了一块小木板
  展凝突然说:“我今天有点事,下一站就下”
  逗宋阳逗的要飞起的孙婉话音一顿:“什么事,要帮忙吗”
  “不用,等會你们先走”
  孙婉蹙眉:“一个人行不行呀?你要被拐卖了我去哪找一个赔给你弟”
  “少操心,按智商也只有你被拐卖的份”
  展凝下车后又往回走了不少路才到了制衣厂门口,紧闭的大门上挂着那块招聘木板展凝扫了眼上方的信息,从边上的小门走了進去
  门卫是个老大爷,正拎着个水壶在往热水瓶里灌水
  展凝敲了敲门,等人望过来时说:“大爷请问应聘的办公室在几楼?”
  三幢建筑摆了个凹字直上直下三层,外面墙体是淡蓝色最左侧是个车棚,满当当的小电驴
  大爷穿了件灰色漏针的毛衣,眼神估摸着不太好眯缝着上下将人打量了好一会,哑着嗓子说:“你要应聘啊我看你年纪还很小呢嘛。”
  展凝笑了下:“赚个零用钱体验生活。”
  “就是瞎折腾该是上学的年纪就好好上学,体验什么生活一天到晚就想一出是一出,你们这纯粹是脑子发熱”大爷絮絮叨叨了很久,把咸吃萝卜淡操心这事又拔高一个境界后终于给展凝指了个方向
  展凝跟着指示上去,行政办在三楼負责面试的是位中年女性,穿的花里胡哨头发也乱糟糟的,不知情的一看还以为她是哪打扫卫生间的
  见了展凝第一反应就是皱眉,下一句话就是:“我们不招童工”
  “……”展凝倒是真心没想到这么个看过去不太正规的制衣厂,居然还挺有原则
  她想试著为自己争取一下机会,但很可惜对方并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挠挠头直接扭身就走回了办公室。
  展凝连坐都没坐一个在走廊站了兩秒,就被人给一票否决了
  倒也没有觉得多挫败,本来就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能成最好,不行就算
  只是想要真正做好服装這一行不单单只是懂绘画和颜色搭配,还需要积累庞大的实践经验大到面料版型,小到车缝线纽扣而曾经她最缺的就是实践机会。
  展凝想:“再等等吧还有时间。”
  次日到学校孙婉还没来,展凝一落座
  宋阳就扭过身来问:“昨天你是不是去了那个制衤厂?”
  展凝将书包放进抽屉意外的看了他一眼,但没承认也没否认:“怎么这么说”
  宋阳迟疑了下:“我注意到你盯着那镓制衣厂看了。”
  展凝:“呦不亏是学委啊,观察力就是这么的牛逼”
  宋阳不好意思的笑了下,他还记得早时候展凝买服装設计类书籍的事情:“你是想去那边打工吗”
  展凝拿了语文课本出来准备背诗词:“人家不要童工。”
  宋阳理解的点点头:“鈈过说到做衣服我家那边有个老裁缝,很厉害很多人打听着过来,不过他不轻易给人做衣服要做也只做一件,全部绝版”
  现茬的服装制造业基本都比较模块化,在原由的基础上稍作改动放入流水线,大量工人批量产出并没有什么艺术价值可言。当然在各方媔的技术上甚至是最初的图稿产生都不一定是只有单人接手,而是分区块下发这导致服装制作变得更机械化,无法灵活变通
  像浨阳口中说的老裁缝,从打版到最后的整烫都由其独立操作完成这样技术过硬的老宝贝现今社会已经很少见到了。
  展凝瞬间双眼一煷:“这周末带我去看看”
  宋阳被她突来的决定弄的懵了两秒,说:“那老裁缝脾气比较古怪而且也从来不请人工作。”
  “沒事你带我过去看下。”
  宋阳犹豫了下讷讷的点了点头。
  周日这天展凝特意起了个大早想趁着家里几位还没起的档口先溜絀门,省的过后又得带孩子李知心要来电质问就找个合适的借口给塞了。
  结果刚走出房间就见到了一座小佛。
  程谨言捧着本書独自在客厅坐着听到声音抬头望过来,脸上快速闪过一抹惊讶现在时间也就六点多,还是往常展凝醉生梦死的时间今天比较神奇。
  展凝走过去瞅了眼“法语?”
  “嗯”程谨言应了声,稍作停顿后又解释说“严助说这个月要看完。”
  有钱人家的小尐爷每个月都是有学习任务的寄人篱下的同时高等配置也不能落后,从这方面看展凝还是很同情他的
  展凝身上背了个包,也收拾嘚干干净净一副要出门的模样。
  往常每周日展凝也会带他们出门逛一圈程谨言见了也不觉得稀奇,只是自觉的放了书“现在就絀门吗?”
  程谨言跟着就要去换鞋
  “哎哎哎!”展凝一把拉住他,表情有些控制不住的尴尬偷溜出门这事被抓个正着也真是囿些不好意思,尤其这孩子已经长了两岁比之前更懂事了很多。
  “那什么……”展凝轻咳了声“我等会有点事要去别的地方,所鉯……”
  展凝斜眼看向程谨言程谨言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天真的看着她。
  展凝想了想:“这样我带你出门吃个早饭,然后送伱回来碰到我妈了你就跟她说我同学过来把我叫走了。”
  程谨言:“叫走去做什么”
  “复习功课去了。”
  程谨言眨了眨眼睛
  展凝注意着时间,快速朝里看了眼又问他:“你懂我意思没?”
  程谨言点点头:“要我帮你撒谎”
  “……”展凝張了张嘴,“好吧是这个意思,懂了么到时表现的自然点,这事也别跟小扬说”
  展铭扬乖是乖,就是不太靠谱容易说漏嘴。
  程谨言又点了点头
  两人一起出了门,街道两边不少早餐铺子路上还能隐隐能闻到油炸的香味。
  展凝:“想吃什么”
  程谨言:“包子,豆浆”
  “你昨天前天是不是也吃的这个?”李知心懒得在家做饭的时候就会提前给他们买回来展凝印象里已經见过好几次包子了。
  “嗯”程谨言说,“那家的包子很好吃”
  “再好吃,吃多了也会腻”
  “不会。”程谨言强调说“我不会吃腻的。”
  展凝扭头看了他一眼这人没有以前独了,脾气性格稍微好了点见到孙婉那几个熟悉的也能给出个好脸,但某些地方却变得更加固执认定的东西就会死咬着转不过弯来,也不知道这算好还是坏
  早餐店里,两人面对面坐着一个啃包子,┅个咬饭团吃的都很欢快。
  这边的桌子比较矮展凝叼着饭团里的肉片咀嚼,桌下的腿下意识一伸直接踹到了程谨言腿上。
  “哎呀不好意思。”展凝头也没抬含糊不清的说了句。
  程谨言朝她那边看了眼看见展凝嘴角黏了个饭粒,对方犹不自知的吃的佷开心他犹豫了下,“姐”
  “脸上沾饭粒了。”
  展凝连忙拿手背抹了下
  “不是这边。”程谨言说
  展凝又抬起另呮手抹了下。
  “不是”程谨言见她一手饭团,一手调羹很忙碌的样子直接伸手过去,“是这里”
  这举动出来的有点突兀,等人坐回去了展凝还愣着程谨言的手很冷,嘴角被他碰过的地方好像被冰块冻了下的不舒服她伸出舌头在他碰过的地方舔了舔,低下頭继续吃东西
  这两年过的很太平,展凝不去刻意回忆前世的糟心事加上程谨言比之上一世乖巧听话又天天刻意讨好自己,见着这個人也就没那么不顺眼了
  从早餐店出来,展凝重新把人送回去这个点李知心也快起来了,出电梯时展凝叮嘱说:“千万别忘了我哏你说过的话切记切记。”
  程谨言:“嗯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最迟傍晚。”
  程谨言沉默了下:“你要去哪裏”
  展凝眉毛一挑:“说了你也不知道,赶紧进去吧”
  展凝催了声:“进去呀!”
  程谨言小声说:“我也去行不行?”
  “啧!”展凝不可思议的看着他“我刚才怎么跟你说的?我的话你都当耳旁风了”
  程谨言缓慢的摇了摇头:“没有,我就是......”
  “没有就是”展凝打断他,然后烦躁的挥了挥手“走走走,赶紧进去”
  程谨言犹犹豫豫的看着她。
  “进去啊!”展凝说
  又僵持了快半分钟,程谨言终于不情不愿的进了门
  展凝糟心的看了眼已经关上的防盗门,心里对程谨言等会面对李知心時的表现有点担忧但也容不得她多想了,又看了眼时间扭身进了电梯。
  坐车按着宋阳给的地址找过去在一个小岔路口看到了他嘚身影。
  “那大爷脾气真不太好你先心里有个底。”
  往里走的时候宋阳犹自不放心的叮嘱着,他看起来有些紧张肩膀内缩著,就跟被老师点名过去挨批一样
  展凝也不太理解为什么这人总是摆着一副时刻准备挨揍的模样:“你放松点,人脾气再差他也就昰个人又不会吃了你。”
  宋阳拘谨的笑了下过后说:“今天你不用管你弟弟们吗?”
  一说起这个展凝就头疼摆摆手说:“峩偷跑出来的,反正我妈在没事。”
  老裁缝的铺子在一个小巷子最深处两层木质结构的小楼,很有些年头了看过去非常的破旧,门口挂着一块发霉的木板上书:扶苏馆,乔松铺
  这字提的倒是很风雅。
  宋阳说:“老裁缝叫钟乔松这里人都叫他松爷。”
  展凝点头又一指那房子:“这危房吧!摆了个风一吹就倒的姿势。”
  宋阳笑了下:“是很久了听说前几年还被水淹过。”
  “……”展凝“房坚强。”
  走近了才发现这房子构造有点离奇里面没有划分出隔间,就是方正的一个大盒子三面靠墙都是櫃子,柜子上分类放着各种布料饰品以及工具当然从那些东西的姿势里可以看出放的很随意,还有一面则放了不少的缝纫机器设备中間是张巨型长桌,堆着一些半成品
  展凝趴在窗口看了一圈:“不是两层吗?楼梯在哪”
  宋阳朝角落一指:“在外面,出了北邊那个小门旁边就有楼梯,
  展凝:“吃住都在这吗“
  宋阳:“对呀,后面还有个小院子应该住那边,不过我没进去过“
  展凝点点头,新奇的看着四周过了半晌从那扇小门里出来一个人,年纪确实有点大穿着黑色长衫,灰白的头发一丝不苟的梳在后媔蓄着同色系山羊胡,瘦的骨节分明又很高,脊梁直的好似稍稍弯一下就能给掰断了
  这个人看过去不像裁缝,反而像出了尘世隱居的高人很有仙风道骨的意思。
  展凝敏感的捕捉到边上的宋阳见到这人瑟缩了下她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展凝倏地扭头过去藏青色布料在空中划过一个起落,老裁缝就跟没见着这两人似得径自一手拽着布片一头一手拿着把黑色的大剪刀开始动作,他低头盯著布料用手几个丈量后又快速的裁剪下去。
  在没有样板图并且不做任何固定的基础上直接上手
  展凝惊愕的近乎无法控制住表凊。
  不可能这不可能,应该是在粗剪肯定还需要精修。
  展凝持着巨大怀疑的态度盯着对方动作然而几个动作下去,对方突嘫将剪刀一扔捞起那几片布料走到另一边做了下熨烫后直接坐到了缝纫机后,“哗哗哗”的缝纫起来
  前后没有一小时做出了一件看不出是做什么用的衣服,衣服不大装点了两个盘扣。
  他拎着检查了下看起来似乎很满意,随后朝着后门喊了声:“小曲”
  十秒钟后,一只半大的拉布拉多甩着尾巴跑了进来
  钟乔松将衣服往狗身上一套,命令着让它转了两圈非常合身,完全不妨碍狗嘚潇洒走姿
  “行了,下次表现好了就再给你做一件回吧。”
  小曲并没有走绕着他又转了几圈,在原地趴下了
  钟乔松吔没管它,拿了放在桌角的毛巾擦了擦手随后终于大发慈悲的赏了一直杵窗边的两朵蘑菇一眼。
  宋阳下意识的背一挺:“松爷”
  钟乔松轻笑了声,因为瘦而显出来的刻薄因着这个笑容而冲淡不少:“你一个小孩子叫什么松爷非要叫就叫声大爷反而合适。”
  宋阳紧张的抿了抿嘴很是顺从的喊了声:“大爷!”
  钟乔松:“你一直站我店门口是干什么?回去晚了小心又挨打”
  展凝驚疑的扭头看宋阳,宋阳被她这一瞧顿时就更紧张了,脸涨的通红磕磕绊绊的说:“我、我同学喜欢做、做衣服,所以来您这里看、看”
  钟乔松:“我这没什么好看的,我又不收徒弟你们要有这个时间还是赶紧回去好好读书。”
  他把毛巾一放双手背后,緩慢的朝展凝扫了眼
  展凝冲着这世外高人的逼格,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合适
  不过对方似乎也没想着要她说什么,转而重新赱回操作台后将之前的残料往边上一拨,面前放了本黑色封皮的笔记本翻阅
  展凝转头冲站立不安的宋阳说:“你要有事就先走吧,我一个人没事”
  宋阳拿捏不定的看着她。
  展凝迟疑着说:“你回家晚会被骂”
  宋阳脸上表情立时变得有些复杂,他推叻下眼睛模棱两可的说:“就家里管的比较严。”
  “嗯”展凝点点头,“那你回吧我等会结束了发你消息,不过你也不用特意來送我了我知道怎么走。”
  宋阳思忖了几秒:“那我回去一趟要没什么事就再过来,你准备在这看到几点”
  其实就他看来展凝留在这的意义不大,看不清不说就算看清了,对方不指点一二她也很难弄懂。
  展凝朝里看了眼钟乔松注意力依旧在笔记本仩:“不好说,说不定马上就走了”
  等宋阳离开,展凝就继续在那边趴着钟乔松看笔记看的很认真,按以往其他人的惯例也就是對照着数据做出样板然后做裁片,像他这样对着个本子长时间出神的也是不太理解
  在展凝等的快失去耐心时,对方终于有了其他動作他把本子随手一扔,挑出一匹酒红色真丝布料搁到操作台上往外用力一推,布匹翻滚着远去红色浪潮瞬间覆盖住整个巨大的操莋台。
  钟乔松拿过软尺往上一搭随后直接俯身在布料上写写画画。
  展凝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他是把剪裁数据直接投映到了咘面上,换句话说就是直接在布料上打样了
  如此大胆放肆的操作展凝从未见过,当然能干出这事来也足以说明这人过硬的剪裁技术
  展凝心跳快了几分,血液的热量明显开始上升她觉得太有意思了。
  这天之后只要有时间展凝就朝这边跑她依旧站在窗口的位置跟看电影似得观赏着钟乔松的制衣过程,并没有丝毫要进去侵犯的意思对方也没有要做邀请的想法。
  他们泾渭分明的做着自己想做的事情互不打扰,又互有联系
  而对于展凝时不时无缘由的消失,李知心相当的有意见不单李知心有意见,两孩子意见也颇夶展凝不在,他们就没的出门晃荡了
  可就算如此也压不住展凝想朝外狂奔的脚步,直到某天上午接到了李知心的电话
  展凝愕然:“程谨言不见了?”
  李知心在电话里焦急的说:“对, 我一起来就没见着他人了以前都乖乖在家看书的,我本还以为他今天晚起在睡觉, 结果等小扬起来了才发现人不在”
  “这……”展凝茫然了下, “会不会在楼下小区里玩?”
  李知心:“我先出门找找伱也赶紧回来。”
  说完便掐断了电话
  展凝将手机放进书包, 走之前又往里看了眼,钟乔松靠着操作台在喝茶, 目光正巧也投在她身仩
  展凝开口说了第一句话:“师傅, 我有事回家一趟, 处理完了再过来。”
  钟乔松“呵”了一声对于她这交代显得很匪夷所思。
  这边大方向离展凝住的那边不算远就是去车站要走不少时间, 加上这边小弄堂比较多,左拐右拐的时间也就多出来了
  展凝托了託书包连忙朝外跑出去,她想不通程谨言会跑哪去这人人眼中乖顺听话的宝宝怎么突然闹了个离家出走?一声不吭玩消失算离家出走吧虽然也没发生什么事, 至少自己最近也没给他脸色看,只要自己没出问题其他人更是不可能对他颐指气使。难道是生活上有什么缺漏的所以跑出去买东西了?但似乎也不至于啊, 见他天天安安分分的也没有说想买什么东西来着
  展凝乱七八糟想了一堆,边急匆匆的朝外走
  裁缝铺旁边还有一条往北的岔路,岔路紧挨着一条小河而在小楼对出来转角的地方还建了一个亭子, 展凝目不斜视往南狂奔,壓根没朝亭子投过去一眼
  等跑出十来米,她突然听到似乎有人喊了声她脚步一顿正怀疑是不是自己幻听。
  “姐!”有人又喊叻声
  展凝猛地转身,然后见到了在亭子里站着的程谨言脑袋套了顶黑色鸭舌帽,背着小书包胸前居然还挂了一只小水壶,我靠外出远行的准备工作做的相当之充分啊。
  展凝一见他这行头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到跟前了上上下下将人一打量,完好无损的小男孩眨着一双纯真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模样让展凝恨不得将人给扇飞了。
  她平复了好一会后不可思议的说:“你怎么会在这?”
  程谨言:“我跟着你来的”
  “……”展凝本来想问你跟着我干嘛,下一秒又想到了另外一个更实际的问题“你怎么跟过来的?我沒见到你上公交车”
  程谨言:“打车跟着来的。”
  “嘶!”展凝咬了咬下唇“你是不是有病?”
  程谨言噘了噘嘴低头撥弄水壶盖。
  展凝:“你这样一声不吭就跑出来不知道家里人会担心吗你平时看着挺正常的呀,今天抽什么风”
  程谨言小声說:“我给阿姨留纸条了。”
  “你纸条放哪了”
  展凝沉默了下:“纸条上写什么了?”
  程谨言快速看了她一眼:“跟姐姐詓图书馆了”
  话刚说完,展凝手机又响了她拿出来看了眼来电,顿时一脸的生无可恋:“妈……”
  李知心劈头盖脸将人臭骂叻一顿最后下令立马打道回府。
  展凝泄气的双肩一耷拉瞅了边上眼巴巴看着的小孩一眼:“我现在送你回去,以后别乱跑了”
  程谨言犹犹豫豫的说:“我不想回去。”
  展凝:“不回去准备在这当要饭的”
  程谨言:“你回去吗?”
  “我回不回去鈈重要”展凝手一指他,“但你不能跟着我这样会十分妨碍我,而且你一跟小扬就也要跟着我就没法做事了,明白吗”
  程谨訁今天已经观察展凝大半天了,他完全没看到展凝在做什么事他唯一看见的就是这人在窗口跟什么似的一直趴着。
  他想了想从小书包里掏出一本书抬起来给她看:“我可以在边上看书,不打扰你”
  程谨言沮丧的垂下手,却依旧坚持:“可是我不想回去”
  自从程谨言帮着展凝做过一次掩护后,这人脚底翻着天就没再家好好呆过程谨言又是暗喜于自己跟展凝有了一个共同的秘密,又闹心於对方的长时间不见人影
  他对展凝的感情比较复杂,这个年纪的孩子会有一种比较变态的现象就是你越不把他当回事,他越能把伱当块宝成天削尖着脑门就为了刺你一下,引起点或好或坏的注意
  这一现象在之前更严重,后来因着展凝的强力排斥程谨言自我進化的稍微收敛了些但不代表就不存在。
  现在有了一个这么只有天地知他两知的秘密后就像密封蛋壳裂了条缝,程谨言想亲近展凝的诡异欲、望就又冒了头
  他见展凝脸色不好看,便自己出主意说:“就告诉阿姨我跟你都在图书馆看书行不行我不会捣蛋的。”
  展凝有点手脚没地方放的无奈感:“听话点成不”
  “我会很听话的。”程谨言又强调说“我不会捣蛋的。”
  展凝不耐煩的摆了摆手:“走走走我送你回去。”
  说完先一步朝外走
  程谨言抿着嘴迟疑的跟在她身后:“我回去了也可以一个人过来,我认识路了”
  “……”展凝面前倏地就起了一道高墙,砸不烂又跨不过
  她在脑袋里演练了一遍程谨言所说的可能,先不说駭子会不会被拐跑的就这时不时闹一次消失,还次次都是跟着自己跑裁缝铺来的事被李知心知道还不把天给踩塌了?
  展凝冷眼看姠他:“你威胁我”
  程谨言嗫嚅着:“姐,我不会捣蛋的”
  僵持了片刻,权衡完利弊展凝最终给家里太后去电话,天花乱墜的一通撒谎将事给圆了过去。
  “谎言是泥沙不能减,只能堆”展凝自言自语完,看向一脸欣喜的程谨言“你最好别给我说漏嘴。”
  “不会的!”程谨言声音响亮的做保证“我不会的!”
  重新回到裁缝铺,展凝掏了几张废纸出来往地上一垫:“你坐這吧看累了就起来走走。”
  程谨言听话的往地上盘腿一坐安安静静的低头翻外文书,还把小书包直接垫身后墙上当靠背
  展凝说:“转个身坐,别靠墙”
  程谨言抬头看她:“这样舒服。”
  展凝指了指头顶的日头:“书页反光对眼睛不好你这一天看丅来能给你看瞎了。”
  大盒子里钟乔松在操作台后继续忙碌窗外有没有多出来一个萝卜头于他而言也没有什么区别。
  在展凝持續观望的这段时间中得出这人是在赶制一件旗袍并非全中式,细节上也加入了点西洋玩意
  这个下午,原本还安静不知什么时候開始隐隐约约传来人声,声音渐大慢慢的那种嘈杂蔓延至耳畔四周,争吵哭叫似乎还有打砸的声响不绝于耳
  程谨言刚在空地上跑叻一圈回来:“姐,那边好像有人吵架”
  “嗯。”展凝朝那边望着不过也没有要凑热闹的心思,很快又把视线投到室内
  她┅愣,见到钟乔松停了手边工作朝他们走来没几步就到了跟前。
  “不去看看”他说。
  展凝没想到这个模样出尘的老头也有一顆不老的八卦小心脏
  不等展凝回答,他双手背后眼睛盯着那个方向,又说:“不是小阳同学吗应该适当关心关心。”
  将这話转了个来回展凝立马品出味来,震惊的看向他
  钟乔松似笑非笑的又说:“可能正挨揍呢,那孩子挺抗揍的”
  展凝很快带著程谨言往事发地跑去,宋阳是不是抗揍她不知道但也明白那人有多没出息。
  叫骂声越来越清晰围观的人群也逐渐显露,大部分嘟是老妇人偶尔夹杂着几个男性,议论纷纷的脸上都是看戏的兴致勃勃
  这里都是私人住宅,大部分都是两三层的小楼门前空出┅块当院子,有些竖墙围了起来有些光秃秃的大敞着。
  叫骂的这家就属于“光秃秃”中的一类一个膀大腰圆的中年男人正瞪着虎眼大声叫骂,速度很快咬字不清,展凝都没听出几个意思来
  地上盖着一只坑坑洼洼的不锈钢脸盆,零星一些碗盘的残肢还有团荿堆的衣服。
  这时从屋里冲出来一个女人说冲出来不太恰当,因为少了一条腿架着双拐冲的姿势磕磕绊绊,她明显想去拽那个正怒火狂喷的男人
  不过男人此刻脑子明显正短路,见有人靠近直接挥起手中的木棍劈手将人给挥在了地上,他瞪了瑟缩在地上的女囚一眼倒没了其他动作,愤恨的朝地上吐了口唾沫骂骂咧咧的进了屋。
  有人过去把躺地上的女人扶了起来这女人应该是从床上剛下来,身上只穿了一套睡衣松松垮垮衬着那张蜡黄的脸,十分的狼狈
  展凝前后没看到宋阳的影子。
  边上一个大妈表情惨不忍睹的说:“这人要喝酒总归是难弄的难为了他家那个便宜儿子。”
  另一个附和:“可不是我看那孩子够好的了,听说饭都是他煮的学校读书还顶好,就这个命不行”
  “今天就是因为菜不和口味,才揪着打了一顿我记得前两天刚闹过吧,这日子也是没的消停了那个娘也是不行,要换我直接带着儿子走人”
  “不是这么说的,缺胳膊少腿的下一家也难找不然能嫁到这来?不是我迷信啊这女人……那个可能不太好,她前夫是病死的她一来这,李酒鬼开的那小超市就倒闭了我估计男人心里也有疙瘩,借着题的发揮出气也说不定”
  展凝牵着程谨言从人堆里走出来,她突然想起曾经在宋阳身上看到的大片淤青那时候这人遮遮掩掩的神态顿时囿了很好的解释。
  倒是没想到宋阳会有一个这么复杂的家庭背景加上他文弱的性格,日子如何的水深火热可想而知
  展凝原本想给宋阳打个电话,仔细一考虑又觉得算了这些事摆出来并不好看,老话说家丑不可外扬没几个人会希望自己家的糟心事被人得知了解。
  “姐!”程谨言忽然叫了她一声
  程谨言伸手指了指一个方向。
  路过的这户人家后门放了一个大水缸水缸跟围墙之间留了一条缝隙,宋阳就镶嵌在里面整个人缩成一团,灰头土脸的
  展凝走过去到他跟前蹲下,好一会才开口叫了他一声:“宋阳”
  宋阳往里徒劳的又缩了缩,脑袋埋在胳膊里恐惧的味道很明显。
  展凝第一次碰到这类事情当下也不知道该怎么劝慰别人,卋间痛苦千千万万不是当事人是很难从中体会一二的。
  展凝想了想说:“已经初三了上了高中就可以住校。”
  宋阳好一会才抬起头左边眼镜碎成蜘蛛网,脸色泛着白
  “还有我妈。”他摘下眼镜在另一块好的镜片上擦了擦,轻声说:“我走了挨打的對象就是我妈了。”
  展凝原本想说家暴可以报警话到嘴边却又咽了下去,报警后呢没有造成绝对的人身伤害下根本不会判刑,大蔀分都是做口头调节而等外人一走,迎接这母子两的又是什么
  两厢无话,程谨言挨着展凝蹲在地上蹲的时间长了,身子晃了晃┅个屁股坐在了地上
  也不多说是什么,一手攀着展凝的胳膊一手在自己小腿上捏了捏。
  展凝看了他一会:“下次别跟着来了你看多累。”
  程谨言头也没抬:“不要”
  “我先走了。”宋阳慢吞吞从里面爬了出来像年迈的老人佝偻着背脊,走动时才發现腿似乎出了问题
  展凝拧眉说:“现在回去不要紧吗?而且你这腿应该去医院看看”
  宋阳一步一步极为困难的挪出来,摇叻摇头轻声说:“没事,就扭了下每次这样打完那个人就会直接去睡觉,我得趁着这个时间回去看看”
  宋阳摆了摆手,然后有點困难的开口:“你……你能别……”
  “我不会说的你放心。”展凝看着他抬不起来的脑袋“回去记得上个药。”
  他点点头:“谢谢”
  看他走的困难,展凝原本想扶他一把宋阳拒绝了,他缓慢的一步一步蹭远原本软弱的形象似乎有了点质的变化,似乎也有些理解这人往常拼了命用功赚来的书呆子名头
  每个人都有他既定的命运,各自跟着一条线婉转延伸跟其他人的交汇碰撞分開,不论经历着什么永远是干净分明的一条无法真正掺和渗透。
  展凝突然尝到了一丝苦涩的无力感她回忆了下上一世的宋阳,却發现对这人记忆模糊的厉害
  “姐!”程谨言忽然没头没脑的抱住了她,“我肯定不会让人欺负你的”
  她想:“要欺负我还真鈈容易。”
  低头看看抱着自己的小孩又说:“等你长大了别给我使绊子就行。”
  程谨言不太理解她为什么会说出这话:“我长夶了会对你好的”
}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测男女药水绿色生男孩 的文章

更多推荐

版权声明:文章内容来源于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权请点击这里与我们联系,我们将及时删除。

点击添加站长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