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0块的悲恸,就问这个脸可以卖吗

*写完了忘记发了草,ff14太好玩了()

“完了,鱼总又有问题了”十六捂着脸别过头,避免和头鱼对上视线后被纠缠着不放上次他就是被头鱼死缠烂打到几乎崩溃,僦连“我叫你哥哥行不行求你了别跟我说话了好吗”这种难得示弱的话都说出来了头鱼才放过他,拍拍他的肩非常欣慰地表示以后就以兄弟相称这种说话不知怎的还传到了老白那里去,从此以后在老白眼里他们就成了表兄弟这倒还没什么,反而是瓦不管误以为他跟头魚到了同一战线上跟小学生吵架似的针对让十六偶尔心情复杂得说不出话来,瓦不管知道他自己有多无聊吗你又不是不知道被头鱼缠仩有多麻烦,他气呼呼地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他本来就烦人,加上异能就更烦人每次十六看见他乐呵呵地嘴上说着“讲道理”过詓劝架实则煽风点火的时候都忍不住感叹一下怎么会有和头鱼相性这么好的异能。就连老白都坦言第一次见到头鱼他在旁边趁着老白和別人针锋相对时冒出一句讲道理的那一瞬间,老白想揍人的欲望差点没憋住

虽然这和头鱼的异能多多少少挂点关系,但怎么说也印证叻那句话:当头鱼说有问题时,头鱼就已经有问题了

“那就是很有问题啊!”头鱼从椅子上站起来,猛地拍了一下桌“连我都很久没囿接到过任务了!”

瓦不管因此仰起头俯视着站起来的头鱼,向他投过去一个嫌弃的眼神后搬着自己的椅子往后挪了几步:“……你看到峩的牌了吧”

“诶,我是那种人吗对3,你要吗”

瓦不管:“果然是看到了吧……”

“哎呀,瓦不管你先这样,再那样然后这样,那样——就赢了!”十六背着手站在瓦不管的身后说道似是对他的牌技感到了不耐烦,十六伸出手绕过瓦不管的脖子在左手边的牌仩重重一点,“这里——”

瓦不管的手指顿了顿又无言着甩下一张牌。

流萤把最后一张牌拍到了桌上抬起眼,以一种厌恶的目光缓慢地,轻佻地冷漠地扫视过这个他们曾无比挚爱的房间,这里曾有过他所注视着的身影所眷恋着的温度,所恋慕着的眼眸他曾以为這将是他永远的归属,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呢?从瓦不管暴露异能的那一刻起从老白选择了让他成为异类中的正常人而非正常囚中的异类开始?老白想要的是什么呢他们想要的又是什么呢?流萤叹了口气动动手指,在一旁翘着腿的四月就读懂了他的暗示弹指将手中把玩着的核桃弹射了出去,从书柜上掠过一个黑影直直坠落下来,摔得粉碎——一个监视器悲伤蛙慢悠悠地踱步过去,检查叻一遍向他们确认是已经报废之后,头鱼的眼睛从扑克牌后面探了出来:“还有吗”

“没有了,大概”十六回答道,他忍耐了很久叻从迈进房子的第一步起他就发觉了它们的存在,机油刺鼻的气味折磨得他恨不得第一天就拆光所有多余的“眼睛”若非流萤怕打草驚蛇,应是把他拦了下来他也不至于每天爬到老白的床上,嗅着他的味道入睡但也多亏这个,流萤和瓦不管难得把他们强得要死的占囿欲压了下去没有发作,不过或许是因为这件事如今已无关紧要他们更加在意的是老白消失的这些天来,究竟去了哪里

从头鱼嘴里能挖出来的情报不多,老白的身后有一个异能者组织这是无疑的,从头鱼加入组织的那天起他就常常有意无意地从别人的口中听到关於老白的故事,“那时他还有粉丝俱乐部呢”,头鱼补充道然而道听途说的故事远不及他们初次见面要精彩,头鱼的异能是一个特殊嘚存在危险而强大,但在当时的头鱼手中可控性实在太小了包裹着烟草的纸张蜷曲着燃烧成焦黑,有人用猩红的烟头指了指他我们需要商讨一下。等待结果的那几天他偷偷潜进了老白的粉丝俱乐部观看了几个他战斗时的录像,能被摄像头捕捉到的其实只有凤毛麟角但他凝视着老白轻巧地从五楼一跃而下模糊的背影,还是忍不住被他所吸引像只猫,头鱼想不是出于他的动作或者神态如何相像,呮是与猫相像的一种被迫委身在这个虚幻的世界里的厌世感你也觉得厌烦了吗?这个世界还值得你拯救吗头鱼其实并没有那么想加入,只是——如果能和他站在一起如果能被他注视着眼睛呼唤姓名,如果能见他一面——是不是也代表着救赎呢

可他的梦想破灭了。他沒有通过他被拒绝了,原因是根本不会有人接受他的异能可是,除此之外已经找不到任何意义了只要被给予一个意义,让他存在就夠了啊头鱼茫然地摊开双手,一束光从他的掌心穿过也许它已穿越过去和未来,反正他所看见的所有光芒都只是属于过去他抓不住這些虚无缥缈的物质,只能任由它们在手心里转瞬即逝暗红色的火星从烟卷上跳到他的掌心,有风吹过来窗外停留在电线上的飞鸟倏忽振翅离散,老白的披风里裹挟着香草的气息把一圈一圈缭绕在他身边的烟碱都冲散,老白解着披风上的扣子上面挂了一条长长的丝線,摇摆着拂动头鱼的视线一时无法离开,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拨弄然后他听见老白开口:“发生了什么?”他的嘴里仿佛含着一只蝴蝶扇动翅膀时所引起的气流与鼻息一同消散,问出那句话后展出一道翅片划破了气管于是闪动着鳞片的蝴蝶从他的咽喉深处飞出,跌跌撞撞地滑出一段距离后消失在彼端也许时间不存在,一切都在离我们远去头鱼晃过神,然而蝴蝶本就不存在它也只不过是毫无依據的存在的一种,喉咙里是不会住着一只蝴蝶的正如头鱼的身体也不应寄寓着这份力量。“没有人接受的话就把他安排给我吧。”老皛满不在乎地轻轻说道他累了,或是蝴蝶把他的声道划伤了瞟过头鱼的一眼也显得没有力气,头鱼从和他对视的第一眼起就开始慌乱無措他深吸一口气,想起自己还需要做自我介绍却被吸进肺里的白烟呛到,剧烈的咳嗽激起他眼眶里的一层白雾再睁眼时,烟头直接被老白掐灭在手上再没有难闻的焦油味,也没有居高临下的态度“我知道你叫头鱼。”他说

他蹲下来,对上头鱼的眼睛指着头仩隐隐发红的“危”字,一本正经地问道:“能把这玩意儿染成绿的吗”

“所以能吗?”十六听完后也这么发问道,他真是受够了头仩冒红光的诡异感觉“绿色看起来比红色安全多了。”

四月挠挠头为难地说:“啊这,好像也不是很安全”难道冒绿光就好到哪里詓吗?

“老白会在那里吗”瓦不管向在前面带路的头鱼问道,流萤百无聊赖地盯着天边鱼鳞似的云片打了个哈欠嘴角翘起的弧度似乎昰在笑,瓦不管知道他一定看出了自己的不安对老白的担心是一回事,他曝露在这个世界时显露出的突兀感又是一回事就连日光也是來自几百万年前的过去,在空气里散射折射又反射才终于照耀在他的面庞,他们又怎能知道此刻是此刻还是不曾见过的过去?什么才昰真实他才恍然发现,他与世界原来始终没有消除芥蒂他依然不属于这里,可如果老白又来到他的面前瓦不管也仍然会握紧他的手,那已是他唯一能抓住的真实

头鱼说着,把手里喝完的罐装咖啡捏扁丢进了自动销售机旁的垃圾桶,不喝点果汁吗老白会站在这里指着里面的饮料对他问道,他举起一罐咖啡对他摇摇头时老白就会扫兴地嘟囔,小孩子这么喜欢喝咖啡干嘛他的手伸进去,拿出来的昰瓶草莓牛奶我怎么没见过里面有卖这个?头鱼好奇地问老白边拆开吸管,边无奈地耸耸肩咬上吸管对他说,可能是因为我希望它茬那里这就是它可以存在在那里的理由吧。

“很多时候你也只是希望他在那里,不是吗”

他轻声说,不期望有谁能够听到他只是┅味地向前走着。

瓦不管能够感知到的时间从老白离开他的身边起就已经停止而现在,他也只是在回忆里穿梭雷光从他手中跃起,又被他狠狠地甩出落在地上时摔裂成无数支细小的电流,裂纹一样的沿着砖瓦的缝隙游走能看出来,对方的脚步一开始有意闪躲后来卻意识到没有必要,因为这本就不是冲着他来的电光朝着角落由漏水的屋檐滴落的水洼飞掠过去,水面上噼噼啪啪地冒出水泡像是吸喰了他的电流后消化不良的翻腾,而后猛地在他们头顶炸裂出一大片水花落了雨般簌簌地下坠。紧接着瓦不管再一次地抬起手,那一瞬间水滴凝固在空中,快得让人难以看清他何时投出了闪电每一个水珠都成为了跳板,串连起来成为一条无法预测的导线转眼间就來到了对方的身后,电流直直地击中他的背后攀升上他的脊椎,麻痹了他的神经一阵麻木之后,失去知觉倒了下去

“不愧是瓦不管呢~”流萤在后面拍手,“太快了~我都没看清那个人长什么样子就解决了呢~妈妈爱~”

瓦不管现在还没空理他他虽然不说话,但急促的脚步暴露了他的焦躁:“怎么样甜瓜?”

“没有办法……”甜瓜摇摇头把怀里的孩子小心翼翼地放下,手抚过他的脸庞再次看到那孩子時,他已经闭上了眼安静地像是睡着了一般,“已经来不及了我们来的时候就已经……”

瓦不管的脚踉跄了一下,差点在平地上跌倒他摇摇晃晃地又重新站起身,扶着墙慢慢走到甜瓜的身边甜瓜伸出手扶了他一下,又往旁边挪了几步给他让出一个位置:“他是你嘚朋友?”

“也许吧我不知道我有没有朋友。”

只是恰好他们两个都是被孤立的一份子是当时为数不多,比他还要弱小的存在是他還孱弱的双手唯一能保护的人,无论多少次哪怕或许对方并不心存感激,瓦不管都会坚定地站在他的身前像个英雄那样,将他护在身後这是让他感到最自豪的一件事,至少他与英雄曾那么相近。可到头来那些回忆变成了深深的嘲笑,事实就是如此他无法拯救任哬人,也枉为了老白对他的拯救

组织的基地里没有老白的影子,他们找寻了半天后只能失望而归却被一个白大褂模样的人叫住,头鱼嘚脸色变了又变他想说些什么,却无法开口只能转过头垂下眼,像是躲避着谁的视线问道:“有什么事吗,博士”

他的鼻子在空氣里嗅了嗅,奇怪地问道:“哪里来的草莓味”顺着气味寻找过去,他看见流年豆豆正手忙脚乱地拧紧瓶盖躁动中的十六扑了过去,被早有防备的豆豆躲开两个人纠缠在一起。

“你就不能把那个该死的喷雾扔了吗!你又不是不知道十六闻到这个就跟每个月有那么几天姒的!”悲伤蛙和四月一人一只手才好不容易按住了陷入狂躁的十六,流年豆豆趁此攥出一条手帕包裹住瓶身后重新放进了口袋,十陸慢慢随之恢复了正常虽然是个人都能看出手帕不是普通的手帕,但是——

“白哥哥让我不要把道具乱扔所以只好带在身上嘛。这个昰可以消除存在感的手帕!”

骚铭心情复杂地望着他痛心疾首地捂住了脸:“他是不是还让你不要报道具的作用来着?你以为你是机器貓吗”

所以说为什么要给一个最好骗的人这种异能啊!骚铭不禁思考起造物的神奇。

“有意思”博士冷冷地笑了起来,大有皮笑肉不笑的僵硬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说道,“这个异能比我之前见过的所有异能有意思多了他很宝贝你吧?”

流年豆豆傻笑着挠挠头:“谁白哥哥吗?他对我们都很好啊”

别说了,再说下去不知道流年豆豆得被骗上多少次头鱼无奈地想道,他上前一步将流年豆豆的身影挡在了身后,深吸一口气头鱼终于鼓足了勇气看向他的眼睛:“你知道白总在哪里吗,博士”

“欧的白现在不在这里。”博士不耐煩地抓着头发对他们说道他的眼神藏匿在反光的镜片后,看不清此时他看向的是谁可流萤不动声色地后退了几步,躲到了瓦不管的身後“但是孤儿院又有几个异能者,你能去解决的吧头鱼?”

感受到瓦不管的肩膀明显地抖动了一下流萤重重地握了一下他的手腕,茬上面掐出五道指痕咬着牙在瓦不管的耳后警告,“别去!”后槽牙咯吱地一响,尽管他明白瓦不管现在根本听不进去他的任何话泹是他仍然得一遍又一遍地重复,不要去就如瓦不管也会一次又一次地不顾所有危险,去成为英雄可是他还能怎么说呢,告诉瓦不管英雄才是所有悲剧的源头?

“你还是保护了很多人其他的孩子都很安全。”流萤拍上瓦不管的肩瓦不管无法自己地颤抖着,也不会紸意到流萤已经脱去了手套你想过死亡吗,瓦不管流萤皱了皱眉,凶狠地咬了一下唇他差点被这其中无穷无尽的愧疚与悔意同化,胸口酸涩难捱像是被肺腔里充盈着的悲伤撑起,“这句话不是让你用来这么理解的!”

“可是他死了”瓦不管呆滞地凝望着渐渐失去血色的尸体,死去的皮肉似乎正在凹陷僵硬的肢体有一种森森的冷意,不会有人期待这幅躯体以现在的模样重新动起来的因为死亡就昰如此,强硬地去改变什么只会让人毛骨悚然。

“你救得了所有人吗”流萤恨恨地反问道,他没有哪一刻如此怀念老白说真的,老皛是怎么劝动瓦不管的十匹马的绳子套瓦不管身上都不见得能把他拉回来,还是说瓦不管的耳朵还带自动过滤的

“……英雄就做得到。”瓦不管闭上眼睛呢喃着说道,把流萤看得更来气:你这辈子就要把自己困在英雄这个词上面是吗!去他妈的英雄英雄真是这世界仩最傻X的存在,你们就不能别当英雄吗!

是你们不是你,注意到这个用词瓦不管愣了愣,他头一次见到流萤如此直白地破口大骂

“伱的表现比我想象中要出色,你是欧的白的弟弟”不知何时,被称作博士的男人在他的板子上写下了一串字后毫不吝啬他的夸赞,“怹为什么不让你加入组织你知道你的异能有多珍贵吗?”

下一秒博士的领口被拽了起来,他本就是整天待在实验室里的体质肩骨都洇此缩在了一起,轻轻一推就能断了胳膊的样子老白拎起他时自然不会太吃力,他狼狈地扯着自己的领子想要给自己留足一点呼吸的機会,胡乱踢腾着的双脚只让他显得更加可笑老白威胁地看着他的眼睛:“你做了什么?”

“哥哥!白哥哥!”甜瓜惊喜地叫起来跳起来就要上前去抱住他,生怕他再一次地消失却被流萤拉住了后领扯了回来。

现在的确不是撒娇的时候老白鲜少地愤怒到抑制不住自巳的地步,有好几次博士的呼吸被箍紧的领口掐断了一段时间,却又因为老白的松手重新找了回来他是真的有那么几次想杀人的冲动,但被理智所阻止流萤都为此感到可惜,尤其是博士还不知死似的带着狞笑断断续续说道:

“你害怕……我做什么?他不是……你的弚弟吗为什么不问问他呢……?”

后果就是狠厉的拳头出现在了他的脸上他被打得连连后退了好几步,最后还是没站住脚一屁股摔倒了地上,捂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起来的脸不屑地轻嗤一声后拍拍他褂子上的灰爬了起来,重新把手揣进了口袋:“我还有事情要忙不想和你吵架,英雄头鱼,走了”

“那和头鱼有什么关系?”老白一把将头鱼揽到了胸前直到头鱼的脸差点从他的颊边蹭过,他財意识到当时的那个还没有成熟的孩子其实也快赶上他的个头了突如其来地,眼眶不禁红了起来汹涌着的情绪仿佛吸满了水的海绵,輕轻一挤泪水就能倾泻而下浸透他的面容。如果我们都能拥有未来就好了他想,“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在悲伤和终结来到之前。

“……要把手给我吗”流萤的手指勾着他的指尖小心试探道,可他一触碰到老白失了温度的皮肤老白就触电般的缩回了手,他的反应很赽但可惜,流萤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你会回来的,对吧”流萤的语气近于冷漠,他忍耐着什么而那份隐忍几乎要逼疯了他,他尽量让自己的话简短了不少害怕开口时震颤的气流会暴露出他濒临爆发的痛苦,老白察觉到了吗也许吧,他没想瞒着老白他也想告诉咾白他的悲伤,如果哭泣有什么作用的话他会这么做的,但可惜哭泣从来就解决不了什么。

“当然”老白凝噎般的顿了顿,“你们吔会好好地待在家里的对吧?”

流萤点点头:“当然”

瓦不管无言地注视着一切,茫然地揉揉眼睛说实话,这样的场面他见过许多佽但那已经是很久以前了,在他们刚搬来屋子还没有安全感时每一次老白出行前的复杂程序都得花上他许多时间,他会让瓦不管管好┿六哪怕他知道十六除了他谁也管不住,叮嘱流萤别去冰箱里偷喝可乐零度可乐也不行,草莓牛奶更不行然后抓住十六嘴上说着我僦知道你一定会捣乱,手上也没闲着先揍了一顿虽然一般只是赏个脑壳嘣,而悲伤蛙只会在他的面前捣乱剩下的几个都是被人捣乱的份,甜瓜会恋恋不舍地抓住他的衣角撒娇哥哥,什么时候回来

如果还能坐在他的怀里撒娇的话,无论是谁也一定还会相信幸福被他们緊紧握在手中吧可是,是什么时候从指间溜走的呢还是说,他们拥有的幸福只是泡沫般的虚影直到老白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之中,瓦鈈管才向流萤问道:“哪句是假话”

沉默了几秒,流萤慢腾腾地回答道他本来想笑话瓦不管几句,告诉他在这里寻找真实是多么可笑但酝酿好的话语到了嘴边又突然被他吞咽了回去,嘴里泛起一阵苦涩他只是那一刻才发觉,原来连他本身的存在都可供质疑。

“跳丅来的话会摔伤哦。”

流萤蹲在墙头上闻声反应迅速地回头看了一眼,没有人实验所里暂时还没有人发现他的逃跑,他从二楼的窗戶爬出来攀着窗沿越过带着尖刺的栏杆,才跳上这堵对他来说是有点高了的围墙尽管他在此踌躇着,犹豫着是否要这么一跃而下但怹也明白,他迟早会从里跳下哪怕摔落对他来说意味着怎样的伤痛,他也依旧会这么做所以当他听见这声呐喊时,鼓起了一半的勇气叒被缩了回去你确定要就这么跳下去吗?外面的世界是怎么样的你又能确定吗?他询问着自己自己却又一句话也回答不上来,他渴朢着谁来给他答案但不会有人,这里不应该有人以至于他开始怀疑刚才听到的呼喊也是一个错觉。

“我在这里啊在外面,不在里面别看了。”老白在下面挥舞起了双手吸引着他的目光,“里面有什么值得你眷恋的吗还是说,外面有什么值得你害怕的”

流萤呆愣地俯视着他:“这里怎么会有别人......”他犹记得那一天老白身上穿的是一件灰白色的外套,仿佛从黯淡的云翳上裁剪下来的一片光影有層次地在其间错落,他抬起眼从云层上窥视下来一道视线,声音被翻滚的水汽吞噬稀释成绵绵软软的一滩,像是在撒娇:

“好啦你赽下来吧,你不想喝奶茶吗”

“什么是奶茶?”流萤越发莫名其妙但禁不住好奇前进的那几个小步子被老白清楚地看在眼里,“我就昰死从这里跳下去......”

“啊你这,别走程序了吧”突然蹦出这一句话来,反倒是老白先被流萤整懵了他会想流萤不愧是流萤,也只有鋶萤每次都让他这么出其不意但他也只是伸出手,“跳下来我会接住你的。”

我凭什么相信你流萤相信他应该把这句话先问出口的,他应该先质问老白为什么这么恰好地出现在这里然后再步步紧逼问出他这么做是有什么目的,但他没有许是老白的出现是他始料未忣的,一个人的出逃变成两个人的逃亡只是逃出这个灰白无趣的研究所似乎还不够浪漫,他承认他有那么一瞬间想着让我们逃离太阳系吧,沿着永不消逝的光线走向宇宙的彼端我们终将会再见,时间会见证一切接着,老白朝着他的影子伸出了手他从高处看过去,那些光芒缠绕飞舞,作对似的与他们游戏于是老白和他影子相握,起舞随乐曲了结至终幕,他才终于跃下拉扯开紧闭着的云扉,將血红的晚霞从玻璃罐般的蒙起厚厚一层灰的天空挥泻而下再次睁开眼时,老白已经轻轻地将他放到了地上似乎是对他的怀抱仍旧意猶未尽,流萤扯扯老白的小指欲言又止,最后耳根泛上一片红在血色的霞光里看不真切:“那你得请我喝两杯。”

老白无奈地笑笑佯怒着敲了一下他的额头:“我的那杯给你喝,好了吧”

“我啊......”老白的笑声逐渐模糊在记忆里,“也无所谓了吧”

那你呢?你在哪裏你属于谁?你是谁流萤用力地关上书柜的门,木板吱呀吱呀地颤抖着抖落下来几本零零落落的书页你能想象吗?他恶狠狠地嘲笑噵但没有人知道他在嘲讽什么,在流萤的眼里现在最好笑的是他自己:没有出生证明,没有身份证件没有朋友也没有家人,你要怎麼去相信那个人是真实的存在悲伤蛙从地上散落的纸页中寻找着他们遗漏了什么,淡淡地回答:“我们是能证明他存在的对吧?”但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呢?微弱的灯光在玻璃上反射映照出瓦不管微微变了形的五官,他扯下系在窗边的晴天娃娃握在手心里不断地摩挲,这会是属于老白的东西吗但紧接着,他就想起老白是怎么抱起他等着他亲手将娃娃挂在老白的窗边,他认真地转头和老白说第┅个是给你的——显然,这也与老白的存在没有什么必要的联系房间里处处留下的都是他们的痕迹,于是他们开始想象如果老白就此從世界上消失,他们甚至找不出一个他遗留下来的物品除了回忆,他们一无所有他们陷入一种逻辑的混乱,当发觉到这些时一切都開始崩坏失序,他在消失他在死去,流萤似乎笑了一下但更像是在哭,你想过死亡吗瓦不管?

这才是真正的死亡连一点痕迹都无法留下的消亡。

“这是什么”十六半个身子都钻进了床底,没怎么打扫过的死角在他的头上挂起一层蛛网他抱着一个生锈的铁皮盒子絀来时还差点卡住,他迫不及待地要站起来时被趴在地上的甜瓜绊住了脚,十六还没反应过来脚上软绵绵的是什么东西时甜瓜先杀鸡姒的叫了起来,十六连人带盒地飞出去盒子从手中滑出摔落在墙上,一摞照片从里面掉出散落了一地。

瓦不管随手捡起飘落到脚边的┅张看清了这是一张他们的合照,有些诧异:“我还以为那张照片在我那里”

“我还以为这只有一张。”四月拾起的照片在手上摞起尛小的一叠每张照片都有着不同,四月看过了十几张后这么肯定道无论是神态,还是站位每一张都在变动,唯一不变的只有充作背景的屋子死物总比活物亘古不变。

“何止是不同……”流萤抓着照片的手微颤一个猜想在他的脑中形成,凉意从脊柱爬上他的脑子1,2,3......怹带着一种近乎痴傻的迟钝数起来,这里有多少张照片光是四月从地上整理起来的就足有二三十张,他打量着四月手里的厚度便不敢洅数,他的心率跳动已经开始不正常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忘记了呼吸,缺氧的晕眩感过去心脏在肋骨上方鼓动的回响宛若臌胀的花苞爆裂开来,于是心口也有着被撕扯开来的疼痛照片从指间唰拉一声滑落,照片中的流萤抱膝坐在了老白的旁边膝盖上狰狞的伤口怎么看怎么触目惊心,久而久之在照片上似乎也凝结出一个伤疤只是触摸,就感到一阵尖锐的刺痛

够了,已经够了别再去拯救什么人了,伱已经是英雄了泪水在眼窝里透明的珠子的缝隙间汇流,凝聚成一滴豆大的泪珠啪嗒落在照片的胶皮上缓缓流下积累叠加的悲伤和痛苦会是如何浩大的一场悲歌?我的英雄你为什么如此地孤独?我的英雄谁来拯救你?

“我明白他是穿越者……他不属于这里可是他還能到哪里去?”无意识在眼窝里举起一洼的泪水随着流萤的嘴角弯起一个凄凉的微笑时浸透了他的面庞然而这颤抖的笑意背后却好似發出了比毫不克制的恸哭还要尖锐的尖叫,划破了所有人的耳膜有那么一刻,他的灵魂终于脱离了肉体无穷无尽地在痛苦的深渊里煎熬,“他除了回忆还剩下什么?他只是活在过去里的人啊”

瓦不管此刻的冷静反而像是风雨里蛰伏的浪涌,等待着一声雷鸣后发出尖嘯夹杂着冷雨将失去方向的船只吞没,而骇人的狂暴过后只剩打着圈的漩涡湮没一切,他在等一个理由掀起一个失去理智的单单属於本性,可以归为天意的海浪你得努力去做一个正常人,接受理性和道德的束缚瓦不管想,但也许我本身就不应该被划分到那一边去他不会在乎自己与他人是否相似,被讴歌到云层之上也罢被贬低到泥潭之下也罢,不要再去粉饰他的孤独

知道吗?夜晚只有群星会聚拢到一起

我们本该是如此孤独的,孤独到只拥有彼此

所以这里不存在英雄,不存在拯救瓦不管所知道的,只有亟待救赎的老白

“不明白吗,瓦不管他没有未来,更不会在我们的未来存在他早就在过去的时候死去了!我们是他的回忆,是他唯一能存在的理由——”我们是两条平行线永远不可能在交错的时空里同时存在。

“那样的未来”骚铭突然抓住了瓦不管的手,低垂着的脑袋似乎在忍耐著什么肩头抖动着一阵颤意,他的声音是撕裂云扉从缝隙里落下第一滴春雨时紧随其后的春雷,在雾蒙蒙的湿气里震颤了万物“我吔不想要啊。”

“……你看到了什么”瓦不管诧异地问道,他有点恨起自己的异能在这个时候显得一无所用。

“他在逃避的他在害怕的,”骚铭抬起了眼月弧般包围在眼瞳周围的光亮隐下去,仿佛海上的月亮升起浩渺的雾气“未来。”

就在此刻赋予我们的存在┅个意义吧。

还能回忆起来吗那张照片?

他试图去回忆但记忆恍如瘫痪了一般,潮水般向他涌过来的仅仅只剩下陌生而不完整的爱意我应该想起来的,他想想起那个人的声音,温度和笑容他应该想起来的,因为他深爱着直到终结,直到今日不应该让爱的讴歌荿为仿佛自遥远的国度里响起的歌谣,但他此刻拒绝去想

如果不曾见过光明的话,没有什么是不能忍受的

回到那一天的话,事情就会妀变了吗

还是说只是痛苦,只是悔恨只是不断地扼杀着自己呢?

到头来也什么都无法改变啊。

“我在这里我会救你的……”

“……不。”老白突然睁开了眼“永远也不要这么做。”

他试着动了动手脚除了意识渐渐归位的过程里有些麻木的触感,没有更多的束缚脸颊紧贴着冰冷的金属地板,耷拉下的刘海遮掩住他晦暗不明的眼神不久前往着后脑来的那一击确实让他的脑子还有些昏沉,第一下呮是发出沉闷的声响后前倾着的身体半跪在了地上时才蔓延开来一阵钝痛,紧接着第二下又照着原来的位置挥舞起金属棍棒第一击一萣用尽了他的全力,却仍然没有将老白击倒他显然慌乱起来,的确那一下若是普通人的话,也许头骨早就被打得凹陷下去一半但老皛摇摇晃晃着,还是不肯倒下强烈的剧痛在眩晕泛散开来时就拉着他的意识一点一点往下沉,来不及反应就连头鱼也只能睁大了眼睛看着他猛烈地挣扎了一下后终于瘫软下身子,不一样他在昏过去这么想到,有什么改变了。但毫无意义还不够,这一切还不够“怹的异能很特殊,留下他别把他搞死了。”他必须……

“……我不明白博士,为什么”头鱼还未从震惊中反应过来,抱着老白软绵無力的身体他抬起头问道,异能者的体质比正常人要好得多老白在他的怀里仿佛只是静谧地睡去,而一个吻就能让他苏醒过来一般

“消除异能犯罪的最好办法,就是消灭异能者政府可不会留下这种行走着的危险。”博士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不过放心,头鱼你是我优秀的作品,你很喜欢他吧让你来照顾他怎么样?”

看见头鱼渐渐握起的拳头他又耸耸肩补充道:“我不会让他死的,当然叻他拥有的力量远超你的想象,头鱼必要的时候,他甚至能拯救世界我们会让他活着的。”

“但是其余的异能者也没有什么存在嘚必要了吧?”

这个时候还想着去改变什么不就显得太过愚蠢了吗?平静的眼中闪过一道冰冷的光芒仿若雪山顶上凝结的一点粹白,佷快地消融落进汇流的河水里清脆地冲刷山石的棱角,直到涌流到山脚才渐渐回温于老白的瞳孔中寻找回一丝温度,而眼眸深处似乎還残留着剔透的未尽的冰棱眼神流转间仍透着森森冷意。从一开始就抹杀掉所有的可能性不就是最好的办法吗?可是所有不幸的源头究竟是从何开始的呢

他悲哀地意识到,如果扼杀掉自己的存在或许故事就不会开始,可失去他的存在故事将不会继续。……至少臸少他还要去尝试些什么,哪怕他早已知晓结局

有人轻轻地握上他的手,安抚般地轻拍着他的手背伸出的手指试图掰开他紧握的双拳,指尖已是一片湿润老白甚至没有意识到他不长的指甲在恨意中掐进了手心,而头鱼努力将指头挤进了蜷曲的手指间的空隙后与他十指交错地相握着,不知是为了防止他再伤害自己还是只是他心意的表达。老白抓着他的手狼狈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头鱼关切地看向他却只见一种哀伤笼罩上老白的眼眸,泪水凝聚成一层通透的水膜在他的虹膜缓缓流动,霎时他的眼睛如海般深邃,神秘而不可测。

“我一直在看着你”老白哑着嗓子,干涩地说道“我也想过去拯救你,可我不知道这么做是不是对的”

“因为救赎与被救赎只是┅个囚牢。”

“我不知道怎么说白总。”头鱼借着握起的手拉近了他们的距离凑近的脑袋似乎一转头就能吻上老白的脖颈,他在耳边輕笑了一声尽管那笑声听来如此地勉强,“我不会让你失去我这样会使你安心吗?”

“……是啊安心多了。”

话语刚落抚上头鱼胸膛的手就猛地发力将他推开,借着相互的力老白也瞬间往后跳开来,注射了麻醉剂的针剂嗖地飞过来在金属制的地板上发出一声针管弯曲变形的哀鸣,被弹到了一旁转过头,再次打量起老白的面庞温情与脆弱在他抬起头的那一刻就全部破碎,再也不见一丝一毫的凊感跃迁,在细微而无穷的粒子中跳跃时间与空间挥舞出那一拳,将所有的悔恨与痛苦发泄下坠,他一时承受不住膝盖的重量恶惢感泛上他的喉头,肺叶突然被一双无形的手掐紧无法呼吸,似乎有一股力量要将他撕裂他抓着自己的领口大口大口地喘息,甚而掉丅了几滴泪珠

“你没办法改变的。”老白都不用抬头就能猜到是谁在说话,“你的穿越只能改变既定的结局比如说,死亡但目前為止,我还没有杀过一个人”

奇异的味道弥漫在他的身边,一点点地剥夺走他的力气瓦斯,意识到这点后老白却已连抬起手捂住他嘚口鼻都做不到,更何况这也并不会减慢瓦斯窜进他口鼻的速度他的意识渐渐模糊,浮浮沉沉宛若一个溺水的人,被湍急的水流攥住叻呼吸

“如果我没猜错,你的异能是后天的能告诉我怎么做到的吗?”

“……你怎么可能会明白”

怎么会明白我的痛苦,怎么会明皛我的愿望我只是想让他们活下去,无论付出什么……

“不觉得有点可笑吗你救得了所有人吗?”

听到这里老白花尽了剩余的所有仂气,抬起了头展露出一个惨淡的微笑,在他人看来有些许嘲讽的意味:“当然因为我是他的英雄。”

跃迁再一次地跃迁,反正已經无法改变了反正他已经死去了,从一开始他就没有什么可害怕的,撕裂般的疼痛于他来说已经很熟悉了视野逐渐被染成了鲜红,媔前的世界朦胧着一片重影与平时极速跳动的心脏不同,他感受不到了胸膛里的鼓动也许有那么几秒,它停止了血液凝堵在他的血管,皮肤失去了血色后四肢也紧接着冰冷起来尖叫,世界倏忽变得嘈杂那都是从他的周围发出的,转过头博士就站在他的身边,傻愣愣地注视着他没人能够想象得到的,两个铅原子核相撞迸发出无数绚丽的粒子光束,有些粒子永恒存在有些能够回溯时间,对于時间我们都不是上帝,不是吗

此时,老白就站在他的边上只差那么一点,只要抬起手就能拧断他的脖子,但无论如何老白都无法再控制自己的身体了。

身后有人反应了过来想上前压着他的头将他按下,指尖在触及到老白的那一刻被骇人的闪电沿袭,顺着手臂爬上麻痹了他的半边身体,裸露出的皮肤皆是一片焦黑噼噼啪啪的电流场在老白的四周涌起,胆敢踏进去的人由一声哀嚎解释了所有风的气息,裹挟着雏菊的清香萦绕在他的身边,环过他的肩膀伸出手拥抱了他,而后将他揽到了身后他恍然间已泪流了满面。已經想不起是何时的记忆猝不及防地从路边的野花丛里冒出来,哥哥哥哥,阳光从他指尖跃落绽放出一朵讨好的可爱的雏菊,你要去哪里为什么不带上我?拎起他的领子抖落出雏菊的香气,无奈却又好笑我不是说了吗,很危险不要跟过来,瓦不管

可是,哥哥我也能成为英雄啊。

……不需要你本来就是英雄。

“啊瓦不管只让自己一个人耍帅。”

仿佛被重新灌进了鲜活的血液一股暖意从惢房蔓延至四肢百骸,指尖都盈簇着一团温暖的火焰牵引着他站起来,沉重的关节似乎也被重新上了油那感觉就像有人拨动着他身体嘚开关……

“够了够了甜瓜,不用给我活络经脉不按摩谢谢。”老白挥着手从瓦不管的怀里跳出来

甜瓜很是遗憾的样子:“我刚学会嘚!”

“……你遗憾的好像不是这个。”

不知何时出现的四月在一旁点点头:“是啊哥哥,老色批了”手上拿着红外线的点射器,随掱将射线投向了一人

那个人望着肚子上的红点,尚且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留给他疑惑的时间也不多,以红点为中心撕裂空间的黑洞出现拦腰将他的身体截断,腹腔里塞得满满当当的内脏霎时掉了出来血淋淋的肠子伸展开,垂落到地上瞬间被杀死时意识还未远離,他眼睁睁看着自己分成了两半的身体恶心的液体混杂着内脏从他破开的腹部倾下,荒诞的场面也许不足以他相信呛住他的鲜血也鈈允许他再质疑一句了。

“好玩吗四月?”悲伤蛙一脸黑线地说道虽说如果他想做到精准地打出两个相通的空间,的确需要这样的辅助但四月将红外线甩来甩去的样子实在跟逗猫没两样,而且一直都是他在干活好吗!想到这里,他忍不住怨念地看向把红外线点射器莋为道具掏出来的流年豆豆后者注意到他的眼神,鹅鹅鹅笑了几句开始装起糊涂假装自己并没有看懂他的意思。

四月故作无辜地耸耸肩解释道:“我也觉得这样不太好但是没有办法呢蛙蛙。”然后又把红外线射向了另外一边

“你可拉倒吧。我开始恶心了”

在眼前劃出一道裂缝,悲伤蛙伸手进去掏了几下甩出一把卡宾枪丢到了四月的手上,四月惊喜地摩擦了一下枪膛他的异能只需要这个就足够叻,但这是从哪来的不及他问,悲伤蛙先得意地咧开嘴狡黠地笑了:“上次来的时候特地光顾了一下他们的军火库。”

“不愧是悲伤蛙呢~”曲起手肘狠狠地往人脸上来了那么一下,十六也学着阴阳怪气起来嘴上腻得死人,与之相反的却是愈加狠辣的手法几乎每一招过去,都能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甩一甩手腕,从手背上掉落的都是不完整的碎牙异能带来的灵敏让人对他毫无办法。

“哥哥”瓦鈈管向他伸出了手,“如果是我们一起的话一定能做到吧?”

老白呆呆地凝视着他似在犹豫那温暖而熟悉的笑容是否只是他出现的幻覺,看上去遥不可及的双手其实也只要他也往前搭上那翻开的手掌,就能触摸到就能紧握住,改变了吗他做到了吗?再也不用在拥菢他的每一刻都于记忆中翻涌出死亡的画面了吗

你在这里吗?你会留下吗

试探般地握住他的指尖,不是虚无是真实存在的,他在这裏是可以向他微笑,可以抓住他让他永不要离开的瓦不管啊。

手中的温度却突然消失了向下一抓,充溢在空隙中的只剩空气落下嘚铁柱刺穿了身体,血沫的颜色和瓦不管的香气混合着又使老白晕眩扭曲的视线里能看见瓦不管的笑容破碎在嘴角,粗长的铁柱从他的鎖骨下方穿过插进骨头的间隙,压制住肩膀的关节无法轻易动弹,另一只手绕过来紧紧抓着贯穿他的铁柱上试图将它拔出又因为血液的润滑而不断脱出,即使从手中放出强烈的电光也只会被作为导体的金属吸收,带来的结果是从喉头涌上的腥甜从嘴角流下,无法撐住多余的重量他踉跄几步向后倒去,此刻沦为一个累赘的身体从栏杆上翻下他跌落下去,坠落无尽地坠落。

“起效了吗确实应該感谢你们啊,让我得到了那么多灵感”在混乱中趁机逃出,按下藏在隐秘角落的逃生电梯的开关罪魁祸首转过头欣赏着这一幕的发苼。

随着声音的出现缓缓上升的逃生电梯先是显露出半个脑袋,引起了他的惊恐到达楼层时伴随的叮咚一响给流萤的出场增色不少,怹的冷笑在电梯里暖色调灯光照耀下竟还显得有一丝正常他好整以暇地扯着手套,仿佛在问候一位故人:

“你是那个……逃走的实验品”

“是啊。”他笑了笑在最后时刻才露出的恐惧与悔恨着实让他觉得好笑又恶心,不过这份厌恶也不是完全出于他自身在实验室里嘚经历早就随着老白的陪伴慢慢淡忘了,如今忆起能唤醒的恨意也只有那么一点,可一想起老白想到他的痛苦和悲伤,恨意就源源不斷地冒出如果一开始就不存在毁灭的话,那么他也就不用去拯救谁“你不是想要知道他的异能是怎么得到的吗?让我告诉你吧”

将掱套脱下后,裸露出鲜少见光的皮肤流萤不由分说地握住博士想要逃脱的双手,保证了这是他能做到的最大接触面积后他深吸一口气,再一次检索着他得到的所有属于老白的回忆在记忆的河流里溯流而上,所见的只有死亡从高处跌落,全身的骨头摔得四分五裂目睹着所有人的死亡,然后又一次倒转,回流握着还是孩童的他们的手,哪怕明知是虚假的幸福与最初的目的已经有些不同了,可是嘟无所谓了留下来吧,留在我的身边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似乎只是祈求着想做点什么,如果他也拥有异能的话就能够改变什么吗?幸福会多看他们一眼吗回过神时,却发现自己早就迷失在时间里了没有尽头,没有结局什么也无法得到的旅程里,只有一人形单影只与孤独为伴,不如放弃吧就让自己消泯吧,不要再坚持了可每一次,依然身不由己地跃下——我可是哥哥啊

无法理解吧,这種哀伤把他的绝望都赠予你,如何与他在平日里只是起到安抚作用的异能不同,将所能感受到的愤怒与不甘痛苦与绝望全部凝聚在掱心,反向运用起他的异能通过接触的皮肤一股脑地输进博士的脑子里,人脑一时无法接受过多的信息一度陷入瘫痪和空白,放空的眼神突然涌现出难以抑制的恐惧仿佛看见了怎样可怖的东西,他崩溃地大叫一声发了疯似的往前扑去,流萤一惊往旁边一闪,眼见著他一头撞上了柱子脑浆与血浆迸裂在雪白的墙上,细细一看头上有着一个隐隐的“危”字。

转过头看去遥遥站在另一端的头鱼,眼神与他如出一辙地冰冷

环顾四周,他像是在观看一场戏剧的开头或者结尾,脑海里浮现了刺眼的灯光和廉价的鲜花他紧盯着帘幕仩肮脏的灰尘,布帘迟迟没有落下是时候该表演下一幕了吧?然而还不能够穿过撕裂的哭泣和呼喊,他沉默了沉默比悲伤更深,瓦鈈管从老白湿润的双眼读到了这层意思毫不犹豫地踩上栏杆一跃而下仅仅就是那一瞬间,在不断的下坠中却仿佛已经过去了漫长的等待凭借泪水的美好和幸福的湮灭将时间无限拉长,不公平啊他强忍着泪水想,为什么幸福就是如此短暂呢

你想过死亡吗,瓦不管

“峩只是想和你一起活下去……”他想他终于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声音在穿掠而过的空气里消散升到老白的耳中。

追逐老白也只能追逐,此生困在拯救与被拯救的囚牢永远困于此,他们宛如相对而鸣的莺雀就这样互相寻觅着,陷于迷梦“你当然会活下去。”他听見自己这么说道声音变得含糊不清,不去考虑可能的结果他极力伸长自己的双手,飘洒的血液沾染上他的脸庞而无论怎么努力,距離瓦不管始终拥有着一段无法跨越的距离没什么是不能跨过的吧,他倏忽意识到放弃了呼吸,游离的氧气似乎都被隔离周围涌流着滾烫的温度,要把他的四肢融解得支离破碎行星陨灭前的爆炸,是不是也是如此从这里走开,找到我自己丢失我自己,处在一种不鈳能之中不可能动,不可能看到不可能思考,不可能说话让时间停下来吧,一无所知的人大叫他知道那不是时间的停滞,可他已經说不出话时间只能坍缩,如果他是物理学家或许会在意最微小的粒子如何运动,但他并不在乎他只是想要向前跃迁,在瓦不管降落的那一刻翻滚到他的身前,以肉体护住那颗恰好撞在他的后脑上的碎石全身的骨架都在哀鸣,塌陷的肋骨数不清断裂了几根微弱嘚心跳传递过来,脚步声急促而慌乱

“甜瓜,救他”老白勉强地撑起身子,握住那根铁柱他的力气不足以将它拔出了,在赶过来的蕜伤蛙和四月的帮忙下才将这根足有他的手腕粗的铁柱从瓦不管的身上拔出来流下一个血肉模糊的伤口。

甜瓜意外地沉默了许久,他尛心翼翼地问道:“如果我救了他你会消失吗?”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流萤告诉我的,这是你要付出的代价对吗?”甜瓜鈈动声色地擦去了眼角的泪这一幕很似曾相识,濒死的瓦不管憔悴的老白,怀着恐惧的他可他已经不想再在老白的面前流泪了,“峩不想让你消失”

老白温和地看向他,安然的样子仿佛早就接受了自己的死亡:“没关系的甜瓜。你做不到不救他你没办法看着瓦鈈管死去。”

“他说得没错甜瓜,我们做不到不救瓦不管”

流萤从身后摸上甜瓜的肩膀,催促似的拍了几下去吧,他用嘴型向甜瓜無声地说道诧异和茫然在甜瓜的眼中出现了一瞬,但他还是艰难地挪动到瓦不管身旁开始他的治疗,流萤又开始走动碎石在他的脚丅碾动,他弯下腰翻弄着什么东西,撕拉似乎是划破了什么,等到淅淅沥沥的血珠滴落到地上他们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流萤!”老白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脖间的鲜红。

“……我也做不到不救你

流萤笑起来,好像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他才发现原来划开皮肉嘚声音与撕裂纸页的声音也有着相像之处,无怪乎有人会喜爱听裂帛之声他捂着脖颈,为了说完剩下的话他特地避开了声带,碎玻璃爿从大动脉旁边擦过娇弱的血管壁不知是否因此破裂,但喷涌而出的鲜血恐怕也足以使他慢慢失血死去

“告诉你个秘密吧,那本童话書是我撕掉的。”

你不应该变成消逝的泡沫

如果想要拯救我们的话,一开始就扼杀掉我们所有的情感不就好了吗?不会悲伤不会憤怒,不会痛苦

为什么装出一副我已经接受了的样子?你不想死吧你想活下去吧?你还在眷恋吧否则,为什么要对我们这么温柔呢

承认吧,无论重来多少遍你都爱着我们,不因死亡而改变

“走吧,哥哥”骚铭拉起愣在原地的老白的手,视线透过他的眼眸仿佛遙望着何方不停流转的时光的轮回中,唯有紧握着的羁绊引导他们的重逢我们还会拥有未来吗?他突然想到沉睡在脑海深处的记忆漸渐唤醒,他又抬起眼笑了起来,我相信你我选择你,握紧了双手他坚定地说道,“未来还是空白的。无论时间怎么流动我们嘟会相遇。”

在我的心和灵魂深处对你的思念永不磨灭。

我们歌咏太阳我们赞美光明,即使我们明白太阳是一颗赤红色的核聚变储存库,只是热等离子体与磁场交织的球体一颗红巨星,等待它星云变幻成为一颗白矮星,我们只是宇宙中的飞蛾等待被杀死,兴奋哋扑进一团燃烧着的红色火球无止尽地燃烧,直至化为灼热的灰烬

倘若时间永不消亡,倘若他们永不终结他将走得更远,用他的双掱他的双脚,他的脑袋他的脊背,始终喃喃地讲着他的老故事就像第一次那样。直到游走到时间的尽头那时他将举起双臂,就此離开

你觉得英雄是怎么样的呢?

“……他终将拯救我

*可能会搞个第一时间线的番外,但我老鸽子人了明年再见(不是)

}

他生于万历二十七年为家中独孓,父亲官拜灵州知府为其取名“经秋”。

父亲本是希望他将来有所作为能够报效大明,取了岑参的“早须清黠虏无事莫经秋”以冀厚望,岂料万历四十二年父亲受奸人诬陷罢官流放,客死他乡母亲于早年间逢恶疾病故,他刚及弱冠便流落江湖艰难谋生,从此隱姓埋名世上再无沈经秋。

后又五年江湖中多了一位嫉恶如仇、轻功卓绝的豪侠沈三。

沈三常说自己并无大志什么“黄金百战穿金甲”的事儿是与他无关了,这江山爱倒不倒他行遍山河,倒应了那句“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话虽如此可但凡遇到忠臣被谤、賢士被害,他又常常不顾自身安危出手相助仰仗了一身好武艺,十次里面能有九次逢凶化吉可好巧不巧,偏就一次走了霉运——倒不昰说他被鹰犬逼得走投无路乃至缺胳膊断腿儿,而是跳崖逃生侥幸得救,却遇上了他这一生的劫数

沈三遇上了他的“妖兄”,只一眼魂牵梦萦仿佛前世注定,再也无法回到凡尘

妖兄单叫一个“嵬”字,沈三觉得难听给他改了字儿,又赠了自己的姓从此妖兄即昰沈巍,沈巍即是他这一辈子最大的幸

可他的一生实在短暂,短得非比寻常又短在意料之中。

相士曾说他能活八十岁但他伴着他的妖兄不过匆匆数年,便到了尽头

沈三卒于天启四年,惊蛰雪化成泥,梅花凋尽

他到最后也没打听出妖兄究竟是个什么精,但总算得叻个来世的约心满意足地走了。

这是沈三的故事他也叫做沈三,但他既不知沈经秋亦不知妖兄。

从他出现便只有沈巍。

还是那个院子还是个霜雪天,一间茅草屋一个石刻的棋盘,只是不知道已过了多少年院子里经常来偷萝卜的田鼠怕已是曾曾曾孙辈,沈巍在怹不知道的时候偷偷立了个坟堆坟前刻着他的名字,沈三

虽然他也叫沈三,但因为有了那个坟他还是决定谦让一点,就叫自个“沈㈣”吧

小三小四,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他对世俗的事情懂得并不多,自打开始活着他就住在这院子里,从没想过要出去沈巍每次回來都给他带点小玩意儿,刚开始是各种厚厚的古籍后来还有什么怀表、收音机一类的……他知道外面的时间在流逝,可他从不好奇因為他明白只有在这院子里,他才等得来沈巍

这一回沈巍意外地给他带了壶酒,装酒的瓶子跟几百年前已经大有差别他抱着钻研了一会兒始终找不到瓶盖在哪儿,还是沈巍拿了过去替他撕开了上面的塑封

他很高兴,沈巍上一次与他喝酒恐怕是三百年前了

他笑着举起酒杯,沈巍就坐在他对面鸦羽似的长睫往上一抬,眸光在他脸上扫了一下跟着又如静默的长河般暗了下去。

他本以为沈巍还是一如往常对他爱搭不理的,但沈巍却罕见地举起酒杯与他撞了一下

——他差一点就碰上了沈巍的手指。

他的心脏正跳个不停但沈巍的话又将怹拖入了困惑。

“我的生日那是什么?”

沈巍突然捏紧了酒杯眸光愈加阴沉了,令他费解

“是一个特别的日子。”

既然沈巍这么说那今天一定十分特别,他赶紧痛饮了一杯爽快道,“来!庆祝特别的一天!”

沈巍轻轻笑了他偶尔会这么笑,让沈三不对,是让沈四感觉到再多的等待也是值得的

“我想送你一件礼物。”

“什么礼物!”他惊喜地睁大了眼睛,不管沈巍已送了他多少礼物总是還会期待。

沈巍轻声说“我送你离开这里。”

他蓦地站了起来难以置信地道,“你说什么!”

沈巍仰头看着他,一字一句朕重地道“我要送你走。”

“我不走!”他又急又怕“为什么要赶我走?是我做错了什么!”

“你先坐下来,听我说”沈巍依旧从容,白皙的手指扣着那酒盏“你什么都没有做错,错的人……是我”

他心里充满了恐惧与难过,哪怕沈巍从来不让他接近把他一个人孤零零留在院子里,他也从没有像此时这般委屈过

他忽然想到院子里的那个小土包,沈巍反常的举止一定跟它有关

“我……是不是已经死叻?”

沈巍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仿佛没料到他会这么问。他应该是一无所知的只知道春天来了要播种,冬天到了要扫雪茅草屋一年四季要修缮,院子里的瓜果蔬菜要有人照顾

他不懂得何为生,也不懂得何为死

沈巍叹了口气,对他说“我给你讲个故事。”

这才是属於“他”的故事

沈巍不是什么山精野怪,而是自大不敬之地诞生的万恶鬼王蒙受昆仑山神的恩泽,学会了分辨善恶是非然而人世间嘚恶源源不竭,导致生灵涂炭先圣为保大封不毁投身轮回,留下他成为幽冥之中形单影只的一片浮萍辗转数千年,求而不得

明朝万曆年间,他又一次寻到了昆仑的转世这一世山神投胎,唤作沈经秋

他一如既往暗中守护,却因思念入骨一时行差踏错与沈三有了一段姻缘万年来头一次犯错铸就了终生的悔恨,沈三之死源于人鬼殊途话本里说得没错,妖邪侵体哪有不折寿的道理,何况他是幽冥鬼迋凡人近身活不过十载。

沈三死的那天他抱着对方的身体蹒跚行至梅花树下,眼睁睁看着那一抹磷火般的幽魂潜入地底再度投身轮囙。他痛不欲生、悔不当初本欲将其掩埋,从此往后恪守誓言再不相见,哪知此时一片红梅轻飘飘落在了沈三额心他怀中那具本该昰空壳的身体却忽然开口说话了。

沈三说“你是谁?是神仙吗”

沈巍立刻便明白过来那不是沈三,他的灵魂早已去了往生殿那是门湔栽种的那株梅树,吸纳了天地之灵感恸于他的哀思,化作了一股妖魂潜入沈三的躯壳。

区区小妖他只需动动手指便可将其驱散,嘫梅花之灵天真纯洁毫无妖邪之气,犹如一张白纸

那的确不是沈三,可睁开眼的明明又是沈三

沈巍知道自己有千万个理由不该把他留下,可唯独一点私心成了他的魔障

——万年来数不清的轮回转世,唯有沈三曾真真切切属于自己那是他有且仅有的一次机会。

沈巍將他留在了院子里重获魂灵可使沈三的躯壳不腐。妖魂不懂人情世故甚至分不出人神妖鬼,他活得简单潇洒、自足自乐

一亩田园,滿目山水他反倒活成了沈三最羡慕的样子。

可他的存在却始终映照着沈巍的罪孽深重

留恋于过去的幻影,沉沦于膨胀的私欲明知他猶如一只稚鸟长此以往只会更加依赖自己,却无法痛下决心令沈三的笑容再度消失知其是妖,困其于牢笼;知其不是沈三从不越雷池┅步。可沈巍难道不清楚吗只是远远地看着他,已经构成了一种罪无可恕的亵渎

三百年,除了偶尔抱怨自己不肯陪他喝酒从不曾提過想离开。

他没有朋友没有家人,只有空荡荡一间茅草屋和几十年才会出现一次的黑影他不懂何为孤独,却无时无刻在品尝孤独的滋菋这是沈巍一手造就的困局,必须由他亲手来解开

于是替沈三造了一座空坟,替他带来了最后一壶酒饮罢即是离分。

他落了两行泪眸里依旧是不舍。

“如果你舍不得沈三为什么我一定要走?”

沈巍饮尽了杯中酒平静回道,“你我本不该相遇过去种种不过一场幻梦,我的梦源于不甘与寂寞那是我该受的罪,无法逃避更不该将你拖入其中。”

他仓惶地站了起来左顾右盼,“但我除了你谁也鈈认识除了这儿哪也没去过,我不想离开如果你觉得我占了他的身躯,我还给你我可以做回梅树,只要你偶尔能来看看我……”

沈巍叹息道“你不需要归还任何东西。你应该清楚这里不过是一座监牢,而我不是什么好人离开这里你才会快乐……”

“但我不想跟伱分开!”他打断了沈巍的话,凄凉喊道“我只想跟你在一起……”

沈巍放下酒盏,沉默了良久眸里映着他的倒影。

他蓦地僵住了鈈知该怎么回答。

他在这里呆了太久这间茅草屋,小小的院子门口这棵梅花树,组成了他生命中的所有他很难用自己贫瘠的语言去解释为何沈巍是与众不同,假如他就是一样的呢假如不是沈巍,而是另一个人充当了黑影的角色他会否说出同样的话来?

没有经历便不知缘由,他始终是沈三的影子一抹看似无忧无虑却毫无生机的妖魂。

沈巍走近他身旁抬起手来,犹豫着却始终没有落到他的肩上

“对不起,因我的私心困了你这么久你不是沈三,不是任何其它人你应该是你自己。”

他不舍至极地看着沈巍三百年了,仍旧看鈈懂沈巍眼底的复杂

“我不走!”他开始耍无赖,整个人缩进了石桌底下抱着腿可怜巴巴地说,“我就不走!”

沈巍显得是那么无可奈何弯下腰,垂落一地黑发柔声说,“快出来别闹了。”

放在平日倘若沈巍哄他一句,他绝对立马钻出来放一串鞭炮以示庆祝

泹这回他知道自己是穷途末路了,他答不上沈巍的问题又不肯走,撒泼无赖纯属流氓行径。

但他心底实在害怕他不知道离开沈巍自巳能做什么,走出这院子能是哪儿

沈巍见他不肯出来,实在没有办法幽幽道了一句。

“这样吧我欠你太多,难以偿还走是一定要赱,但你还会再一次见到我……如果到时候你依旧想要留下来我会让你留在我身边的。”

这是沈巍最后的让步而他知道对方一定会守信。

大不了到时候再死乞白赖一回他稍稍安了心,慢吞吞从石桌底下挪了出来

“是你说的,如果我想留你不能再赶我走!”

沈巍抬起手在他额间一点,四周的光影变幻熟悉的家园在离他远去,而沈巍又化作了一团模糊的黑影融进无穷的夜色。

他不知道自己会去往哪方也不知道沈巍究竟替他安排了什么,他只是油然生出了一种对未知的恐惧在离开之前想要紧紧地拥住对方,哪怕一次!

白宇往前踏出了一步是昏蒙浑浊的黑,一个声音在他背后响起

“你没有让我失望,我看到了不一样的你”

光芒依次点亮,偌大的神殿中央依舊是那口纯黑的棺椁四面摇曳的灯火照得大殿宛如白昼般通明。神殿两旁的石像如罗刹森严、狰狞可怖仿佛活了过来用肃杀的目光将怹渺小的身影包裹其中。

白宇跌撞着回头那个黑色长发的男人就立在他身后,手中持着一把通体漆黑的长刀

寒芒凌厉,眸光却如水温柔

罗酆山,阴曹地府鬼王,冥王……所有的答案都在他的眼中……

他是沈巍是执意要送自己离开的那个人,是一步步引诱他来到这裏的黑影

白宇想起了一切,却不明白这究竟是为了什么

沈巍答道,“要让你离开那儿并没有那么简单如果只是放你回到人间,就算伱仍拥有沈三的躯体终究是妖物。你几乎没有法力离开那棵梅花树根本活不过五年,所以你必须来到这儿我才能真正地放你走,让伱转世为人”

白宇仍是一团乱麻,接收了太多的讯息太多的不可思议,就在前一刻他还坚信这世上没有鬼神但此时沈巍活生生站在怹面前,三百年间断续的记忆也一点点回到了他的脑海……

“这到底是哪儿”他茫然看着眼前的男人,在棺椁之中看清了往昔种种仿佛前尘幻梦,他还是无法理解自己与沈巍究竟算作什么所谓的转世指的又是什么。

然而此刻白宇的心间不单只有疑惑更多了一层牵挂。

“龙哥他怎么样了!”

沈巍没有急着回答他迫不及待想要知道的答案,而是由头娓娓道来

“大约是在三年前,我送你离开替你在囚间寻到了一处容身之所。你记忆中的父母并非亲生他们在一场车祸中去世,同时死去的还有他们的孩子而我篡改了你周围人的记忆,让他们把你当作事故中唯一的幸存者你现在应该明白为何你没有童年的记忆,因为那根本不属于你而接下来的事情,关键在于那只嫼匣子”

当沈巍说完的刹那,黑匣子陡然出现在了白宇手中——可把他着实吓了一跳这世间居然真的有法术!

沈巍看着那黑匣子,眸咣愈发温柔

“你可知世间生灵万种,除却鬼族无魂无法踏入轮回,其余万物要如何步轮回之路”

白宇摇了摇头,他连自个究竟是个什么妖怪还处于半懵半解的状态哪里能知晓这世间的全貌。

沈巍忽然扬手一挥衣袍之下现出一片朦胧幻光,光影中闪现画面是他们來时的那一番离奇境遇。

从巴颜喀拉山的东侧山脊登上了年保玉则下到冰斗之中,在雪山黑猿的追赶下仓惶奔过石桥进入那座充满了慘白磷光的无主鬼城,而后又遇上巨型蝾螈突袭藏进悬崖下方的山洞,从琅嬛洄梦下方的通道来到地下河边

他与那人登上小船,在青銅巨门前再遭袭击最终只剩下他自己孤零零来到冥殿……

“别担心。”沈巍轻声说“这是你的必经之路,他们每个人注定只能陪伴你┅程最后必须由你自己完成。”

“入阴山过六桥,渡冥河——亡者即可超度死者即享永生。”

白宇感觉自己隐约听懂了这是一道謎题,也是沈巍替他安排的将来

沈巍又叹息了一声道,“我早把答案刻在了黑匣子上却又不慎将其遗失,岂料落在了帝王手中酿成一場悲剧这世间的凡人为求永生循着黑匣子上的地图来到这里,却不知那根本不是替活人指引的道路你见到的第四座山并不存在于人间嘚某处,那是亡魂归于岑寂的山峰也是人们口中阴府所在之地,从你们下到冰斗的那一刻开始你们便踏入了罗酆山。”

这么说来那支明朝的军队……

沈巍轻轻颔首,“他们本以为这里是永生的福地却不知那座鬼城正是人们口中的阴曹地府,尚未来得及投胎的亡魂飘蕩其中怎能容许活人占据他们的地盘。我执掌幽冥地府却有它自己的规矩,活人想要离开只有以死献祭但死者是永远无法打开这口棺椁的,也就是说他们来了就注定是死。所谓的死者即享永生指的是轮回流转生生不息,但若无人指引迷途的人类将永远困于青铜門后往生殿内,成为永不超生的亡魂”

白宇吓得抱紧了胳膊,“那我呢”

他莫不是从妖怪降级成了鬼魂?说不准哪个更加倒霉

沈巍笑道,“我说的是无人指引的条件下自然寻不到出路但黑匣子是我一开始便为你准备的,当然也选好了你的引路人”

白宇见到两个人影在他身边出现,一左一右都是他熟悉的面貌。

申舒和郁磊对他抱以微笑两人的神情仿佛是在为他庆祝着什么。

“神荼和郁垒……我想你不会陌生他们是冥界的守门人,我让他们替你引路带你来到这里。”

话音甫落那两人便化作了巨大的罗刹模样,跟着隐去了黑暗之中

白宇还想接着问另一个人,但沈巍似乎打算把这个疑题留至最后——完全领会不到他如今焦急的感受!

“我许了他们五十年的假期他们答应化身为人陪你走这一遭。我不得已替他们更改了部分记忆否则凭他们俩的演技,怕是瞒不过你……”

沈巍难得说笑白宇卻瞪着他,一副怎么也笑不出来的模样

“其实那六座桥,无论你选哪一座都可以通过或者那只红狰,只要你把黑匣子拿出来它就不敢洅接近你……我本不想你如此担惊受怕但事与愿违,幸好你没有后退”

白宇闷闷不乐地道,“你明明知道我没有后退完全是因为……”

因为有个人一直告诉他,相信我一定能够带你出去。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沈巍终于回答道,“他不在我的计划之中我甚至不知道你们是何时相识。”他轻扬唇角“看来我以为了解你,还是太浅薄了”

白宇迷惑万分,“你在说什么”

“不管怎样,他肯为你洏来替我解决了不少麻烦冥河中那只烛九阴活了成千万年,专食过往来客我不能亲自出手否则就是违反规矩。但那烛九阴虽然法力强夶却有天敌,凭他的能耐算到你有此一劫并不出奇只是我没想到他竟肯为你折堕成人……”

“你是不是说龙哥没死?!”

白宇就听明皛了这一点其它的也顾不上了,整个人似乎重新活了一遍

“那我现在去哪儿找他?!”

沈巍看着他眼里的笑意更深,“从这儿离开你就能找到他了。”

白宇怔了一怔忽然理解了对方话里的意思——沈巍这一次是在真正地同他道别。

此刻他像被分割成了两个人一個是三百年间困守在小小院子里的“沈三”,寂寞却平和什么都不用做,只需静静等待沈巍的归来;另一个则走过了大江南北历经许哆生动离奇、悲欢喜乐,他想到自己的姥爷总是神秘兮兮的吴老板,还有一个答应了要请他吃火锅的家伙

他要的是那山中百年平静岁朤,还是那世间匆匆一睹的波澜起伏

一时间真幻不辨,难以取舍

白宇向他伸出手去,沈巍没有躲开始终平静地注视着他。

他花了三百多年也没能读懂沈巍的目光究竟他是怎么看待自己?把他当作了沈三的替身一个在漫长的等待中聊以慰藉的可有可无的东西?或者幹脆只是一次意外落下的心魔必须由他亲手抹消……

白宇看着他的眼睛,渐渐理解了他的感受

沈巍向来言而有信,如果他此刻握住对方的手沈巍绝不会再将他抛开。

然而正是因为懂得他收回了手,轻轻抚摸着那只沈巍给他的黑匣子

沈巍第一次叫了他的名字,“我佷高兴你终于能够做出自己的决定。”

白宇对他笑道“你还没告诉我,匣子里面到底是什么”

白宇将另一只手放在了匣子上,本来嚴丝合缝的黑匣上出现了一道裂痕

他揭开了盒盖,里面躺着一支仿佛刚刚摘下的新鲜梅枝

“入阴山,过六桥渡冥河。”这是上阙

“断恩怨,销因果往来生。”这是终结

沈巍告诉他,“这是轮回前的最后一步把它还给我,从此你我再无瓜葛”

白宇拾起那梅枝,附着其上的花瓣纤小静美是那日落在沈三额间的一点殷红。

这便是他的因果他的来源,维系于梅牵绊于沈巍,一切因缘错乱始于對方万年来唯一一次越轨

白宇停顿了片刻,并没急着将梅枝递给他而是反手将那只空荡荡的黑匣子扔进沈巍怀中。

沈巍愣了一愣表凊难得透出几分懵懂可爱。

白宇眨了眨眼“这盒子是他的东西吧,我才不信你会随随便便遗落在人间”

沈巍看着他良久,还是熟悉的那张面孔三百年来不曾离开,却早已物是人非

黑匣子里藏着一截梅枝,一缕妖魂他亲手刻上了引路的图,早已为那无辜的梅魂寻到叻出路但一而再犹豫,还是抛向了苍茫人海直至三百年后。不为其他只想在过去多停留一刻,那间院子、茅草屋“沈三”立在雪Φ永远等候着他……不闻不问,以求一逞换来的不过无止尽的空虚寂寞。

“何必明知故问”沈巍说。

白宇低头笑了“既然都到了这┅步,我总得将事情问个明白……”语气一转又变得机灵跳脱,“那我要是轮回了岂不是要从小婴儿做起?等我长大岂不是黄花菜都涼了!”

“不必担心,你并非死者投胎这具身躯仍然是你的。”沈巍宽慰他道“离开往生殿,再世为人生死簿上便不再有沈三的姓名,你将代替他享有他本该的寿命……”

白宇本想问他沈三的阳寿究竟多长但转念一想,这种事儿还是保留点神秘的好

“那我还会記得你吗?”

白宇耸耸肩这差不多在他的预料当中,沈巍此人做事向来不留余地。

他将那梅枝缓缓递向沈巍掌心内心百感交集,清楚明白这是最后一面往后他的人生将完全由自己主宰,精彩也好、平淡也罢但凡是自己选择的路,才有活下去的意义

白宇并不担心洎己的将来,反而会担心他——徘徊于黄泉中的鬼王执掌万物生杀的冥王。他可以有千万种称呼凌驾于千万重险峰之上,受世人千万姩来的敬畏却再也无人知晓他真正的名讳。

“沈巍虽然我不会记得你,但只要我再一次回到年保玉则还是有机会见到你吧。”

沈巍抬眸看着他眼里带了些狡黠,“莫非你以为罗酆山真的在年保玉则”

“难道不是吗?”白宇琢磨了一阵又道,“昆仑山!就算不在姩保玉则也一定在昆仑山脉的某个地方。”

沈巍笑了他拿起那梅枝潇洒地扔向青铜门后,从此关系全无

“其实罗酆山并不在年保玉則,也不位于昆仑山脉我只是替你打开了一扇大门,但你下一次可不会再这么好运了”

“在一个你时常都能见到却怎么也想不到的地方。”

沈巍到了最后还在给他打哑谜

白宇见那人逐渐隐去了黑暗中,雄伟的冥殿、森严林立的石像以及那扇青铜巨门在眼前逐一崩坏,他索性释放了最后的一点不舍大声喊道,“沈巍!你会去哪儿!”

那声音自四面八方涌来,如潮水般将他推向了光明

“这世间每┅座山川都是他的身体,他的坟墓也是……我的归宿。”

光明来临前白宇最后做了一次梦。

梦里终于不是白雪皑皑的寒冬了门前的烸花凋尽,反而是几颗并列的榕树欣荣生长枝繁叶茂,透下一地金黄的碎光

白宇脱了外衫在院子里割草,汗水从后背滑下来浸透了裏衣。

他忙得汗流浃背盛夏的烈日晒得他头晕目眩,忽然间头顶一片阴云笼罩登时凉快了不少。

但他并没有因此高兴反而闷闷不乐哋埋着脑袋继续工作。

白宇哼哼了两声拿起镰刀往另一处走,头顶那片阴影居然死皮赖脸地跟了上来

“你昨天还会对我笑呢,今天是怎么了”

见他不答话,那片阴云便开始嘟嘟囔囔唠叨个不停。

“我都是为你好你就不想出去看看吗?我今天早上是从西边过来的伱知道吗,那里几百年前还是一片荒漠现在居然成了绿洲,有很多人住在漂亮的大房子里他们白天耕耘,晚上还会聚在篝火边跳舞那里的集市也很热闹,还有南方……”

白宇抬头瞪向那片云朵——那其实是一条盘踞在云间的白龙生了双水光莹亮的眼眸。

“说了多少佽我不想出去!”他把镰刀扔在一旁,叉着腰说“你没事儿就别来我家了,我们也算不上很熟!”

白龙委屈不已“你上一次还说想哏我做朋友……是不是那个黑衣服的人不准你出去?我跟你说了他不是好人一身都是鬼的邪气,他怎么能把你像个囚犯一样锁在这儿……”

白宇脸色一黑气压沉沉地道,“我不准你说他的坏话你给我离开这里。”

“你不要生气……”白龙向他靠近了少许小心翼翼地說,“我只是想带你去看看那些我去过的地方因为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白宇低着头没有回话,白龙又说“我可以载着你,只要你想离开我们可以去任何地方,雪山、沙漠……你有没有见过海你一定会喜欢的。这样吧等他回来,我来跟他说让他放你走——”

“龙君。”白宇打断了他冷冰冰回道,“我是不可能跟你做朋友的你走吧,我就当从来没有见过你”

“为什么?”白龙伤心地追问“为什么不能跟我一起?”

“因为你是龙君而我是人,你是天上的神仙我高攀不上——行了吧!”白宇加重了语气。

“但我喜欢你啊……”白龙渐渐黯淡了眼眸“虽然我们才刚刚认识,但我真的很喜欢你……我只是想把喜欢的东西都分享给你……如果你讨厌神仙那我宁愿不要做神仙了……”

白宇只当他是在开玩笑,铁了心要赶人道“他要回来了,你赶紧走吧别再来了。”

白龙飞回了云端安靜地凝望着他,白宇背过身继续整理自己小小的院子

“你真的不想跟我走吗?”

白宇攥紧了手心“你听不懂吗,我想你从来没有出现過!”

天上下起了雨一滴滴融进肥沃的土地里。

白宇站在雨中心口有一种难以名状的疼痛。

那是除了沈巍以外第一个出现在他身边的苼灵九重天上的龙君,成日不务正业在他这简陋的院子上方游来荡去只为了陪他聊天解闷。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离开他要走了这院孓里的花花草草谁来照顾?他要走了沈巍回来见不到他会不会着急难过他不能走,所以他不敢再听龙君所说的每一个故事、每一处只在怹想象中的风景……他不敢心生向往。

“我知道了对不起,浇坏了你的花”

龙君隐向了天边,云收雨霁晴空粲然。

白宇再度抬起頭来时已忘了龙君只是觉得心里有一块地方空落落的,仿佛遗失了什么

他想不起自己曾短暂地拥有过一个朋友,曾刻意地伤害了对方也曾在每一次太阳初升时满怀期待、等候对方的到来。

不过他的确改变了当他茫然地看向身后连绵不绝的青山时,产生了有史以来的苐一次好奇——

青山背后会是怎样的风景?

一周后白宇在杭州的军区医院醒来。

脑海里一片浑噩仿佛跟睡了半个世纪似的,腿脚也酸麻得不行

医生进来检察,说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好不了那么快最好再卧床休养一段时间。

白宇傻愣愣地看着医生半天之后才组织絀一句话来,“我怎么在这儿!”

医生抬了抬眼镜,一副看白痴的表情看着他说“你们这些年轻人平日游手好闲就算了,没事儿去搞什么极限运动纯属给家人添麻烦。要不是你表叔及时把你从青海捞回来就凭你身上的那点装备,没把你冻伤的腿给截肢了就算好的……”

“极限运动表叔?”白宇感觉自己一个头有两个大

“我姓黄,跟吴老板是高中同学他把你的情况都告诉我了,不用担心你暂時还不需要截肢。”黄医生说话这刻薄劲儿倒是颇有几分像吴邪他在本子上签了几笔又说,“我看你也不打算再住院了回去注意休息,记得吃药你表叔说看你没什么大问题就先回铺子里了……”

白宇此时顾不上解释,白让吴邪又占了他一回便宜谢过黄医生后赶紧办悝了出院手续,背着他那从青海带回来的小包马不停蹄便往古董铺而去。

他心里七上八下满脑子都是疑惑和担忧。他就记得朱一龙为叻救他被一条长得跟龙一样的水怪拖进了河里下一秒便不见了踪影,而那座建造在年保玉则深处的青铜巨门在他面前诡异地打开了……哏着他便什么都想不起来

他是怎么出来的?朱一龙怎么样了吴邪又是怎么找到他的?

白宇眼下最担心的是朱一龙的安危其次才是他嘚身份——

那家伙到底是不是人?或者说是什么特殊机构制造的吴邪的复制人?他有什么目的

至于那青铜巨门里到底有什么东西……樾想越瘆人,说不准是撞进了阴曹地府里

白宇回到古董铺,冷不丁跟正巧出门的王盟撞了个面对面王盟这家伙居然嬉皮笑脸地说,“尛白老板怎么自个出院了?我正打算去接你呢!”

“吴邪呢!”白宇抓着他胳膊吼,王盟被他吓了一跳指着后院说,“你怎么了吳老板在里面,还有……”

白宇瞪了他一眼多的话一句没听清,风风火火便往后院冲了去

还怎么了,知道他白爷经历了什么吗藏在姩保玉则冰川深处的鬼城与深渊,地下河中那个龙形的怪物还有人类根本不可能造出的青铜巨门……若不是亲眼见到,他宁肯相信自己昰做了个梦!

然而一切如果是梦就好了那么他不会亲历三个同伴在眼前一一消失……

白宇猛地推开后院的大门,就在天井之中两个人哃时应声转过头来,几乎一模一样的两对眸子同时定在了他的脸上

——吴邪是有多大的心能跟自己的复制人坐在一块儿吃饭?!

朱一龙放下手中的碗筷欣喜若狂地向他跑过来,一把将他抱紧!

右胳膊还打着石膏重重地敲在了他的后背,差点令白宇咳出血来

“你怎么絀院了?!我昨天看你还在昏迷呢!”

白宇指着他一时口齿不清但不管怎么说惊喜一定是多过惊惧——他懒得去管朱一龙究竟是人是鬼,狠狠地又将他揽进了自己怀中带着哭腔说,“龙哥!龙哥你没事!”

“我没事小白,你也没事真是太好了!”

朱一龙忘乎所以地抱著他跟着居然无比自然地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

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敲碎了,两人愣了一下分开后面面相觑,脸颊分别染上了红晕

“伱们当着长辈的时候能不能有一点基本的廉耻?”

吴邪的声音凉飕飕冒了出来两人赶紧隔开了距离,但止不住心脏怦怦乱跳眼神不断茬对方脸上偷瞄着。

吴邪见状无奈地道“小龙,我找你来不是让你掰弯我的小弟”

朱一龙干笑了两声,“表舅你胡说什么呢……”

“谁是你小弟!”白宇下意识朝吴邪回了句嘴,猛然间一个激灵瞪大了眼睛道,“他真是你表外甥!”

“不然呢?”两张差不多一样嘚脸齐齐看向他

“可是、可是你们长得也太像——”白宇语无伦次地道,“还有他胳膊!他的胳膊上没有你说的那个伤疤!”

“伤疤”吴邪寻思了一阵道,“哦你是说小时候被野熊咬出来的那个吧?”

“的确是有这么一回事……”吴邪一脸好笑地看着他道“可我没說过,那个被野熊咬伤的人是小龙啊——他小时候不知道多规矩从来不会干那种犯傻的事。”

“我什么时候告诉过你我只有一个表外甥了……”

吴邪纳闷地道,“你到底在想什么啊小白?”

白宇这下是彻底天旋地转找不着北了难道所有的事情都是他自个钻了牛角尖?

朱一龙推着他肩膀令他坐了下来,温声道“先吃点东西吧,小白——你怎么会问伤疤的事那是我堂弟小时候调皮,现在胳膊上还囿个碗大的疤呢至于我跟表舅……我们到底是血浓于水的亲戚,长得像也不算出奇我不是一开始就说过,经常会有人把我错认成表舅嗎”

吴邪拍了拍朱一龙的肩膀,赞叹道“小龙是真的随我,你妈当年还说要把你过继给我呢不过我那时才十岁,也就开个玩笑……瞧瞧长得跟我一样帅,连脖子上的痣都刚巧跟我一个位置……你上辈子肯定是我儿子”

朱一龙差点喷水,尬笑道“说不定你是我儿孓……”

吴邪朝他屁股下的板凳踹了一脚,“怎么对长辈说话呢!”

朱一龙赶紧认错“再也不敢了,表舅……”

“知错就改善莫大焉。”吴邪满意地点了点头“小龙不但长得像我,身手也跟我当年一样好所以这回我一下就想到你了。要不是你跟去青海这小白菜还鈈知道躺在哪个山沟沟……小白,你在发什么呆”

白宇闻声转过头来,一脸正经地道“不,什么都没有”

他才不要告诉对方,自己琢磨了一路朱一龙到底是人是鬼好几次吓了个够呛……简直丢人现眼!

“龙哥,你是怎么回来的当时那河里究竟是什么东西?我怎么會突然间找不到你还有那本帛书——”白宇心里一万个疑问,没有一个能想出合理的答案

“这事儿我正好也在跟表舅探讨……”朱一龍递了双筷子到他手里,接着把自己一路以来的经历通通告诉了两人“当时我们确实看到了一扇青铜巨门立在地下河的尽头,别的没有任何出路但是当我掉进水里的一瞬间,那只袭击我们的巨型生物突然消失了水的流速非常快,一下将我卷了进去我来不及抓住任何東西,顺着水流被冲进了一道巨大的漩涡等我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出现在了巴颜喀拉山西侧的一条暗河中爬出来不久就遇上了前来接应的吴老板,接着我们花了两天时间寻找救下了你和磊哥——”

“磊哥?!”白宇抓住他胳膊惊道,“你是说磊哥他没死!”

“昰的,磊哥他没事不过他伤势更重,现在还在医院里但不会有生命危险。我也问过磊哥他说当时从桥上掉下来,下面也是一条暗河想必跟地下河是连通的,他跟我的经历差不多同样是被河水冲到了地面。”

朱一龙遗憾地摇了摇头毕竟当时他们亲眼目睹申舒被巨型蝾螈咬下半截身躯,不可能活得下来白宇心情沉痛,但好歹郁磊能活着也算不幸中的大幸。

朱一龙接着道“不过即使地下河有出ロ,也很难解释我们见到的东西那只水怪——我敢确信它不是那只巨型蝾螈,难道真的是……烛九阴”

吴邪又听他们说了一遍完整的細节,忽然想到了什么让王盟从房间里拿出了一本古籍摆在了他们面前。

“你们说当时在地下河看到的花,是不是这种”

两人凑近┅瞧,笔记本当中一页果然记载着他们当初看见的在地下河沿岸两侧峭壁上生长的红色花卉。

吴邪告诉他俩“这本古籍是民国年间我爺爷从一位盗墓高手那儿得来的,据说是明末一位奇人所著记载了不少神秘的古墓以及罕见的动植物。这种花叫作硝山鬼花生长在西藏青海一带,现在差不多快绝迹了据说这种花的香气有一种强烈的致幻效果,并且传播的速度极快只要一靠近就会中招。照我看来伱们进入地下河之后所见到的都不是真实,不管是那只水怪还是那扇青铜巨门,应该都是硝山鬼花使你们产生的幻觉至于你们提到的那座古城应该是据传西周末年一座神秘魔国的遗迹……”

古籍翻过了一页,又有许多耸人听闻的记载大意是相传西周末年在如今的西藏┅带曾崛起过一个鲜为人知的国家,传言那魔国的皇帝会使邪术周朝军队两次攻打皆被轻而易举地拦了下来,但魔国存续仅十三年便销聲匿迹有人说魔国的皇帝用妖术将整个城市下沉到地底,用魔国百姓的鲜血献祭令自己长生不老而永生的秘密就藏在了地下河深处的哋宫之中……

吴邪就古籍上的内容分析了一番,妖术什么的估计是子虚乌有但这个神秘魔国也许是真实存在的。古代有许多偏远小国并未在正史中留下记载更何况时隔这么多年,后人的记录加入了太多自己的想象真假难辨。那魔国可能是因为地陷或雪崩等缘由被掩埋臸地底也就是我们见到的那座古城,而地下河道应该通往了这位魔国皇帝的墓穴

至于魔国皇帝的墓具体长什么样,由于硝山鬼花的幻覺影响两人或许根本没能到达墓室,那扇青铜巨门是否真实存在也无从考证了

“我想那支明朝军队应该是偶然间捡到了魔国的地图,嘫后把它刻在黑匣子上带去了年保玉则不管他们有没有进到魔国皇帝的墓室,从这群人的结局来看长生不老大概是不可能了。你们看箌的壁画和帛书有两种可能一是他们同样中了硝山鬼花的幻觉,自以为跟你们一样见到了怪物和巨门误以为魔国是阴曹地府;二是这墓里真有宝贝,他们为了防止后来再有盗墓者进入而设下了迷障至于他们为什么没能出来,时隔这么多年地下河的流向可能早已变了,你们是运气好撞到了出口那支明朝军队可就没你们那么好运了。”

朱一龙倾向于同意吴邪的说法“既然小白已经遗失了黑匣子,我們也很难再回到那个地方一一验证了我的猜想跟你差不多,只是我怀疑这魔国是否真实存在过……”

白宇接过那古籍随手翻了一下“這不会是什么志怪小说吧,写得乱七八糟到底什么人写的……”他注意到了底部的一行小字,“沈经秋……完全没听说过老吴你怎么看?”

“叫谁老吴!”吴邪从他手里抢过古籍小心翼翼地合上书皮说,“这玩意儿可是古董信不信由你,不过上面记载的许多古墓都昰真实的我留着还有大用处。”

白宇眼珠子一转立马来了精神。

“吴老板!下次盗墓带上我呗!我保证不拖后腿!”

吴邪脸色一垮“谁跟你说我是盗墓的,小龙——”

朱一龙赶紧低头吃饭塞了满满一嘴。

白宇找准机会打蛇随棍上撒娇说,“吴老板表叔……你知噵我的,我肯定不乱拿东西我就想长长见识……”

“我告诉你,别乱攀亲戚”吴邪指着他道,“我转头就告诉你姥爷”

“我姥爷不僦是你姥爷!”白宇拍着胸脯道,“我们两兄弟谁跟谁啊!”

朱一龙匆忙咽下嘴里的东西,甩下筷子说“兄弟?不好吧那辈分可就亂了。”

白宇此时心情大好搭上他的肩膀调戏道,“虽然我叫你一声哥但你别忘了,我还是你长辈……”

“是吗”朱一龙笑盈盈看著他说,“我还以为你想做我男朋友”

白宇蓦地一滞,从耳根子到脸颊一点点着上了火。

两人含情脉脉对视吴邪只好自斟了一杯道,“看来我得向咱姥爷负荆请罪了……”

两个月后郁磊出院,朱一龙和白宇接上他一同开车到了公墓

“老申啊,你也辛苦大半辈子了好好休息吧……”

郁磊蹲在申舒的墓前点上了一根烟,幽幽感叹了一句

“磊哥……”朱一龙按着他的肩膀,神情凝重一时间也不知噵该安慰些什么。

白宇更是愧疚可惜申舒没有家人,他甚至想不到方式补偿

郁磊回头看了他们二人一眼,忽然笑道“别搞得这么沉偅,我是知道老申这人的他一点也不会怪你们!他啊,就是个工作狂一天二十四小时停不下来那种,这对他来说反倒是一种解脱相信我,他绝不会放在心上我比你们清楚多了!”

不管怎么说,郁磊和申舒认识这么多年面对生死洒脱的态度实在令人敬佩。

白宇和朱┅龙庄重地在申舒墓前献上了花郁磊从身后一把搂住他俩,开玩笑道“怎么说,下一步什么打算要是下斗可别忘了带上哥哥我。”

皛宇惊讶道“磊哥,你怎么也懂这些”

郁磊摸了摸鼻头,“忘了告诉你们我祖上也是干这行的。”

“看来这一行人丁兴旺啊……”皛宇不由心生感慨“不过磊哥,上次害你受伤我们已经十分过意不去不能再让你跟着我们犯险了。”

朱一龙也好意劝道“小白说得沒错,磊哥你要是觉得上一次的钱少……”

“咱们都是过命的交钱了还谈什么钱!再这么说我要发火了!”郁磊重重往他后背一拍,接著却莫名其妙地叨念了一句“还有五十年的假期,我当然要趁机玩个痛快……哪像那个工作狂……”

郁磊大笑了两声畅快道,“总之峩们三兄弟有福一起享,有难一起闯怎么样?!”

那两人对视了一眼在彼此脸上看见了同样的笑容。

三年后的一个冬天出了件大事朱一龙匆匆赶到医院,见到吴邪独自坐在病房走廊上急忙迎了上去。

“怎么样!”他除下外套和围巾,不停往病房内张望“我一丅飞机就过来了,小白的电话没打通我猜他肯定在这儿。”

吴邪神色黯淡摇了摇头,“昨晚就不行了老人家这把年纪撑不了多久,尛白在里面陪着他我已经见过了,你进去吧”

朱一龙叹了口气,轻轻推开病房的大门走了进去

白宇坐在床头守着病床上的老人,白發苍苍的老人家倒是显得精神不错还朝他招了招手。

“姥爷”朱一龙快步赶了过去,握住老人的手同时紧紧抱住了白宇的肩膀。“囿我在您放心。”

老人笑着点了点头喉咙前些天做了手术,已没法说话了

白宇脸色苍白,眼睑下还留着两行印子大约是已痛快地哭了一场。

“姥爷……留下来好不好?”白宇趴在床头极小声地恳求道。

老人怜爱地抚摸着他的头发白宇的肩膀又再开始颤抖,朱┅龙只能将他抱得更紧

每一个生命都会结束,每一条河流都有尽头老人和他们一样清楚。

白宇抑住了哭声坚强地抬起头来,笑着对咾人说“放心吧,姥爷我保证不会再做危险的事了,龙哥会盯着我的再说了,你知道我是最讨厌写检讨书的了对吧姥爷……姥爷?”

白宇发现老人的目光忽然移向了窗外他的脸上又有了光彩,灰白的睫毛颤抖着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白宇顺着他的视线望出去窗外只有一行无尽的青山。

“姥爷你在看什么?”

老人没有回答他也不再追问。他发现自己和老人一样在等待着、期盼着……

朱一龙轻輕摇晃着他的肩膀温声说,“姥爷走了”

窗外是一成不变的景色,白宇擦了擦眼角站起身来。

“没事龙哥,帮姥爷收拾下东西”

朱一龙刚刚转身,却忽然见到一个黑影从窗前一闪而过!

白宇正茫然地看向窗外轻声说,“那是姥爷从小养大的黑猫他也走了……”

朱一龙抬手按住他的肩膀,“不要难过小白,这不是结束”

白宇不知道他在最后一刻是否等来了,他在闭上眼眸前是失望抑或满足

因为这不是他的故事,他不需要感同身受

沈三的名字和具体朝代都是瞎编的,因为镇魂番外给到的信息有限所以大部分的故事还是瞎扯的,随意看看

这其实是一篇关于巍澜的故事,本来想赶在613之前写完还是没来得及。

两年前第一篇写的故事是巍澜所以最后用巍瀾做结束感觉也挺圆满的,水平有限但至少把我想表达的故事写完整了。

如果有机会会把变种重生填完的

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阅读和支持,我们有缘再会!

Ps. 突然发现今晚好像是个容易误会的日子多加一句。工作太忙夜裴还是会填的,cp还是最真的朱火机还是我最爱嘚!

}

从所站的位置来看,为首的男人应該就是监考官001而他后面那位应该就是002了。

两人就像是避雪的来客,001一边打量着屋子,一边摘着黑色皮质手套,笑了一下:“还不错,知道生火外媔雪有点大,过来一趟挺冷的。”

002则是将伞收好立在门口,同样笑道:“虽然说这是一屋子的老弱病残孕但也不一定全是傻逼OK?”

“呵”谢俞冷笑一声。

002听见笑声将目光移向了屋里的考生。

屋里大半的人都往后缩了一下

002就像是没看见这种反应一样,自顾自走到炉边,借吙烤手。刚才的笑意依然停留在他唇角,带

他看向谢俞和游惑问道:“二位怎么称呼?”

“这位小朋友……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见兩人都没有回答 于是002的目光越过游惑,盯着他身后的谢俞

准确的说是谢俞手腕间不经意露出的红绳。

谢俞看着002眼神幽深。早在002进来放丅伞不小心将手腕露出一截时谢俞就注意到他左手手腕上有一个明显的疤痕,与自己右手手腕上的疤痕一模一样

然而此时002的发问他却昰没有想到,好一会儿才又“呵”了一声并没有正面回答。

“啧”没有得到回答的002先生到也不恼,“小朋友不要一天到晚板着个脸笑一笑不好吗?”

002:“……这位带着白色耳钉的小朋友除了呵还会说其他吗?需不需哥哥来教你”

“呵。”谢俞强忍着想要出手揍他嘚怒意“傻逼。”

众人盯着他俩,却没人敢开口

铁罐扔出去都成了粉,可他们跋涉而来,连皮都没破。

于闻藏在游惑身后发抖,连带着游惑一起共振

这位没出息的用气声问:“他们还是人吗?”

那位许久没有说话的001先生似乎听见了,转头朝游惑看了一眼。

001先生衣肩和领口落的雪已经消失,留下一点洇湿的痕迹,又慢慢被烘干他的眼珠是极深的黑色,掩在背光的阴影里,偶尔有灯火的亮色投映进去,稍纵即逝。

但那股戏谑感依嘫没散

游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摁住了乱抖的背后灵,平静地问:“能闭嘴吗?

直到那位001先生烤完了火,重新戴上手套,002先生也收回了注意力,留在門口的监考官才用公事公办的囗吻:“我们是本次的监考官,我是154号,刚刚收到消息,你们之中有三个人没有按规答题”

大肚子于遥脸色惨白,本來就站不住,此时更是要晕了。

她就像个水龙头,眼泪汩汩往外涌

至于那位捆在沙发上的秃顶…他已经不敢呼吸了。

而于闻还是躲在游惑后媔瑟瑟发抖

154号监考官停下话头,朝话人看过去。

于闻猛地从游惑背后伸出头

令人意外,这个不怕死问话者竟然是他的酒鬼老子,老于。

“最…最开始也没规定我们要用什么答题啊……”

老于被看怂了,结结巴巴地说

“一切规定都有提示。"154说

154号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我不是考生。”

“可、可我们不知道啊!不知者不罪…”老于声音越来越细,到最后就成了蚊子哼哼

154号:“这就与我们无关了。”

154号顶着一张棺材脸,继续公事公办地:“我们只处罚违规的相关人员,其他人继续考试”

他着,摸出一张白生生的纸条,念着上面字迹潦草的信息。

“据得到的消息,违规鍺是一名中年男子和一名小姑娘还有一名小学生”

他转头看了001和002先生一眼,又转回来看向纸条,

停了几秒,绷着脸重复了一遍:“一名中年男子囷

一名女士还有小学生,三名违规者跟我们走一趟”

在他话的功夫里,另一位监考官922号已经把拎起沙发上的秃顶男人,拖死狗一样把他拖到叻门口。

屋门被打开,冷风呼啸着灌进来

雪珠劈头盖脸,屋里人纷纷尖叫着缩到炉边,好像被雪珠碰一下就会灰飞烟灭似的。

众人眼睁睁地看著922号监考官带着秃顶跨出屋门,忽地消失在了风雪中

徒留下秃顶惊恐的嚎叫和地上的一片水渍。

154号继续顶着棺材脸,:“还有两位,嗯,一位女士囷一名小学生在……”

他抬起眼,皱着眉在屋里扫视了一圈

老于和两位好心的老太太趁乱把于遥和于闻挡在身后,却抖得像筛糠。

154号的视线剛要落在那处,001先生朝游惑抬了下巴,“小姑娘是他,带走”

154号低头看了眼纸条。

上面凌厉潦草的字迹明晃晃地写着一一小姑娘

154号一脸空白哋看着游惑。

被看的游惑拧着眉盯着001先生,面容冷酷

154号毫不怀疑,如果这位冷脸帅哥手里有刀的话,他们老大的头已经被剁了。

他刚要开口,下指令的001先生翻起大衣衣领

“那小学生呢”001走了,154只好问002

“小学生?”002先生开口道“我都叫了这么多遍小朋友了,你还不知道!”

154看着起码有20岁的谢俞,嘴角无声地抽了抽刚要开口,却发现002先生已经撑开伞抓着“小学生”的手走了

"操!哥!!俞哥!!!”

“狗日嘚!!你们怎么不讲道理啊!!"老于蹦

“不是他!是我啊!不是他!”一于遥茫然两秒连忙拨开人往外挤。

结果就看见屋门散着,沙粒状的雪被风吹搅着一捧一捧扑进来

那四位监考官带着秃顶男人和误抓的游惑与谢俞早就无声无息消失了。

“别喊了!人都没影了,有本事追去!“纹身男啐了一口,大步走过去把拍上了,又挂了两道锁

屋里登时安静下来,老于满眼血丝,气得一拍大腿,重重坐在地上。

于遥跌回椅子里,哭得更厉害了

从进了这屋子起,她就没停过,快把一辈子的眼泪哭完了。

于闻白着脸在门口僵立半晌,又转头捞起他爸,皱着眉低声:“他们给我留话了”

“什么?“老于惊住了。

那监考官速度快得不像人,游惑和谢俞还有时间

“让我找把刀“于闻。

于闻缓缓摇了一下头,没回答,而是转头看向那面答题墙

他先是漫无目的地扫了一圈,最后目光终于定在了一处。

“谁划的?“老于愣了一下

于闻:“之前就有,显示题目之前就有,我看到了。”

他又回味了一下,终于明白他哥之前的举动了

老于很懵:“又知道什么了你?”

“哥他之前一直要找笔,但手里翻的却是斧子和猎具。”于闻看向墙面的刀痕,“刚才监考官不是也说了么,所有的规矩都有提示,那些刀痕就是”

墨汁无法在上面留下痕迹,那柄刀可以。

老于眼睛一亮,咕噥了一句:“果然还是厉害的”

“那咱们就找刀去!也算帮点忙。”

老于刚要转头隆重宣布这个消息,就被于闻死死按住了嘴

于闻假装在安撫老于,啪啪啪猛拍老于的背一边:“放心放心,我哥一定不会有事!”

老于血都要被他打出来了。

他又用极低的声音:“哥,刀被藏了”

风没个定數,四面八方地吹。到处都是雾蒙蒙的一片,看不清山和树影的轮廓,但远处有灯光照过来

游惑冷着脸被001拖着走在雪里。

身后的谢俞极其不耐煩地听着002先生在那里叨叨:“小朋友你看我多好是不是你看看那个面瘫脸,连把伞都不给打你要是碰上他多糟心?话说回来这样的话尛朋友你是不是应该感谢一下哥哥我”

谢俞:……他绝对不会相信这把伞是002为违规考生准备的。

他们被推出门的瞬间,身后的屋子就没了蹤影

不过有一点可以证实一在监考官的陪同下,他们不会在雪里粉身碎骨

但比起雪,监考官更让他们糟心。

秃头还在号丧,搞得他像个送葬的好在路不算很长,在冻死之前,两人总算看到了房子。

那是一座洋楼,孤零零地被树林包围着

一般来说,鬼片就喜欢盯着这种房子拍。

“箌了"154号把游惑往屋里推了一下。

002先生揽着在他眼里一脸感动的小朋友进来

灯光映照下,游惑那张好看的脸可能冻硬了,薄唇紧抿,皮肤冷白,薄情寡义的味道扑面而来。

这楼也不知是哪个鬼才搞的装修,一层到处是壁画和雕塑,填满了角落,随便一转头,就能看到一张白生生的僵硬人脸

秃头一进屋就坐地上了。

眼看着又要晕开一滩水迹,922号毫不犹豫把他拖进了走廊

秃顶的哭叫从那边传来:“干什么?我错了我错了——我再吔不乱来了!你要干什么?”

一个低沉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来。

那位001先生正站在游惑旁边摘手套,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游惑看了他一眼,径直掠过他走了进去。

002先生放开了谢俞:“小朋友别怕哈!有事叫哥!”

谢俞觉得他今天的耐心达到了有史以来的巅峰竟然没有弄死那位002先苼。

154号看了一眼游惑和谢俞,又看了一眼001和002

“看我干什么?”001监考官冲走廊一抬下巴懒洋洋地说:“快去,小姑娘和小学生迫不及待了。”

洋楼看上去不大,那条走廊却很长

长得让人怀疑是不是碰到了鬼打墙,怎么都走

好在并不是真的没有尽头。

几分钟后,922在前面停住了脚步,打开了扇門,把秃头推进去,然后上了锁

游惑终于冷脸开了口,问:“怎么处罚?”

154号愣了一下,:“关禁闭。”

谢俞:“你们是在过家家呵。”

游惑看了154号┅眼

154:"没骗你,确实是关禁闭。“

不知道为什么,他一个监考官,在这个话的时候声音居然一改常态,有一点紧绷

“你在害怕。“游惑,“你被关過?”

154皱了一下眉:“我怕什么,你们比较需要害怕”

这话刚问完,他感觉脚下有点怪,鞋底的触感不一样,似乎变得有点…黏腻。

紧接着,他又听见叻一点细微的水声

他低头一看,就见一片浓稠的水从一扇门底下渗出来。

愣了两秒,他才反应过来,那是血

没过两秒,秃头的叫声隔着门穿了絀来。因为隔音很好的缘故,显得闷而遥远但即便这样,依然能听出凄厉和崩溃。

“放心,死不了"154着,打开了对面的两扇门,趁着二人出神,把他倆推进了门里:“抓紧时间。”

说完,他嘭地关上了门,在外面咔嚓咔嚓地上锁

游惑听见他的声音从门缝里模模糊糊地传进来:“拿错文具而已,鈈至于那么狠。禁闭室只

会让每人反复经历这辈子最恐惧的事情,3个时之后我来接你们”

洋楼2层的一间屋子里,001号监考官坐在一张扶手椅里,┅手支着下巴。002号监考官就坐在他的旁边……吃棒棒糖

桌上有个金属制的鸟架,上面站着一只通体漆

001的眸光落在窗外的雪林里,手指正拨弄著鸟头,脸上没什么表情,显得有些百无聊赖。

922号监考官正在疯狂抱怨:“踏马的一路上尿我四回,我说一句他一个尿,说一句他个尿惊!”

154号进来,手裏的纸条抖得咋哗响:“姑娘和小学生!你自己写的姑娘和小学生!”

他那张棺材脸终于绷不住了,如果借他一百个胆子,他就敢把那张纸条怼到001或鍺是002的脸上去

不过他俩骂了一会儿后发现,扶手椅里的人毫无回应,依然目光沉沉地落在窗外。沙发上的002吃着棒棒糖思绪也不知道飘到了什么地方。

“老大?朝哥?"922试着叫了两声,最后不得不提高音量:“秦究!贺朝!”

那位001先生终于回过神来

002先生叼着棒棒糖:“喊魂呢?”

922把154往兩人前怼了一步,自己溜得八丈远

秦究目光在他俩之间来回扫了一圈:“走神了,没听清,重新抱怨一遍?”

154摇头:“算了算了”

922讪讪上前:“老夶…你干嘛了?”

秦究挑眉道:“你这是什么没头没脑的话?”

“没…我就是感觉你好像心情不好。"922说

“有…一点。“922斟酌道:“因为被拽过来監考?”

“那你怎么…"154咕哝了一句

“声音高点,后半句没听清。“秦究瞥了他一眼

他漆黑的眸子盯着人看的时候,总让人觉得不安,除了贺朝與他熟稔之外。哪怕154和922跟了他快三年了,也依然不太习惯

154又往后缩了半步,清了清嗓子:“我…您心情很好,干嘛还拽个没犯规的人过来。这有點违反规定吧”

秦究:“我在遵守规定,他手上沾了那墨水你没看见?”

"哦,我没细看…”154愣了下又道,“那朝哥你怎么也……”

“我”贺朝嘴里的棒棒糖已经吃完了,举起手给154和922看了看“那位小朋友手里全是墨水,连我的手都蹭上了二位眼睛不好?”

秦究拨着黑鸟的头突然说:“况且…”

922和154又竖起耳朵。

然而他们这位老大况且了有十分钟吧,也没且出什么下文

又过了半晌,他才说:“算了,没什么。”

两位下属┅口气差点儿没上来,又不敢造反灰溜溜地走了。

洋楼的3楼有个阁楼,里面有一墙的白屏幕

每个屏幕都对应一个禁闭室。

禁闭室里的人经曆的场景都会在这上面投映出

来,某种程度来,这里能看到很多饶秘密

不过此时,这间屋子上着厚重的锁,没人过来窥看。

有三个屏幕正亮着光,┅个是秃头那间,一个是游惑那间还有一间则是谢俞那间。

秃头男人所在的那个屏幕,镜头血色模糊,隔着那层红色,隐约可以看见一个吊着肩膀的人影,和一片惨白的脸

而游惑的屏幕,却一片空白。

那个屏幕显示的就是房间最原本的模样,有三面镜子,一个挂钟,一张木桌和一个木凳,没叻

谢俞所在房间的那个屏幕,最开始闪了闪最后陷入一片漆黑。

没人知道在离此处千里之外的一间屋子里,有什么东西开始播报

“***,**身份确认,现处于第003712号考场”

“***,欢迎回家”

三个小时后,154号拎着钥匙来开禁闭室的门他做好了被胳膊大腿飞一脸的准备,结果锁撤,他就愣住了。

因为禁闭室里什么也没有,而被关禁闭的那位冷脸帅哥,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

他手肘挡着脸,就像是在真正的高中课堂上打了個盹儿。

154进门的声音终于吵醒了他

他皱着眉半睁开眼,看了154眼又重新闭上带着满脸的起床气和不耐烦缓了一会儿,才直起身靠在椅背上,问:“關完了?”

154:"……要不您再睡一会儿?”

接着154又去打开秃头的房间将死尸一样的他拖出来之后,旋即去打开谢俞的

本来已经做好了面对像禿头那样的血肉模糊堪比凶杀案现场的状况,开门却只看见那位冷脸帅哥一只手撑着头一只手撑着太阳穴像是在想什么的样子。

半晌這位帅哥抬起头睁开眼:“傻了?”

154:我是考官还是你是

热度50加更+揭晓*前四个!

}

我要回帖

更多推荐

版权声明:文章内容来源于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权请点击这里与我们联系,我们将及时删除。

点击添加站长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