捷带男友记得纪念日游戏添加不了记得问什么总是说我不知道怎么回求能添加记忆对话的

阮聪灵真的很爱任一航,但她真的不确定他是否也一样真爱自己,因为她从他的眼里,看不见自己的影子,这份爱又有记忆偏差吗...上层记忆小说阅读_by奕浅在线阅读。

如果你爱我,为什么我不能在你眼里看见我的影子?如果这份记忆有偏差,那么你爱的那个人是否就是真正的我?

阮聪灵的画室里挂满了画,画面上大多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他们在不同的地方交谈、嬉戏、吃饭,做着情侣之间应该做的事,女人笑得很甜蜜,男人的眼神很温柔。

女人长得像阮聪灵自己,男人长得跟任一航一样。

他们是情侣,在一起六年了,好像做过了这些画上所有的事,可阮聪灵却觉得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放下画笔的瞬间,已经萦绕了阮聪灵两年的情景又一次在脑海中浮现——光线昏暗的荒郊野外,有陌生男人可怕放肆的狞笑声,还有女人满是惊恐和无力的求助声。

蛰伏在内心的慌乱无措就像是决堤的洪水一样汹涌而来,冲破了阮聪灵午后画画时的平静心情,一不留神,刚刚画完的这幅画上就留下了污点,画毁了。

当脑海铺天盖地的画面和声音如同退潮的海水一样最终消散,她握着画笔正在发抖的手终于松开。

画笔落去地上,笔上的颜料弄脏了裙子。

阮聪灵皱了皱眉,听见闹铃的声音——任一航快下班了,她得换衣服出去赴约。

今天是阮聪灵和任一航在一起的六周年纪念日,一个星期前她就跟男友约好了要吃饭庆祝,如果那位天远集团的总经理可以在百忙之中抽空赏光的话。

阮聪灵和任一航的朋友圈几乎没有什么交集,她平时也不太爱出门,所以朋友少得可怜,平时交流最密切的就只有任一航这个男朋友,尽管他们可能一个星期都见不上几次。

阮聪灵有时也会有抱怨,自己谈个恋爱却跟单身没什么分别,经常只能在各大财经新闻里看见任一航的身影。不过一想到任一航要经营那么大的公司,确实精力有限,她也就没把那些牢骚说出口,毕竟只要是她提出的要求,任一航还是会尽到身为男朋友的责任,尽力去完成,比如今天这顿饭。

阮聪灵为了今天的晚餐准备很久,一早就到了餐厅,确保和任一航共进晚餐的时候不会出现问题。

只是任一航好像并没有太在乎这样的日子。

“公司临时来了点文件,所以耽搁了。”任一航坐下的时候看见阮聪灵递来的至今,他愣了愣,看着女友盈盈的笑意,终于有了一丝愧疚。他接过纸巾,把额角的稀罕擦去:“下次一定好好补偿你。”

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个下次了,可没一个兑现的。

阮聪灵把这句吐槽咽回了肚子里,让服务生上菜。

任一航永远有接不完的电话,他好像跟所有人都有那么多话说,可唯独面对阮聪灵,很少能滔滔不绝。

应该说,在阮聪灵的记忆里,根本没有这种情况发生过。

任一航接听完第三个电话之后,阮聪灵终于忍不住嫌弃了一句:“你如果真的很忙,就不用硬是待在这儿了。”

任一航面带歉意,想把手机关了,又不放心,抬眼去看阮聪灵时,只见她若无其事地继续吃着东西。

“那个画面又出现了。”阮聪灵注意到任一航的脸色在瞬间变得很紧张,可她的心情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阮聪灵在26岁之前的生活安康顺遂,可能是遭了老天爷嫉妒,命运在那一年的夏天发生了转折。她遇见了一个变态出租车司机,试图对她劫财劫色,她拼了命才逃出来,虽然险险地保住了小命,但脑部受了重伤,需要长期服药治疗。

现在已经过去两年了,阮聪灵还在观察期,而任一航就负责她日常的用药和康复。

阮聪灵每每回想起这些,都有点想不通,任一航这个大忙人是怎么让自己在她的生活里活成了半透明的隐形人又把她照顾得妥妥当当的,明明他们很少见面。

“你有没有哪里觉得不舒服?”任一航盯着阮聪灵问。

阮聪灵津津有味地吃着东西,若无其事:“头有点疼,不过一看见你就都好了。”

阮聪灵笑起来的时候双眼弯弯的,有点婴儿肥的脸更加肉嘟嘟的,俏皮又可爱。

任一航还是不太放心,又忽然想起什么:“你的药是不是吃完了?”

阮聪灵点头:“嗯,吃完了。其实你不用每次都亲自帮我去拿药,我自己去医院也可以的。”

任一航正要开口,又有电话打了进来。两人之间才有所好转的气氛,又一次告破。

阮聪灵不高兴,也没心情继续吃了,放下刀叉就盯着任一航。直到他挂了电话,她才没精打采地说:“你有事就先走吧,我吃完了一个人逛一会儿就回去。”

“我明天把药给你送去。”任一航匆匆忙忙地就要走,却还不忘叮嘱阮聪灵,“不舒服就早点回去休息。”

明天?明天是周六,按照任一航一直以来的习惯,他在这一天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根本不可能出现。

阮聪灵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任一航说完就走的行为让他的叮咛看来非常敷衍,可阮聪灵知道,他是真的关心自己,他的眼神是不会骗人的。

大概就是因为任一航发自肺腑的关切,让阮聪灵一次又一次地原谅了他对自己的怠慢,谁让他们是交往了六年的男女朋友呢,就算她自己完全没觉得和任一航已经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了。

阮聪灵听了任一航的话,决定直接回公寓。

去车库拿车的时候,阮聪灵感觉到身后似乎有一双眼睛在暗中窥探自己。她私下环顾,却没有发现可疑的人影,然而两年前发生的事,又被肢解成了一幅幅模糊不清的画面,在她的脑海中快速闪动。

眼角似乎有一道白影快速闪过,阮聪灵忍着剧烈的头疼对着虚空问:“谁在那儿?”

车库里只有她的回音,以及忽然出现的脚步声。

阮聪灵闻声看去,发现对方只是同样过来拿车的餐厅客人。

“小姐,你没事吧?”那人显然是被阮聪灵的样子吓到了。

“没事。”努力平复了心情之后,阮聪灵又把车库环顾了一遍,依旧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

她想,或许是当年的事留给她的阴影太大,到现在都还没能完全摆脱,才会变得变得疑神疑鬼。

阮聪灵舒了口气,立刻去了车上,赶紧回家。

夜里阮聪灵又梦见了两年的情形,尽管周围依旧昏暗得什么都看不清,但她就是清楚地知道在那样肮脏不堪的环境里,有人正在施暴,正在伤害自己。

从梦里挣扎着醒来的时候,阮聪灵出了一身冷汗。尽管意识已经清醒,但她的身体却仿佛一直在下坠,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拖拽着,不知最终会沉没在什么地方。

前所未有的慌张和恐惧让阮聪灵放弃了一个人安抚情绪的想法,她急急忙忙地摸索出手机,拨通了任一航的电话。

任一航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阮聪灵的公寓,两人见面的第一个瞬间,阮聪灵就扑上去抱住了他,紧紧贴着他的胸口,像是个受了惊吓的孩子。

任一航搂着阮聪灵,柔声安慰:“我已经来了,不怕了。”

阮聪灵还是那样抱着任一航,一刻都不愿意松手,耍起了小性子:“我就怕,怕得不得了。”

任一航哭笑不得,把阮聪灵劝去了沙发上:“那我就在这儿陪着你,你还怕么?”

阮聪灵此时才看出了任一航眉宇间的疲惫,有些不好意思:“我是不是打扰到你工作了?”

任一航伸了个懒腰:“看了一晚上文件,我就当是这会儿劳逸结合了。”

阮聪灵忍俊不禁,再一次靠去任一航怀里:“一航,我知道我给你添了很多麻烦,但是我觉得……我们既然在一起六年了,是不是可以稍微做出一些改变。”

阮聪灵咬了咬嘴唇,还是鼓起了勇气:“我想搬去跟你一起住,这样你就不用总是两头跑了。”

任一航神情一滞,看着可怜兮兮的阮聪灵,显得非常犹豫。

这已经不是任一航第一次拒绝她的这个请求了,所以阮聪灵一点都不觉得意外。但她还想努把力,所以轻轻扯着任一航的衣角,继续装可怜:“我这段时间总是想起那件事,每次除了头疼,还特别害怕。今晚就是因为太怕了,我才忍不住打电话找你的。一航,我不想每次都要等那么久才能看见你。”

阮聪灵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

任一航虽然有自己的顾虑,可看着阮聪灵这楚楚可怜的模样,他是再下不了狠心拒绝了。一想起刚才电话里,阮聪灵那已经泣不成声的样子,他除了心疼还是心疼。

任一航把阮聪灵流下的眼泪轻轻擦去:“明天我来帮你搬家。”

阮聪灵惊喜:“真的?”

“可明天是周六,你不是都有私事要处理,谁都不搭理么?”

任一航轻按住阮聪灵的肩,含笑看着她:“凡是总有例外,何况你是我女朋友?你看你,哭得跟花猫似的。”

任一航又帮阮聪灵擦眼泪,阮聪灵就笑嘻嘻地朝他仰着脸。

趁任一航不备,阮聪灵还主动送了个香吻,登时就让任一航傻眼了。

阮聪灵心里高兴,没顾上任一航在这眨眼之间的停顿究竟是什么意思。她只是沉浸在愿望实现的满足里,以为跟任一航的关系终于有了更上一层楼的突破口。

阮聪灵偶尔会在任一航公寓过夜,所以任一航的公寓备有阮聪灵的日常用品,这次说是搬家,其实不过是阮聪灵多带了一些家当过去常住。

虽说是同居,但阮聪灵和任一航有各自的房间,而且阮聪灵也知道不能擅自挪动任一航的东西,尤其不能随意进出他的卧室。他们之间更像是房东和租客的关系,虽然并不用她支付房租。

把阮聪灵接到公寓的第一刻,任一航就让她吃药:“医生说了,你最近的情况可能不太稳定,一定要记得按时吃药,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马上告诉我。”

阮聪灵咕噜一声连水带药都吞进了肚子里,站得笔直,笑着对任一航说:“知道了,任总。”

“你先把东西都收拾起来,看看还有什么忘记拿的,我好马上帮你回去取。”

阮聪灵把玩着手里的空杯子:“你有事?好像很着急的样子?”

“这不是怕再等一会儿天色暗了办事也不方便,把你一个人丢家里,我也不放心。”

阮聪灵这才重展笑颜:“你这儿可比我那儿安全多了,有你任一航任总镇宅,牛鬼蛇神哪个敢靠近。”

任一航不跟阮聪灵耍贫,推着阮聪灵回自己房间:“你赶紧看看有还少了什么,另外画室我也帮你收拾出来,你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可以画画。”

阮聪灵忽然转身,整个人撞在了任一航怀里:“我才过来,你就要把我一个人丢下?”

任一航抱胸看着阮聪灵:“是不是你们搞艺术的,都有拖延症?”

“是你们这些公司大老板把每天的日子过得跟打仗一样,恨不得一天拆成三天用。”阮聪灵靠着门框,“我等会就自己收拾,有什么缺漏就自己回去拿,不劳任总您操心了。”

任一航把阮聪灵上下打量了一遍,满意地点头,嘱咐她:“我晚上不一定什么时候回来,你记得吃药,知道么?”

任一航为了自己已经花费了半天时间,算是破例了。阮聪灵也不是得寸进尺的人,见任一航要走,她也不拦着。

阮聪灵不是没想过跟着任一航前去一探究竟,可又转念一想,谁没点个人隐私,任一航既然不愿意说出来,她也不必刨根问底,该知道真相的时候,她自然也就知道了。

送走了任一航,阮聪灵觉得有些无所事事,就去了画室画画。

任一航把公寓里采光最好的房间空出来给阮聪灵当画室,而且阳台外面就是一片绿植,视野相当不错。

阮聪灵一进画室就觉得心情舒畅,直接照着外头的风景开始写生,只是画到一半的时候,她的视线里忽然闪过一道声影,虽然没看清楚,但她肯定那是一个穿白裙的姑娘。

这让阮聪灵联想到昨天在车库里一闪而过的那个影子。她放下画笔就跑去了阳台,试图再次寻找到那个人。然而结果跟昨天一样,那就好像是她的幻觉,并不存在。

内心的困惑让阮聪灵失去了继续作画的心情,她满腹疑云地回到客厅,坐在沙发上出神。可她并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脑子里一片空白,却总是心事重重的。

不知不觉地坐到黄昏,阮聪灵回神时,发现外头的天光已经暗了不少。她起身去关窗,又去画室里关阳台的移门。

金色夕阳下的那一片绿植看起来温馨而安宁,跟白影闪过时在她心头留下的那一刻惊慌截然不同。

“怎么回事?”阮聪灵自言自语,不由自主地又看了一眼那片绿植。

忽然间,那个穿白裙的姑娘又出现了,依旧像阵风似的,闪一下就不见了,像是故意在躲着自己。

阮聪灵正想看个清楚,但头疼得厉害,她不得不去找药,反正也到吃药的时间了。

匆匆忙忙地吃了药,头疼的症状没有丝毫减轻,阮聪灵又跌跌撞撞地回了房间,直接倒在了床上。

说来还算幸运,没一会儿的功夫,阮聪灵就睡着了,没有任何梦境,这一觉睡得还算沉实。

阮聪灵醒来的时,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了。她只觉得饥肠辘辘,就想洗把脸去做吃的。经过任一航的房间时,她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对着那扇紧闭的房门出了神。

任一航虽然不是个十全十美的二十四孝好男友,但在阮聪灵看来,还算是合格的。只是他们之间总像是有东西藏着掖着,即便任一航对他再关心,也仿佛隔着什么。

这也是阮聪灵想要跟任一航住在一起的原因之一,她想要更多地了解自己的男朋友,而不是总像隔岸观火那样,可望不可即。

阮聪灵听从着心里的一个声音慢慢走向任一航的房间,原本垂着的手也逐渐抬起,握住了门把手,只要稍稍用力,她就能走近任一航最私密的空间,知道更多关于他的事情。

手腕用力的瞬间,阮聪灵听见了大门开启的声音,她立刻松开手,慌张地往楼下跑,想要做出去迎接任一航的样子。然而她太紧张,一不小心直接从楼上滚了下来。

任一航见状立刻去扶阮聪灵,看她额头、手臂还有腿上的擦伤,他一个打横就把阮聪灵抱去了沙发上,再赶紧拿来医药箱,一面上药一面问:“除了这几个外伤,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有的话我们马上去医院。”

阮聪灵做贼心虚,摇着头:“就是撞得有点疼。”

“哪疼?”任一航紧张问,“头疼么?”

任一航帮阮聪灵处理完伤口,依旧不放心:“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我真的没事。”为了证明自己的话,阮聪灵想要站起来跑两圈,可才一动腿,她就疼得叫出了声。

任一航拉着她坐下,严正警告:“你要是不安生,我就马上带你去医院……还是去看看吧。”

面对任一航这份殷勤,阮聪灵心里总是动容的。她拉起任一航的手:“只要你以后多陪陪我,多跟我说说话,我就什么病都能好了。”

任一航的表情再次凝固,也有些刻意回避阮聪灵的意思,“我真是因为公司的事情太多,所以抽不开身。以后,我会尽量多留点时间陪你,好不好?”

阮聪灵知道任一航这话说得走心,真要做起来,成功的几率低的可怜,所以也没太当真,只是点点头:“你吃饭了么?我去帮你做饭。”

“还是我来吧。”任一航说着就开始动手。

阮聪灵看着任一航脱下西装,围上围裙,开始在厨房里忙碌的样子,心里倍感甜蜜温馨。想来,她和任一航确实已经很久没有坐在一起吃顿家常便饭了。

她可记得清清楚楚,任一航的这双手,签地起价值不菲的合同文件,也拿得起锅碗瓢盆。有一个如此出得厅堂又下得厨房的男朋友,上天对她还是挺厚道的。

之后的一段时间,基于阮聪灵和任一航住到了同一个屋檐下,他们见面的时间确实多了一些,可这并没有对他们关系的改善有任何实质性的帮助。

任一航依旧是那个每天忙忙碌碌的公司总经理,阮聪灵除了是房客也偶尔兼职保姆,打扫打扫屋子,日子过得平平淡淡,很过去没什么区别。

阮聪灵在打扫的时候,总是习惯性地避开任一航的房间,可内心对他的好奇在两人相处的时间里越来越强烈。

终于,在又一次清理房间的时候,阮聪灵打开了任一航的房门。

房间里很干净,所有的家具摆设也都非常整齐的,甚至让阮聪灵有了一种进入商品样板房的错觉。

她小心翼翼地走进去,仔细观察着房间里的每一样东西,最后在床尾的垃圾桶里,发现了一只瓶子,上面没有标签,但看着像是药瓶。

阮聪灵不记得任一航有需要服药的病史,最近也没有听说他病了要吃药,而且这个瓶子没有标签,上面也没有被撕掉标签的痕迹,显然是不想让人知道这里面是什么。

强烈的好奇心让阮聪灵开始在这件房里寻找其他相关的线索。她必须清楚地记住每一件东西拜访的位置,以便防止被任一航发现她进来过。

当阮聪灵最终站在床头柜前时,她内心的紧张开始趋近于之前每一次做噩梦的程度。就好像眼前这个小小的柜子里藏着足以令她震惊到不知所措的秘密。

第六感告诉她,那极有可能不是什么好事。

人在面对完全没有准备的未知情况时,总习惯于设想成最坏的结果,阮聪灵现在就是这样。难以克制的好奇和对坏结果的揣测,让她伸向床头柜的手变得犹豫不定。

她设想了很多种可能,却没有一种能让她最终下定决心去打开那只柜子。她怕一旦打开这扇门,会有可怕的东西忽然蹿出来,彻底打破她如今尚算平和安定的生活,打破她和任一航之间的平衡。

尽管对任一航有些抱怨,但阮聪灵清楚地知道,她爱任一航,她不想失去这个男朋友,哪怕任一航的身上隐藏着她不曾知晓的秘密。

阮聪灵最终还是没有打开那只床头柜,一是因为害怕可能成真的猜测,二是因为这的确侵犯了任一航的隐私。即便他们是男女朋友,从她闯入任一航的卧室那一刻起,她就已经做错了,应该及时收手。

后来的几天,阮聪灵都试图从当时的假想里走出来,可依旧无法磨灭的探知欲时不时地作祟,导致她总是心神不宁,也就经常意识不到自己正在做什么。

开锁声响起的时候,阮聪灵迷迷糊糊地从睡梦中醒来。她一面揉着眼睛一面想要去开门,灯都没来得及开,硬生生撞在了柜脚上,疼得她直叫唤。

任一航的声音传来,客厅的灯也随之亮起,阮聪灵捂着腿上撞疼的地方看着站在门口的身影。

任一航赶紧扶着她坐下,关心询问:“哪里撞疼了?”

“就腿上。”阮聪灵看着任一航帮自己揉腿,心头一阵暖流蹿过。

任一航心疼:“大晚上你也先得开灯,就这么横冲直撞的,把你一个人留在家里都不能让人安心。”

“我以为是外卖来了。”

“外卖?”任一航把手表凑给阮聪灵看,“这都几点了?还外卖?”

“都凌晨了?”阮聪灵惊讶之余,回头看了一眼餐厅,“我忘了我今天做了饭,本来想要等你回来吃的,可是等着等着,我就睡着了。”

“你最近怎么了?总是魂不守舍的。”任一航看着阮聪灵。

阮聪灵内心关于那只药瓶和床头柜的疑问始终存在,可他不敢就这样开口询问任一航,而关于那个白衣姑娘的事也在她心头浮动,然而她依旧觉得不知道应该怎样跟任一航解释。

最后,阮聪灵扑在任一航怀里:“就是你最近好像又忙了很多,我却帮不上你。”

任一航的眉头一动,看向阮聪灵的目光变得复杂了许多。他想要轻轻推开她,又怕她因此受伤,所以就着这个姿势安慰起来:“公司的事本来就是我的职责所在,你不需要为此自责。目前来说你还是个病人,需要好好休息,调理身体,知道么?”

“我知道因为两年前的事,我到现在都没有完全康复。虽然你跟我说了很多过去的事,但我依旧没有完全想起来。你之前说,我画的那些画,都是我们以前经历过的,可是我为什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一航,我会不会永远都想不起来?”

阮聪灵的担忧击中了任一航内心深处的顾虑,然而面对女友无助的询问,他依旧保持着一贯的镇定和温柔。

原本垂着的双臂渐渐收拢,任一航将阮聪灵抱住,柔声说着:“这又不是感冒,一转眼就会好。你的病是需要长期观察和休养的,总有想起来的一天,你现在不要着急。”

阮聪灵一直都知道,任一航总有能安抚她的办法,一句话,一个眼神,一个拥抱,都可以是平复她情绪的理由。

然而即便如此,阮聪灵依然记着那个药瓶。有时任一航不在家,她很有想要再一次进入任一航卧室的冲动,打开那只床头柜,看一看里面究竟有什么能让她就算无法亲眼看见,都倍感不安的东西。

再一次站在任一航卧室门口的阮聪灵依旧沉浸在激烈的思想斗争里。她的手再一次听从了心底的声音,逐渐靠近门把。

然而在指尖触碰到金属把手的瞬间,她像是被毒蛇用尖利的牙齿狠狠咬了一口似的,快速地抽回手,并且跟逃命似的立刻离开了任一航的公寓。

阮聪灵觉得有人在身后一直追赶自己,所以她尽可能地跑,从公寓楼跑到了人流密集的大街上,穿梭在如织的城市人群中,她甚至不顾街上来往的车辆强行穿越马路,只为了尽快甩开那个她以为正在跟踪自己的人。

精疲力竭的时候,阮聪灵停在了路边的路灯杆子下,只有身体在剧烈起伏,她已经没什么力气继续跑了。

正大口穿着粗气的时候,阮聪灵的视线里出现了一片白色的裙角。她立刻想起之前那几次一闪而过的身影,心跳仿佛在这一刻漏了一拍,时间也随之停顿。

阮聪灵慢慢抬起头,顺着视线看清了面前站着的身影,高高瘦瘦的个子,异常苍白得近乎病态的皮肤,还有一双黑幽幽的眼睛,像是可以吸纳一切似的带着某种不可思议的震慑人心的力量,然而她挂在唇边的笑容还带着几分与人为善。

阮聪灵不记得自己认识这个陌生的姑娘,但姑娘的样子却像是认识她,而且还挺熟的。

“聪灵,好久不见。”白裙姑娘向阮聪灵伸出手,纤细的骨骼和过于瘦削的体态,让她的手看起来仿佛只是一具包着人皮的白骨。

阮聪灵困惑且满是戒备地盯着她,又回头看来一眼,眼里只有再寻常不过的城市街景,根本没有那个一直在追踪自己的人。

“不认识我了?”白裙姑娘丝毫不介意阮聪灵的不礼貌,“没关系,我们可以从今天开始认识。我叫林慕杭。”

阮聪灵始终难以放下对林慕杭的戒心:“刚才是你跟着我?”

“你跟了我好几天了。”阮聪灵笃定。

林慕杭依旧那副看来人畜无害的笑容。

然而阮聪灵却觉得有些不寒而栗。她下意识地想要远离这个来历不明的姑娘,却听林慕杭说:“我有一些关于你和任一航的事可以告诉你,作为你找回过去的参考,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两年前刚刚从事故中醒来的阮聪灵一直很希望可以找回被遗忘的记忆,然而无论她怎样努力都没办法回想起来,为此还给任一航添了很多麻烦。

这两年来,她逐渐适应了没有过去的日子,终于适应了这样的生活,却因为这个意外出现的白衣姑娘而被点燃起了重新找回记忆的热情。

林慕杭的话仿佛带着让阮聪灵无法抗拒的魔力,她鬼使神差地跟着林慕杭到了一家咖啡厅,坐下,看着林慕杭从手袋里拿出一只没有标签的药瓶。

和任一航卧室垃圾桶里的那只一模一样。

“你怎么会有这个?”阮聪灵下意识地追问。

林慕杭好整以暇地看着紧张的阮聪灵:“你打开看看,会有惊喜。”

阮聪灵却没敢立刻动手。

“放心吧,这里面可没有微型炸弹或者是挥发性迷药什么的。”林慕杭的笑容依旧那样纯良。

阮聪灵的内心已经冒出了无数的疑问,她已经感觉到在林慕杭这副和善无害的表象下或许隐藏着致命的危险。然而关于那只药瓶,关于任一航卧室里的秘密,关于她无法解释的不安,都在这个时刻成为了她去触碰那只药瓶的理由。

阮聪灵拿起药瓶的时候,林慕杭嘴角的笑意加深了一些。

这个瓶子里确实装着东西,但阮聪灵却迟迟没有打开。

“不要怕,我保证,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反而这两年来,你天天都会接触它。”林慕杭就像是在开玩笑那样轻松,“对了,任一航尤其在意。”

阮聪灵对瓶子里的东西更加疑惑,尤其在听见任一航的名字之后,她下意识地就拧开了瓶盖,没有任何犹豫。

“这是……”阮聪灵吃惊也失落。

林慕杭又拿出另一只带有标签的药瓶放在阮聪灵面前:“这只瓶子,你很熟悉吧?”

“这是我每天吃的药。”阮聪灵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一把夺过瓶子打开——果然跟她想的一样。

没有标签的瓶子里,放着任一航每天都叮嘱她要服用的护脑药物。而那只带有标签的药瓶里放的,却不是她吃的药。

“一航把药换了……”虽然有了这个猜想,但阮聪灵依旧没办法解释任一航为什么要这么做。

而且她也对这个第一次跟自己见面的林慕杭保留怀疑之心,也可能是她在骗自己。

林慕杭似乎并不在乎阮聪灵的反应,仍然云淡风轻地看着她:“我知道你不会马上相信我,但是你可以去任一航房间的床头柜看看,这或许更有利于你做出判断。”

阮聪灵的思绪在瞬间成了一团乱麻。

林慕杭说的是不是真的?究竟是不是任一航换了药?换的又是什么药?换药的目的是什么?林慕杭拥有什么样的身份?她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为什么她选择在这个时候揭穿?

各种各样的问题不断地涌入阮聪灵的脑中,她却根本无法思考,也不知应该从哪里开始思考。

当她从这些胡乱的问题里回过神时,她才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任一航公寓的门口,而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咖啡厅回来的。

一身冷汗的阮聪灵在公寓门外怔忡了好久,楼道里悄然无声,仿佛连她都不曾存在。

直到任一航的声音从电梯的方向传来,一声“聪灵”,几乎惊得她魂飞魄散。

阮聪灵一脸错愕地看着任一航,她甚至在第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这是自己的男朋友。直到任一航走近她身边,她才彻底定了神,却还有些木讷。

“怎么了?”任一航关心着。

“天气有点热,我进去歇一会儿。”阮聪灵按了密码锁就埋头冲进公寓,直接把自己锁在了房间里,似乎只有这样做,才能让她觉得安全一些。

林慕杭的话就如同她那双黑且幽深的眼睛一样,有着吸引和蛊惑人的力量,在第二天就让阮聪灵又一次偷偷进入了任一航的卧室。

在咖啡厅里发生的谈话徘徊在阮聪灵耳边,此时此刻,那只原本没有生命的床头柜仿佛在那些话语的驱使下活了过来,向她散发着邀请的信息。

阮聪灵走近过去,尽管理智依旧在那些已经变得缥缈的声音里进行挣扎,可她的双手就像是被人控制了一样,身不由己地去触碰了柜子的门,然后将它打开。

她看见了好几个没有标签的药瓶,里面都装着药,就是她日常吃的那些。

一边还放着另外几只空的瓶子,贴着标签,标签上写的,是她本应该遵照“医嘱”吃的药。

这不是梦,是事实,任一航确实换了她的药,而且从一开始就没有跟她说实话。

对任一航的信任在这个瞬间发生了动摇,阮聪灵惊慌得想要立刻去当面质问她一直深信不疑的男友,为什么要这么做?他给她吃的,又究竟是什么药?

阮聪灵把一切收拾回原来的样子,找出了自己的手机,想要立刻找到任一航。然而当电话接通的瞬间,在听见任一航的声音的那一刻,她却忽然变得出奇冷静,不想现在就把这件事摆到台面上来。

“聪灵,什么事?”任一航问。

“没事了,我找到了。”阮聪灵信口胡诌了一个原因,“刚才急着找东西,一直没找到,就想问你放哪了,结果一回头,我就看见了。”

两人的对话就这样结束了,然而阮聪灵心里却有了另一个主意。她立刻收拾了东西出门,找到了文方旭工作的会所——文方旭是她偶然间结识的心理医生,这件事,任一航并不知情。

文方旭才为一位患者做完心理咨询,见到阮聪灵的时候,他有些惊讶。

“你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来找我了。”文方旭为阮聪灵倒了水,“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当初阮聪灵正为找回记忆的事苦恼,机缘巧合之下认识了文方旭。文方旭提出可以试着通过心理辅助疗法帮她想起一些过去的事,不过并没有太大的起色。但阮聪灵还是会不定期来找文方旭进行心理咨询和治疗,两人也就算是朋友了。

阮聪灵开门见山,先把装有自己平时吃的药的瓶子拿给文方旭看:“这种药你熟悉么?”

文方旭看过之后点头:“这应该是医生开来保护你脑补神经的药物,常规药,怎么了?”

“你打开瓶子看看,里面的药是标签上写的么?”

文方旭神情一滞,看着面容严肃的阮聪灵:“不会有错吧?”

文方旭打开药瓶,眼神果然变了,皱着眉头问阮聪灵:“你想说什么?”

阮聪灵已经沉了脸:“是同一种药么?”

文方旭盖上瓶盖,把瓶子握在手里,犹豫良久之后摇头:“不是。”

“你能知道瓶子里的药是干什么的么?”

文方旭又把药瓶打开,倒出一粒药仔细看了看,嘴角却忽然扬起了笑容:“你看我这脑子。”

文方旭起身从柜子里拿出一只贴满英文标签的药瓶,倒出一粒药丸,和阮聪灵吃的药放在一起:“你吃的这个,应该是这种,在国内算是禁药。”

“禁药?”阮聪灵把两粒药丸放在一起比对,可作为外行,她根本无从分辨这两粒外形几乎如出一辙的药有什么区别,也许让文方旭光用肉眼看,也不见得能分清楚。

“你不用紧张,只是因为这种药里里面,有一些国内不被允许放置的成分,但对于脑部神经的保护,是没有坏处的。”文方旭为了让阮聪灵放心,特意做了一个实验,结果两杯水出现了同样的反应。

“就是因为这种可以导致水内絮状物产生的成分,在国内医药界认为服用这种成分的药物,对病人的身体机能可能产生目前医药研究还没能发现的问题,所以在国内是禁止使用的。不过在国外,这种成分是被允许添加在护脑药物里的。而且国外部分需要脑部保健和脑神经康复的病人都在服用,确实在这方面的疗效挺显著的,而且还没有出现什么并发症。”文方旭耐心地解释。

“你确定?”阮聪灵将信将疑。

文方旭请阮聪灵坐下:“我算一算,你过去几乎每个月都会来找我进行心理治疗,可是最近这段时间,你来找我的间隔时间越来越长。我是不是可以认为,是因为你的情况越来越稳定,而且你也确实适应了现在的生活,所以不需要再跟过去一样。最近还头疼得厉害么?”

“前一阵子确实没怎么疼了,但是这段时间似乎开始反复了。”阮聪灵的担忧完全写在了脸上。

文方旭想了想:“这样吧,见日不如撞日,既然来了,我就帮你看看,不过我认为,你应该没什么问题。”

阮聪灵就跟过去一样,接受了文方旭的心里辅导和催眠治疗,事实也确实如文方旭说的那样,并没有任何异常情况出现。

“感觉怎么样?”文方旭笑问。

“好像确实没什么事。”

“我帮你催眠的过程里,发现你的情绪确实比之前平稳了很多,也没有像以前那样忽然惊醒的状况。我有理由相信,是你一直服用的药产生了效果。”文方旭把药交还给阮聪灵,“你的问题是需要长期休养和调理的。不过时间线拉得长了,中间难免会有一些突发状况。这可能是你记忆复苏的表现,是好现象,你不用担心。”

“可是我除了头疼和两年前的那件事,其他的都没有想起来。”

“你当初的脑部神经受到了很严重的创伤,而且伴有部分癔症的情况,要恢复起来确实没那么容易,你还有很多时间。”文方旭安慰着失落的阮聪灵,“你不是说还有你男朋友照顾你么?这药他给你的?”

“他为了你也是煞费苦心了。”文方旭笑意更深,“你这个药虽然在国外可以使用,但也不是谁都能用得起的,一个字,贵。”

“是么?”阮聪灵仍旧不是非常放心。

“我可没必要骗你。这药的成分里有一部分的造价不菲,贵倒是其次,稀缺也是一个原因。所以你如果是长期服用这个药,那么你男朋友确实在你的病情上下了血本,花了心思了。”文方旭调侃起来,“你可得把你男朋友看牢了,也千万别带来我这儿,我们前台的那些小姑娘,一个个都如狼似虎。”

阮聪灵忍俊不禁:“你是个医生,怎么说话都口没遮拦?”

“我工作的时候可是一本正经,这会儿不是跟你这个朋友聊聊天么,哪要跟我上纲上线?”文方旭喝了一大口水,“跟你说半天,我都口干舌燥了。”

“不了,我等会儿有个预约的病人要来,走不开了。”文方旭看看时间,“咱们这说的也差不多了,我该告诉你的也都说了,你就放宽心吧。你男朋友,是这个。”

文方旭虽然给阮聪灵吃了安心丸,但她仍是觉得哪里有问题。而且伴随着越来越深切的疑神疑鬼,阮聪灵对任一航的怀疑已经不止局限在被替换的药物身上,她开始觉得,任一航每个周六的消失也一定和这些药存在着莫大的关联。

“难道你现在才开始怀疑?”林慕杭问她。

这是阮聪灵和林慕杭的第二次见面,依旧在一家咖啡厅,周围的环境依旧很舒缓,林慕杭的脸上也还是那种和善到让人心里发憷的笑容。

“你怎么知道一航换药的事情?”阮聪灵质问。

林慕杭喝了口咖啡:“我看见了。”

林慕杭只是笑笑,没有说。

阮聪灵对林慕杭的故弄玄虚不以为然,可是她内心已经难以遏制的疑惑让她并不想现在就跟这个身份神秘的白裙姑娘撕破脸。

林慕杭感受到阮聪灵的不友善,可她并不在意,继续我行我素地说着:“我跟你说的每一句话都不是假的。任一航确实换了你的药,这件事不是得到了证实么?而且他也确实有事瞒着你。”

“你知道是什么事?”阮聪灵几乎打断了林慕杭的话。

林慕杭笑看着阮聪灵,两人交汇的目光里本该因为阮聪灵的满腹困惑而电光火石,可一切都因为林慕杭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而归于平静,好像任一航没有换过药,他的身上也不存在任何令人不解的地方。

毫无避讳的凝视终结在林慕杭的又一次发言里:“你和你男朋友的事,我插手……不太好吧?”

阮聪灵的神情也恢复了平静,甚至是带着敌意的冷漠:“这不应该是你说的话。”

林慕杭顿了顿,维持着一贯的笑容:“你不觉得你自己对任一航的困惑,由你自己去查清楚会更有意思么?他每周六都去哪里,做些什么?与其我告诉你,不如你自己亲眼去看,免得你又怀疑我。”

林慕杭的每一个字都带着强烈的煽动性,阮聪灵分明很排斥,却还是觉得她说得不无道理。

光是任一航换药这件事,就已经存在蹊跷。还有他每周消失的那一天都在做什么,这件事伴随着对任一航信任的崩塌而引起了阮聪灵内心更深的猜疑。

她一直深爱的任一航,一直信任着的任一航,究竟隐藏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任一航会定期带阮聪灵去医院复诊。

“医生,我最近头疼的频率比之前高了一点。”阮聪灵面色担忧地告诉自己的主治医生。

“这是因为你的大脑神经最近比较活跃的缘故。”医生回答,“平时的生活习惯没有变化吧?或者有没有遇见奇怪的事或者人?这些都可能对你产生刺激,从而有部分影响。”

阮聪灵迟疑之下,还是选择隐瞒林慕杭的出现,摇头答道:“没有,一切正常。”

医生沉思片刻,见任一航似乎比阮聪灵更加紧张,于是开口安抚:“这不一定是坏事,大脑神经活跃可能是记忆复苏的前期症状,对于你的病情也是有好处的。只要随时注意身体状况,确保阮小姐的身体没有大碍,不是什么大问题。”

阮聪灵有些惊喜:“是么?”

“至少从目前的检查报告来看,你的身体机能完全正常。头部受过重创的部分也恢复得差不多了,如果不把完全恢复记忆作为最终目标,现在的情况,已经基本算是康复了。”医生面带微笑,“不过不能掉以轻心,该吃的药还是要按时按量吃。”

一提到服用药物,阮聪灵脸上的笑容立即凝固,她不由转头去看任一航。两人视线交汇的刹那,她明显感觉到任一航眼底的顾虑,但是他很快就以一个温柔的笑容化解了彼此之间的异样氛围。

虽然得到了医生对病情的肯定,阮聪灵却依旧无法完全放松下来。她对于任一航的怀疑还没有解除,也就没办法做到跟过去一样的信任。

事实上,她已经暗中停止服用任一航给自己的药,除非是任一航当面看着她吃,否则她会按照每天的用量把药片丢掉。

“一航。”阮聪灵忽然停下脚步,“我有点渴。”

任一航把车钥匙给阮聪灵:“你先去车上,我去买水。”

阮聪灵见任一航离开之后马上回到车里,并且把预先准备好的GPS藏在车座地下——她不可能时时刻刻跟踪任一航,但这部GPS至少能让她知道任一航去了什么地方。

接下去的几天,阮聪灵每天都会追踪GPS定位。

工作日的任一航生活非常有规律,早上去公司,有时可能要出去开会,晚上不是有紧急公事,他会直接回家,尽量抽空陪着阮聪灵。

阮聪灵有时候会产生一种是自己多心了的错觉,觉得任一航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复杂,一切可能是林慕杭的别有用心,想要挑拨她和任一航的关系。

事实上,她对林慕杭一无所知。

这样一直相安无事地到了周五的晚上,跟任一航互道过晚安之后,阮聪灵却根本无法入睡。

再过几个小时,她就会知道任一航周六都去做什么,这很可能对他们将来的生活产生不可估量的影响。

阮聪灵更希望,一切只是多余的担心。

这样几乎失眠了一整个晚上,第二天一大早,阮聪灵就听见了房外的动静。她条件反射地从床上跳下来,冲动地打开房门,见到了正要做早餐的任一航。

任一航看着一脸疲惫的阮聪灵,有些心疼,走去她面前:“晚上没睡好?怎么看着有点憔悴?”

阮聪灵答非所问:“你这么早就起来?”

任一航看看手表:“九点了,还早?”

任一航拉着阮聪灵下楼:“先去洗漱,我来做早餐,吃完了我还得出趟门,你乖乖地待在家里等我回来。”

阮聪灵忽然双手拉住任一航,带着恳求的姿态:“今天是周末,你不出去行么?”

越是接近真相,就越让阮聪灵无所适从。她深怕现在的生活被打乱,深怕会失去任一航,深怕这两年来的认知被刷新,那么她应该何去何从?

如果没有任一航,她还能好好地活下去么?

任一航没想到阮聪灵会有这样强烈的反应,一时吃惊,盯着阮聪灵看了很久。

两人之间的僵持最终化解在任一航柔声的安慰里:“我确实有些事要去处理。我答应你,尽量早点回来,晚上我们去吃海鲜。”

“我不爱吃海鲜。”阮聪灵为任一航居然不记得自己的喜好而倍感失落。

任一航恍然,见阮聪灵情绪低落,这就轻轻将她抱住:“你看我这记性,忙得都快谁都顾不上了。你喜欢吃法国菜,咱们就去吃,我记得你最喜欢的是哪一家。”

阮聪灵勉强地点点头:“那说好了,你得早点回来。”

任一航打起了包票:“一定。”

于是洗漱之后,任一航和阮聪灵简单地吃了早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公寓。

阮聪灵见任一航走了,立刻回到房间,却没有马上打开GPS。她知道,一旦真的这么做了,很可能会进入一个难以见底的深渊,她和任一航之间也很有可能回不到原点。

如果选择装糊涂,维持现在的情况,那么任一航还会是关心疼爱她的男友,她还能享受作为女友的一切权利。

然而林慕杭的影子忽然闯入了阮聪灵的脑海,那一身白得近乎反光的裙子,还有她看来没有血色的脸,那双漆黑得如同无底洞一样的眼睛,她看似亲善却让人脊背发凉的笑容。

林慕杭身上所有的细节,都在像是尖利的细针一样扎向阮聪灵。她无意识地一直在回忆关于林慕杭的一切,但是那个身影却越来越模糊,最后化成了一团雾,而当雾气散开,出现的却是一张狰狞可怖的脸——两年前那个对自己施暴的变态司机。

“啊!”阮聪灵惊叫,手里的GPS掉去了地上。

她就像看见了被抛落的炸弹那样惊慌地逃开了,直接躲去了窗帘后面,像鸵鸟一样,自己看不见,就觉得安全了。

在刚才那一番动静之后,房间里显得静悄悄的,可以听见外头传来的小孩子玩闹的声音。

阮聪灵好不容易才平复了波动的心情,慢慢地从窗帘后头探出头,看着地上那部GPS。

那就像是林慕杭的眼睛一样,带着不容人抗拒的诱惑力,让阮聪灵逐渐放下了原先的惊恐,不由自主地走上去,并且按下了开关。

GPS显示任一航的车正在移动,阮聪灵全程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上不停改变位置的光点,直到它停下,显示说在本市最好的一家医院,也就她需要定期去复查身体的那一家。

“一航去医院干什么?”阮聪灵困惑。

之后的几个小时,任一航的车子都没有离开医院,也就是说,他在医院待了一整天。

“就算是去看病,也没有必要留那么长的时间。”阮聪灵不解的同时,听见有人按响了门铃。

她去开门,见到的却是林慕杭。

“不请我进去坐坐么?我知道任一航不在家。”林慕杭笑说。

阮聪灵把林慕杭让进了屋,却没有主客之间应有的客气态度,而是在关门之后直截了当问:“你来干什么?”

“今天是周六,任一航一个人出去了,你难道没有跟去看看?”林慕杭四下观察着整间公寓,“这么多年了,他的品味还是这样,性冷淡。”

“你到底是什么人?跟一航是什么关系?”

“我们曾经,是非常亲密的关系。”林慕杭坐下,“不过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见面了,应该算是没什么关系了。”

“一航从来没提起过有你这样的朋友,我也不记得,他身边什么时候有你的存在。”阮聪灵的敌意非常明显。

林慕杭全然不在意:“这很正常,毕竟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阮聪灵被戳中了痛脚,一时间情绪上涌,有些难以克制,但同时出现的头疼症状,令她没能立刻把怒火撒出来:“有什么话你就说,说完了马上走。”

“我知道你有病,你又不希望任一航看见我,所以我特意选了这个时间来看你,你怎么不领情呢?”林慕杭表现得非常无辜,“看到任一航把你照顾得还不错,我也放心了。不过他始终没有跟你坦诚以待,你可不能随随便便就被他牵着鼻子走。要知道,你当初在鬼门关钱走了一圈,好不容易才保住这条命,不能再把日子过得浑浑噩噩的。”

“你不用总是说些有的没的,一航是不是别有用心,我自然会去查清楚。至于你,一个我连你是谁都还没弄明白的人,我为什么要相信你的话?”

林慕杭没有立刻反驳阮聪灵,而是安静地坐着,默默地看着她,那双眼睛依然黑得让人心里发憷,让阮聪灵觉得脊梁一阵阵地发凉。

阮聪灵转过视线,避开林慕杭的注视:“人你看完了,没其他事的话,你可以走了。”

林慕杭笑吟吟地站起身,却在阮聪灵面前停了下来:“我并不想离间你跟任一航的感情,如果他真的没有令人怀疑的地方,不论我说什么,都是抓不到他的把柄。我是真心地提醒你,认清楚任一航是个什么样的人,才不枉费你好不容易才捡回来的这条命。”

一直到林慕杭离开,门锁落下的那一瞬间,阮聪灵觉得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她无力地坐去地上,后背、额头、双手掌心已经全都沁满了冷汗。

就像是经历了一场重大的劫难,而阮聪灵正如林慕杭说的那样,费尽千辛万苦,才争取到了活下来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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