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的什么辈分才可以纹虎有,虎,有,法,德,文,为,贵,富,才,东

原标题:五千年了,仍然没人懂,中华历史上的31个千古谜团

在中国五千年悠久历史中,沉淀了许多令人费解的历史谜团,有的已经水落石出,而有的还等待后人的探索才能真相大白。

中国历史上至今未解的31大千古谜团

【第1谜】东太后慈安死因之谜

在清朝的历史上,作为两宫皇太后之一的东太后慈安是与西太后慈禧一样举足轻重的人物,然而光绪七年三月初十日(公元1881年4月8日),一向健康无病的东太后慈安在12小时内竟突然发病及暴卒,实在出人意料。从此,慈安之死成为清宫的一件疑案。

传说咸丰帝留给慈安一封密诏,要她必要时处死慈禧,慈安在慈禧的哄骗下焚毁了密诏,把自己对抗慈禧的一件最大的武器也毁了,慈禧便毒死了她。

对慈安太后暴卒的具体原因至今还存在着争议,除中毒之说外,还有自杀、自然死亡等说。“自杀”说来自《清稗类钞》,书中说:“或曰:孝钦实证以贿卖嘱托,干预朝政,语颇激。孝贞不能容,又以木讷不能与之辩。大恚,吞鼻烟壶自尽。”《清朝野史大观》里又用“或曰慈禧命太医以不对症之药致死亡”来说明慈安为用“错药致死”。

慈安太后暴卒的真正原因至今仍是一个谜。

【第2谜】“金匮之盟”之谜

宋太祖赵匡胤驾崩后,皇位由其弟赵光义继承,正史认为光义乃合法继位,是奉太后“金匮遗诏”之命行事。但后来有人对“金匮之盟”一事提出质疑,使得这一事件变得扑朔迷离。

《宋史》有好几处提到“金匮之盟”事,《杜太后传》里面记叙:“建隆三年(公元961年),太后病,太祖始终在旁服侍不离左右。太后自知命已不长,召宰相赵普入宫。太后问太祖:你知道怎样得天下的吗?太祖曰:我所以得天下者,皆祖先及太后之积庆也。

历史上人们虽然相信有所谓的“金匮之盟”,但却找不到盟约的原文。一千多年来,没有人怀疑“金匮之盟”的真实性,这一盟约就成了宋太祖坦荡无私的例证。

【第3谜】郑和七下西洋之谜

“郑和下西洋”的壮举使郑和成了家喻户晓的人物。从永乐三年(公元1405年)至宣德八年(公元1433年),他受明成祖的派遣,率领规模庞大的船队驰骋万里海域,先后七次下西洋。郑和航海规模之大,航程之远,所到国家之多,为历史所罕见。对于郑和下西洋的目的,学术界有不同的看法。

有人认为,郑和下西洋是为寻找下落不明的建文帝。

也有人认为,郑和下西洋是具有政治和经济的“双重目的”。李长傅的《中国殖民史》,称朱棣派遣郑和下西洋称为“炫耀自我”。

郑鹤声、郑一均在《郑和下西洋简论》中认为,郑和前三次下西洋,其目的是同亚非三十多个国家结盟,顺便打听朱允的下落,后四次则是为宣扬“国威”。到底哪种说法才是当时明成祖派郑和西下的真正目的呢?

【第4谜】和绅受宠之谜

清以来,明君屈指可数,乾隆帝是其中较为突出的一个,但令人奇怪的是,在这样的一个贤君身边,竟时刻跟随着一个奸臣,这个奸臣就是和,民间有“和扳倒,嘉庆吃饱”一说。然而为什么这样的奸臣会受到乾隆的无比宠幸呢?

有人认为,是因为和善于揣摩乾隆的心思。有名的“乾隆下江南”就是和鼓动而成的。事实的真相究竟如何?和到底由于何种原因受到宠信?只能留给后人评说了。

【第5谜】《推背图》之谜

《推背图》是中华预言书中最为著名的奇书之一,相传是唐朝贞观年间,由预言大师李淳风和袁天罡对唐朝及以后朝代重要事件的预测。全书共六十图像,以六十甲子和卦象分别命名。因为它预言的准确,使历朝历代的统治者心惊,一直被列为禁书。《推背图》真的能预测未来吗?

民间广为流传的《推背图》大体上有两种版本:一种是比较常见的清朝学者金圣叹批注的《推背图》,这里简称为金版;另一种是由李世瑜先生在德国一本刊物上发现的,据称是最为接近原貌的版本,这里简称为原版,原本现仍保存于台北故宫博物院中。

【第6谜】敦煌鸣沙山鸣沙之谜

鸣沙,就是会发出声响的沙子。位于甘肃省敦煌县城南6千米的鸣沙山,东西大约40千米,南北大约20千米,高有数十米。若从鸣沙山上滚下,沙子便会发出轰隆的巨响,像打雷一样。天晴时,鸣沙山上会有丝竹弦的声音,像演奏音乐一样。虽然已有了各种假说,但却是没有彻底解开的谜。

鸣沙,是普遍存在的一种自然现象。美国的长岛、马萨诸塞湾、威尔斯两岸;英国的诺森伯兰海岸;丹麦的波恩贺尔姆岛;波兰的科尔堡;还有蒙古戈壁滩、智利阿塔卡玛沙漠、沙特阿拉伯的一些沙滩和沙漠,都会发出奇特的声响。人们发现,只有直径是0.3~0.5毫米的洁净石英沙,才能发出声响。

【第7谜】阿房宫焚毁之谜

被誉为“天下第一宫”。两千多年以来,《阿房宫赋》里的“楚人一炬,可怜焦土”是阿房宫最后命运的凭据。而在考察过程中,并无焚烧痕迹,相传的当年项羽烧阿房宫,恐怕只是人们的想象,阿房宫从来就没有被烧毁过的证据,或者说,阿房宫根本没有建完。

项羽火烧阿房宫的说法流传了约两千年,但最近考古工作者在阿房宫前殿遗址20万平方米的勘探面内只发现了几处红烧土遗迹。专家认为,这表明历史上有关项羽放火焚烧阿房宫的记载是不准确的。在历史之中,阿房宫没有建成,更没有被烧毁过,它只是秦始皇一个未尽的梦想。

究竟专家的话可不可信,阿房宫到底存不存在,我们还要期待更多历史根据才能解开这个千年难解之谜。

【第8谜】项羽不肯过江东之谜

项羽是秦末农民起义军的领袖,为人刚愎自用,独断专行,因而在楚汉之争中落败,最终落得个自刎乌江的下场。项羽为何不渡乌江呢?两千多年来,人们有种种说法。

有一种观点认为,西楚霸王不过江东,是因为虞姬已死。 有人认为项羽不渡乌江是出于一种高贵的品质,是从早日消除人民的战争苦难考虑的。

项羽为何乌江不渡?两千多年来,无论是文人骚客,还是历史学家都给予极大的关注,但至今难有定论。

【第9谜】女儿国消失之谜

《西游记》中描写的“女儿国”曾经留给人无数的幻想。“女儿国”在历史上的确存在,据《旧唐书》记载:“东女国,西羌之别称,以西海中复有女国,故称东女焉。俗以女为王。”但是到了唐代以后,史书关于东女国的记载就中断了。难道东女国的出现只是昙花一现吗?

扎坝极有可能是东女国残余部落之一。扎坝人现在依然实行走婚,到晚上,女方在窗边点一盏灯,等待男方出现。扎坝人住的都是碉楼,有十多米高,小伙子必须用手指插在石头缝中,爬上碉楼。这要求体力好,身体灵活,其实也是一个优胜劣汰的选择。第二天鸡叫时,小伙子会离开,从此两人互相没有任何关系。

【第10谜】慈禧夜明珠之谜

夜明珠是一种萤石矿物,发光原因是与它含有稀土元素有关,是矿物内有关的电子移动所致。

萤石雕琢成珍珠者即叫夜明珠,能发光的夜明珠不是珠贝蚌所产的珍珠。夜明珠还有许多奥秘,至今还没有被专家们了解。至今仍是尚未彻底揭开的一个千古奇谜。

离咱们最近的夜明珠,最著名的,估计就数慈禧口含“美龄饰鞋”的那颗了。据盗慈禧墓的人,也就是孙殿英讲:此珠分开是两块,合拢就是一个圆球,分开透明无光,合拢时透出一道绿色寒光,夜间百步之内可照见头发。有书记载:说它重四两二钱七分(合今133.4375克)。慈禧含在嘴中是为保尸身不化。

【第11谜】《易经》之谜

《易经》是华夏文化的宝贵遗产,大约在新石器时代就诞生了,一直被作为群经之首。由于历史原因,形成研究断层,导致精髓失传。只留下《河图》、《洛书》、先天卦、后天卦,以及六十四方阵等。但该书成于何时?作者是谁?有人说是伏羲氏,有人说是周文王,众说纷纭。

《易经》也称《周易》或《易》,是中国传统思想文化中自然哲学与伦理实践的根源,是中国最古老的占卜术原着。在古代是帝王之学,政治家、军事家、商家的必修之术。《易经》有三个版本:《连山易》、《归藏易》、《周易》,分别形成于夏、商、周三代,现存于世的只有《周易》。

【第12谜】岳飞墓之谜

南宋绍兴十一年十二月二十九日(1142年1月27日),是个阴暗的岁末,抗金民族英雄岳飞,以及岳云、张宪等,以“莫须有”的罪名被以秦桧为首的投降派杀害于狱中。国都临安的老百姓无不涕泣“,市人闻之,凄怆有堕泪者”。但是,这个墓里是否真有岳飞的遗骨,却始终是历史上一个争论不休的问题。在民间传说中,杭州众安桥下十七号被认为是岳飞葬处。

至于今天所见的栖霞岭岳飞墓,是否是假坟,也难以说清。我们知道,岳飞遇害后人们一直要求为他平反昭雪,但宋高宗始终置之不理。到了宋孝宗即位,为了给太上皇保留体面,假称“仰承”高宗“圣意”,给岳飞恢复官爵与名誉,此时距岳飞遇害已21年了。

《金陀续编》卷十四载有淳熙六年(1179年)岳飞之子岳霖等《赐谥谢表》,其中讲到朝廷昭雪岳飞冤案,说“葬以孤仪,起枯骨于九泉之下”。中国古代称少师、少傅、少保为“三孤”,南宋绍兴十年,朝廷曾特授岳飞为少保,故岳霖称“葬以孤仪”。其上曰“起枯骨于九泉之下”。若记载无误,当指将岳飞之遗骨改葬于栖霞岭。

【第13谜】"东临碣石"之谜

曹操的《观沧海》的起首四句”东临碣石,以观沧海。水何澹澹,山岛耸峙”。秦始皇出巡求仙时曾登临碣石,修建了行宫,并将一路事迹刻在石头上。汉武帝、北魏文成帝、北齐文宣帝和唐太宗等都曾驾临碣石,还留下不少诗词。但到今天,碣石到底在什么地方成了一桩谜案。

碣石在哪里?在辽宁绥中县的万家镇,考古工作者发现了一处宫殿的遗址。它规模宏大,占地达14 平方千米。据考证,这正是秦汉时期的。但这一发现仍未能给碣石之争画上句号,因为尚无证据证明此处就是碣石,而在北戴河的金山嘴同样发现了一些秦汉古城等遗址。究竟谁是谁非呢?

【第14谜】《山海经》之谜

在浩如烟海的中国古代典籍中,《山海经》一直是一个令人困惑的异数。《山海经》在古代一直是被作为的地理书看待的,但是任凭学者们上下求索,却谁也说不清书中那些山在何方?水流何处?对于那些所谓神话的解释却仍是众说纷纭。古人为什么要留下这样一部着作?

《山海经》是先秦重要古籍,是一部富于神话传说的最古老的地理书,全书共计18卷,包括《山经》5卷,《海经》8卷,《大荒经》5卷。内容包罗万象,主要记述古代地理、动物、植物、矿产、神话、巫术、宗教等,也包括古史、医药、民俗、民族等方面的内容,具体成书年代及作者已无从考证。

《山海经》一书的作者和成书时间都还未确定。《山海经》现在最早的版本是经西汉刘向、刘歆父子校刊而成。过去认为为大禹、伯益所作,现代中国学者一般认为《山海经》成书非一时,作者亦非一人,时间大约是从战国初年到汉代初年楚人所作,到西汉校书时才合编在一起。

【第15谜】"上帝之鞭"之谜

蒙哥,蒙古汗国第四代大汗,成吉思汗之孙,以狂飙之势横扫欧亚大陆,被西方人誉为“上帝之鞭”。1258年,蒙哥号称10万大军进攻宋朝,阻于重庆钓鱼山城下,遭受重大挫折,蒙哥魂断巴山。蒙哥是真正阵亡于战场上的皇帝。但是"上帝之鞭"究竟如何阵亡,仍然没有定论。

钓鱼城之战,有“东方特洛伊”之称,是中外战争史上罕见的奇迹,是十三世纪扭转欧亚战局和震惊世界的著名战役,蒙哥大汗是真正马革裹尸、阵亡于战场上的皇帝。钓鱼一城以弹丸之地,支持危亡河山,折断这位“上帝之鞭”的,是重庆钓鱼城这片寂寞沉落的古战场。

【第16谜】《河图》《洛书》之谜

《河图》《洛书》是中国古代流传下来的两幅神秘图案,是中华文化,易经八卦和阴阳五行术数之源。从现存的有关史料来看,河图洛书的来源古老悠久,扑朔迷离,没有一个明确可靠的答案。

相传,上古伏羲氏时,洛阳东北孟津县境内的黄河中浮出龙马,背负"河图",献给伏羲。伏羲依此而演成八卦,后为《周易》来源。又相传,大禹时,洛阳西洛宁县洛河中浮出神龟,背驮"洛书",献给大禹。大禹依此治水成功,遂划天下为九州。《易·系辞上》说:"河出图,洛出书,圣人则之"。

【第17谜】懿安皇后下落之谜

明熹宗朱由校皇后张氏,名嫣,字祖娥,祥符(今河南开封)人。其父张国纪,因女儿致贵,被封为“太康伯”。天启元年(1621年)四月,张氏被册立为皇后。熹宗在位七年,昏庸无能,朝政被宦官魏忠贤和乳母客氏所垄断。因此,史学界称天启()七年间为明代最黑暗的时期。

张皇后为人正直,常在熹宗面前历数魏忠贤及客氏的不法行为,但始终未能引起熹宗警惕。直到病危之时,熹宗才听取了张皇后的规劝,认清了魏忠贤及其党羽篡权的野心,同意将帝位传给信王朱由检。

思宗(即崇祯皇帝)继位后,为巩固政权,在张皇后的帮助下,不负群臣众望,干脆利落地清除了阉党魏忠贤及其同伙。崇祯为感激张皇后,授予皇嫂“懿安皇后”尊号,享受皇太后待遇。崇祯十七年(1644年)三月十八日,李自成率领大顺农民军攻陷北京,崇祯皇帝走投无路,于十九日晨自缢于万寿山(煤山)。皇后周氏也在宫中自杀身亡,惟独懿安皇后下落不明。为此引起种种传闻,成为明清之际的一桩历史疑案。

【第18谜】同治帝死因之谜

清入关后第八代皇帝同治,是叶赫那拉氏(慈禧)于咸丰六年(公元1856年)所生,同时也是咸丰皇帝(奕)的独子。同治六岁时即咸丰十一年(公元1861年)登基称帝,同治十二年(公元1873年)亲政。但他于同治十三年十二月初五日即病逝,此时距其亲政日期不到两年。

对于载淳的死因,众说纷纭,有的说载淳是死于天花,有的说是死于梅毒。

在一些正规学术着作里都记载着同治帝微服出宫,嬉戏游乐,甚至出入烟馆妓院的故事,如萧一山所着《清代通史》中就有同治因出游而患梅毒终致死亡的记载。

同治究竟是死于天花还是死于梅毒,这两种说法各有各的来源,而且都能找出各自的证据,让人难以辨明,遂成清宫又一疑案。

【第19谜】北朝众帝后出家之谜

在一般人的心目中,很难将高高在上、享受荣华富贵的帝后与孤独寂寞、陪伴青灯古佛的尼姑联系在一起,然而,在封建王朝中,却有多位早年出自尼庵或是晚年遁入空门的尊贵帝后。而且在北朝的中后期,大概100多年之中,仅历魏、齐、周11帝,竟然有17位帝后出宫为尼。

这种现象实在是世所罕见。这成为了我国佛教史和北朝发展史上的一个极为奇怪的现象。何以造成这种现象呢?

【第20谜】明代“壬寅宫变”之谜

自古以来,防备森严的地方不是监狱,而是皇宫。皇帝为防人行刺,日日夜夜命人巡逻守卫。明朝也不例外。

嘉靖年间的乾清宫,暖阁设在后面,共9间。每间分上下两层,各有楼梯相通。每间设床3张,或在上,或在下,共有27个床位,皇上可以从中任选一张居住。因而,皇上睡在哪里,谁也不能知道。这种设置使皇上的安全大大加强了。然而,谁又能防备那些守在他身边的宫女呢?

就是这群宫女,干出了惊天动地的大事,这就是历史上的“壬寅宫变”。“壬寅宫变”发生在嘉靖壬寅年(嘉靖二十一年,公元1542年)。嘉靖二十一年十月二十一日凌晨,十几个宫女决定趁朱厚熟睡时把他勒死。

从司礼监的题本中可知,朱厚后来下了道圣旨处理这群宫女,圣旨中提到了曹氏、王氏,曹氏、王氏是谁呢?据人考证,她们是宁嫔王氏和端妃曹氏,因此,有人根据这道圣旨得出结论,是曹氏、王氏指使发动了这场宫廷政变。

“深闺燕闲,不过衔昭阳日影之怨”,是明末历史家谈迁对此案的看法,但事实究竟如何,无人知晓,因此成为又一桩宫闱之谜。

【第21谜】凤凰原型之谜

《山海经》一书中凤凰的图像。在中国神话传说中,凤凰生长于南方丹穴山,五色斑斓,能歌善舞,能预兆天下太平。在古埃及和古希腊,传说它同太阳崇拜有关,埃及人把凤凰同长生不死联系起来。古罗马人认为,它代表复活和死后的生命。 凤凰是中华民族传统文化中吉祥的象征,常与龙并称。相传凤和凰是一对伴侣,凤为雌性,凰为雄性,是鸟类之王。可在现实生活中并没有凤凰这种鸟,它是古人虚构出来的。虽然是虚构,也不可能纯粹凭空想象。

那么,凤凰是以什么鸟为原型创作出来的呢?有人认为,凤凰是以雉类为主体,融合了鹰等多种鸟的典型形象创作出来的。

关于凤凰的原型,还有太多说法,如某种已经灭绝的巨鸟、极乐鸟、鸵鸟等。

【第22谜】阎罗王原型之谜

长江中游,濒临三峡的酆都小城,背山面江,据说是阎罗王地府所在地。在那里,从唐宋伊始,陆续建起了“玉皇殿”、“阎王殿”、“阴阳界”等大大小小48座庙宇等系列工程,这就是人们谈而色变的“鬼城”了。 民间通常就把它的总头子呼之为阎罗王。

这位阎罗王,据说他“本居第一殿,因怜屈死,屡放还阳伸雪,降调此殿”。

自隋唐到清代,就多流行诸家阎罗王之说。一是隋将韩擒虎。二是北宋名相寇准。三是北宋名相范仲淹。四是北宋龙图阁直学士包拯。五是南宋江丞相。

一个阎罗王职位,传说却有五家轮回,而是很紧凑。阎罗王的原型至今还没有一个统一的说法。

【第23谜】端午节真实来历之谜

端午节与中秋节、春节是我国民间传统的三大节日。那么端午节是从何而来呢?有关它的来历说法很多,但流传最广、最有影响力的有以下四种。

一、认为源于纪念屈原。南朝吴均所着的《续齐谐记》有这样的记载“:楚大夫屈原遭谗不用,是日投汨罗江死,楚人哀之,乃以舟楫拯救。”由此可见民间传说也是有一些根据的。

二、认为是龙的节日。古代的吴越族就是以龙为图腾的,为显示他们是“龙”的传人,有着断发纹身的风俗。他们每年的五月五日都要举行盛大的图腾祭祀活动,将装在竹筒中的食物或裹在树叶里的食物,一面倒入水中,献给图腾神吃,一面自己吃,并划着那刻有龙形的独木舟在水上取乐,表演给图腾神看。近些年出土的大量文物和考古研究证明,“端午节”是古代吴越民族举行图腾祭祀的节日说法是比较科学的。

三、认为起源于恶日。战国时的孟尝君田文五月初五日生,其父田婴不让家人养之,说明那时五月初五日已成为俗忌。端午节挂艾草、菖蒲是为了消除疾病瘟疫的蔓延。《荆楚岁时记》这样记载:“荆楚人以五月五日并踏百草,采艾以为人,悬门户上以禳毒气。”还认为粽子只不过是一种民间普通食品,龙舟竞赛是一种节日活动,最初并不固定在端午举行。

【第24谜】清明节来历之谜

在历史漫长的岁月中,逐渐形成了祭扫陵墓、郊外春游、折柳插门、荡秋千、放风筝等一些清明独特习俗。然而这一传统节日它究竟从何而来呢?

在二十四节气中,俗演为节日的主要是清明。为什么清明能演变成节日呢?

《荆楚岁时记》记载“:晋文公与介子推俱亡,子推割股以啖文公。文公复国,子推独无得,子推作龙蛇之歌而隐。文公求之,不肯出,乃燔左右木,子推抱木而死。文公哀之,令人五月五日,不得举火。”从此就有了“寒食节”。到了清朝,寒食节渐被清明节取代,寒食渐渐被人忘记了。

清明节在我国民间相传已经有着悠久的历史,但是,关于它的来历,学术界至今也没有一个统一的认识。

【第25谜】东晋孝武帝出生之谜

说起东晋孝武帝司马曜,许多史学家认为,他确实是一个千古奇人。作为一个帝王,他不仅死得出奇,而且其出生也是一个奇事。 按惯例,他是不应该来到这个世上的。原来,司马曜的父亲司马昱与司马曜的生身之母李氏并非天生地设的一对。

在司马曜的母亲李皇后之前,司马昱有过两任正妻。其中之一的郑氏是个不会下蛋的“母鸡”,没有给他留下一男半女。第二任王氏的肚子倒是争气,一口气生下了三个儿子,但其中二子早夭,另外的一个儿子司马道生一门心思想谋反作乱,最终被废黜了王位。母以子贱,王氏也因之被打入冷宫抑郁而死。

史家认为,没有李氏就不可能有东晋孝武帝,而没后宫佳丽十余年绝无子嗣,那么,天大的雨点,未来的皇太后位置也轮不到“形长而色黑”的李氏身上。但这个长得又黑又丑的李氏此后不久却接连为司马昱产下了两个儿子,却是至今难解的谜题。

提起唐玄宗李隆基的宠妃,人们自然会想到让玄宗“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的贵妃杨玉环,他们之间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在后世众多的诗、文、词、曲、小说、戏剧、民间传说乃至神话故事中有着各种各样的记述。

殊不知在杨玉环之前,还有一位梅妃江采萍曾经深得皇帝的宠幸。自杨玉环入宫开始,两人为争宠甚至到了宫中路遇互不行礼的地步。杨玉环专宠后宫后,梅妃独居东宫,后不明不白地死去,为同情她凄苦境遇的人们留下了又一个千古之谜。

梅妃,人如其名,飘逸俊秀,清丽可人。她本姓为江,祖籍福建。9岁的时候就能吟诵《诗经》中的《周南篇》和《召南篇》,还对父亲说“:身为女孩,我要成为一个对国家有益的后妃。”父亲见女儿小小年纪就有如此的志向,便为女儿取名“采萍”。

采萍15岁时果然被高力士相中,选送入宫。当时宫中嫔妃几近四万,个个浓妆艳抹、盛装俗饰,采萍的到来,仿佛为宫中送来一缕清风,她温柔婉约,淡妆素裹,清爽宜人。最难得的是,采萍不仅容貌秀丽,而且才高八斗,擅乐器、晓歌舞,还尤其喜爱梅花;她的住所周围,梅树随处可见,花开时节,便徘徊其间,赏花作赋,悠然忘我。玄宗怜惜她这份对花的痴爱,称她为“梅妃”。

【第27谜】泰山封禅之谜

除武则天在中岳嵩山封禅之外,历代有资格封禅的皇帝都亲临泰山举行隆重的封禅大典,在客观上为泰山带来了宝贵的历史文化积淀,使泰山享有“五岳之首”的千年美誉。按照《史记正义》中的解释:封禅是统治者祭奠天地、礼拜山神的仪式。但这种仪式并不是每个皇帝都有资格或机会来举办的。泰山封禅开始的年代问题,现在还是一个千古流传的历史之谜。

有学者认为泰山封禅自上古皇帝就已开始。在司马迁《史记·封禅书》中曾引述管仲向齐桓公列举的封禅帝王,包括无怀氏、伏羲、神农、炎帝、黄帝、颛顼等,并说应有七十二家,而他只记住了十二家。究竟泰山封禅起于何时,现在还难有定论。

【第28谜】《红楼梦》的原作者之谜

红学研究者在对《红楼梦》进行长期研究中,透过对许多历史资料的真伪辨析,认为《红楼梦》除了曹雪芹这样一位卓绝的“披阅”“增删”整理加工者外,还应该有一位原作者。因此“红学”研究者在《红楼梦》的作者问题上,发生了争论。多少年来,一直众说纷纭,没有一个统一的定论。

脂砚斋眉批设疑问。脂砚斋在庚辰本第十三回有一条眉批曰:“读五件事未完,余不禁失声大哭,三十年前作书人在何处耶?”曹雪芹是壬午(1762年)除夕去世的,而庚辰本是乾隆二十五(1760年)年

《红楼梦》成书过程作证明。在《红楼梦》自述中有这样一段文字“……空空道人因空见色,自色生情,传情入色,由色悟空,遂名情僧;改《石头记》为《情僧录》。东鲁孔梅溪题曰:《风月宝鉴》。后因曹雪芹于悼红轩中披阅十载,增删五次,纂成目录,分出章目,又题曰:《金陵十二钗》,并题一绝,即此便是《石头记》的缘起。”这显然告诉读者,《红楼梦》的原作者是“空空道人”,又名情僧;曹雪芹只不过是对该书进行“披阅”、“增删”而已。又在《红楼梦》甲戌本第十三回的一条批语中有“命芹删去”的说法。这就证明了《红楼梦》的成书,有一个原作者,又有一个进行“披阅”、“增删”的,他们不是同一个人,而是两个人。

《红楼梦》原作者年龄应比曹雪芹大6-10岁的样子,这样他才能了解曹家鼎盛繁华的生活,而在小说中重现。再者,他的辈分应比曹雪芹高一辈,这样才符合“自传”说法的人物辈分关系。

那些评书者,在谈到《红楼梦》的作者时,大都讳莫如深,不敢直书其名,只用了一个化名———“空空道人”。在写曹雪芹时,毫无讳忌,直书其名,这恐怕不是没有原因的。因而,《红楼梦》原作者可能是一位带罪的朝廷命官,后被削职隐匿民间或出家为僧。尽管如此,曹雪芹为《红楼梦》的成书“泪尽而逝”,将自己的全部精力和心血投入到对《红楼梦》的伟大而艰巨的“披阅”、“增删”的再创造中去,他的光辉业绩是名垂史册的。

现在仍然湮没在历史长河中的《红楼梦》原作者,像一颗埋在泥土中的璀璨的珍珠一样,他的业绩也是同样永放异彩的。《红楼梦》的原作者到底是谁?“三十年前作书人在何处耶”?

【第29谜】唐伯虎名画玄机之谜

居住在法国巴黎的法籍华人曹先生藏有一幅明代唐寅的绢画。此画高近200厘米,宽100厘米。画中一位贵人和10个仕女,在春光明媚的花园里戏蝶。园内梨花似雪,空中蛱蝶飞舞,贵人神态不俗。画的落款是:吴郡唐寅。作画的时间是:正德庚辰(1520年)秋九月。此外,画上还有好多位收藏者盖的印章。在苦苦揭秘这幅名画过程中,收藏者在万里之外偶然发现唐寅一首藏诗,与名画可谓绝配。经查,此诗竟来源于丹阳孙氏家谱。

从丹阳县志上了解到,丹阳的孙氏族人,基本上全是三国东吴孙权的后裔。 在厚厚的孙氏家谱中,在这些家谱中居然收藏着唐寅、祝允明等诸多名人数百首在七峰山房留下的诗句,其中唐伯虎一人就有7首,而且基本都是鲜为人知的诗句。

不久,唐寅在孙氏园林的“抱瓮园”内参加多人的饮宴时,又即兴饮酒赋诗《宴孙氏抱瓮园见梨花大开立成一律》,也就是后来画中的意境。

【第30谜】《梦溪笔谈》记录UFO之谜

《梦溪笔谈》是北宋大科学家沈括的着作。书中对UFO的记载: “嘉佑中,扬州有一珠甚大,天晦多见,初出于天长县陂泽中,后转入甓社湖。。。如初日所照,远处但见天赤如野火,倏然远去,其行如飞,浮于波中。。。”这恐怕只有揭开UFO之谜,才能得到答案。

在《三国志》裴松之注中,有类似的记载,解释一下就是:公元234年秋天,在西北五丈原地区,天空中出现了一颗发着闪闪红光,来去自由的星星,它三来三往,从东北飞向西南,后来就消失在历史的天空之中了。。。三国时期的卫士,茫然的看着天空中飞过UFO,历史就是这样神秘。

【第31谜】三星堆未解之谜

出四川广汉约三四公里,有三座突兀在成都平原上的黄土堆,三星堆因此而得名。三星堆的发现将古蜀国的历史推前到5000年前。三星堆文化来自何方?这里数量庞大的青铜人像、动物上没有留下一个文字,简直让人不可思议。四川省文物考古所认为,三星堆人有可能来自其他大陆。

古蜀国的繁荣持续了1500多年,然后又像它的出现一样突然地消失了。历史再一次衔接上时,中间已多了2000多年的神秘空白。关于古蜀国的灭亡,人们假想了种种原因,但都因证据不足始终停留在假设上。古蜀国消失在历史长河的真正原因究竟是什么呢?

一个民族必备的文明要素,三星堆都已具备,只缺文字。学者们对此的争论已有些历史。在祭祀坑中发现了一件价值连城的瑰宝———世界最早的金杖。至于金杖上的图案是图是文,仁智各见,也是它吸引人的地方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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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长安城高门贵族中,若提起崔家四郎,大概没有任何一个人会想到别人。崔四郎只有一人,那便是博陵崔氏二房嫡支嫡幼子,排行第四的崔渊崔子竟。据说他生来早慧,旁人还在读《急救篇》《千字文》的时候,他便已经能诵《诗经》《论语》。然而,及年纪渐长之后,他却痴迷书画之道,无心诗文辞赋。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便毅然离家遨游天下,再回京城之时,便以气势磅礴的山水图而轰动四方,甚至连宫中的圣人见了也赞不绝口。圣人喜他的书画,又爱他年少俊美倜傥,本欲破格征辟,将他留在身边做起居郎,他却婉辞不受,自比“闲云野鹤”。因他是真定长公主之侄,圣人将他视为子侄辈,亦是不以为意,遂成为一段佳话。
关于这位崔家四郎的传闻还有许多。譬如他潇洒随性,有人捧着千金求一画,他却毫不理会,而他若看上某家人的园子,便会要求在里头住上一段时间,再以画为赁金相赠。譬如他本是擅长山水,每作一幅都令人拍案叫绝,但后来他却观顾恺之画作而入迷,为揣摩人物绘画精髓而暂时封笔。譬如他看似风流实则痴情,其妻卢氏逝世之时他尚在外游历,回来得知噩耗扶棺痛哭,为妻守孝整整三年。
    这些传闻真真假假,已难以辨认。他人眼中的崔四郎,是位翩翩佳公子,既有一骑红尘行遍天下的潇洒,又有书画双绝的雅致情怀。他继承了魏晋名士那般的才华,视功名利禄于无物,醉卧山林、醒时放歌,自由自在。家庭留不住他,长安亦留不住他,没有任何一处能留得住他,反而让人羡慕不已。
    上述种种,皆是崔四郎,又皆不是崔四郎。
    或许,只有崔家人自己才清楚,自家这位四郎君究竟是何性情。说痴也痴,说不羁也不羁,说狂放也狂放,说随性也随性。但更重要的是,他一旦想要做什么事,谁都拦不住他。
清晨,天边刚刚亮起一丝微白,长安城中绝大多数人依旧处于睡梦之中。青龙坊西侧某个商人家的院落内,便响起了推门的轻微吱呀声。赁了这户人家东厢房的,正是一位虬髯大汉。原本主人家见他生得高大又一脸凶相,唯恐引了盗匪入室,不愿赁房屋与他,但又见他带着个年幼乖巧的孩童,便动了恻隐之心,许这父子两人住下了。几日来,这大汉皆是早出暮归,将儿子托给主人家看顾一二,自己蹲在不远处的花圃边发呆,即便顽童往他身上丢石头也一概不理,倒让主人家与附近邻居安心了不少。
    便见这大汉从井里打了一盆水,洗漱干净后,刚开始还有些迷茫的一双眼睛顿时精光四射。他环顾四周,突然低声道:“都给我进来。”
    说罢,他便回了屋子,只是那门却并未关上,敞开了一条缝隙。
    几乎是下一刻,几个虎背熊腰的大汉便翻上院墙,跳进了院子里。他们互相看了看,默默地走进了东厢房,顺带合上了门。
    崔渊坐在四足矮床边,打量着进来的几位大汉,笑了一声:“原来是你们。”他当然很清楚自己身边跟了多少个父亲派来的部曲,但却没料到里头还有不少熟人。“张大、张二、何老六、钱老八,你们真是每一回都没落下。”
    “四郎,某等行事都是听郎主的吩咐,实在不敢隐瞒四郎如今身在长安的消息。”
    “就看在某等跟了四郎十几年,连婆娘都没娶上的份上,千万手下留情啊!”
    崔渊挑了挑眉:“这新来的是谁?”他当然早已经不是年少轻狂时的他,也不会再迁怒这**忠心耿耿的部曲。而且,正因为他们在,他才能放心地带着儿子四处游历,不必担心哪天将儿子丢在角落里而不自知。
    “某吴老五,见过四郎。”被几位同僚的反应惊了一跳的大汉忙拱手行礼。
    “改日我和阿爷说说,干脆将你们放到我的名下。”崔渊笑道,“该娶婆娘的赶紧娶了婆娘,免得跟着我风里来雨里去,连传宗接代的事都耽误了。”
    五个大汉一喜,忙不迭跪拜下来。他们跟了这位这么多年,哪里还不清楚他的本性?且不说那些他们闹不懂的书画风雅之事,便是光论武艺,这位郎君游历这么些年,见过的血也很是不少,只有他们拜服的份。
    “如今,我有件事须得让你们悄悄地去做。”崔渊将他们扶了起来,沉声道。
    “何事?四郎尽管吩咐!某等必不负四郎所托!”大汉们连连拍着胸膛。
崔渊微微一笑:“你们轮流去盯着一个叫元十九的校书郎,看他每日都在做些什么,回来禀报与我。尤其书房里、寝房里可有什么暗格之类的所在,须得一一打探出来。”他家的部曲曾随着阿爷走过了幽燕之地、突厥王帐、回纥诸部、铁勒部落,每一个都是如百炼横刀般历经鲜血磨砺的人物,寻常世家部曲自是不能相比。这样的打探任务,于他们而言已经是大材小用了。
    “那元十九可是得罪了四郎?某等将他套在袋子里打一顿便是!管教他只能哭爹喊娘,丢尽了脸!!”
    “此人人品低劣,我也不过是打抱不平而已。”崔渊轻描淡写地道,“打一顿难免留下什么行迹,能让他坠马便是最好。若有什么进展,你们随时都可过来告知与我。不过,须时时留一人看顾阿实。”
    “那是自然,小郎君可比那什么元十九重要多了。”大汉们爽快地道。
倏忽间便是几日过去,又逢官员休沐之日,长安城街头巷尾多了不少车马行人。然而,青龙坊内却仍然一派安宁。王玫估算着日子,觉得今天母亲李氏大概不会过来,心中略有些失落。为了避开那人渣,家人外出时也不得不错开休沐的日子。明后日她应该能见着母亲李氏,父亲王奇便大概只能在中元节的时候见面了。至于兄长王珂、嫂嫂崔氏,大约也能在中元节时出门罢。横竖也没有几天了,她便耐心等待就是。
如今,王玫已经完全适应道观中这般清净的生活。每日练字诵经、修习养生之术,时不时还有一位可爱的客人来串门,日子平淡中带着趣味,天天心情都非常放松,连走路似乎都轻快了不少。她甚至想过,就算是元十九之事解决了,保留着度牒也没有什么不好。在道观中住一段时日,思念家人了便回家中修行;若家中有什么不方便了,她便回到道观中居住。偶尔将度牒拿出来,女冠的身份还能挡掉不少事:譬如赴不完的饮宴,交际不完的贵妇之类。若有万一的时候,还能继续避婚。
    过得甚至称得上有些惬意的她,自是不知道,有人正化身“路见不平”的游侠儿,打算寻机拔刀相助。
    “嘿!四郎有所不知,那元十九看着像个人模狗样的世家子弟,其实……啧!平康坊中曲、南曲几乎天天都去,那些个平日眼睛都往天上看的都知娘子个个都往他身上贴,这个让他作诗、那个让他写字,他也都笑呵呵地应了,把那些个婆娘逗弄都恨不得直接跟着他跑了。她们哪里知道,若是真被他赎回去做了家伎,不是撕咬就是鞭打辱骂,过得怕是连狗都不如!”
    崔渊眉头轻轻一动,作势踢了一脚那说得口沫横飞的大汉:“张二,别说这些没用的!叫你们打听他书房、寝房中的暗格呢?可有发现?”
    那张二搔了搔头:“他平常都不在寝房睡,某和大兄进去翻了一回,都是些娘们儿的衣裳用具,没什么暗格。倒是书房里外总有几个仆人看守,他每天也只在书房的长榻上睡,像是确实藏着什么。”他想了想,又道:“这几天我们发现还有一拨人也在盯着他。行迹也很是小心,不过他们尚未发现我们。”
    崔渊轻轻一笑,点头道:“想除掉他的,自然大有人在。他那书房果真看得那么紧?”
    “他家里身手过得去的部曲都在书房附近!不过一个校书郎,还真把自家书房当成什么进不得的重地了,又不是郎主那般得圣人看顾的重臣!”张二嘟囔道,“若要闯进去,那些人也挡不住某等!只听四郎吩咐便是!”
    “何必闯进去?放火烧了便是。”崔渊淡淡地道,“别伤着无辜之人便可。把他那书房烧个精光后,再看他如何反应。”若是当真把那些私相授受的证据把柄都烧光了,那元十九定会失去理智去找王家七郎算账罢!这不正是制造意外的好机会么?
    真可惜,不能向王七郎说明身份。不然,若是两人能联手,想必此事会做得更干脆利落罢!崔渊心里颇有些惋惜之意。不过,有王家在明面上吸引了那元十九的注意,他在暗中出手便更合适了。如此倒也是正好。
    七月十五,正是中元节。道门视中元节为祭祀祖先之日,几乎每一座道观中都设坛打醮,祈福作法。而佛门则称“盂兰盆节”,借由祭拜仪式,普度亡者鬼魂尤其是那些无主孤魂,将他们送入地府之中。
    这样重要的节日,官府自然休沐一日。长安城的人们也格外忙碌,不是去佛寺中参加法会,便是去道观中围观打醮。到了晚上,大家都涌到曲江池或水渠边,买了各式河灯沿着水放了。远远看去,幽幽水波上,点点灯光就犹如冥河中的魂火一般,仿佛真的连通了生死两个世界。
    就在大家都正寄托哀思之时,崇义坊内一户人家却燃起了冲天的火光。坊中武侯连忙敲响了云板,周围贵族宅第里皆派了仆从过去帮着灭火,以免火势继续蔓延下去。幸好得了众人相助,火势很快便控制住了。不过,那家人的外院也已经烧毁了大半。所有仆从都脸色惨白,跪在地上等着主人发落。
而从盂兰盆法会上回来的这家主人得知消息后,自是惊骇不已。他家的郎君更是立刻夺了旁边部曲的马匹,翻身上马便要催马狂奔而去。然而,长安城内不许跑马,他家人自是不允他行如此鲁莽之事。就在劝的劝、拦的拦、教训的教训,场面混乱不堪的时候,那马突然受惊了,前蹄高扬直立起来,竟将那郎君甩在了地上。一时之间,惊叫声、嚎哭声响成一片,围观者更是数不胜数。
    “什么?”王珂惊讶之极,竟有些失态地站了起来,“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方才。”赵九恭敬地回道,“也不知是何人的手笔,完全不留痕迹。某等跟了元十九这么些时日,也没发觉他得罪过其他人。”
    王珂垂目想了想,嘴角微勾:“元十九伤得如何?”
    “据说跌断了腿,至少须在家中休养半年。”赵九道。
    王珂听了,冷笑一声:“真是便宜他了。若能让他跌断了椎骨,从此半身不遂,才能解吾家之恨!”
    “七郎君,那暗中下手之人,可要查一查?”
“不必了。”是谁做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想要的是同样的结果。王珂略作沉吟,接着道:“元十九必会怀疑是我下的手,幸好你们不曾出手,他也栽赃不成。都赶紧撤回来罢,暂时不必理会他。”待他此番府试过了,明年省试也过了,授了校书郎一职,便也不必回避他了。针锋相对也罢,报仇雪恨也罢,彼此倾扎也罢,他都接得下!想到此,他神色温和了不少:“明日便去将九娘接回来。我也已经快有半个月不曾见她了。”
    翌日一早,王珂去内堂向父母问安的时候,便将元十九出事的好消息一五一十地说了。王奇和李氏多年来因元十九辜负女儿而郁怒在心,无时无刻不期盼着这畜生遭到报应出点什么事,如今当真出了事,两人顿时一派神清气爽。
    “往后咱们家也总算能够安心度日了。”王奇欣慰地抚了抚胡子,“这些天,连听同僚提起‘元’这个字,我心里都不舒服。昨日过中元节,好不容易得空去见了玫娘,也觉得浑身上下不爽快。咱们王家捧在手心里千娇万宠的女儿,几乎被元十九那畜生毁了半辈子,也终于盼得出头之日了。”
    “不错,玫娘也算是苦尽甘来了。”李氏接道,眼角眉梢俱是喜色,“七郎,到底是何人下的手?若能查得恩人的身份,我们必要倾力重谢才是。”
    “那人不曾留下什么痕迹。”王珂回道。他本来还想吩咐赵九帮着对方把蛛丝马迹都抹平了,却未曾料到那边做事如此滴水不漏。别说他查探不到什么,就算元家想将这件事翻个底朝天,恐怕也翻不出什么水花。能将事情做得如此漂亮之人,必定是个人才,何况又与元十九结怨,他日若有机会见面,想必也能成为莫逆之交罢。
    李氏笑叹道:“虽说咱们没抢到动手的机会,到底心里还是有些意难平。但得了这个好消息,我和你阿爷怕是用朝食的时候都能多吃几个蒸饼了。”她愈说愈是眉飞色舞:“过一两日,咱们便摆宴好好庆祝一番,也去一去晦气!”这晦气都缠在家里好些年头了,怎么也得借着旺盛的人气冲一冲才好。
    王珂轻轻笑了起来:“阿娘,元十九还活着呢,总会有动手的机会。”他可并不认为彼此结下的仇怨到了这般地步就算了结了。有些事情,只有亲自动手出气,心里的恨意才能渐渐平息下来。而且,元十九肯定认为这回的事是他做下的,往后也不会放过他。当然,就算是不死不休,也比以前不得不装腔作势、虚与委蛇顺心多了。
    李氏颔首,吩咐贴身女婢让厨下多做几样朝食呈上来。这个好消息,确实让她胃口大开。
    “阿娘,既然此事已了结,不如今日便接了九娘家来?”王珂问道。
    王奇也很赞同:“玫娘在道观里到底过得清苦了些,早些将她接回来罢,别让她继续受委屈。”
    李氏蛾眉微蹙,略作沉吟,却摇了摇首:“此事不妥。前脚元十九逼婚,后脚玫娘就出了家。这回元十九刚出了事,玫娘便从道观里回来了。这不是明摆着提醒旁人,玫娘和元十九有什么瓜葛么?我可不乐意自家闺女再与那畜生扯上什么关系。”就算是旁人玩笑着提起来,她也绝对忍不下这口气。
    王珂与王奇显然都从未想过她竟然会不同意,略有些惊讶。父子二人对视一眼,一个忧心忡忡,一个胸有成竹。
“话虽是如此,但在那道观里住得久了,玫娘移了性情可如何是好?唉,她年纪还轻,我实在不愿看到她过那种清净无欲、没滋没味的日子。”王奇道。青光观虽没什么不好,但那些女冠个个都神色淡漠,只要想到女儿也会变成那种模样,他便心疼得很。他家的女儿不过双十年纪,正是韶华璀璨的时候,就算再嫁一个如意郎君也是无妨的。人生还长着呢,哪能伴着青灯过一生呢?
王珂接着道:“阿娘,元十九逼婚是事实,便是那些人要议论,该非议的也是他,而不是九娘。九娘因他受的苦已经够多了,实在没有必要为了避开流言蜚语,就继续与我们骨肉分离下去。”他始终记得,在洛阳城郊见到自家妹妹那付生无可恋的模样时,内心的痛苦、怜惜与愤怒。从那时候起,他便在心里发誓,要让自家妹妹往后都过着舒舒服服的好日子。这些天,他找不到对付元十九的时机,被别人抢了先,又是惊喜又是自责。被人欺上门来,是做兄长的无能。往后也只有加倍对妹妹好才能补偿她所受的惊吓。
    听了他们的话,李氏忍不住横了两父子一眼,嗔道:“你们父子两个,衬得就像我不是玫娘的亲娘似的!就许你们替她撑腰,不许我替她打算一二么?”
    王奇与王珂深知她的性情,此时当然只能连声道不敢。
    李氏仔细想了想,方叹道:“我是她阿娘,哪里会不懂得她的心思?她也是被那畜生祸害得怕了,养成了小心谨慎的性子,一定不会轻易答应。七郎,若想将她接回来,你须得亲自走一趟才好。正好,你也有一段时间不曾见她了。”
    王珂点头应了:“阿娘放心,我定会劝服她。”
    “玫娘若是不答应,也不必勉强她。”李氏补充道。
    王珂自是答应了,心里却更坚定了信念,一定要将妹妹带回来。
    “说起来,十五娘的身子也应该养好了罢?这孩子真是个爱折腾的,就没消停过,连累得十五娘养了这么些时日也没养出肉来,看着倒又瘦了一圈。”
    “唉,说不得这孩子往后比二郎还皮呢!”
    “我早便与十五娘说了,等他出世之后,必要先打几下屁股替她出口气才好。”
    不多时,孩子们也陆陆续续到了,内堂里一片喜庆热闹。除了大郎王昉、晗娘隐约察觉笼罩在家中的低迷气氛已被喜气冲走之外,昐娘、二郎王旼懵懵懂懂,只会跟着一起欢笑。小家伙们纯真的笑颜,看在王奇、李氏眼里,更是心满意足。做父母的别无所求,儿孙承欢膝下,每一个都过得安逸幸福,便足够了。
    就在王珂驱车往青龙坊而来的时候,王玫正牵着崔简在民居附近缓步而行,丹娘自是寸步不离地随在他们身边。
    王玫其实并不经常走出青光观,更别提出青龙坊去曲江池边游玩了。平日里,她将自己的生活安排得满满当当,领悟道经、修习养生之术、习字、锻炼身体,这些事情都不能耽误,也没有时间去想些空虚寂寞冷之类的事。只有崔简来看望她的时候,才是她最放松的时候。
    小家伙虽然同样住在青龙坊里,但也并非天天都过来。每一回来的时候,也总会很有礼貌地给她捎带些东西作为礼物。或是他跟着别人学着折的草蚱蜢,或是路边看见的野花,或是遇到走街串巷的货郎买的吃食。
    这样可爱而又贴心的孩子,王玫自是喜欢得紧,每一次都会亲自送他回去。
    今天崔简来得有些早,直接将她拉出了道观。她隐约猜到,崔郎君大概又要带着儿子离开青龙坊了。所以,小家伙的情绪才似乎有些低落。
    由于时候还早,两人也没有走大街,而是沿着民居往里走。没过多久,便见路边摆起了临时的市集,既有人拿了些自家栽种的菜蔬出来叫卖,也有不少卖些小件绣活的女子,更有些挎着篮子卖花的少女。
    偌大的长安城,自然不是买任何东西都必须去东西两市。不然,若是住在城南的平民百姓为了买些新鲜菜蔬便需步行那么远,一来一回,怕是一天的时间就过去了。而且,城南的里坊多开辟菜园,新鲜蔬菜不但水灵,价格也很是便宜。使上十几个钱,便能买得足够一大家子吃用的各色当季蔬菜。
    王玫顺着崔简所指的方向看过去。一堆应季的蔬菜,她只认得胡瓜(黄瓜)、昆仑瓜(茄子)、菘菜、油菜、韭菜等后世也常吃的蔬菜,以及葱姜蒜之类。至于葵菜、蕹菜、瓠子、芥菜之类,她虽然看着眼熟,但也不能完全确定。
    卖菜的老汉见了两人的穿戴,笑呵呵地介绍起来。
    崔简认真地听着,点了点头:“原来菜蔬长成这样……”他牵着王玫继续往前走,带着些自豪道:“阿爷在花圃边蹲了那么久,不但那些花都认得,连隔壁菜园里的菜也认得呢!”
“你阿爷见多识广,确实不容易。”王玫非常佩服这样的人。明明是世族贵公子,却像是什么环境都能适应,不管身处何地都能生活得很惬意。她以前还是平民百姓呢,照样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来到这个世界后,也被家人养得更加娇弱了。世家后宅的生活必须适应确实不假,但若只能在后宅里生活,能帮得上父兄之处也有限。最起码,她应该变得更加坚强,让自己不论身处顺境逆境,都能够生存得下去。何况,像她这样从后世而来的灵魂,困守在后宅之中,便真的能心情舒畅地过一辈子么?
    “王娘子……你一直都会在青光观里么?和姑曾祖母一样,不回家了?”
    “不,大约会轮流在家中和道观中居住。想念家人了,便回去看看;若是守在家中没意思了,便回来帮师姐们的忙。”
    王玫微微一怔,笑道:“这不是件好事么?家中应该还有亲人罢?”
    “有祖父祖母、世父世母、阿兄阿姊。”崔简一个一个地数着,小脸上露出了些许紧张,“我们都离家那么久了,不知道他们还会不会记得我。以前我在家里时,他们都对我很好……”
    小家伙这是有些近乡情怯了罢。王玫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作为安抚:“阿实这么可爱,他们怎么会不记得?你跟着你阿爷出门,吃了那么多苦,他们疼你还来不及呢!”
    崔简眼睛亮晶晶地望着她:“真的?”
    “真的。”大约是年幼失恃的关系,这孩子非常敏感。他阿爷又是粗疏的性子,一定顾及不到他的想法。“你瞧,我与你刚认识不久,都这么喜欢你,何况是他们这些亲人呢?就算他们恼你们在外头这么久都不回去看一看,肯定也是生你阿爷的气,与你无关。”
    “嗯,我会替阿爷说好话的。”崔简很认真地回道。他其实知道,祖父和祖母也不是第一天生阿爷的气了。阿爷一个人在外头的时候,他们就时不时地在他面前提起过。
    王玫忍俊不禁:“没错,你阿爷一定要好好谢你。”
    两人并未注意到,崔渊已经悄然立在不远处注视了许久。看着那两张无比纯粹的笑脸,思及回家后需要面对的种种事情,也似乎并不那么厌烦了。他微微地扬起嘴角,唤道:“阿实!”
    崔简和王玫都循声望去,见他已经背起了一个布囊,显然将行李都收拾好了。
    “听阿实说,崔郎君打算家去?”王玫问。
    “也是时候回家了。”崔渊答道。
    “敬祝崔郎君阖家团圆欢喜。”王玫遂行了女冠的拱手礼。
    “希望王娘子日后能过得更惬意舒适。”崔渊回了一礼,意味深长地道。
    崔简有些依依不舍地告了别,一步三回头地跟在崔渊身后走远了。
    王玫目送这父子俩远去,有些怅惘地叹息了一声。今日一别,又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会了。偌大一个长安城,想要巧遇也并不容易。
    走了一段路后,崔简突然皱眉道:“阿爷,我好像忘了什么。”
    “噢?”崔渊笑了笑,“莫不是你又忘了告诉王娘子我们家在哪里?”
    “是啊。”崔简有些懊悔,“王娘子还是不知道我们的身份,以后要是遇见了,她会不会生气?”要不是阿爷一直不愿意说,他也不会将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都是阿爷的错。他决定,祖父和祖母生气的时候,不会马上就帮着他说好话了。
    “王娘子像是会为这种事生气的人么?”崔渊用力地揉乱了儿子的头发,笑了起来。
    “阿爷,我什么时候能再见到王娘子?”
    “用不了多长时间,耐心等一等罢。”
    因紧邻皇城、宫城与禁苑,长安城东北角早便成了达官贵人的聚居之地。王侯府第、高官宅邸比比皆是,一排排乌头门内,戟架上长戟森森林立,象征着至少三品以上的品阶地位。每日上朝之时,服紫配金鱼符者几乎尽从这些里坊而出,权势一个比一个更加煊赫。而这十来个里坊也因主人的缘故,不必严格遵守宵禁之策,不论朝暮,皆是车马辚辚、宾客如云。
在这些人家当中,位于胜业坊西北角的崔府其实并不算引人瞩目。就如同其主人,时任兵部尚书的博陵崔氏二房嫡支家主,崔敦崔礼之一般,实在而又低调。比起圣人身边那些赫赫有名、满腹才华的名臣,崔敦确实有些不起眼。李靖、房玄龄、杜如晦、魏征,哪个不是才华出众?哪个不是深得圣人宠爱垂青?这些名垂青史的人物便如同拱卫在圣人身边的明亮星辰,衬托得夜空其他星子皆是黯淡无光。然而,崔敦却也有旁人不能比的长处——他深识突厥、铁勒、回纥等诸蕃之情,精通蕃语,频繁奉命出使安抚诸部落,数度化兵戈之乱于无形。从灵州都督转任兵部侍郎,又升任兵部尚书,足可见圣人对他的信重。若在后世之人看来,他也确实是一位出色的外交家。
崔敦出身博陵崔氏高门,娶荥阳郑氏女为妻,膝下有三嫡子一庶子。嫡长子崔澄崔子尚,门荫出仕,时任户部郎中,性情端方,略有才具。他娶表妹郑氏为妻,生有二嫡子一嫡女一庶子。嫡次子崔澹崔子放,因武艺不错且美姿仪,被圣人提拔为千牛备身(高级禁卫武官)。他娶了徐王之女清平郡主,生有一嫡子一嫡女。庶三子崔游崔子谦,门荫出仕,外放为畿县县令。他娶妻赵郡李氏女,生有一嫡子一嫡女一庶女。嫡幼子便是名动京城的山水画大家崔渊崔子竟,娶妻范阳卢氏女,生有一嫡子。卢氏女生子时难产,损了身子,及嫡子一岁多便去世了。
    这一日下午,守在乌头门后阍室中的门子照旧迎来送往。家中郎主已是服紫显宦,大郎君亦是服绯高官,前来投文拜帖的文士、客卿不知凡几。因郑夫人管家有方、赏罚分明,他们倒也没有养成什么恶习,不管看起来如何落魄的士子投的文书都恭恭敬敬地接过来,也赢得了不错的名声。
    只是,眼下,门子瞪圆了眼睛看着面前这个身量高挑、衣着寻常的虬髯汉子,不得不张开手将他拦在外头。“且慢!这是兵部崔尚书府邸!不得乱闯!”
    那汉子噗嗤地笑了一声,有些轻慢地瞟了一眼正门外摆放的戟架。象征着三品大官的十根长戟威风凛凛地插在上头,幡旗随风飞舞。寻常人见了,胆子小的怕是连腿都要软下去了。但他却像是见了十根竹竿似的,完全不放在眼里。
    “你可是新来的?”他问道。若是资格老些的门子,哪里会认不出他来?难道留了几个月的胡须,果然是有奇效么?那他该不该转身便走?
    门子略作犹豫,心底担心自己得罪了贵客而不自知。但仔细一看,眼前这位哪有什么贵客的样子?光是脸上那一片络腮胡子,就不知道几个月没打理了,蓬乱得无法直视,一身牙色圆领袍也落满了灰尘。于是,他抖了抖胆子:“若持有拜帖,请取出拜帖一示。”
    回自己家哪会拿什么拜帖?汉子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低头道:“阿实,咱们还是走罢,连家门都不让进了。”
    就见那汉子身后转出个四五岁的小郎君来,俊秀可爱的脸上满是迷惑:“阿爷,咱们没走错地方吧?”他认真地打量着眼前略有些陈旧的乌头门,和里头修缮一新的正门楼,又抬头看了一眼自家阿爷,立刻发现了问题的根源:“都是阿爷你的错!你这付样子,连祖母都认不出来,下人哪里会放你进去?”
    汉子哈哈大笑起来,揉乱了他的头发:“这岂不是说明这法子很有效?”
    “阿爷,赶紧去洗个脸把胡子剃干净!”
    “阿实,你可是嫌弃你阿爷了?唉,儿不嫌父母丑……”
    “这不是小六郎么?!”正送了几位客人出门的大管事崔顺瞥见这父子二人,老眼发亮,连忙连跑带走地赶了过来。他看着崔简,几乎要老泪纵横了,抬首又仔细地端详了那汉子一番,还有些不太敢认:“……四……四郎君?”
    “大管事来得正好,把我和阿爷放进去罢!”崔简见了他便欢喜了几分,“我想念祖父祖母了,他们可在家里?”
    “郎主还未回来,夫人就在正院里呢!”崔顺抹着眼泪道,忙在前头引路。又见方才那拦路的门子已经麻溜地滚到一边去了,笑骂道:“敢将四郎君和小六郎拦在门外,自个儿去领罚!!郎主和夫人不知道已经盼了多久,要是又给四郎君寻得了借口跑了,又该如何交代?!”
    被大管事一言戳穿的崔渊抬了抬眉,牵着儿子继续往里走。
得知要回家的时候,崔简还觉得紧张。如今熟悉景物皆在眼前,他又满心雀跃起来。他抬头看了一眼自家阿爷,发现他又不知道神游到哪个角落去了,他也并不在意。只是,见崔顺直接将他们往正院内堂里带,他想起昔日祖父的教导,立刻拉住父亲,道:“大管事,我们这样去见祖母实在是太失礼了。不如先让我们回院子里换身衣服?”尤其是阿爷的胡子,必须在见祖母之前便处理干净!
    崔顺回头笑道:“夫人哪里会在意这些!真恨不得早一刻见到四郎君和小六郎才好哩!”
    崔简听了,也颇觉犹豫。让长辈久等,肯定也是十分失礼之事。横竖都是失礼,也只能随阿爷怎么办了:“阿爷,先去见祖母要紧,还是换身衣衫要紧?”
    “当然是见你祖母要紧。”崔渊回过神,笑道。他还颇带几分潇洒地摸了一把自己的胡子:“你阿爷我从未蓄过须,也好教你祖母瞧一瞧,是不是有你祖父当年的样子。我同你说过罢,当年你祖父去西域,蓄了一把胡子回来,把全家都吓了一跳。”
    崔简嘟哝道:“祖父蓄的胡子,肯定比你好看。”阿爷这满脸的胡子,肯定不管谁见了都吓一跳,还曾经吓哭过路边的小儿呢!青龙坊那些百姓,刚开始都当他是凶神恶煞,见了他便瑟瑟发抖。也只有王娘子,好像从来都不觉得奇怪似的。
    父子俩刚到了内堂外,得到消息的郑夫人便已经快步走了出来,眼圈微红,喜得连声唤道:“我的儿!!可把祖母想死了!!”眼睛余光一扫,她倏然停了下来,望着台阶底下那个风尘仆仆的虬髯大汉,用软帕按了按眼角,温柔地道:“这是哪里来的军汉?还不赶紧带下去安置?”
    崔简正要欢快地扑进祖母的怀里,闻言硬生生地停下了脚步,道:“祖母,那是阿爷……”原来祖母竟然真的认不出阿爷了,不然又怎么会是这种反应?
    郑夫人伸手将他揽进怀里,横了底下的大汉一眼,笑道:“我哪里不知道那是你阿爷?他可是我生的,就算是化成灰我也认得。只是,堂堂博陵崔氏子,竟然如此不修边幅,真是愧对咱们家的名声!别说是军汉了,就算说是绿林强盗也使得!”
    崔渊苦笑着跪拜下来,行了稽首大礼:“惹阿娘动怒了,是儿子不孝。”
    “我哪里敢动怒?先前我怒了多少回,你不是照样我行我素么?”郑夫人牵起了乖孙子,瞥了瞥他,转身往内堂走去。
    崔简偷偷地往后瞧了一眼,崔渊冲他使了个眼色。
    父子俩已经相当有默契,他想也没想,便按着肚皮道:“祖母,我和阿爷一早便往家里赶,午食都没来得及吃呢!一路上,阿爷的肚子都响了好多回了,大家都盯着他看。”
    “……”崔渊暗暗无奈:他家的儿子也算是很有急智了,只是为何给他额外安排了这么一出?听起来他这做阿爷的岂不是更不靠谱了么?
    这一招苦肉计自是使得不错。郑夫人听了,顿时心疼极了:“你阿爷连自己都照顾不好,还将你带出去!可怜我的儿,祖母天天担心你不是冻着了就是饿着了!”说着,她又忍不住看向心爱的幼子,嗔道:“还杵在那里做什么?赶紧回去洗刷干净再来见我。”
    “是,阿娘。”崔渊立刻站了起来,大步往后走去。
崔简看着阿爷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了,才轻轻地拉住祖母的袖子,认真地道:“祖母,将围墙四周都看好了,一定别让阿爷悄悄地跑了。”他担心阿爷将祖母的话记在心里,干脆抛下他自己去云游。比起在家里受尽祖父祖母的疼爱,他宁可跟着阿爷风餐露宿。他也仍然记得,阿爷在潼关时就说过,他绝对不会再丢下他。但是,阿爷忘性那么大,他总担心他没过几天就忘了自己的承诺。
    郑夫人心中酸涩,抚摩着孙子的脸庞:“放心,祖母心里有数呢!”
    因家中人口不少,崔府虽然建得宽敞,但每个院子也都住得满满当当。孩童欢笑嬉闹之声将家里衬得热闹无比,唯独四郎崔渊的院落总是格外沉寂。卢氏在时,多少还有些人气。自从卢氏去世后,小六郎崔简就被抱到了祖母的正院中抚养,这偌大的院落便因失去了主人而渐渐衰败起来。
    崔渊回到自己的院落“点睛堂”之时,崔顺已经吩咐仆婢备好了热水。因知道这位四郎云游四方惯了,不喜下人服侍,便让那些侍婢退得远了些。他自己拿着趁手的工具,进去帮他剃胡子。
    “老管事,手不抖么?”都五六十岁的人了,走起路来也颤颤巍巍,剃胡子这种事情还是换个人妥当罢?
    “给四郎剃胡子就不抖了。”老管事中气十足地回应道,眼明手快地下了第一刀。
    “……”崔渊只能闭上眼睛,任他动手。
    刷刷刷十几刀下去,那遮住大半张脸的胡须便不见了踪影。老管事又给他抹了些澡豆,继续将那些青青黑黑的胡渣都剃得干干净净。剃完之后,他很满意地端详着这张脸庞:“都说二郎长得像郎主,要我说,四郎更像哩!郎主年轻的时候,走在大街小巷上,附近的小娘子都赶过来看,又是投瓜投果又是投花,足足能拉一车!”
    崔渊微微勾起嘴角:“都说看杀卫阶,阿爷当年岂不是险些就步了后尘?”
    “可不是?”崔顺继续唠叨,“郎主后来便不上街了,把书都丢下,练起了武艺,晒得黑了不少。小娘子们都喜欢肤色白皙的少年郎,哪里能看得上郎主那般英武的样子,便没有人痴迷他了。”
    崔渊摸了摸脸,笑道:“嘿,傅粉何郎……”他觉得自家阿爷真是再聪明不过了。他叔父便是肤色白皙、俊俏非凡的美男子,后来可不是尚了公主?本朝的驸马都尉,除了本身便是开国有功的那些将军、名臣之外,便都只能担任闲职而已。阿爷文武双全,自然不愿如此委屈自己。为臣者,出将入相才是最为风光。而今,他可不是离宰相就差一步了么?
    崔渊这头正听着老管事津津有味地忆当年,崔简那头却是比他滋润多了。
    郑夫人将他带进内堂后,不待她吩咐,便自有贴身婢女将杂事都准备妥当了。叫了小丫头倒热水的、准备澡豆香料的、捧着一色新衣裳的、出去传唤厨下赶紧做了吃食的,十多个人进进出出,却忙而不乱、井然有序。
    “跟着你阿爷东奔西跑的,都瘦了一圈,也晒得黑了。”郑夫人摩挲着孙儿的脸,叹道。幼子幼孙,本来便是老人家的眼珠子。何况她又亲自带了小孙子将近三年,看他从一个尚不怎么会说话的小婴儿长成了如今这般早慧又贴心的性子,再怎么疼爱他,她都觉得不过分。
    崔简倚在她怀里,双眼也有些涩涩的:“祖母。”他觉得有些愧疚,之前怎么会觉得祖母祖父会忘了自己呢?就像他会时常想念他们一样,他们也一定是经常思念他和阿爷的。
    “好不容易回来了,祖母可得把你养回来。”郑夫人轻轻地拍着他的背,“若是没养好,便不许你阿爷带你走。一走就是大半年,连冬至、元日(除夕正旦)也不回来。眼看着便是你五岁生辰了,幸好你那阿爷还记得此事,将你带了家来。”
    崔简眨了眨眼睛。他阿爷连自己的生辰都忘了,只记得遥祝祖父、祖母生辰,真的记得他的生辰么?祖母恐怕是想多了吧?但是,光只是这样想一想,就算不是事实,他也觉得很高兴了。
    一切杂事都准备齐全后,一个十八九岁的婢女过来,朝着祖孙二人行了一礼,唤了声小六郎,便上前要替崔简脱衣裳。年方五岁的崔小六郎脸涨得通红,揪着自己的衣襟,闷声闷气地道:“祖母,我自己来。”
    郑夫人看得有趣,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你才多大一点?就想着避嫌了?便是再讲究的人家,也是七岁才男女有别呢!”更别提如今胡风汉俗融合交汇,即便是五姓七家这样的世族高门,也不会完全按照古礼行事了。
    “我自己会!”崔简坚持道。他可不想被自家阿爷笑话。当初阿爷带着他离开家,他完全不知道该如何穿戴、束发。阿爷每次都胡乱地给他裹了一身、随便给他扎个小圆球髻,出去的时候总有人对着他们指指点点。他不像阿爷那样什么都不在意,又羞又愧,不得不渐渐跟着学会打理自己。好不容易能凭着这个挺起胸膛了,他怎么能让自己又变回过去的模样?
    郑夫人拗不过他,笑道:“真是随了他阿爷的性子。罢了,就由得他去罢,你们都退下。”
    将自己脱得干干净净之后,崔简想了想,又从遮挡的四折屏风后探出了小脑袋:“祖母也不许过来看。”
    郑夫人无奈,只得答应了:“好。那你可得将自己洗刷得干干净净。”
    “我每天都洗浴。”崔小六郎嘟囔着。阿爷也是每天都洗浴,不过是不剃胡子,又懒得洗衣衫而已,所以看起来才格外邋遢。
    听着屏风后传来的水声,郑夫人微微地笑了起来。围在她身边的婢女们见状,也都低声地赞起了小六郎的懂事。她自是听得心中高兴,眉眼弯弯道:“今日四郎和阿实回来了,我心里实在欢喜,按前些日子过节的例赏下去。”
    “多谢夫人。”四周顿时响起了一阵阵娇脆的莺啼声。
    “没想到儿赶得这么巧,正好讨一回阿家的赏呢!”一位看起来年纪不超过三十许、优雅动人的贵妇人拾级而上,出现在内堂前。她身后跟着位豆蔻年华、亭亭玉立的美丽少女,也噙着微笑道:“祖母可别忘了还有儿呢。”
“哪里能忘了你们。”郑夫人将她们招到身旁坐了。她没有女儿,一向将娘家侄女当成亲生女儿疼爱。因舍不得侄女,又娶了家来做了长子媳妇。小郑氏也争气,进门没多久便生下了崔家的嫡长孙,后来又育有一女一子。崔家女儿少,孙女儿也稀罕得紧,这嫡亲的长孙女便成了全家捧在手心的珍宝。即便这样娇宠着长大,崔家的这位大娘子仍旧养得气度高华、雅致非常,在高门世家中广受赞誉。
    崔蕙娘望了一眼响着水声的屏风内,笑道:“祖母,儿听说四叔父和阿实回来了?”
    “可不是刚进家门?”郑夫人道,“父子两个都是不省心的,把自己折腾得像在泥地里滚过似的。”她想起幼子方才那个模样,便忍不住银牙微咬:“你祖父当年从西域一路疾驰回来,也没成了他那样!”
    小郑氏捂嘴轻笑:“阿家这么一说,儿还真想见见呢!四郎一向风度翩翩,自毁形象之事可从未做过。”
    崔蕙娘也跟着弯起了嘴角。听得屏风后的水声停了,她又瞧过去,发现祖母身边的侍婢都垂着眼一动不动。一阵悉悉索索之后,一位身穿朱红色连珠禽鸟纹圆领袍的小郎君便转了出来。他披散着一头正在滴水的黑发,双眸乌黑清亮,肤色比养在家中的五郎显得更健康些。那张俊秀的小脸绽放出的笑容仿佛能感染人似的,令人也不由自主地跟着笑起来。
    “赶紧过来,让世母好好瞧瞧你!”小郑氏笑道,把崔简拉进怀里,接过婢女递来的软巾给他擦干头发,“阿实长高了不少,瞧着也很结实呢!阿家天天担心四郎不会带孩子,这不是将阿实带得很好么?”
    郑夫人刚要说话,外头便传来一声轻笑:“还是阿嫂公平些。”
    低沉而磁性的声音响起来后,便见一位头戴长脚幞头、身穿紫藤色小团花纹翻领袍、脚踏皂靴的年轻男子缓步走了进来。他身量颀长、肩宽腰细,显得格外挺拔飒爽。五官虽然俊挺非凡,但因肤色微黑,瞧起来完全不像是名动京城的书画大家,倒像是从边关赶回来的青年将领。
    “阿爷。”崔简眼睛亮晶晶地,“很久没见阿爷这么干干净净了!”
    崔渊嘴角那抹笑容僵了僵,无奈道:“阿实,我也只是最近才开始蓄须而已。”甫出场所营造的翩翩佳公子形象,转眼间就被童言稚语刺得千疮百孔。他终于略有些认真地开始反思,自己在儿子心目中到底变成了何等模样。
    郑夫人、小郑氏、崔蕙娘顿时忍俊不禁。
    “不是饿了么?你们爷俩先用些吃食垫一垫。夕食的时候,正好举行一个小家宴,给你们接风洗尘。”郑夫人道,吩咐女婢将准备好的吃食端过来。
    婢女们已经在内堂的一角摆了两张食案,上头放着两碗碧色的槐叶冷淘,几碟做成不同花样的酥蒸饼,另还有些肉脯、酢菜、菹菜之类的佐餐小菜。吃食并不算多,也确实只是为了垫一垫而已。
    父子俩在路上也就吃了两个胡饼充饥,此时不必装也是有些饿了,于是便将槐叶冷淘、酥蒸饼都吃了个干净。郑夫人、小郑氏、崔蕙娘见他们吃得欢,也取了侍婢们端来的应季嘉果尝了尝。
    随后,郑夫人、小郑氏、崔蕙娘就问起了他们在外头的见闻。崔渊并不多说,崔简则讲得头头是道。因崔渊事先嘱咐过他别再提起王玫,他便省去了那些不说,将跟着平民百姓家的孩童一起玩耍游戏描述得很是生动。
    “我学了编草蚱蜢、芦苇笼子、花环和柳环,蕙阿姊想要的话,我给你编。”当他那双澄净的眼眸看过来的时候,其中的好意和真切不管是谁都难以拒绝。崔蕙娘虽对那些其实没什么兴趣,也不由得连连点头,笑道:“阿姊就等着你的礼物了。”
    崔简想了想,认真地算了起来:“大兄、二兄、三兄、五兄,英娘也要送。”两位世父家中的兄弟姊妹,他都记得一清二楚。小小的年纪,就如此细心周到,让郑夫人和小郑氏更是疼爱到了心里。
    郑夫人叹道:“也不知他这性子是随了谁……”说着,她忍不住横了儿子一眼。这幼子从小便不在人情往来上费工夫。有了书画大家的名声之后,他那性子便是再轻狂些也有人赞魏晋名士风流,便更是粗疏得很了。当年卢氏虽然也是个好的,但性情内敛些,也没有阿实这么贴心。
    就这样闲谈了一个多时辰,日头西斜,天色渐渐暗下来,也到了坊门关闭的时候了。傍晚的时候天气也凉快些,郑夫人便吩咐在后园的水阁里摆家宴。
这时候,二郎崔澹之妻清平郡主也带着幼女英娘来了。英娘是眼下在崔府中最小的孩子,比崔简小了四个月,生得粉雪可爱,就是身子骨略有些弱。清平郡主疼惜女儿,这样炎热的天气,暑气未散的时候是不会带着她出门的。郑夫人也体谅她,并不因此与她生了间隙。而清平郡主也不似其他宗室贵女那般跋扈任性,孝敬翁姑,体贴夫君,妯娌间也处得不错,与真定长公主一样,曾多次得圣人赞誉赏赐。也有人背地里羡慕崔家运道实在不错,竟得了这么两位好性子的金枝玉叶下降。
    “听说四郎回来了。”清平郡主淡淡地笑道,看了看正温和地陪着英娘说话的崔简,目光柔软了许多,“阿实可算是回家了,英娘一直记着你呢。咱们家里,也只有阿实能和英娘一起顽。”大房还有一个六岁的庶子五郎,但清平郡主素来是当他不存在的。
    崔渊便笑道:“我总算是知道了,从阿娘到两位阿嫂,还有蕙娘、英娘,都只盼着阿实回来,我是否跟着家来却是毫无干系了。”
    “本便是如此。下回你走了,别带上阿实就好。过了十年八年再回来,正好赶上阿实娶新妇,你也便可功成身退了。”小郑氏回道。
    崔渊还未说什么,崔简便突然扑进了他怀里,闷闷地道:“我要跟着阿爷……”
    崔渊揉了揉他的脑袋,垂目微笑道:“也罢,这一回就在家中多待一段时日。”
    郑夫人摇了摇首,却也是难掩喜色:“只怕你这‘多待’也待不了多久。”
    天色已然不早了,一家人便先去了水阁。路上正好遇见大步流星走来的崔澹。崔澹身为武官,自是英姿勃发,举止之间干脆利落又不失世家子的优雅。他与崔渊都与父亲生得相像,两人光是脸孔就有六七分相似。只是崔澹已经蓄须,颇有几分豪放之感。而面部光洁的崔渊显得年轻许多,也更有朝气。
    “四郎可算是回来了!阿娘,今日可得多备些酒,我要与四郎好好喝个够!”他呵呵笑着,因性子粗豪,也学不来那种文人执手相对的模样,忍不住用力地捶了捶弟弟的胸膛。崔渊也毫不在意地捶了回去。
    “你只是想找个借口喝酒罢!”仍穿着一身浅绯色襕袍的崔澄也走了过来。他生得像母亲,面容寻常,但胜在气度儒雅出众。见了幼弟,他也仔仔细细打量了他一番,又道:“不过,今日特别些,多喝几斛酒也无妨。”
    “今日像是有什么事,阿爷被圣人传召了。”崔澄道。
    崔敦如今是兵部尚书,因圣人垂询政事而晚归已经不是一两回了,家里人早便习惯了。郑夫人也不觉得失落,反而笑道:“也好,他不在,你们反而更自在些。我叫人备下玉明春、三勒浆、龙膏酒、葡萄酒,随你们想喝什么,只是别误了明日点卯。”
    郑夫人又特地嘱咐崔渊道:“你也别喝多了。明日一早,别忘了带着阿实去公主府拜见你叔父。贵主最近都住在别院里,你也去一趟。那别院就在宣平坊的东北角上,也不远。贵主一向喜欢阿实,你们父子便是去陪一天也使得,横竖也没什么事。”
    听得“宣平坊”三个字,崔渊微微一怔,勾起了唇角:“贵主别院里的风光定然不错,儿子想在那里住上些时日。”说完,他心里轻轻一动,竟一时辨不清到底是确实好奇别院风光,还是好奇在那宣平坊中住着的王家人。
    郑夫人也知道他对园林的痴性,便道:“让子由陪着你住!不然你在里头流连总归不好。”这么说,便是答应了。
    却说王玫与崔氏父子道别之后,便缓步回到青光观。离道观尚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她便瞧见山门旁边停着自家的乌檀马车,不禁有些惊讶。昨日中元节设坛打醮,父母带着侄儿侄女们赶来探望她。一家人坐在她的寮舍里说了好些话,又一同去了附近的水渠里放河灯,最终尽兴而归。按理说,这才是第二日,母亲李氏应当不会这样着急赶来看她才是。
    想到此,王玫眉头微蹙,加快了脚步。兄长尽全力筹备府试以及应付元十九,连中元节也抽不出空来,莫非忙得病倒了?阿嫂怀胎也很是辛苦,据说身体刚刚好转,又有了孕吐反应,仍须继续在床上静卧一段时日。他们已经是家中的主心骨,支撑着整个王家的稳定,可千万不能出事。
    端坐在马车中的王珂静静地望着由远而近匆匆行来的妹妹。目光在她身上宽大的灰蓝色轻纱道袍上停了停。他仍然记得,妹妹以前喜欢各种轻薄些的颜色,认为过于浓郁的色彩太夺目了,缺少风华。然而,经历一番事之后,她对衣衫式样、颜色已经完全不在意了,任凭身边的婢女替她选择搭配。而今,身为出家之人,她甚至穿得比守孝或守节的寡妇更素淡些。
    她才多大的年纪?便对妆扮自己失去了兴趣,亦不愿意再嫁。他怎么能容许她这样委屈孤单地度过一生?
    “九娘。”他抬手拨开纱帘,温声唤道。
    “阿兄。”王玫见是他,忍不住露出了惊喜的笑容,“阿兄是特地来看我的么?阿嫂可安康无事?”一段时日不见,兄长看起来似乎与往常并没有什么差别,仍是那般风雅翩然,神情也温和轻松。无论是贡举之事,或是元十九之事,应当都很顺利罢。
    “你不必担心,家中一切安好。”王珂知道她想岔了,宽慰她道,“我是特地来接你的。事情都已经了结了,心头大患再也不足为惧,你安心跟着阿兄家去罢。我们这便去辞过观主,还能赶上在家中用午食呢。”
    王玫双眸微亮,笑意盎然。虽然不能明言,但她自是明白元十九之事已经解决,压在心底的沉重负担也总算能暂时放下了。不过,想到立刻回家,她却有些犹豫起来,低声道:“阿兄,此处不方便说话,不如去我的寮舍中坐一坐?”
    王珂微微一怔,想到母亲李氏的提醒,心中一哂,下了马车:“也好。那件事也该与你说得更清楚些,免得你担心。”
    于是,兄妹两人并丹娘一同去了寮舍中。赵九和另几个部曲则到附近的食肆、酒肆里买了些浆水、吃食送过来,然后便一动不动地守在了寮舍外头。
    寮舍内,兄妹俩在榻上随意地坐了下来,王珂便将这些日子前前后后探查的消息与昨晚发生的“意外”都一一说了。最后,他笑道:“虽不知是何人下的手,但也正好为我们解了燃眉之急。若是我们自己动手,难免留下痕迹,容易被元家穷追不舍。而今袖手旁观,不论元家如何怀疑、元十九如何暴怒,也不能平白无故冤枉我们。待阿兄日后入仕,自有法子对付他。”
    王玫听得,一面思索到底是何人伸出了援手,一面松了口气,道:“一想到往后不必再见到元十九那张脸,真是说不出的痛快。”
    “既然此事已了,为何不想与阿兄家去?如阿娘所说,你担心那些流言蜚语?”王珂问。
    王玫想了想,点头道:“我出家所用的借口是休养身体。既然从头到尾都与元十九无干,何不做得更干净一些?待过一段时日后,再家去不迟。”这确实是原因之一。她也确实不愿意再与元十九扯上什么关系。不过,她更认为,既然已经使出了出家为女冠的招数,便应该将这招数用到极致,而不是半途而废,徒增隐患。
    “阿兄担心你在道观中生活清苦。”王珂道,环视着这间寮舍。
    王玫摇了摇首,笑道:“看起来器物陈设虽是比家中简陋些,但吃食衣衫俱是不错,我也并不觉得有多清苦。何况,如今跟着观主修习养生之术,每日冥思静坐吐纳,又常在院落中散步,身体好像确实结实了不少。七夕之时观中施药义诊,我也帮着抄药方,还记下不少药名呢!”因在观中过得惬意,她不知不觉便带出了些情绪。
    王珂听了,双眼微眯,突然道:“九娘,你不想还俗?”以他的敏锐,自然察觉了妹妹对离开道观这件事似乎并不感兴趣。他心中一沉:莫非真如阿爷所言,短短十来天而已,九娘便已经移了性情,有了出世的念头?
    王玫没想到只不过说了几句话,他竟然便看穿了自己心中所想,只得颔首承认了。
    正在给他们斟酪浆的丹娘双手轻轻一颤,险些打破了陶杯。她早便在心里暗自猜测了,如今得到了证实,也仍然无比惊骇。但她身为贴身婢女,此时说什么都不合适,只能行礼之后退到一旁。
    “为何会有此念?”王珂长叹一声,“难道你只想着侍奉道君,却不念着家中的阿爷阿娘?你若是真的出家,可知阿爷阿娘心中会有多难过?何况,阿兄往后定然会越来越忙碌,也需要你帮衬你阿嫂,陪在阿爷阿娘身边尽孝,教养侄儿侄女。”
    思及王奇与李氏待她的拳拳之心,王玫心中酸涩,回道:“孝敬阿爷阿娘,自然是我分内之事。不过,即使我仍是女冠,也能侍奉在阿爷阿娘身边尽孝。”女冠亦可在家里修行,戒律并不如佛门的比丘尼那般严苛。而且,她原本便没有打算一直留在道观中。毕竟她也会想念家中亲人。
    王珂拧起眉,有些无奈地问:“九娘,你到底为何不愿还俗?你与阿兄还有什么不能说的?若是觉得闷在家中不舒服,往后便多出门游玩便是。阿爷、阿娘也不想将你成日拘在家里,养得木讷了。”
    其实,王玫也才生了这念头不久,并未完全理顺自己的想法。但兄长既然问了,她也觉得应该将自己的所思所想都与他说个清楚明白,同时也好理清自己往后想走的路途。于是,她沉吟了一会儿,道:“阿兄,其实我并非虔诚信奉道君,只是不想消去度牒,希望保留女冠的身份而已。”
    “一则,若是我不想嫁人,便可借着女冠身份拒绝婚事。”王玫道。她指的并不仅仅是元十九的胁迫,同时也暗指了父母兄长给她安排再嫁之事。
    王珂一怔,皱眉道:“元十九、张五郎二人伤你至深,阿兄知道你不愿再嫁便是因为不想再遇到这样的人。不过,这并不意味着世上就没有好男子了。他们不适合你,总有适合你的人。”他又想到了钟十四郎,心中一叹。
    “阿兄,我不能为他人延绵子嗣,也容不得夫君纳妾,又何必耽误他人?”王玫摇首道,“天下间,如阿爷、阿兄那般一心一意的男子实在太少了。我觉得宁缺毋滥,也不想那些重视子嗣的人家日后懊悔。”在这个时代,谁家不想生育嫡子?从礼法上而言,嫡子方是正统,方可兴旺家族。
    王珂沉默了。传宗接代之事,确实已成了妹妹的心结。而那些已经有子嗣的男子,丧妻之后又有几个能守得住不纳妾?再者,他也不愿意让妹妹成为继室。无子的继室,日子实在是太难熬了。若是丈夫去世之后,继子不孝不敬,倒不如一直待在家中受侄儿侄女们敬重为好。
王玫接着道:“二则,我其实并不喜欢日日赴宴、游乐玩耍的生活。若是女冠,也不必找身体不适的借口推辞这些交际之事,出入亦更加自由。在青光观里,我跟着观主学了许多,不想断掉这份情谊。而且,女冠不必局限在后宅中,能做的事情更多。”饮宴游乐,总是大同小异。而且,世家举办饮宴,为的是人情交际,而非吃喝玩乐。她作为归宗女的身份,也并不合适经常出门交际。而饮宴上的吃喝玩乐也无非就是那些而已,试过了便不新鲜了。
    “你想做什么?”王珂认真地问。每个人的志向都不同,甚至一个人每个时期的志向也不同。妹妹幼时曾经立志成为谢道韫那般的才女,后来因元十九之事,又对此完全失去了兴致。她本来便不是一个寻常的后宅女子。饮宴、妆扮、游乐,这些事情从来都不是她最喜欢的。
王玫回答得也十分恳切:“阿兄,我只想看到更多不一样的事物,让自己的视野更宽阔一些。我不想困在后宅之中,过着日复一日、一成不变的生活,更不想只能依附阿兄,增加阿兄的负担。除了中馈之事外,我也想帮阿兄和阿爷的忙,甚至希望能帮更多的人。我那些嫁妆,怕是几辈子也花用不完,何不用来做一些更有意义的事?”她本来以为,先适应这个时代,小心谨慎不被家人发现破绽,做一位合格的世家女子,才是她最该做的事。但成为女冠之后,她却发现,其实那样的生活并不适合她。好不容易来到了对女性更宽容一些的盛世大唐,她为何不能顺着自己的心意过日呢?
    “阿娘施舍香油钱、赠药,何尝不是慈悲功德?”王珂反问。
    “不一样。”王玫摇了摇首,低声道,“我想亲手做些什么事。虽然眼下还未想好,但女冠的身份会让我行事更加便利。”
    王珂长长一叹:“我知道了。你想做什么,尽管去做便是。这世上有寻常的高门贵妇,也有平阳长公主那般的巾帼英雄,更有为生计奔波不休的农妇、商妇。”
王玫浅浅笑道:“是啊,阿兄,我身为王家女,享尽了阿爷、阿娘、阿兄的宠爱,若是只能庸庸碌碌过着我不喜欢的日子,岂不是可惜?何况,出家为女冠的女儿,说起来也总比和离归宗的女儿的名声好听些。”若是她没有记错,因李唐对道家多有优容之举,盛唐时有不少公主出家为女冠,带动了高门贵女出家作女冠的潮流。此时,这样的潮流尚未兴起,但修行的女冠也总会让人高看一眼。
    王珂瞥了瞥她:“说来说去,你依然不信阿兄能将那些事彻底解决,所以才想借着女冠的身份留一条后路?这一回,确实是阿兄无能,怨不得你多想。”
    “不,我相信阿兄。”王玫笑着回道,“但你们想保护我,我也想保护你们。阿兄,咱们的心意是一样的,你们为何不愿意接受我的心意呢?做女冠,真真没什么不好,我觉得有趣,也不曾受半点委屈。”
王珂心中一动,叹道:“九娘果然是……长大了。”妹妹这几年遇到的这些事,究竟是谁的过错?元十九自是罪魁祸首,而后便是那两个背叛她的贱婢,将结发妻子抛在洛阳城郊不闻不问的张五郎,张府上上下下那些对她不慈不敬的人。然而,他这个引狼入室的兄长就没有错么?她自己的轻率天真便没有错么?如今她幡然醒悟,又何尝不是因祸得福?他作为兄长,为何不能坦率地接受她的心意呢?
    “阿兄,过些时日,我便向观主禀告,回家小住。往后,便在家中、青光观里轮流住着。”王玫又道,“阿兄只当我去了别院住便可,阿爷阿娘那头,我来与他们细说罢。”
    王珂垂下眼睫:“阿爷、阿娘必会理解你的心意,不必担心。下旬我便要府试了,府试之后,再来接你罢。”
    “也好。我一定会在道君前祈祷,祝阿兄府试及第。”府试及第后,便成为了举人,有了参加省试的资格。虽然太学、国子学、四门学中出进士者众多,但王玫始终坚信,自家兄长一定能从成百上千个应考者中脱颖而出。

    七月流火,处暑已过,气候渐凉,毒辣酷热的阳光似乎变得越来越温和起来。于是,长安城的人们也便逐渐恢复了活力,各类热闹的饮宴游园活动再度兴起。一些达官贵人府邸中,歌舞笙箫通宵达旦,日以继夜,仿佛无休无止。
    就在此时,持续两日的雍州府试也终于结束了。当赴试的士子们正或平静或焦急地等待府廨张贴榜文的时候,因出身高贵、风度从容、美姿仪而声名鹊起的太原王氏三房嫡支嫡子王珂,却言家事在身,婉拒了府试次日的各类诗会、文会、宴饮的邀请。据说,他一早便亲自骑马护送自家的一辆乌檀马车去了城南的青龙坊中,接了一位女冠家去了。
当马车驶入宣平坊后,熟悉的宅第渐渐展露在眼前,王玫心里也涌出了几分奇妙的归属感。与前世首度离开家赴远方读大学,而后第一次迫不及待地在长假里奔回家的感觉颇有几分相似。就在两个月前,她刚回到长安时,还将生活在这座宅邸中的亲人当成需要小心应付的对象。然而,不知不觉间,他们发自内心的维护和宠溺便打动了她,让她感觉到了血脉相连、不可分割的亲近,也让她心生出保护他们的念头。
    马车在内门前停下,王玫下了车,抬首便见崔氏淡淡笑着立在门边。这与她上回归家时的情景何其相似,令她略恍了恍神,而后便情不自禁地迎了上去:“阿嫂正是身子重的时候,怎么竟出来了?若是有什么不适可如何是好?”
    “刚能起身,若再不寻机会动上一动,浑身都要散架了。”崔氏笑道,把住她的手臂仔细打量了她一番,“何况又有这么久不曾见你了,心里也盼着早些见到你。你看起来气色确实很不错,七郎的确不曾骗我。”
    王珂立在一旁,闻言笑道:“骗你作甚?九娘如今也算是略通养生之道,若有空闲,与你们说说这些也好。”他已经完全想开了,妹妹能随着青光观的观主修习养生之术,至少能让身体康健一些。不似以往沉迷诗词歌赋,伤春悲秋,又不喜活动游戏,以至于身形单薄,时不时便要病上一场。
“阿兄,我如今都算不得入门呢!”王玫忍不住提醒道。她于医药之道实在没什么天分,目前只跟着青光观观主修习饮食养生、呼吸吐纳之术。因前世也有些运动常识,每日也至少会活动半个时辰。饮食运动双管齐下,又定期服用观主开的药,心境也比往常开阔,身体自然便渐渐养得更好了。“不过,我也特意问过观主,阿嫂如今正该多活动才好,每日散步一个时辰以上方可。至于吃食,炙羊肉、鱼鲙等大燥寒凉之物不可食,多用一些豆类、蔬菜、水果、干果都很不错。”唐人喜食羊肉,羊肉性燥热,多食便容易积累热毒在身,对胎儿十分不利。不过,她记得嫂嫂崔氏一向吃得清淡,即使怀孕变了口味,应该也不会差得太多。
    崔氏扶着腰,笑道:“前一阵我闻见肉味和豆腥便想吐,只能喝得下清粥,饿得狠了便吃些点心压一压。最近忽然觉得肉味和豆腥味都变得香甜诱人了,尤其喜食鹅肉,大约是腹中这个馋得狠了罢。”
“鹅肉、鸡肉、鸭肉、鱼肉都很该多进一些,放些菌子、红枣一起炖了,味道不错,于身体也大补。朝食的时候,阿嫂多吃一盏鸡子羹也好些。”王玫顺势扶着她往里头走,“过一阵胡桃(核桃)、栗子熟了,不妨多吃些。”唐时后世那些常见的花生、瓜子之类的坚果类零食尚未传入国内,但有核桃与栗子便已经足够了。坚果营养丰富,适合孕妇食用已经是后世的常识。以修习养生之道作为借口,她亦可将后世那些保养常识融会贯通,也不至于引起他人的疑虑。
两人说说笑笑地,不约而同地将王珂丢在了身后。王珂立在原地,看着她们比两个月前亲近许多的举止,弯了弯嘴角。他并没有跟着去内堂,而是转身回到外院的书房里。这两天拜帖和请帖格外多,本便应该是他最忙碌的时候。待过些天府试及第榜文张贴后,京城中也将彻底沸腾起来。随着各州府的举子汇聚长安,直到来年的省试到来之前,恐怕东北角那些达官贵人家的文卷都快堆积成山了罢。
    王玫与崔氏你一句我一句地讨论着孕期吃食,说话间,便到了正院的内堂。
    “阿娘,儿回来了。”王玫一眼就望见坐在屏风前长榻上的李氏,与崔氏一同上前行礼。
    “总算是舍得回家了。”李氏一手拉着她,一手拉着崔氏,让两人在自己身边坐了。她前两天刚去青光观里探望过女儿,此时也只是多看了几眼,便细细地问起崔氏的身子来。崔氏皆轻声答了。王玫侧耳听着,不经意往外看去,却见晗娘、昐娘带着二郎王旼来了。
    “姑姑。”侄儿侄女们脆生生地唤道。虽是有好些天不曾见了,形容间却丝毫不见生疏。
    王玫笑着示意他们过来,吩咐随侍在身侧的丹娘取出一盒她在青龙坊小集市里买的小玩意儿:泥人、草编动物、苇编篮子、笼子、各色绒花之类。虽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但看起来拙朴可爱,也颇有几分趣味。
    “这些拿去顽罢。”世族高门家的孩子,应当从未见过平民百姓家孩童们的玩具。即使是些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儿,对他们而言也颇为新奇。
    晗娘年纪大些,对这些并不感兴趣,随意地挑了朵小绒花便罢了。昐娘拿了个小篮子,似乎在思索到底用来装什么合适。剩下的那些,王旼都很不客气地抱进了怀里,这个拿起来瞧一瞧,那个挤压摩挲一番,玩得很是高兴。
    他的乳媪立在他身后,几度欲言又止,见李氏、崔氏都视同不见,也便没有阻拦。王玫瞥了她一眼,也丝毫不放在心上。王家待乳媪虽然优容,却不喜家中儿女过于依赖乳媪,故而到孩子四五岁时,便会将乳媪放回庄子里去。这位乳媪虽是忠心耿耿,但毕竟眼界狭小。幸好在王旼身边待不长久,不会影响他的性情。
    “姑姑,这些是怎么做的?”王旼拿起一只草编青蛙,兴致勃勃地问。
    “用野草编的。具体要如何才能编成,姑姑也不知道。”王玫答道,“青龙坊里那些孩童,倒是人人都会编。”崔简也学会了不少花样,编得很是漂亮,还送了她不少,都成了她的珍藏之物。若他们俩能认识,崔简应该便是一位几乎无所不能的小兄长罢。从学识到玩耍,都能带着王旼。大郎王昉毕竟年纪相差太大了,没有时间和精力陪伴王旼。
    王旼听了,果然道:“我也想编!”他跑到姑姑身边,抓着她的道袍:“下回去道观看姑姑,姑姑带我去见见他们,让他们教我。”
    “好。”他撒起娇来,一双眼睛睁得圆溜溜的,真是可爱极了。王玫看得心都软了,自然答应得很痛快。
    李氏听了,指着姑侄二人笑道:“二郎在家里便常说要去陪姑姑。不如真让他随着你去道观里住些时日,免得成日闹腾不休。”
    崔氏也道:“他不曾去过青龙坊,正是好奇的时候,让他去住上几天也好。只是他性子如此顽皮,难免扰了观中清静,也妨碍九娘修行。”说着,她正色对王旼道:“二郎,若是你一直听姑姑的话,便让你去陪姑姑,如何?”
    王旼眼珠子转了转,用力地点点头:“我听话!”说着,他将手里的道袍角攥得更紧了。
    昐娘撅起嘴,不满道:“祖母、阿娘,我也想去陪姑姑一起住。怎么就许二郎去?”
    王玫没想到自己竟如此受欢迎,笑着把昐娘、晗娘都搂进了怀里:“你们若真想去,什么时候去都行。观中寮舍多,与观主通禀一声便应是无妨了。平日也常有些信徒来住下,吃几天斋,做完了道场再家去。”
    晗娘、昐娘对视一眼,又恳切地望向李氏与崔氏。
    李氏见了,不由得一叹:“最近我忙得分不开身,你阿嫂又卧床养着,她们也没有机会出门走动。果然是拘得太紧了,才想四处走一走罢。咱们家的姑娘,哪里有成日坐在家里的道理?让王荣将最近的帖子都拿来瞧瞧,看看有什么合适的宴会,将晗娘、昐娘、大郎、二郎都带过去。”
    她的贴身侍婢琉娘行了一礼,退下去了,不多时便又捧了高高的一摞帖子进来了。
    李氏、崔氏、王玫各自取了一些,翻了一遍,却没有寻着特别合适的。如今天气仍有些热,饮宴活动多在厅堂之内,也没甚么趣味。有些不错的宴会,却远在长安城外的庄园里。她们与主人家的关系并没有好到能借住一夜的程度,那附近也没有自家的庄子,若是一日往返,来回时间又太紧了些,只能放弃了。
    王玫瞧见晗娘与昐娘似是对这些帖子颇为好奇,便递给她们看:“你们可有相熟的小娘子?”她只知道晗娘和李十三娘的女儿崔芝娘交好,也不知她们是否交上了新朋友。
    晗娘看了一遍帖子,有些失落地摇摇首:“很久没见芝娘姊姊了……”
    王玫也点头道:“阿娘,我也有一个月不曾见表姊了。该派个人去贵主别院里同她说一声,问候几句罢?”
    李氏道:“自该如此。中元节后,十三娘便忙得不见踪影。前几日她刚派人来送了新鲜的莲实让我们尝尝。听那仆婢提到,说贵主最近微恙,她正忙着侍疾呢。好像别院里又来了客人,据说要长住一段时日,她也须得看顾一二。”
    崔氏道:“我卧床休养后,十三娘来瞧了我好几回。待她那头空闲下来,我们也很该去看看她才是。”
李氏颔首道:“趁着玫娘在家的时候,一起去罢。”想了想,她突然又道:“前些日子还想着趁着高兴,办一场饮宴大肆庆祝一番。又因后来实在太忙,竟是将此事给忘了。如今十五娘能起身了,玫娘也回来了,总算有了差使的人手。不如,这两日我们便借着七郎府试的喜气,办一场游园小宴如何?也不邀多少人,只管叫上亲近些的人家便是。尤其十三娘,须得问明她何时得空,我们也好作安排。”
    崔氏抿唇笑道:“阿娘,府试都还未张榜呢!”
    王玫接道:“阿嫂还信不过阿兄么?今日一早见他那般从容的模样,我便连问也不曾问他,只等着过几日发榜了。”
    李氏蛾眉微挑:“不论如何,咱们先准备起来。不然,待到发完榜再筹备宴饮,怕是已经来不及了。你们放心,若是七郎落了榜,坏了咱们饮宴的兴致,我可绝对不会饶了他!”见女儿与媳妇都没有异议,她满意地点头,道:“十五娘经不得劳累,玫娘、晗娘先仔细想想此事有哪些差使,列了与我瞧瞧。”
    姑侄二人一怔,心里明白李氏正想教她们筹备饮宴。两人都没有任何经验,也只能绞尽脑汁地想了。
    正值初秋时节,宣平坊东北角上的那座别院,仍是安逸静谧一如往常。
    坐落于湖边的台阁依旧以素色绫罗帐幔围了起来,时不时便有凉风携着水气穿过飞舞的帐幔,带走所剩无几的暑热。斜倚在长榻上,靠着隐囊小寐片刻的真定长公主懒懒地张开双目,凝脂般的双颊上仍带着些许睡后的红晕,更显得容姿娇艳非常。她的目光穿过飘起的帐幔,落在一个正坐在台阁栏杆边的背影上。
    发现那人身上竟停了几只振翅的红蜻蜓,她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四郎这都一动不动地坐了多久了?”
    正在给她打扇的婢女回道:“回禀贵主,从卯正一直坐到眼下,已经整整四个时辰了。”
    “从早到晚不吃不喝的,又犯了痴性。小时候便是如此,年纪越长,越是变本加厉,倒是越活越回去了。”真定长公主笑吟吟地坐了起来,顺手揉了揉躺在她身侧正要翻身坐起来的崔简,“阿实,去,赶紧去将你阿爷拉起来。”崔简睡得有些迷迷糊糊地,一脸惺忪地爬下榻之后,摇摇晃晃地走到栏杆边,险些一头栽进湖里。
    真定长公主唬了一跳,竟猛地坐了起来,侍女们也惊惶地尖叫出声。崔渊却似是突然回过了神,伸手便将儿子捞了回来。
    这一栽一捞只在片刻之间,台阁内诸人仍是一片兵荒马乱,只有崔渊仍是一付老神在在的模样,牵着儿子不慌不忙地走回长榻边,制止了那些婢女去传唤太医。他的淡定让真定长公主与侍女们很快便平静下来。
    真定长公主将已经完全清醒过来的崔简揽进了怀里,心疼地道:“阿实,我的儿,赶紧让叔祖母瞧瞧,吓坏了不曾?”
    “叔祖母别担心,阿实善泳。便是掉下去了,也能浮起来游回岸边。”崔简宽慰她道,淡定的模样与他阿爷几乎如出一辙。
“都是你阿爷的错。这满是残梗败叶的湖面有什么可看的?还一连看了半个月之久!下回早两个月过来,那千朵万朵芙蕖绽放的场景才叫漂亮呢!”真定长公主也舍不得责备他不小心,便顺理成章地迁怒了说无辜也不无辜的某人。她瞥了一眼慢条斯理用着吃食的崔渊,半嗔半怒道:“幸好临时回了神,不然若让你跌进了湖里,他也别想再带着你出什么远门了!在我眼皮子底下都能出这种事,只剩你们父子两个的时候,还不知出了多少回意外呢!”
    “叔祖母莫生气了,阿实还是喜欢叔祖母笑起来的样子。”崔简眨了眨眼睛,道。
听了此话,真定长公主便撑不住又笑了,搂住他不放,叹道:“唉,若是大郎能学得你这般嘴甜,我不知该有多欢喜呢!”说着,她又吩咐侍婢道:“去看看大郎醒了不曾?将他牵过来,让阿实带着他去顽。”大郎便是她唯一的嫡孙,崔滔崔子由与李十三娘的爱子,大名崔韧。因公主身份贵重,自崔澄、崔澹、崔滔、崔游、崔渊这一代堂兄弟几个开始,便分别叙了排行,小辈们亦是如此。
    “叔祖母,我想去看看阿弟。”崔简道。崔韧就睡在屏风后的小隔间内,也就是几步路的距离而已。两个孩子年纪差了将近两岁,一个早慧利落,一个仍是懵懵懂懂。但因崔简性子温和体贴,又会照顾人又会顽耍,很快便将崔韧收服了。崔韧黏他黏得很是厉害,两人这些日子皆是形影不离,连做阿姊的崔芝娘都有些吃醋了。
    “去罢。”真定长公主便含笑放他去了。
    就这几句话的功夫,崔渊便迅速而又不失优雅地将食案上的点心吃光了,暂时抚慰了腹中的饥饿。思及外头那大片残荷碧水的美景,他简直连半刻也待不住:“叔母,我再去外头看看。”说罢,他便施施然地起身,又回到原地坐下了。坐下之后,便又是双目放空之态,似出神又似凝视着某处,很快便进入了物我两忘的境地。
    真定长公主又气又笑,对旁边侍婢道:“随他去罢!今日便不必再唤他了,也很不必催着他睡,亦不准燃驱虫香,看他是不是能耐得住晚上的蚊虫!”
    侍婢们自是满口答应了。胆子大又听过崔四郎之名的,忍不住偷偷地望了那昂然的背影好几眼。都说文人士子足风流,可这位俊美的崔四郎眼里却只装得下那些景致,完全不将这些千娇百媚的美人儿放在眼里。她们虽是有心,但可惜郎君无意,也只能放弃了。
    “阿家罚的不是四郎,而是阿实罢。明日那孩子若见了自家阿爷一身红肿,恐怕便要心疼死了。”台阁外,李十三娘拿着一张精巧的帖子,笑嘻嘻地走了进来,“阿家,容儿过两日告个假,去王家赴宴罢。”
    真定长公主瞧了一眼她手里的那张帖子,只觉得似与平常那些洒金镶银的帖子不太相同,便接过来瞧了瞧。只见这张帖子以最上等的笺纸制成,上头用寥寥几笔绘了张游园图,还夹了串半开的丹桂,香气似有似无。“帖子倒是有趣得紧。王家……哪个王家?”
    “便是我那六姑姑家。”李十三娘解释道,“也住在宣平坊里头的,先前阿家办的芙蓉宴她们还来过呢。她家里的七郎刚过了府试,正高兴着,便想邀些亲朋好友一同聚一聚,也算是沾些喜气。”
    真定长公主这才想了起来,自家媳妇好像确实有这么一门亲戚:“她家是太原王氏晋阳嫡支罢。竟能过了府试,也颇不容易了。”说着,她似笑非笑地瞥了儿媳一眼:“怎么?她与你说了省试之事?你便来替她儿子铺路了?”
    李十三娘摇摇首,笑道:“六姑姑倒是什么都不曾说。但既然是亲戚,儿也觉得与她们家颇为投契,哪能在一旁等着她们说起此事再动呢?这不是想着阿家能不能往省试的主试官那边递个话么?也不求什么,只是别让他被旁人挤下去便可。堂堂太原王氏嫡支嫡子,若被些才华不如他的挤了下去,传出去可不好听。”
    真定长公主略作沉吟,回道:“我从不曾管过这些事,也不想牵扯上什么麻烦。”
    李十三娘立即道:“是儿唐突了,没有替阿家着想。”身为长公主的媳妇,她当然万事都听从阿家的话。能在长公主面前主动提起王家之事,便已经是尽了亲戚的情分了。成或不成,自然全凭天意。
    婆媳两个说着话,根本没注意到崔渊不知从何时起,便开始垂目听着她们之间的交谈。就见他突然起身走了过来,看了那张帖子一眼,笑道:“此事本来便不该烦劳叔母。不如让那王七郎将文卷投到我阿爷那里去罢。他若真有才华,我阿爷必不会教他落榜。”
    “怎么偏偏被你听见了?”真定长公主斜了他一眼,“不是还要看那一池子残梗败叶么?”
    李十三娘也抿唇笑起来:“有四郎这句话,我便放心了。”想了想,她又打趣道:“莫非你还记得那施饭之恩?这才一听到王家之事,便移了心神?这份恩情,未免也还得太重了些!”
    崔渊笑道:“既然是还恩情,哪有轻重之分。”说着,他又轻描淡写地道:“阿实总惦记着那位王娘子,不如阿嫂去赴宴时,也将他带上。如此,他大概便不会常在我耳边念叨了。”
    “我正有此意呢!”李十三娘道,“芝娘、大郎我都打算带上,哪有将阿实独自丢下的道理?何况王家孩子也多,不论年纪长幼,个}

原标题:《万古神王》全文免费在线阅读TXT

小千世界,苍云州北部,天风城张家。原文/

一个少年横躺在张家府邸中一个偏僻的小院子中,胸口不再欺负,气息断绝,已然是死了。

一道惊雷划破黑夜,大雨倾盆而下。

本来已经死去的少年,猛然睁开了双眼,自心底发出一声嘶吼:“九天玄女,你好狠,竟然为了天道仙宫传承,对我下杀手!”

一声嘶吼被隆隆雷声掩盖。

少年很快便是发现了事情不对劲。

“不对,这里不是藏仙海!”少年在雨夜中站了起来,双眸四下扫视。

这里是一个独栋小院,脚下是坚硬的青石板,院子角落还有一株大树飒飒。

就在同时,少年脑海中,忽然涌入一大段一大段的信息,闪过了一副又一副的画面,很快,所有的信息和换面连接到了一起。《》

少年脸上露出了一丝异色:“想不到,我竟然没有死在九天玄女那个恶毒女人手里,反而是活了下来,附身到了这个因为爷爷闭死关就被族人痛下杀手,害死了的可怜家伙身上!”

随后,少年脸上便是露出了一丝笑意:“九天玄女,你一定想不到,你为了小千世界第一天才的名头,为了那传说中天道仙宫的传承,对我狠下杀手,却没能杀掉我吧!”

“那么,从今天起,我便是你的噩梦,总有一日,我会重新站上巅峰,报仇雪恨!”

少年抬起手,接了一手的雨水,那透着心的寒冷证明,这不是梦:“只不过,那个和九天玄女青梅竹马,那个和九天玄女有十年婚约,那个高高在上的天才天之子已经死了,现在,以后,乃至于报仇的那一刻,都只有张起凡这个人!”

提起这个名字,天风城恐怕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那可是天风城张家老祖的孙子。

只不过提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天风城恐怕没有人会面带尊敬。

原因很简单,张起凡体弱多病,练不得武,甚至就连那一条命,都必须要让张家老祖每月传输元力温养,才能保住!

也是因为每月都要灌输大量元力给张起凡,传说张家老祖本来的境界,都倒退了一层,所以才会闭关重新冲击!

而在张家老祖闭关的当夜,张家有不轨之人,立刻行动,在张起凡的饭菜中,下了无色无味的慢性毒药。

张起凡吃下晚饭,想要出门找自己在家族的唯一一个好朋友,漂亮女孩张潇潇散步,他满怀欣喜出门,谁知才走到院子中,便是倒地毙命。

他毕竟体弱,对于别人来说的慢性毒药,一个时辰就要了他的命!

而天之子,便是在此刻,附身重生!

“既然此刻的我,已经是张起凡,那我就要背负起他该背负的东西!”

张起凡咧嘴一笑,覆手倒掉手中雨水。【】

从今日起,在天风城,他张起凡覆手就能为雨!

回到房间中,他没有立刻睡觉,而是盘膝坐下,探查体内,他感觉得到,这幅身体体质的确弱小无比,要找到病根,解决掉才能继续修炼。

以一种秘法一阵探查过后,他才发现,自己身体深处,积蓄着简直堪称是海量的毒素。

这毒素藏的非常之深,若不是自己以秘法探查,恐怕就算是武基高手来探查,都不能发现!

而这种毒素,就能破坏身体,消弭人的精气,令人身娇体弱,不能修炼!

张起凡算是完全明白了:“原来,想要害我的人,早就开始下毒了,只是为了让我在爷爷闭关的日子死掉,最近就忽然加大了剂量!”

“这毒素在这种偏远地方,也算是厉害毒药,神不知鬼不觉,效果还非常明显,不过在我眼中,算不得什么,明日抓副药就能解了!”

张起凡以前毕竟是小千世界顶尖的天才,见识广泛,虽然不精医术,却也研究过一阵,解这种毒,还不是手到擒来!

找到身体虚弱的原因之后,张起凡便是松了口气,准备结束探查,好好休息一下,明日解毒。

谁知就在这一刻,他忽然发现,自己丹田之中,竟然多出了一个白色光点。

“这是什么!”张起凡立刻紧张了起来。

丹田乃人修炼之本,绝对不容有失,若是多出了一些不明不白的东西,那他这一辈子都别想好好修炼,更别提背负现在这具身体的责任,抑或是找九天玄女报仇雪恨了。

他忍不住仔细观察起那白色光点来。说明/

天道仙宫,那可是让小千世界最顶尖的那一群天才都趋之若鹜的存在,它的传承,自然不会差了!

思绪及此,张起凡立刻抬手,张开五指,按在传承宝典之上。

一阵微光勃发,一束束光亮,立刻从传承宝典上飘散而出,竖立在眼前,而一个个亮晶晶,摇摇晃晃的小字,便是出现在其中。

将那些小字看完,张起凡心中便是完全明白了。

他得到了天道仙宫第一层传承,献祭时间!

张起凡忍不住赞叹到:“这天道仙宫果然神奇,竟然还有如此功能,以宝物献祭,就能得到一定的时间!”

“也就是说,当我献祭一柄宝剑,一株灵药,甚至是一个强者的尸身,天道仙宫就会赠予给我一定的时间,当我呆在天道仙宫的时候,就会消耗献祭得到的时间,而外界的时间,并不会流动!”

“可惜的是,在一天之内,最多献祭得到两天的时间……”

“这也不错了,只要我献祭的东西足够,就相当于我有一般人三倍的时间!”

“把这点灵活利用的话,恐怕用处极多!”

脑海飞速旋转,思绪万千,张起凡很快便是明白,这天道仙宫的作用,恐怕比他之前猜测的还要强悍几分。

“要是那些高高在上的天帝们知道天道仙宫的作用,恐怕就不是我们这些还没有成大气候的天才去争抢天道仙宫的传承,而是这些天帝们争抢了吧!”

张起凡嘴角勾起一抹微笑,目光继续朝着,那些漂浮的光字上看过去。

很快,他便是收回了目光:“天道仙宫第一层传承,就是献祭时间,想要得到第二层献祭,首先修为就要达到武基境,还要完成一个传承考验才行。”

小千世界的修炼境界划分依次为:武初境,武基境,天丹境,化元境,神火境,九劫境等等……

当初张起凡便是九劫境第五劫的高手,不过现在,他只是一介凡人,连武初境都没进入!

“武基境修为,我迟早都要达到的,只是这个传承的考验!”

张起凡对开启第二层传承需要武基境界的修为,并不太担心,他担心的,只是传承考验。〖〗

天道仙宫的传承考验,是那么轻易能完成的吗?

不过很快,他便是收回了手,摇摇头,道:“算了,第二层传承还很远,先不管这些,在这里呆的太久了,外面恐怕该天亮了吧,我在传承空间,屋子里空无一人,若是被人发现就不好了!”

随后,他心念一动,眼前白光乍射,景物变幻,下一瞬间,他便是出现在了房间中。

房间外面,已经晨光初显,照在窗户上方,雨后的空气,更加清新,这是美好的一天!

一夜过去,他虽然没睡觉,却因为心中激动,并不感到疲惫,反而抬眼望向阳光,心中满是希望。

“眼下的话,还是先解决掉体内的毒素才好,不然毒素藏在体内,不但不能修炼,恐怕还有丧命之忧!”

“解毒需要的药材,虽然不算珍贵,不过也需要一笔钱,而我现在……”

目光一扫房间,这个房间只有简单的家具而已,什么值钱的都没有,现在的他,可以说是身无分文。

不过他并未着急,略略一思考之后,他便是立刻拿出笔墨纸砚,奋笔疾书起来。

一个时辰之后,当天光大亮,温度升起来的时候,他才缓缓停笔。

而在他面前的纸张,已经写了厚厚一叠。

打头三个字,最为显眼:“清风剑诀!”

清风剑诀,人级上品武学。

在整个天风城来说,清风剑诀都可以说得上是顶尖存在,这个品级的武学,绝对是各大家族压箱底一般的存在,只允许族中最强或者是天赋最高的子弟修炼的。

但这等武学在张起凡手中,却只是最差最差的而已,他顺手就能写出来。

“这本武学,应该能卖出不少钱吧,足够我买解毒的药材了!”

张起凡微微一笑,收起墨迹干透的清风剑诀,随后便从房间中翻出一套带兜帽的长袍,一个纯黑面罩,将这些东西都放进传承空间。

传承空间一定程度上,倒也是可以当做一个储物的空间。

然后他便是离开张家府邸,在人来人往,熙熙攘攘,来往人群络绎不绝的街道中,找到一个少人的小胡同,心念一动,进入传承空间中,换上兜帽长袍,带上纯黑面罩,再回到外面,张起凡便是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看不穿本来面目的无面人。

张起凡这幅打扮,自然是有他的无奈在其中:“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我要卖出这么一本武学,若是不藏好身份,恐怕会被有心人盯上的。”

天风城城池有几十里阔,人口上百万,大大小小家族十几个,势力盘根交错,斑驳复杂,掌控着天风城几乎所有行业。

而此刻,张起凡便是循着记忆,来到了天风城最繁华的街道,武市!

这武市,乃是天风城四大家族共同把持的,这里的交易,几乎是天风城所有武者所需的东西,例如丹药,灵药,武器,宝物,武学,功法等等!

很快张起凡便是站在了一座名为天机楼的店铺前。

这天机楼门前车水马龙,客人络绎不绝,且个个步履沉稳,衣着鲜丽,谈吐不凡,只是稍稍站了一会儿,就看到有三四家大家族的子弟,前来这家店铺选购武者用品。

看到这里,张起凡嘴角便是微微勾起。

这天机楼乃是天风城名副其实的第一武者店铺,但是背景却很神秘,不是本地势力,信誉极佳,不会出现本地势力经常出现的以势压人的情况,所以这里是张起凡贩卖清风剑诀最好的店铺。

思绪及此,他便是抬脚走入天机楼内。

他刚刚踏入门内,便有一位容貌姣好,身姿优美的宫装侍女走上前来,脸上挂着职业性的微笑:“你好,请问阁下需要什么?”

此刻的张起凡,一身长袍笼罩全身,面罩下只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眸,一股神秘气息在身周游走,让人不敢轻视,否则熙熙攘攘的天机楼中,也不会上来一位侍女上前问候他。

“找你们天机楼的高级鉴定师来,在下有一门武学想要出手!”

面罩下响起一个沙哑低沉的声音,这是张起凡故意作出来的声音。

“高级鉴定师!”侍女面色一变,要知道,天机楼的高级鉴定师身份尊贵,地位崇高,即便是天风城那些大家族的家主来求见,也不是次次都能见到的。

而张起凡竟然开口就要见高级鉴定师!

他当天机楼是一般的店铺吗?

“客官……”侍女心里不断想着措辞,想着既要维护天机楼的名声,也要让眼前这个无面人知难而退:“我们的高级鉴定师,不见一般的客官……”

张起凡也不想和侍女为难,只是拿出一页清风剑诀,递给侍女,道:“拿去你们的高级鉴定师看看。”

侍女无奈,只得拿起那一页清风剑诀,抬脚走到了后堂,不过刚到后堂,她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不见了:“切,真面目示人都不敢,还这么嚣张,想见高级鉴定师,痴心妄想,我就站在这里,等过一会儿,就出去说葛老不见人!”

不过就在这时,一个衣着华丽,面满红光的锦衣老者,同一个衣着鲜亮,威武不凡的中年男人款款而出,两人都面带笑容,看来相谈甚欢,但是只要仔细观察,就能看得出中年男人脸上,总是带着恭敬之色的。

见到锦衣老者,那侍女连忙侧身行礼。

“嗯……”葛老只是随意一点头,目光下意识一扫女侍手中的纸张。

忽然,他脚步一顿,停了下来,目光紧盯侍女:“你手中的是什么?”

张起凡在天机楼内已经等了一刻钟。

时间不算久,却也不算短。

忽然,那个离去了一刻钟的侍女,脸上挂着由心而发的笑容,领着一个面容和煦的老者款步而来。

煤油灯侍女说话,老者便是走上来,一拱手,面带笑意道:“在下便是天机楼高级鉴定师,阁下可叫我一声葛老,可是阁下要出售这份清风剑诀,可否先给我完整的清风剑诀一观,阁下不用担心,在下天机楼信誉保障,看完整也只是为了鉴定清风剑诀所属品级!”

张起凡点头,他的记忆中,天机楼信誉绝对够好,否则他也不会过来。

直接将手中清风剑诀完全递出去。

葛老接过清风剑诀,请张起凡落座,奉上好茶,他才开始仔细查看鉴定。

一个时辰之后,葛老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放下手中的清风剑诀,但却一言不发,只是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张起凡更是淡然,手拿茶碗,轻轻品茶,不发出半点声音。

许久的僵持过后,葛老终于沉不住气了:“阁下这本清风剑诀,至少是人级上品武学,在天风城属于至宝行列,阁下想要什么价格出手?”

“你开价,我不还价。”

这倒不是他大方,而是他一直高高在上,你问她一本神级武学价值几何他知道,但人级上品武学价值,他知道就怪了,既然不知道,还不如让别人开价,省的不懂装懂被人看穿。

人级上品武学价值几何,他当然一清二楚,绝对珍贵,价值不下一百万纹银,这还是有价无市。

在天风城各大家族争斗日益频繁的现在,若是有一门人级上品武学横空出世,各大家族定会拼命争抢,这清风剑诀的价格,恐怕又会凭加许多!

这么珍贵的武学,眼前这个无面人竟然开价都懒得开,甚至……还价都懒得还。

天风城什么时候出现了这么一号强人?

葛老下意识屏气凝息,沉心入神,感受张起凡的气息,想要探查一下。

一个呼吸之后,葛老面色再次大变,对方气息萎靡虚浮,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病秧子。

但是,一个病秧子哪儿可能拿出天风城至宝人级上品的武学?

来者一定不凡,修为必然通玄,说不定人家是扮猪吃老虎的高手,你要敢欺辱人家,人家立刻发飙出手!

思绪及此,葛老连忙打起了精神,看向张起凡,缓缓开口,道:“既然阁下如此说,那我天机楼愿意出一百万两银子……”

张起凡放下茶杯,准备拿钱走人。

但是葛老一见张起凡放下茶杯的动作,心里便是咯噔一声,一直敲击着桌面的手指,也是猛然顿住,连忙改口:“但是,为了和阁下交个朋友,老夫决定帮阁下抬价五成,出一百五十万两银子……”

“哦?”张起凡目光一抬,扫了一眼葛老,从他的眼神中,他顿时明白了葛老现在心中所想,他不由得在心中叹:看来我这幅装扮把人吓到了。

而葛老更是心中一颤,那一道目光一扫他,他感觉自己心底所有的秘密,都被人看穿了一样。

由此,他也是更加坚信,眼前这位顾客,绝对是某个隐藏极深的高手,不可招惹,一定要交好!

张起凡从葛老异样的举动中猜出了他的心思之后,自然是不会自己把自己揭穿的,相反,他被人猜的越神秘越好。

他伸手从怀中,摸出了一个药方,放在桌面上,道:“这些药材来一份,钱在那一百五十万两银子里面扣除。”

那是解他身体毒素的药材。

葛老小心翼翼拿起药方一看,面色再次剧变,他虽然不是什么炼药高手,但眼界广泛,也略懂医药。

而据他判断,他手中的这份药方,恐怕是一种洗髓伐骨效果极强的药方,不光是天风城难以见到此等药方,恐怕就连天风城所在的流云郡郡城,都难以见到如此好的药方!

果然,此人深藏不露,随意出手,都是能让天风城,甚至流云郡都要震撼的东西!

葛老判断没错,这药方的确是一份洗髓伐骨的药方,张起凡体内毒素极深,普通排毒之药已经难以奏效,只能洗髓伐骨,才能将毒素洗刷出来。

而且洗髓伐骨之后,也有益于修炼,一举两得。

此刻葛老的表情,已经无比恭敬,他双手拿起药方,递给侍女,道:“上面的药材,全拿最好的,再取一百五十万两纹银的银票来!”

侍女傻眼了,这些药材,价值至少五十万纹银,照葛老的意思,这是要白送了?

张起凡也是忍不住多看了葛老一眼。

葛老则是微微一笑,强作镇定,道:“我天机楼虽然是生意地,却也重交情二字,这些药材,就当在下送给阁下的小小礼物。”

“好!”张起凡也不纠结什么,他若是纠结小意,恐怕还会暴露身份。

葛老则是暗自点头,这才是高手,才是隐士,接了五十万两银子的礼物,连谢都不说一个,说明五十万两银子在人家眼中毛都不算,这人霸气,威武,值得交!

很快,女侍者便是端着一个托盘,里面装着大大小小几十种药材,一旁还放着几十张面额大小不同的银票。

张起凡一伸手,拂过托盘,所有东西都被他手碰到,然后收入到传承空间去。

葛老则是双眼瞪大,心中越加坚定自己的猜测,有纳须弥为芥子宝物的人,怎么能是病秧子,绝对是高手,高手中的高手!

待到张起凡离开之后,葛老都难以回神。

倒是那之前与之同行的中年男人从后堂走了出来,笑呵呵道:“恭喜葛老,结交了这么一位高手。”

天风城所有人都知道,天机楼虽然不参与势力争斗,却喜欢结交各路高手,不过能入他们法眼的高手,却是极少极少的!

葛老摆摆手,道:“人家明显不是非常领情。”

中年男人也是点点头,道:“此等高手,不像是我们天风城的人,不过还真是奇怪,一个如此的高手,要洗髓伐骨的药做什么?”

葛老闻言,立刻是一阵沉思,随后,他眼睛猛然一亮:“洗髓伐骨的药,自然只能为还没有踏入武道的人用……”

想到这里,葛老顿觉豁然开朗:“这个高手在天风城有一个弟子!”

一旁的侍女面露欣喜,连忙说到:“那葛老就遍寻天风城,总会找到那个高手的弟子,到时候我们善待那高手的弟子……”

“不要轻举妄动,我们的一举一动,说不定都在高手的视线中!”葛老面露不悦,同时缓缓抬起头,看向这个侍女,道:“一开始,可是你接待这位高手的?”

“是!”侍女欣喜不已,以为葛老要论赏了。

葛老点点头,道:“离开天机楼吧,你得罪了那位高手,高手不言不语,我却不能装作不知道。”

言罢,葛老转身离去,只留下那侍女神情呆滞,心中悔恨万千,早知道,就不要瞧不起人了。

天机楼后面发生的事情,张起凡自然不知道,也没心思去管。

在路上找到一个无人巷子,进入传承空间,换了衣物,路上买了些许食物和水,他才回到府中。

张家有人害他,他自然不能再食用有毒的水和食物。

回到小院子内,张起凡搬出一口大缸,打满水,从传承空间把药材取出,几株研磨成粉,几株切成长段,几株整株不动,放到水中,升起大火不停熬煮。

一个时辰过去,水缸的水,已经沸腾,各种药材在其中翻滚不停,水很快变得浑浊起来,一股淡淡药香散发而出。

不过这时离大功告成还早。

再等一个时辰过去,张起凡再摸出三株药材,先经过烈火炙烤出所有水分,再放入水中。

顿时,水面立刻生出一阵腾绕不散的氤氲雾气,隐隐约约,有霞光从雾气中透出。

张起凡神色淡然,他要兑的洗髓伐骨解毒药液,不是正宗丹药,只是药液,所以炼制并不困难,只需要掌握好加药时间火候,以及熬炼的时间就好。

随着时间继续推移,当日落西山,天空霞光万丈之时,张起凡已经加药十余次,变火二十次。

而此刻,一开始满满一水缸药液,到此刻,也只剩下了小半缸而已。

只不过,此刻水缸中的药液,已经变成了淡青色,夹杂着丝丝白色,粘稠如丝,润滑如油,一股淡淡的清香,在整个院子中弥漫。

到了这时,他脸上才露出一丝喜色,随后他立刻脱掉浑身衣物,抬脚踏入那还在翻滚沸腾的药液中!

滚烫浓稠的药液,几乎是瞬间就黏在了皮肤上,那一瞬间,张起凡感觉自己全身的皮肤,都要被烫掉了一般。

一声嘶吼,在他喉咙中压抑着,想要爆发而出,剧烈的痛楚,几乎让人想要立刻跳出药液。

他心中不停嘶吼:“若是不借这次机会将体内毒素拔出,就别想开始修炼,九天玄女高高在上,身负无数荣光,有无数机缘奇遇,我若是连这点苦都受不了,又何谈找她报仇!”

就在张起凡苦熬的同时,青白色的药液,缓缓蠕动着,雄浑的药力,早就渗透皮肉,进入到了血液中。

随着时间推移,药力更是直接渗透到了难以进入的骨髓深处。

若是此刻有人能内视张起凡体内,便是会发现,此刻在他的骨髓中,正发生着一场战争。

青白色的药力铺天盖地而去,目标,赫然是吸附在骨头骨髓之上的一层又一层,积蓄甚久的黑色毒素。

青色药力席卷向下,狠狠撞击在毒素之上,毒素负隅顽抗,紧紧吸附在骨头骨髓之上,似乎不可撼动。

但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多的药力加入战团,一开始纹丝不动稳如泰山的黑色毒素,被一点一点,一层一层地铲除。

本来青白色的药液之中,忽然多出了一丝丝黑色。

仔细一看,那些黑色,全都是从张起凡的毛孔中渗透而出的,浓稠犹如油腻,还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臭。

“毒素已经开始被拔出来了。”

张起凡知道洗髓伐骨已经开始,自然心中欣喜,即便此刻,他承受的痛苦也是越加浓厚,仿佛他随时都会晕厥过去一样!

一个时辰,又一个时辰过去,当时间到了半夜,水缸中的青白色药液,竟然已经完全看不见了。

水缸中能见到的,只有乌黑,一股仿佛枯枝败叶烂肉死鱼的腐烂腥臭味道,弥漫而出,令人作呕。

忽然,张起凡猛地站起身子,从水缸中一跃而出,站在地上,身上污渍从肌肤上滑落。

他直接举起一旁早就备好了的水桶,从头上浇下去。

哗啦一声,水流冲刷,身上乌黑发臭的污渍,立刻被冲刷干净,露出洁白晶莹,仿若宝石一般,散发着淡淡荧光的健康肌肤,根本没有烫伤或者以前那种鸡黄的样子。

这,是洗髓伐骨完全成功的迹象!

而此刻,张起凡只觉得浑身清爽,步履轻盈却不轻浮,体内也有了一些力量,那一直缠着他病怏怏的感觉,也是消失地一干二净!

这是拔毒完全成功的迹象!

将身上的污渍完全冲刷干净之后,他才换了一身衣物,处理掉院子中的污水,吃下一些食物,喝下清水,然后才回到屋子中,盘腿坐下休息。

“既然拔毒成功,洗髓伐骨也成功,那就要开始修炼了,这个家族可不怎么温暖,有人想要我的命,那就要提升自己的实力,只有自己实力足够强,才能自保无虞!”

拔毒和洗髓伐骨,只是他慢慢修行路中的第一步。

接下来,才是修行一路正式开始的时候。

修行一途,首先要选择一门功法。

按照功法呼吸吐纳,锻炼修行,才能在体内凝聚元力,施展武学。

“我要练什么功法呢?”

张起凡上一世修炼诸多功法,也看过无数功法,这一世,他从头再来,自然要好好计划,力求做到最好。

“怒焰功?长虹决?焚海录?惊龙书?”

“不行!”张起凡否定了上面的选择,上面的功法,都是小千世界的顶级功法,修炼起来事半功倍,威力又强横,就连以前的张起凡,都修炼过这些功法。

但这一世,他不想再选择这些功法。

“这些功法好是好,但随着修为增长,威力就会下降……后劲不足。”

张起凡心中思量,嘴角勾起微笑:“那就只有它了,在藏仙海得到的这门功法,无极决!”

张起凡当初和九天玄女等一众天才攻伐天道仙宫传承的时候,闯过无数关卡,得到了许多东西。

而这无极决,也是他在其中得到的。

他当时还翻看过,仗着当时修为深厚,精神强横,翻看一遍过后,也就全部都记了下来。

这门功法没有品级,论其威力,不强横,论其修炼速度,也不快,乍一看,好似普通的人级功法一般。

但这门功法,有一个非常厉害的地方,那就是无极二字!

一般的武初境,丹田只能存三分元力,修炼这门功法,丹田就可存五分元力,超越一般人的极限。

元力比别人多,好处并不大,因为元气多不代表就纯,威力依然一般,最多耐力比一般人好点。

而且因为储存的元力多,想要突破,就需要更多的元力,算起来,不但好处不大,还有拖慢修行速度的嫌疑。

“这无极决虽然威力小,修炼慢,却能常常突破极限,又能打下坚实的基础,随着时间推移,修为增高,好处也就越明显!”

现在张起凡的目光,绝对够长远,常人难及,就算是天帝亲自培养的子弟想到这点,他们也没有无极决可以用,就这点而言,张起凡,占尽优势!

思绪及此,他立刻沉思回忆无极决。

一个时辰之后,他忽然微微一动,八指交叉,拇指相对,置于膝前,沉心入神,就连呼吸,都按照一种奇异的频率,整个人无比的安静祥和,似乎睡着了一般。

但若内视一看,就会发现,他体内的血气,翻滚腾涌,犹如怒海惊涛一般,冲刷着他的血脉骨肉。

时间每过一分,血气每冲刷经脉骨肉一次,他的骨肉都会变得凝实两分,血气都会变得澎湃三分。

而他的经脉也是越发的结实,健壮,宽阔,就像是一个初生的孩童一般,张大了嘴,等待着乳汁的哺乳!

“武初境,就是利用体内的血气,冲刷经脉,当经脉的健壮度,宽阔度,都足够的时候,就能吸取天地元力,开辟气海,进入武初境了!”

张起凡内视体内血气翻涌,经脉贯通,若是他愿意,其实此刻都可以仗着他充足的经验,强开气海,进入武初境。

但为了打稳基础,他想要将经脉开拓到自然而然生出吸力吸取元力,然后自然而然开辟气海。

那才是最为完美的状态,也是许多小千界少年天才在小时候,被长辈要求的,张起凡自然也要做到这点,而不是为了境界强行突破,那样会影响日后的潜力。

当第二天天光大亮,张起凡才缓缓站起身子,走到院子中,一夜冷风吹过,院子中已经没有了药液或者毒素的味道。

而他经过一整夜的修炼,不但是没有疲惫,反而还精神万分。

“照着这种速度下去,再有五六天左右,我就能自然而然突破进入武初境了吧,这都是拖我那爷爷的福啊!”

张起凡嘴角微微勾起,其实无极决修炼速度缓慢,若是让他正儿八经修炼的话,恐怕需要小半年的时间才能这样自然而然的突破。

但张起凡以前,每月都会被张家老祖以元力护养身体,不经意间,也是帮他拓宽了经脉,冲松了气海,所以张起凡重启修炼,才会这么快就进入武初境的。

不过因为修炼的无极决,所以进入武初境以后,想要再提升修为,恐怕就慢了。

但是此刻,他身负复仇大山,眼下又有族中黑手,想要取他性命,若是修炼太慢,恐怕依然有性命之虞!

他必须以最短的时间,在所有人都反应不过来的时候变强,让那些想要杀他的幕后黑手,反应不及!

“那就利用天道仙宫的第一层传承。”

张起凡嘴角勾起,现在他有一百五十万两银子,可以买到一些勉强入眼的宝物了,若是献祭给传承空间,恐怕能换到不少献祭时间,那样的话,他就能花更少的外界时间,进入武初境了。

时间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就是生命!

所以他必须要将献祭时间利用起来。

此刻正是阳光明媚的早上!

他走出院子,经过一个家族演武场,演武场上,家族子弟云集,或是互相切磋,或是互相谈笑,似乎没有人注意到张起凡来了。

“潇潇,我记得你以前一直喜欢和张起凡一起玩儿啊,怎么最近几天都不见你去找他了。”几个女子弟在演武场一角叽叽咋咋。

“张起凡那个废物啊,以前我是看在老祖宠爱他的份上,才和他一起玩儿,现在老祖因为他修为大降,被迫闭关,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关,而且就算出关,老祖也会看明白张起凡就是个大废物不可能再理会他,你说,这样的废物,我跟他玩儿,不是葬送自己前途么!”

远处的女孩长裙飘摇,嬉笑欢颜,面容姣好,是难得的美人胚子。

以前的张起凡,喜欢的就是她。

甚至就连爷爷给赐予他的宝贵丹药,他都能不眨眼转手就送给那个女孩。

他甚至一度认为,整个家族,只有她这么一个朋友。

他甚至一度以为,他以后一定要娶她为妻。

但如今,现在,眼前,她居然说出了这般的话语。

本来重生的张起凡,对她并没有太过特殊的感觉,这几日,他都未曾去找过这她。

但毕竟这个女孩在他的记忆中,毕竟还是占有了相当重要的地位,如今听到她说出这番话,张起凡的心,还是忍不住的狠狠一缩,仿佛被谁一把抓住紧握一般。

这个名字,对于现在的张起凡来说,犹如毒水猛兽,避之不及。

忽然,不知道是谁压低了声音,说到:“潇潇别说了,张起凡来了。”

“来了又怎样,一个废物。”

张潇潇撇撇嘴,转过头来,目光接触到张起凡,但却没有半点为刚刚自己说的话,为她以前的欺骗,有内疚和不安。

反而,她还盛气凌人,指着张起凡的鼻子,说到:“张起凡,你自己说,你是不是个废物?”

张起凡忽然笑了出来,他以前被人下毒陷害才不能修炼,怎么可能是废物?

至于现在,他若是废物,那全天下的人,就都是废物。

不过,张起凡只是笑,笑这个女人傻,但他并未解释。

“算了吧潇潇。”有女孩看不下去了。

张潇潇哼哼一声,看着一脸平静微笑的张起凡,冷声道:“张起凡,以后你最好离我远点,如果再发生今天这种你追我追到演武场来的事情,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张起凡的心,渐渐不痛了。

因为他已经想通了,张潇潇,一个趋炎附势的女人而已,若是为她心痛,岂不是乱了武道之心?

思绪及此,张起凡的笑容就越发的平静了:“离你远点,那是自然的,毕竟近朱者赤,近你者,心会变黑的。”

张潇潇面色陡然大变,张起凡,那个对她死心塌地,对她言听计从,就连老祖赐予的宝贵丹药都可以无偿送给她的男人,竟然能对她说出这番话?

而张起凡并未就此停下:“还有,刚刚我只是想要出家族办点事,正好经过演武场而已,所以你说的我追你到演武场来,实属自作多情!”

近你者心黑,自作多情。

一句句话,犹如一个个耳光,狠狠地打在张潇潇的脸上。

她的脸,瞬间羞得通红,她的双眼,尽是怨毒之色,但是她一时之间,却找不到反驳的话语:“张起凡,你!”

“潇潇,在和谁说话呢?”

忽然,一个鲜衣怒马,面容俊秀的锦衣少年,远远地走了过来。

看到这个少年,周围的张家子弟,忍不住的倒抽一口凉气。

“张流风居然过来了!”

“怪不得老祖刚闭关,张潇潇就抛弃了张起凡,原来她是和张流风好上了!”

“张潇潇倒是蛮聪明的,这张流风,父亲是家族执事,他自己更是一个武初境大成,随时都会跨入圆满境界的高手,而张起凡……废物一个罢了。”

武初境是一个大境界,这个大境界中,还分有前期,中期,小成,大成,圆满五个小境界。

张流风走到张潇潇面前,好似炫耀一般的看了张起凡一眼,然后才伸出手,自然而然地,将张潇潇的细腰,搂在了自己的怀中,一摸张潇潇的长发,轻轻笑到:“潇潇,和这种人说话,会拉低自己身份的。”

“身份?”张起凡眼睛微微眯起,冷笑道:“一个家族执事的儿子有多高的身份?真不知该说你是井底之蛙,还是自以为是!”

张流风的眉头一皱,脸色微微有些难看。

他的确是忘了一点,论身份,张起凡是老祖的亲孙子,身份是和家主平辈的,直接高了张流风两三个辈分,论身份,他根本论不过!

不过很快,张流风的眉头,便是舒展开来,继续对着张潇潇,强作温柔地说道:“潇潇,以后咱们不和废物说话。”

张起凡眉头一挑,神色骤然冰冷,一股煞气隐隐散开。

似乎看出了张起凡的不满,张流风就更得意了:“潇潇,就张起凡那种废物,我一拳就能把他打趴下,他如果敢不服,可以尽管上来!”

“呵呵……左一个张起凡废物,右一个张起凡废物,说的倒是顺溜……”张起凡声音冰冷:“不过,当有朝一日,你败在我张起凡的手下,你当如何面对?”

“败在你的手下?”张流风笑了。

张潇潇也笑了:“痴人说梦。”

周围人都笑了:“这张起凡,老祖闭关把他急疯了吗?竟然说出这种话?”

“大家别笑了,你们没发现吗,张起凡刚刚的话,还是很有骨气的!”张流风摆摆手,可是周围的笑声却更响了,却怎么都止不住,张流风自然不生气,他就是要让大家笑得更大声。

待到大家笑声稍微收敛一点的时候,张流风才咧嘴笑了笑,道:“张起凡,你刚刚那么有骨气的话,我可是会当成那是你对我的宣战啊!”

“哈哈,张起凡也敢宣战?”周围顿时又是一片哄笑:“流风大哥,你就别吓唬他了,万一吓唬出一个好歹,老祖出关了你就麻烦了。”

张潇潇脸上也尽是得意之色,她使劲地靠在张流风的怀中,望着张起凡,不屑地说到:“经过这件事情,老祖怎么可能还会管这个废物?”

“是。”张起凡忽然开口。

“看吧,他自己都承认老祖不会管他了。”张潇潇笑到。

“是我对你的宣战。”张起凡道。

张潇潇面色猛然一滞:“这个混蛋,胆子不小。”

张流风倒是越加得意了,刮了张潇潇小琼鼻一下,说到:“潇潇不要生气,他可是因为我得到了你,才要和我一战的,你魅力很大哦!”

“你错了!”张起凡噗嗤一笑,笑得那般灿烂:“张潇潇这种女人,给我我都不要,怎么可能为她而战,我只不过是想要代你父亲管教管教你,毕竟张口骂人废物,闭口骂人废物,是个不好的习惯。”

“猖狂!”张潇潇刚刚便好的面色,顿时再次巨变。

“找死!”这一次,就连张流风都是面色阴沉,再也没有之前的得意嚣张了:“张起凡,不要以为你爷爷是老祖,我就不敢把你怎样!”

“不用担心我爷爷,我和你的一战,就在一个月后的族中小会,族中小会上年轻子弟切磋,经常会出现伤亡,你大可放开手脚。”

说到这里,张起凡抬脚便走,潇洒淡然,自信稳健。

“我会在族中小会上,打断你的双腿,让你跪地求饶,向我和潇潇道歉!”张流风声音无比阴寒。

张潇潇怨毒的声音也想了起来:“流风哥哥会让你知道,你就是一个废物,没了老祖就什么都不是的废物!”

张起凡没有回答,因为他已经走远。

时间紧迫,没必要和这些人浪费时间。

也只是顺手而为,族中小会,所有不到十八岁的小辈,都会参加,张起凡,张流风张潇潇等人,自然就在其列,你不挑战人家,人家到时候也会找上门来的。

离开家族后,张起凡再次走进一条无人小巷子,换上一身长袍,带上面罩,化身无面人,朝着天机楼而去。

这一次,一定要买一些宝物献祭给传承空间得到一些时间。

他身上的担子,越来越重了,不说远了,就说二十天后的族中小会,有张流风这么一个对手,都让他必须这么做!

当他踏入天机楼不到十秒钟,满面红光的葛老,便是从后堂快步走出来,大笑说到:“贵客来临,有失远迎,还请见谅!”

张起凡微微点头,本想不言不语,他目光一扫天机楼四周,忽然发现,上次那个想要糊弄他的侍女,竟然不见了踪影,他心中顿时一笑,开口道:“无妨,在下忽然登门而已。”

听到张起凡这么说,葛老顿时眼睛一亮,他知道,自己做的事定然是让这位前辈心中喜欢了,那今日的事情,恐怕有了几分希望。

不过葛老并未明问,人家前辈上门,自然有事做,先给前辈办正事要紧:“阁下这次再来天机楼,需要些什么。”

“宝剑,宝甲,灵药,妖丹,只要是宝物,都可以!”

张起凡压低了声音,无比沙哑,但却底气十足。

葛老心中暗自点头,心道早知道您老在天风城收了弟子,买了洗髓伐骨的药,也该买点宝贝给弟子了,咱早料到这些,都给您准备好了!

“来啊,拿我天机楼昨日刚进的一批宝贝来!”

葛老声音刚响,门外便是鱼贯走入十多个美女侍者,手中或端或捧各式东西,站到了一旁。

葛老也不拖泥带水,直接站了起来,走到第一个女侍面前,一指其手中的一柄三尺青锋,道:“溧阳剑,有两道仙武道纹,一剑可断金石,杀人不见血,是人级中品宝物!”

仙武道纹,印刻在武器,铠甲等宝物内的一种能量符文。

有这种符文,才能让宝物发挥出超乎寻常物品的威力。

两道仙武道纹,人级中品武器,绝对是天风城顶尖级别的武器了。

这种武器,献祭给传承空间,应该会得到不少的献祭时间。

张起凡眼睛一眯,点了点头:“要了!”

葛老面色一喜,这溧阳剑价值在一百万银币,交易成功,对他来说也大有好处,更好的是,他取得了一个高手的信任,人家价格都不问,直接就要了。

见状如此,他连忙是走到了第二件宝物前,伸手一指一个铺放在红色锦缎之上的绿色果子,道:“绿葵果,人级中品灵药,服下一枚,对武初境的修为大有睥睨。”

张起凡自然之道绿葵果的作用。

他微微沉吟一阵,便是一点头,道:“要了。”

葛老心中大喜,这位高手果然大方,他连忙是走到下一个宝物面前,一抬手,道:“这是……”

“不用了,就这两件宝物吧,我没钱了。”

张起凡却是在这时,忽然开口说到。

一百五十万两银子,他估计,买了这两件宝物,恐怕只是堪堪够而已。

葛老一听,心中凛然,高手就是高手,没钱就直说了,不拘小节,不过,他也早有准备!

“其实……如果阁下愿意的话,眼前这些宝物,可以全都送给阁下!”

葛老伸手一指接下来的宝物。

张起凡眼睛一眯,在场所有的宝物,加起来恐怕需要上千万两银子才能拿下,这葛老,竟然如此大方,愿意直接送出手?

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

葛老立刻一笑,道:“阁下洗髓伐络药方的使用权!”

他当初写出的那份洗髓伐络的药方,在自己眼中算不得什么,但是在天风城,甚至整个流云郡,就很少见了。

而且这份洗髓伐络药方的造价,比起那些动辄上百万银两的洗髓丹,造价也是低廉的多,可以想象,若是得到了这份药方的使用权,天机楼将能轻易冲击洗髓丹的市场,其利益,又哪儿是简简单单的千万两银子能比拟的?

想通这点,张起凡便是微微一笑,道:“可以!”

那洗髓伐络的药方,只不过是小千世界,中州那个地方,比较普通效果的方子,他稍加改动而已,对他用处也不大,既然能换到这么多利益,他何乐而不为呢?

葛老心中大喜,完成这桩交易,恐怕他的名气,都能传到流云郡总部去了,指不定还要得到什么奖赏!

随后,葛老便是拿来一份契约,让张起凡过目,是转让药方使用权的契约。

张起凡大概一瞄,随后便是大笔一挥,在契约人姓名下,写下一个“道”字。

葛老目光一瞥,眉头紧皱起来,他不断思索,确定天风城没有叫“道”或者名字中有“道”的高手,看来是外来高手,或者隐世高手,因为看到天风城内某个好苗子,才留在这里的。

就是不知道,那个幸运的好苗子,到底是谁。

签下契约之后,张起凡当着葛老面,将所有宝物受到传承空间,顿时让葛老又是一阵震惊羡慕,却不敢动半点心思。

这高手果然不凡,竟然有空间宝物,还敢如此大方外漏,想必其实力,定然比自己猜测,还要高许多,难道是……天丹境高手?

待到张起凡离开天机楼,回到住处后,他立刻拿出那些宝物,一一清点,随后拿出了一块散发着幽兰光泽的金属,蓝晶金,炼器好料,价值八十万两银子。

张起凡站在祭坛之上,心念一动。

一道微光从天而降,照在手中的蓝晶金之上,顿时,那蓝晶金兀自腾空而起,在光芒照耀下,越加耀眼,光芒显耀,完全将蓝晶金包裹了起来。

一眨眼的时间过后,光芒连带着蓝晶金一起完全消失不见。

而张起凡抬眼一看,只见到传承空间宝典上,光芒一闪,一个沙漏出现在一侧,沙漏中散发着淡淡光芒的时间流沙,不断漏下。

张起凡一眼便是看出沙漏时光流沙漏下的速度,需要整整一天才能流光。

而此刻,外界的时间,完全静止,他的生命中,凭空多出一天的时间!

“好,现在开始修炼!”

献祭得到了一整天的时间之后,他立刻盘腿坐下,直接开始修炼。

还好的是,传承空间中的天地元力,和在外界的差距不大,并不太过影响修炼。

外界两天时间,飞快过去。

张起凡却是度过了六天的时间,他将手中的宝物,已经献祭掉了三分之一。

而此刻,他已经花光了献祭时间,正盘腿坐在院子中。

院子中气氛平静,犹如无波古井,一切都禁止了一般。

忽然,一阵微风自起,将地上落叶卷飞,形成了一个漩涡。

而漩涡的最中心,正是张起凡。

此刻的他,经脉大开,生出了一股莫大的吸力,有人干涸许久的小草,需要雨水,犹如干渴许久的沙漠行者,需要喝水。

不光是经脉,甚至就连丹田深处,都发出了一股强烈的渴望!

周围空气中的天地元力,在这莫大的吸力之下,旋转翻腾,开始朝着张起凡聚拢。

张起凡只是轻轻吸一口气,顿时鼻息之间便是流光溢彩,白气缭绕,海量的天地元力瞬间涌入体内。

一直空荡荡的经脉,犹如断流已久的河床一样,虽然宽阔,却了无生机。

但这一刻,一股浩浩荡荡的元力,犹如奔腾河水一般,滚滚而下,滋养经脉。

一瞬间,张起凡的身体,都开始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就像是那被河水滋润的花草树木,开始焕发新的生机,变得强壮,富有生机和活力!

转眼之后,元力冲入丹田,丹田中早就饥渴难耐,元力进入丹田,气海瞬间就被重开,就如那盘古开天辟地,一片元气大海,瞬间形成,一片散发着朦朦胧胧光芒的漩涡,在丹田中,缓缓流转,看起来就像是星空中的星海一般绚烂。

周围空气顿时静止,张起凡睁开双眼,眼中一股精光一闪而过。

此刻的他,已然是一名成功跨入武道的武初境前期的武者了。

他一抬手,手掌心中,顿时亮起了元力光芒,朦朦胧胧,为青色,就像是光幕一样。

元力颜色并不固定,大多因为功法的原因而改变,无极功的元力,就是青色。

“这股力量,好熟悉!”张起凡嘴角,勾起了重生之后的第一次真心笑容。

他曾吞风葬日,驱山赶海,挥手云雨,覆手雷霆的强横力量,他都未曾因为力量欢笑过。

但今日不一样,他经历背叛,跌入谷底,成为一个人人唾弃的废物,却又重新得到了力量,虽然这股力量还很弱小,却是一个开端,重新强大起来的开端,所以他笑了!

“既然已经重新踏上武道一途,那就开始修炼武学吧,不然光有修为,一样难保性命!”

张家,一直有一个幕后黑手,想要杀他,这个黑手,就如同乌云一般笼罩在他头上,必须要快速强大起来。

“武初境前期,虽然修为弱小,但能够修炼的武学却是不少的。”

张起凡循着以前的记忆,在脑海中一遍遍塞选:“炎钢拳,裂地拳,疾风腿……不,这些武学刚猛异常,却少有进步空间,让我仔细想想……森罗五印!”

忽然,张起凡脑海中浮现起了一门武学的名字。

“这森罗五印,乃是我年少时修炼的一门厉武学,有裂山印,平海印,卷云印,盖日印,翻天印五式。”

张起凡嘴角一勾,遥想当初,他便是凭借这门武学,一鸣惊人:“第一式的裂山印,乃是人级中品,但最后一式的翻天印,却已经是玄级上品,足够相当长一段时间使用,而且威力极为强横!”

因为这门武学,他曾施展过无数次,所以他连回忆具体修炼法门都不用,心念一动,气海之中的天地元力,便是轰然升起,贯通脉络,在条条经脉中滚涌前行,最后在体内形成了一条特异的形状。

而此刻,他手一抬,掌心一道光华闪烁,一个约有手掌大小的印决,赫然生出,悬浮在手掌前方,缓缓转动,流光涟涟。

一股强横的气息,缓缓从印决上弥漫而开。

他一声低喝,对准院子中一块几百斤的石锁,狠狠拍了上去。

轰一声爆响,石锁顿时四分五裂炸开,碎石飞溅,烟雾腾起,气浪滚动。

张起凡站在其中,收回手掌,看着眼前自己造成的伤害,微微一笑:“威力……尚且可以,人级中品武学,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不过,他也是发现,这森罗裂山印一发,自己体内便是传来一阵空虚之感,就连脑袋,都有些晕眩。

“看来,我现在的修为还是太低,气海中的元力,只能支撑我施展出一次森罗裂山印!”

虽然不能接连施展,但张起凡对自己现在的实力,还是比较满意的。

不过他并没有得意忘形。

因为还有十几天,便是族中小会,而他的对手,是高高在上的张流风,张流风有武初境大成的修为,和他足足差了三个小等级,这点实力,还不够。

“无极决修炼缓慢,若是中规中矩修炼的话,三个月的时间,我才能达到武初境中期!”

张起凡一阵沉吟,就眼下的修炼速度,就算是有天道仙宫的献祭时间,比旁人多出两倍时间来,也难以自保。

“看来,必须要去历练一番才行了。”

无极决修炼虽然缓慢,但并不是说张起凡修炼的速度就快不起来,但是仰仗功法修炼迅速这一点,明显不可能,那就只有向其他办法。

当初,张起凡第一次修炼,只花了一年时间,就从武初境,攀登上了武基境。

虽然这样的速度,和功法有一定关系,但更多的,则是历练。

“嘿嘿,既然如此的话,就去那里吧!”

最好的历练,便是行走天下,感悟,战斗。

不过现在张起凡不能行走天下,因为他内心深处,还等着自己的爷爷张家老祖出关,所以他不能走太远,但还好的是,有另外一个地方,也能让他行走一番,而且,战斗绝对不会少。

天风城物产还算丰富,因为在天风城外,有一座绵延不绝的山脉,传说这条山脉,贯穿了整个流云郡,甚至延伸到了更远的地方去。

靠山吃山,天风城的家族们,便是将靠近天风城的山脉,划分大小,按照家族势力,圈成了自己的猎场。

说是猎场,其实和原始森林没有区别,里面的猎物,全都是土生土长的妖物,数量多,野性也是十足!

而这些猎场,也并不是只有张家人在捕猎,还有不少无家无派崇尚自由的游侠在捕猎。

不过这些捕猎,就需要按照猎物的珍贵程度,缴纳一定的税费,这也是各大家族的一个重要经济来源。

张起凡便是准备去张家的猎场,打磨武学,沉淀修为,以加速境界的突破!

说动就动,他立刻换好一身黑色劲装,准备出门采购进山的物品。

最近这段时间,他检查过家族送来的食物,果然还是全部有毒的,他全部收在了传承空间,然后拿出去扔了,恐怕此刻幕后黑手见他还没有死,已经开始着急了,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害死他的机会,所以自然不能用家族的任何东西。

至于进山的危险,那没办法避免,难道说害怕危险,就一直待在家中?

很快,张起凡便是来到了武市。

这里来来往往的,都是武者,大部分也都是无家无派的游侠,更有相当多的一部分游侠,都是在这个地方,采购进山的物品,食物干粮且不必说,更重要的是止血疗伤,回复元力,驱虫解毒的药,猎杀妖物的武器,保护自己的铠甲,等等等等……

因为这些东西质量都差不多,许多店铺都有,张起凡也就没有去天机楼购买,而是随便找了一家小店。

刚进小店,小店店主,一个穿着褂子,赤裸着双臂露出壮硕肌肉的中年虬髯胡大汉,便是走了上来,爽朗一笑,道:“小哥要点什么,别看小店小,但却什么都有,而且质量绝对好,我自己到猎场猎杀妖物都经常用的!”

这店主也是一个武者,而且闻其气息沉稳,修为恐怕也是武初境前期,但是对方并没有认出他就是张家老祖那个废物孙子张起凡。

张起凡并不意外对方没认出自己,毕竟自己以前只是名声大,却很少出门,所以大家都知道张起凡这个名字,却不知道他长什么模样。

他目光一扫小店,旋即选取了一些止血药粉,祛瘀膏药,解毒虫毒蛇的解毒药,又买了两柄锋利小刀以备不时之需。

“小哥这是要去猎场?”大汉将所有东西打包好递给张起凡,眼神有些惊讶。

张起凡才十五岁模样,面容还带着稚嫩青涩,这等年纪敢去猎场的,都是大家族子弟,但是大家族子弟也不会到这种小店来买东西啊,所以大汉以为张起凡是一个无家无派的游侠。

十五岁的游侠,就敢去猎场,胆量的确不小,相当初大汉自己都是二十岁之后才敢去猎场的。

张起凡应了一声,包裹背在身上,旋即转身出门。

他之所以不将包袱收起来,是担心这大汉以为他有储物型宝物,这种宝物,价格极高,足够让人生起杀人之心了!

但就在张起凡出门不久,忽然有一个带着面纱的不露真容的男子闯了进来。

“他要去哪儿?”男子冷声问到。

大汉一愣:“刚刚那位小哥?他……他要去猎场,你们问这个干嘛。”

“张家王家刘家李家,那么多家猎场,他要去哪家的猎场?”男子继续发问,声音冰冷,带着杀气。

常年行走山中的大汉,本能地感觉到了危险,他连忙摆手说到:“那小哥冷的很,没说要去哪家的猎场。”

“真的?”男子眼睛一眯,噌的一声,长剑出鞘,大汉还没反应过来,长剑便是已经抵在了他的喉咙:“我不信!”

“我我……我和那小哥素不相识,没必要帮他隐瞒什么啊!”

大汉心中叫苦,他已经是实话实说了,对方为何不信啊,那小哥到底是何人,竟然引来了这等高手!

他已经是武初境前期修为,但这人出手,他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那对方的修为,至少是武初境中期,甚至可能是……小成了!

“看来这小子现在谨慎的很。”男子微微一阵沉吟,最后信了大汉的话,转身走出店铺。

“他身中剧毒,按理说该死了,但他不但不死,他还要去猎场……再结合这小子最近的行踪,事情,恐怕有些诡异了。”

出门之后,蒙面男子眼中有些惊疑。

“不过,管他什么诡异,我马上跟上去,下手杀了他便是!”

“杀他可以,但我亲自出手不太好,我修为太高,太扎眼……”

张起凡自然不知道,他身后,还有这么一个人正在预谋杀他!

很快,张起凡就来到了张家猎场入口处,远远一看,许多背着弓箭,拿着长刀长剑,衣着潇洒的游侠,正三三两两地朝着猎场内部走去。

进入猎场并不需要交费,所以大家可以随意进入,张家只不过是偶尔派人巡逻,防止有人从入口带着猎物偷跑出来就好。

张起凡一身黑色劲装,背负着常见的行囊,并不是非常显眼,张家巡逻的守卫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便是放他进了山。

进入猎场不久后,映入眼帘的,就只有一脚一个坑的枯枝烂叶,密密麻麻,至少都有一人粗的古树,空气中尽是森林特有的清香,伴随着枯枝烂叶腐败的味道,耳边也尽是虫鸟叫嚣的声音。

偶尔,还能看到三五成群的游侠快步跑过。

抬头看向远方,有高山耸立,悬崖峭壁,古树林立,古藤参天。

着继续深入,山势陡然变得险峻了起来,大树越加古老茂密,山势也变得陡峭了起来,周围更是已经许久没有见到一个人影了。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阴森的气息,耳边风声轻轻,就连周围的虫鸟叫声,都只是偶尔叫一声,又飞快地安静下来,似乎害怕惊扰了什么东西一般。

张起凡眉头紧紧皱起来。

一声咆哮忽然在耳边响起,一道腥风袭来,林催叶飘零,只见到一头斑斓花豹从林中蹿出,在空中划过一道残影,朝着张起凡扑了过来。

张起凡临危不乱,显出了超乎同龄人十倍百倍的冷静,感受到了花豹扑来,他左脚狠狠在地面上一踩,整个人瞬间朝着右侧横飞出去。

花豹那锋利的爪子堪堪从他飞起的衣角之上落下,直接将衣服撕下一片来。

“一阶下品妖物迅影豹?”

张起凡抿了抿嘴,浮现出一丝笑意:“一阶妖物,堪比人类武初境的高手,一阶下品,堪比人类武初境前期巅峰甚至武初境中期,这样的对手,对我来说,倒是正好合适!”

迅影豹似乎感觉到了眼前这个人类不但不害怕他,反而还想要和他一战的心思,顿时兽性大发,勃然大怒,再次腾空而起,朝着张起凡扑了上去。

“力量和速度,我是绝对比不过你的!”张起凡呵呵一笑,侧身一跃,离开迅影豹的扑上来的范围。

但没曾想,迅影豹却醉翁之意不在酒,就在此刻,竖起了尾巴,就像是一条铁棒一样,狠狠一挥,携带着呼呼风声,狠狠地朝着张起凡脑袋打了过来。

“虽然是低级妖物,但是智商还是不错的。”张起凡忍不住一咧嘴,就在那迅影豹尾巴即将击中他脑袋的时候,整个人突兀地朝后一倒,在地上翻滚两圈,竟然不退反进,来到了迅影豹身体另一侧,抬起手掌,一掌二话不说拍在迅影豹身体上。

嘭的一声闷响,迅影豹直接被拍得一个站立不稳,踉跄几步扑通一声跌倒在地,又飞快地站立起来。

迅影豹见再次失手,甚至还被这渺小的人类打了一掌,胸口隐隐作痛,顿时无比愤怒,一声大吼,露出锋利的牙齿,和血红的口腔,一双冰冷眸子,满是杀意!

“但我比你灵活,所以注定你今日要死在我手里。”

的确,张起凡的速度和力量,都比不过迅影豹,但是迅影豹身躯庞大,并不算太灵活,更主要的是,张起凡上一世战斗经验何其之多,对付一头迅影豹,还不是手到擒来!

张起凡咧嘴一笑,脚下一跺,整个人突兀跃起冲上前去,竟然主动进攻了。

迅影豹见状,顿时勃然大怒,张开血盆大口龇着锋利就像是匕首的牙齿,也冲了上来,似乎要和张起凡决一死战!

但没曾想,就在一人一豹即将相撞的时候,张起凡脚下一滑,身子一侧,让了开来,迅影豹始料未及,顺着原来的路线,只能从张起凡眼前经过,在经过的瞬间,那迅影豹感觉很受伤,说好的对撞,怎么你又躲开了。

也就在此刻,一个沉沉的声音响起,眨眼间,就像是一个小太阳落到了森林中一样,一道亮光迸射而出,照耀四方,只见到张起凡掌间浮起一个青色印决,在迅影豹从他身前经过的瞬间,狠狠的将印决打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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