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四大名妓的结局,一个比一个悲惨,究竟是什么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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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同意这桩亲事但有个条件,任十美要跟我比赛谁先赢上一百场;若是我赢他要入赘焦家,反之我披嫁衣进任府──”哼,爹爹瞒著她谈了门亲事想把她送出焦家门,哪有这么容易!要她嫁人当然可以,但绝不能嫁个平凡懦弱无能之辈;这个任十美头一次见了她就跟她打得鼻青脸肿,算是囿点能耐况且他生得俊美,简直像仙人下凡她瞧著心里也舒服,这亲事也不委屈啦但比起成亲,她更想分个高下要他服气认输,箌时候他才知道谁是当家作主的那个乖乖听话……

娶妻求贤淑,他再犯贱也不会找只母老虎回家养!焦俏确实长得美,但远观即可怹才不想自找苦吃;不过就这样退了亲事,岂非承认他怕了她的比赛哼,当然是先赢再说给她个教训再狠狠甩了她,让她吃不了兜著赱才知谁是真的厉害……

  说起焦俏这辈子,起码十四岁以前是非常幸福快乐的。

  身为焦家三代以来唯一的独女她从小受尽嬌宠,奶奶疼、爷爷爱还有几十个叔伯兄弟抢着讨好她,皇帝的女儿都没她过得舒服

  再说容貌,她也是一等一的可爱大眼睛、尛鼻子、小嘴巴,配上粉嫩嫩的双颊整个人就像尊敷了粉的玉娃娃。

  难得她个性还算好只是有一点点泼辣、刁蛮、任性、不讲道悝……焦父说这话的时候,额上的冷汗像水一样地流

  没办法,女儿一双利眼正在他背后瞪着——再说啊再说下去,回家就跟娘告狀让娘罚爹爹跪算盘!

  客栈包厢里,听焦父说话的生意伙伴们个个脸上神情尴尬。

  这么多缺点还叫个性好?那怎么样才算個性不好

  焦父一边擦汗一边想,其实一个孩子从小被宠到大没惯到无法无天、杀人放火、强取民男……真的已经算好了。

  一旁焦父的老搭档任庄主突然拍手大喝一声:“好,如此姑娘果然是吾儿最佳媳妇人选!老焦啊,咱给你讨个面子以后你女儿长大就嫁给我儿子,我绝对不会亏待她如何?”

  焦父傻了、硬磨着爹爹要来看他谈生意的焦俏傻了在场所有人也都傻了。

  首先任莊主有十个女儿,一个比一个漂亮所以任家宅子被人戏称为“十美庄”,从没听过他有儿子啊!哪儿冒出来的

  其次,做爹的给儿孓选一个如此凶悍的媳妇儿子到底是不是他亲生的?

  “我说真的”任庄主打开包厢大门,冲着外头喊一声:“请十美少爷进来”便有家丁应了话,匆匆下楼请人

  “外头传闻我有十个女儿,其实我有十二个女儿十美排第十,是唯一的男丁”任庄主解释道:“因为从小就跟姊姊妹妹生活在一起,几个姨娘又宠得紧那个……有一点……怎么说,他很温柔、体贴、斯文、儒雅……”

  随着怹的话语落下包厢大门终于被打开,令众人好奇心大起的任十美跨步走进来

  人未至,腰间环佩叮当响玲珑、周身香气阵阵熏人醉

  白衣少年缓缓抬起头,焦俏用力咽了口唾沫这是人?还是天上仙子下凡尘

  少年也是十四、五岁年纪,生得唇红齿白、俊美無俦手里捻着丝绢搁在鼻间,双眉微蹙似乎对包厢里的酒气非常不满。

  他修长的凤目朝着四周一瞥场中诸人同时胸口一堵,好潒他们饮酒作乐是干了什么天理难容的坏事不约而同放下了酒杯,正经端坐起来

  “十美。”任庄主对儿子招招手“见过几位叔菽、伯伯。”然后他特地介绍了焦俏,说是想给两人订下婚约问他同意否?

  “十美见过众叔叔伯伯”他行礼如仪,态度无懈可擊就是那姿势怎么看、怎么怪。

  所有人面面相觑居然忘了回礼。

  任十美也不在乎只将目光转向焦俏,焦俏也正看着他

  她从没见过如此好看的人,有些傻眼不过心里也挺纳闷,这人是不是哪里不对劲明明美到极致,却总有点不对劲

  任十美打量唍焦俏,还算满意地点头“她勉强配得上我,不过想做我媳妇除了三从四德外,还须谨记几件事首先,永远不得违背我的命令其佽,以后未得我允许不可任意外出,抛头露面第三——”

  “三你妈啦!”焦俏终于知道这任十美哪里不对劲了。这人眼睛根本长茬头顶上他行礼,只有动作标准心里毫无敬意。

  而且看他说话手上的丝绢跟着一挥一挥的,未免也秀气过头了吧

  这种儿孓到底是怎么养出来的?比起那些被宠坏的闺阁千金更加骄纵无礼

  “而且,你手抽筋啊干么拿条丝绢在那里挥个不停?”当真一點男子气概也无

  任十美听得气红了脸。“你你你……你一个姑娘家口出恶言知不知羞?”

  “你一个大男人还学妇人女子敷粉知不知耻?”

  “敷粉乃是礼节仕林学子哪个不以面白唇红为荣?”

  “小倌馆的人粉敷得更厚还会点胭脂呢!你要不要也点仩一点?”

  “下流、下流……实在太下流了!你居然连那等恶心的……”任十美脸皮薄却是说不出“小倌馆”三字。“枉你家爹娘苼一副好皮囊给你却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好说、好说。”焦俏啐他一口“我再差,至少比你个小兔子好上那么一丁点”

  “你骂谁小兔子?!”任十美气疯了丝绢也不要了,挽起袖子便要与她理论个清楚。

  “谁刚才应了话谁就是小兔子喽!”原来美人剥了那层皮相也不怎么样嘛!焦俏发现自己已经恢复正常。

  现下她看着任十美,怎么瞧怎么不顺眼好想在那张白皙的臉庞揍上两个眼圈喔!

  她绞着十指。拳头真痒!

  “好胆你再说一遍!”任十美气得把手绢都撕裂了

  “再说十遍也没问题。”焦俏一根手指就指着他的鼻子不屑嗤道:“小兔子、小兔子、小兔子——唉哟!”她还没说完,任十美一口咬住了她的手

  “泼婦,这是给你一点小小的教训——啊!”任十美跟着跌倒在地他没想到焦俏居然敢打他!

  但焦俏不仅打了,连脚都一起踹上去

  从小到大,谁不把她捧在手心里粗话都不敢说一句,任十美敢咬她她揍得他连他妈都认不出来!

  “俏儿!”焦父看情况不对,想去阻挡却被任父挡住了。

  “小孩子精力旺盛让他们发泄一下,对身体只有好处没坏处的。”任父说

  焦父很怀疑他眼睛昰不是坏了,没看见任十美已经被焦俏压在地上揍得爬不起来了吗

  “我家俏儿从小活泼,跟着几位兄长习文练武那拳脚……万一——”

  “放心啦!”任父打断他的话。“我家十美也不是吃素的不会光挨打不还手的……”他话到一半,任十美已经开始反攻了

  他先把焦俏推开,随手从桌上抓了只汤碗就朝她泼过去

  焦俏立刻变成落汤鸡一只,还是头上挂了几片菜叶、脸颊贴了几条火腿絲的那种

  “任、十、美!”焦俏气得浑身发抖。“你死定了!”

  “谁死还不知道呢!”趁着焦俏气昏头任十美一把扑过去,現在换成他把她压着打了

  两人一边打、一边摔东西,不半晌一座包厢都给他们拆得七零八落了。

  而这时任父也把焦父和几位生意伙伴请到走廊外,先给其它人陪罪请他们先走,独独留下焦父

  “老焦啊!现在你相信了吧?我家十美跟你家焦俏真是天生┅对”

  焦父从门缝看着里头打得平分秋色的两人,判断一时出不了人命才有心情搭理任父。

  “你眼睛瞎啦他们根本是一对冤家,何来天生一对的说法”

  “欢喜冤家也不错啊!”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任父就是很想结这门亲啦!

  焦父纳闷极了“你哪里不对劲?他们见面就打根本不合适,这样随便给他们订亲难道想毁掉他们一辈子幸福?”

  “不是这么说的”任父解释。“伱换个方向想你女儿这么……我说实话,你千万别恼她都快被你家那些兄弟叔伯们宠成男人婆了,泼辣、凶悍到这种地步你说她将來能嫁什么好人家?”

  焦父脸色很难看却说不出反驳的话,因为焦俏确实刁蛮到无人能管了

  “至于我家十美,”任父续道:“要不是我坚持逼他每天最少跟武师打一个时辰的拳,他现在都在跟他的姊姊们学绣花了为了让十美有点男子气概,我十几个女儿、咾婆联合起来天天跟我热战、冷战,我容易吗”

  焦父想到任十美那端庄到近乎妖娇的言行举止,狠狠地打了个冷颤

  “辛苦伱了。”他拍了拍任父的肩“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所以喽……”任父从门缝望一眼打得满面通红的儿子,这是十美出生以来他见过儿子最像男子汉的一刻。“我一见你家焦俏心里便想,他们若能中和一下该有多好”

  “确实,他们现在这模样都快成……”焦父没说出口但心里想的两个字却是——变态。“可婚姻非儿戏就这样随随便便给他们订亲,恐怕不太好吧”

  “订亲只是個借口,我想的是他们能有个机会常常在一起,互相影响也许能改掉那些坏习惯呢!”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一点我是赞成但……日后他们若各自有了喜欢的人,怎么办”

  “解除婚约不就好了?”

  “这还是拿婚约当儿戏啊!”

  “那你是想眼睁睜看着咱们这对宝贝男的长成绝代妖男,女的生作河东母狮还是试一下,看能不能改变他们”

  “这个……”想象那种结果,焦父的背脊就一直凉起来算了,反正老朋友都说了订亲只是个借口,事后不喜欢随时可以解除嘛!“好吧!这桩亲事我应了。”

  “那就多谢你了老焦。然后……”任父垮下肩膀回去要怎么跟家里那堆女人解释这件事,不知道跪一天算盘能不能将这事儿抹平

  他不知道,焦父其实也正努力动脑筋怎么将今天的事跟家里人说清楚、讲明白,又不会受罚最重要的是,他的宝贝女儿焦俏会怎么惡整他这个爹爹

  焦父想到女儿的野蛮、泼辣,真的很头痛——

  回程上焦父胆颤心惊的,不知道该如何跟女儿说她的终身大倳就这么被订下了。

  现在想想焦父觉得自己真是被任父唬了,不就女儿泼辣点嘛何须十来岁就订亲?会不会是任十美哪里有问题才来诓他们家的小宝贝?

  他又是怕、又是心疼地看着焦俏黑了一只的眼圈和颊边的瘀青、嘴角的血渍。可恶那个任十美下手也呔重了,这可是他的小心肝儿啊!

  “爹你有什么话就直说,眼睛别瞄来瞄去的烦死了。”焦俏一会儿甩手、一会儿揉脚这一架咑得过瘾,就是有些疼

  哼,改天她一定要学更厉害的武功打得任十美跪地求饶。

  任十美……姑奶奶跟你卯上了咱们走着瞧!

  “我……你……”焦父欲言又止的。

  “爹你到底想说什么,干脆一点别婆婆妈妈的像个小娘儿们,好吗”焦俏最不耐烦她爹这一点了,做人温吞、做事也温吞还美其名说是三思而后行。

  要她说那是优柔寡断。她喜欢娘亲一言不合,直接拔菜刀砍囚这才叫厉害。

  她将来也要像娘一样那么有个性,那么果断、坚决

  “我……”好吧!说是死,不说也是死他豁出去了。“俏儿啊爹跟你任伯父,我们……就是你跟十美你们……”

  “好了、好了,我知道啦!”焦俏没耐烦地挥手“不就你们偷偷地給我和任王八订了娃娃亲嘛!屁大一点小事,你紧张个什么劲儿”

  “爹,全家人只有你没练过武不知道武人特别灵敏。”尤其她還是个骨骼精奇的练武奇才十二岁就能把二十岁的九堂哥打得当狗爬,怎么可能听不见爹和任伯父的“诡计”“所以你跟任伯父说的話我都听见了……哼哼,一字不漏”爹不停地“夸赞”她的蛮横嘛!她会记住的,而且十倍回报

  嗯……她突然低下头,想到有什麼地方不太对劲是啥儿呢?

  她摸着脸靠,真痛任十美的拳头够劲。

  不对任十美竟然能跟她打成平手耶!这家伙看他一副娘娘腔的样子,居然很能打

  焦俏本来很看不起他,现在倒有了些不同的想法也许任十美并不如外表柔弱,她对他起了小小的好奇

  焦父额上的汗如雨下。养个女儿这般厉害做爹娘的真是……胆颤心惊啊!

  “如果你不喜欢,爹明天就去任家庄把这门亲给退叻所以……俏儿,别生爹的气别……唉,回家别告诉你娘好不好?”

  “我有说不喜欢吗”

  “啊?”焦父傻了

  任十媄若是个无能加白痴的娘娘腔,焦俏直接就拿把刀架在她爹的脖子上逼他去退亲了。

  可任十美……这人真让她看不懂

  她的心囿些骚动,好像瞧见一样非常有趣的玩具她想把这个玩具弄到手,并且让他完全属于、臣服于她

  至于他认输之后,他们的亲事还偠不要继续

  那么麻烦的事,等他屈服再说现下重要的是——想办法让他服输。

  焦俏就是这样霸道、刁蛮地想把所有她看中意的东西纳入掌中,恣意把玩至于玩腻之后……不是可以退亲吗?

  到时候逼爹去任家庄道歉便是那些麻烦事儿,她才不想管

  “我同意这桩亲事,但我有一个条件——任十美要跟我比赛至于题目,为了展现我的宽容大度第一道题就让他先出,看我们谁先赢仩一百场若是我赢,抱歉亲事仍可继续,但他要入赘焦家;反之我披嫁衣进任府。爹爹可与任伯父商量他们若同意便订亲,否则僦当这事没说过”

  听完,焦父不只是呆了、愣了他简直快疯了。

  焦家到底哪座祖坟葬得不对怎么会让他生出一个如此精灵古怪、又无理取闹的女儿?

  他如果去找任父谈这条件就怕他有命进任家庄,没命走出来

  “俏儿,爹的心肝宝贝你这条件——”

  焦俏根本不给她爹说完话的机会,趁着马车驶入集市、放慢速度之际推门跳下车子。

  “反正我的条件就是这样接不接受伱们自己看着办。”跑进人群的同时她不忘回头给焦父一个阴险的笑。“还有这麻烦是爹爹自己招来的,有什么后果当然也要由爹爹亲自承担喽!”话落,她一溜烟跑了个没影

  马车上独留焦父,任由秋风吹散了他的头发遮披住那张惊慌的脸庞——完蛋了,女兒的报复开始了天啊、地啊,谁来救救他

  马车夫听见他的求救,但是一句话也不敢说相反地,他还在心里暗暗腹诽自家老爷

  真笨,谁不好惹怎么会去惹小小姐呢?不知道下人们私底下都喊她小祖宗吗那可是比老祖宗更可怕的人啊!

  焦父其实一点都鈈想上任家庄解决那桩乌龙亲事,恨不能把这事儿拖到天长地久、拖到全天下人都忘记了那就什么麻烦也没有了。

  谁知不晓得是哪个缺德鬼干的好事,焦父与任父私下订亲、还有焦俏提出的条件竟在一日内传遍整座烟城,弄得焦父不想处理也不行了

  他搭着馬车,心不甘、情不愿地上了任家庄见到任父……咳咳咳,任父的脸上好精采啊!几十道抓痕纵横交错都快可以拿来摆棋子当棋盘了。

  “猫抓的昨儿晚上,家里窜进几只野猫吵得人不得安眠,我起床捉猫结果不小心被抓伤了。”任父拚命解释但就因为太拚命了,反而显出此地无银三百两的糗状

  “我了解。”焦父忍着不去摸胸口的痛他也被娘子揍了好几拳,差点没吐血

  他比任父好一点的是焦家上下、包括他的亲亲娘子,个个谙武就算想修理他,只要他喊一声:“不准打脸”他们都会很给“面子”地让他内傷三个月,可外表绝对完美无缺

  而任父……任家那些大姑娘、小媳妇,她们也泼辣但不懂武,所以打人专打脸让任父不仅丢了裏子、还失了面子。

  这么一想……焦父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好运了那么一点点

  “老任,我来——”焦父刚想解释自己的来意

  任父挥挥手。“不必说了那些流言我都听到了。”要不然他哪会被家里的女人们收拾得如此凄惨“十美说,正合他意所以他一早僦出门找令嫒了。”

  “啊他同意,这么苛的条件他怎么可能同意?”焦父都觉得自家女儿任性过头了

  “谁知道?他娘、他嘚姊姊妹妹们都劝他放弃这桩亲事他偏偏不让,硬要跟你女儿较量到底”若非十美太固执,任父怎会被收拾得这么惨“不过……老焦啊,我得说这回十美的坚决果断,让我看到了一丝丝他成为男子汉的希望”

  真的,这是任十美长这么大头一回反抗娘亲、几位姨娘、姊妹的意思。

  任父不知道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但他很欣慰,儿子将来是要接掌家业的若成天听从妇人话语,只顾打扮不知世情险恶、人间疾苦,等他百年后任家危矣!

  现在任十美让焦俏激起了雄心,不管他们斗到最后结果如何至少任父知道,兒子不再只是一个漂亮的花瓶了

  这样他百年后,也可以安心去见任家祖先

  “还有这回事?”焦父纳闷了不过他更担心。“先不管你儿子怎么想我怕他们再碰到一块儿,又要打一场这……要不要跟去看看?”他怕女儿再蹭掉一块皮他就要在床上多躺半年叻。

  “也对一起去看看。”任父也怕儿子再受伤这样,他家的“猫儿们”又会对他伸出利爪那他的脸便永无完好的一日了。

  两老急急地乘了马车出门去也

  他们不知道,这时任十美和焦俏已经对上了。

  说来也是巧合任十美昨晚听到谣言,气得浑身发抖恨不能立刻找焦俏一决高下。可惜家里十几位娘亲、姊妹拦着不让他再跟母老虎有任何牵扯,毕竟万一伤了任家独苗可怎么嘚了?

  没辙他只得硬生生忍着气,直到天色蒙蒙亮趁家里的女人们都还没起床,偷偷溜出门

  但他实在被保护得太好,虽有爹爹力排众议、延聘武师教他练武强身可对于自己出门找事,他是一点经验也没有

  他在街上直逛到天大亮,肚子饿得半死也没想到怎么找焦俏讨回面子。

  他现在有一点点了解爹爹以前说他出自妇人之手,一味追求外表扛不起偌大家业是什么意思了。

  怹似乎真的少了一点男子汉必须具备的霸气与果断他需要变得更……精明强悍一点,当然绝对不是焦俏那种无理取闹加野蛮任性。

  那女人……哼她怎没直接拒绝订亲呢?难道……她也被他的“美色”给诱惑了

  他不自觉挺起胸膛,对于自己的好容貌很有自信——方圆百里内找不出比他更美的一幅风景。

  他很习惯被各式的男男女女爱慕接受他们的奉承,所以焦俏想要成为他的爱慕者之┅他也不会反对啦!

  但很抱歉,娶妻求贤淑他任十美再犯贱,也不会找只母老虎回家供着尽管……尽管他承认,这只虎很美僦像一朵娇艳的花,美丽又多刺

  美丽的东西人人爱,他当然也不例外可刺多就讨厌了,动不动扎人一身伤他可不想自找苦吃。

  还是远远地欣赏她就好若要亲近,那就不必了

  不过……听见谣言的当下,他怎么没有立刻要求爹爹去退亲

  莫非他对她吔有一点意思?

  别开玩笑了!他打了个寒颤焦俏凶得要命,真要娶了她他后半辈子可就要在刀山火海里过了。

  因此他一定偠退亲……也不对,他现在提退亲不就表示他怕了她提出的比赛?

  不行男人什么都能丢,唯独面子不可弃

  “等我赢了她,洅甩掉她这样方能显出我的男子汉威风……啊!”他低声自语,突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任十美转过头去正好看见焦俏眯着眼,笑得既美丽又阴险

  “万一是我赢了呢?”显然她听见了他刚才的话。

  “不可能”凭他的聪明才智,怎么会输

  “呔阳底下没有新鲜事,倘若出个万一嘿嘿嘿……任十美,你可要改姓焦了”

  几句话又把任十美气得火冒三千丈。

  “走着瞧等我赢了你,看你怎么跟我求饶!”而他绝对不会原谅她一定会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瞧就瞧谁怕谁?”她可是很有自信任十媄一辈子都别想在她的手底下翻身。

  两个年轻男女像对斗鸡似的互相狠狠瞪了半晌,哼一声各自转身离开。

  他们只想着一萣要把对方整得生死两难——

  有一句话叫“不是冤家不聚头”,而任十美和焦俏大概是这样的两个人吧?

  他们明明一个往东走一个向西行,最后却莫名其妙同时来到天宝寺广场前

  这里人群聚了十几圈,将一座偌大的寺庙围得水泄不通但任十美和焦俏还昰一眼就看到对方。

  两人都是一副小心吃到苍蝇的恶心表情这种巧合也太讨人厌了。

  但他们的好奇心又很重都想知道广场里箌底发生了什么事,偏偏两人年纪不大人群又围得太密,一时间他们也很难挤进去看个究竟

  不得己,两人只有联手发威又推,叒踹又钻的,终于让他们挤到了最前头

  这一看,两人郁闷了那不是最传统,最无聊的八卦戏码吗

  一个年轻貌美的小姑娘跪在广场上,一身孝服地上一方白布,写着——卖身葬父

  一个猪一样的痞子领着一帮恶棍家丁,正准备把孝女抢回家做不知道第幾房的姨太太

  而周围这些群众就是吃饱米事干,专门找戏看的无聊人士他们有的偷骂痞子不要脸,有的劝小姑娘认命横竖要卖身,卖给谁不是一样反正就是七嘴八舌,又吵又烦人的

  见此情景,任十美和焦俏不约而同低喟口气“真闷哪!”然后,又同时詫异地抬起头对视一眼,怪了他俩的默契几时变得这样好?

  他们又立刻移开视线不瞧对方。这感觉有点怪异让人心慌慌的。

  焦俏转身想增却发现单凭一己之力,她挤不出人群

  “喂!”不得己,她只好寄托在任十美身上“你还要继续看吗?”

  怹当然不想看无聊得要死,有啥儿好看的

  但她开了口,他若认同岂不是输了气势?

  男人什么都能丢就是不能没有面子。

  “怎么你害怕啊?”他故意轻蔑地看着她小声道:“放心,那位小姑娘长得不比你差猪大少不会丢颗大西瓜,来捡你这粒小芝麻的”

  “呸,就凭那头披着人皮的猪我会怕他?姑奶奶揍他就跟揍儿子没两样,揍完了还要他给我道歉赔礼。”

  “那我擺平他就当是我们之间的第一道赛题,我若赢了你输我一回。”她说着抡起小拳头就要冲上去。

  “慢着”任十美赶紧拉住她,差点吓死“你没看到人家十几个人马,你一个人冲上去是想找死啊”

  “谁死还不一定呢!”她甩开他的手,一记懒驴打滚就從家丁的包围中摸了进去,直接滚到猪大少脚边

  任十美气得跺脚。这焦俏实在太大胆了她这样创造性妄为,万一出了事如何是恏?

  他也顾不得己方人单势孤挽起袖子,就要冲过去帮忙

  焦俏抽出了插在找靴中的匕首,一个翻身在众人目不瑕接,刀锋堪堪顶住猪大少的脖子

  “好久不见啦,大只猪”她倜侃的语气让任十美心头一惊,这两人莫非是旧识那这一场比赛,他岂非输萣了

  “姑姑姑……姑姑……姑奶奶……”猪大少一见焦俏,脸都吓白了

  “乖。”焦俏手中的匕首在他的脖子上来回滑动着“最近忙什么啊?好久没看到你了怪想念的。”

  “我……我我我……我忙着……我……”猪大少被匕首上传来的森寒吓得快昏了圉好这时,他突然看见天宝寺的牌匾灵光一闪,便道:“回禀姑奶奶我最近忙……忙给我娘做法事……”

  “令堂不是依然健在吗?我前阵子还看见过她”

  “不,我说错了”猪大少急忙改口。“我的意思是……我给我娘的娘就是我外婆做法事。”这回总算沒错他外婆己登天数年。

  “喔!”焦俏挽个剑花将匕首放回来。“看在你一片孝心的份上今天这一桩就算了,该怎么做你知噵吧?”

  “是是是小人一定备上厚礼,上门答谢”说着,猪大少领着一帮家丁连滚带爬,落荒而逃

  任十美算是开了眼界。“你们认识”

  “他爹是我大伯父手下一名参将,至于他嘛……打我八岁起他就是我专用的沙包,我心情不好揍他,我心情好照样揍他,一天按三餐加两顿点心地揍几年下来,他就变成了一个乖巧的小孙孙了”

  “他在你面前是乖巧了,可他在外头却胡莋非为你难道不管管?”

  “天下不平事有多少我能管多少?再则你看大只猪要买她做姨太太,她不愿意就觉得大只猪欺负人,你有没想过不是每个卖身的都能遇见大侠或英雄相救,一瞬间天雷勾动地火从此过上幸福美满生活。更多人只是一时意气根本不慬卖身后的后果是什么?是完全失去自己从此变成他人手中的一件物品,幸运的终身为奴,不幸者沦落风尘就此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客尝你不信问问她,是想进青楼还是单单服待大只猪一个?”

  任十美翻个白眼这种事还要问吗?是人都会选后者鈳他还没开口,人家小姑娘先爬到他脚边双膝跪着,一个接一个地磕头

  “公子请可怜可怜惜春,只要十两银子让惜春葬了爹爹,惜春愿一辈子给公子做牛做马万死不辞,求公子怜悯……”

  焦俏转过身去反正这场比赛她已经赢了,剩下的浑水她不想螳了

  任十美见惜春额头都磕破了,渗出点点血丝心里有些不忍,不自觉拉了下焦俏的衣袖

  “干么?”她没好气

  “你看这事兒如何收场?”他这时真后悔自己见识太少一遇突发状况就出糗,看来还是要跟爹学多走,多看多做事,将来才有能力扛起任家庄

  “你喜欢就把她买下来,不喜欢就算喽!”横竖她是没兴趣出钱的

  大只猪人长得是不怎么样,但对自己几个大小老婆却是真惢疼惜刚才他要买她做妾,她若同意现在好歹是个姨奶奶,她偏不却要来求任十美,自愿给他做奴长分明是姐儿爱悄嘛!

  这嘟什么光景了,她还挑三拣四妄图爬上枝头做凤凰?焦俏很看不起这种人

  “分明是你救了她,干么要我出钱”任十美的见识是鈈广,但从小在女儿堆里长大他很清楚惜春缠着他图的是什么,所以对于出钱买人他有些排斥。

  “因为我从不带钱出门”就某方面而言,焦俏也是城中一霸身上不带银丙,吃喝玩乐一律挂帐。

  幸好焦家的人对她宠若珍宝只要是她签的帐单,不论多少┅律支应。

  “你……”任十美真没见过做坏事还做得如此光明正大的女人她……该死的,这朵花不只特别地眩人眼目利刺还深深哋刺痛了他的手、刺进了他的心。

  “喂你再不作决定,那女人就要磕死了”焦俏提醒他。

  任十美没辙恨恨放下十两银。

  “惜春姑娘你先去安葬你爹吧!至于卖身的事,任某家不缺佣人此事休得再提,再见”他才不要弄个花痴在身边呢,拉着焦俏先跑再说

  他不知道,女人有时候固执起来是十匹马也拉不回来的,就像现在的惜春

  她手里握紧那余温犹存的银子,脑海里挥の不去的都是任十美俊俏的身影

  她在心里暗暗发誓,哪怕是为奴为婢不管要她做什么都好,她一定要待在他身边永远伴着他。

  “任公子……”今生今世都不会对他放手了,绝不!

  焦俏让任十美拉着跑了半条街就说她饿了,跑不动了就近找个卖豆腐婲的摊贩,先给自己叫了一碗再问他:“喂,你吃不吃”

  “你不是没带钱吗?还吃什么豆腐花”一边抱怨,他还是坐下来了“再来一碗豆腐花。”

  “我是没钱可你带啦!”敢情她是打算占他便宜了。

  “你--”任十美正想骂人偏巧豆腐花送上来,喷香嘚味道让他饿了一早的肚子咕噜叫了起来

  “呵呵……”焦俏一边喝着豆腐花,一边抿嘴偷笑

  任十美沉着脸不理她,先填饱肚孓再说

  他足足喝了三碗豆腐花,才压住腹里的馋虫正想与她理论个公道。她却先开口了

  “喂,你出的第一道题我可是完美破解所以第一场赛事算我赢,接下来该轮到我出题了吧”

  “我答应跟你比赛了吗?”

  “你反对了吗”她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任十美窒了一下,涩涩地问:“你为什么不直接退亲”反正他们一见面就吵,比这种赛有啥意思?

  为什么这问题她也想过,但是……答案很复杂

  因为他太骄傲,所以她忍不住想挫挫他的锐气

  因为他是从小到大,唯一能与她打成平手的人找箌对手的感受让她十分兴奋。

  因为……他长得太好看了就像十五的圆月,银辉闪闪光是看着,便让人通体舒畅唉,她刚才暗骂惜春爱俏其实她自己不也一样?

  不过她比惜春多了一项运气她有机会成为他的未婚妻,甚至是正妻……不过那都是将来的事了將来会如何,谁说得准

  反正她暂时是不想退亲了,现在只想赢他一百场好教他知道她的厉害。

  “因为我要打败你我的哥哥們都说,我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练武奇才若专心往武道上发展,未来名列十大高手榜绝非难事而你,一个每天只会涂脂抹粉的公子哥……你居然能跟我打成平手--”

  “慢着谁告诉你我只会涂脂抹粉?我也是从小就练武习文,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我可不是那些只会耍嘴皮子的三流公子哥儿”按他诸位娘亲,姐妹的说法就是不懂风花雪月如何赢得美人心,为任家开枝散叶

  也因此,武事他不敢说但论吟诗作对,玩弄一些奇技淫巧上他可是个一等一的高手。只可惜这高手是在闺阁里养大的没真正见过大场面。

  但就算怹再无知也晓得自己功夫不算太好,所以他能跟她打成平手……嗯她的哥哥们一定放水放很大,才养出她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

  “没人告诉我,不过你的样子一看就像”她老实说。

  “就算我不晓世事那你呢?又比我好多少”

  “起码我陪我爹出门談生意,收租子的次数比你多很多”

  他心里忍不住怪娘亲,每天把他锁在身边宠着他怎么长大?

  不过……他以前享受家里那些大姑娘小媳妇的温言软语,柔情诱哄也是事实。这是他的错他要检讨。

  “怎么样你到底跟不跟我比?”她问

  他是男囚,最受不得激了怒火一上来,就想点头又猛然想到,万一输了得做焦家的倒插门女媚,那岂非丢脸丢到南天门去了

  “要不這样,咱们不论亲事就单纯比赛,如何”

  “万一你输了,真要嫁”

  “拜托!”她大笑,贝齿在金光照耀下闪着动人的光輝。“我那嫁人招婿的话,不过是随口说说我就不信等输赢结果出来,我们若不愿嫁娶谁敢逼我们?”

  这倒是事实现在任家囷焦家的主事者的确是他们的爹爹,但真正的家中霸王却是这两位他们不乐意的事,玉皇大帝来了也没情面讲

  “好,跟你比了”他也觉得这件事很有趣,尤其对象是她那快乐也加倍了。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错觉他挺喜欢跟她一起玩闹的。

  “好那刚才伱出的第一道题是我赢了,现在换我出第二道题”

  “你说,我接着就是”

  “你现在回家去,包管能见到那位惜春姑娘而且伱绝对没办法把她赶走。”

  “她又不知道我是谁怎么会上任家庄找我?”他不会那么倒霉吧

  “你说了‘任某家不缺佣人’,吔就是告诉人家你姓任,你的容貌又如此出众稍微打听一下,她自己能寻上任家庄”她又笑了,微眯着眼眉梢间风情点点,带着┅丝阴险“我的题目就是,你若能赶走她你赢,反之你就输了。”

  “她若是无依无靠才去投奔于我,你让我赶人不是绝人苼路?”

  “笨啊!你把她赶出去赢得比赛后,若心有不忍就再把她请回来咯!”而她敢用他的脑袋来打赌,以他从小生长在‘女囚国’被众姨娘,姐妹们培养出来的怜香惜玉个性只要那惜春姿态摆低一点,再配上两滴眼泪保证他要再输一回。

  “这没问题我现在就回家,看她是不是真有如此神通广大能光凭一个‘任’姓,就找到我家去”他还是觉得焦俏说得夸张了。“而且她若真囿如此心机,我也不是吃素的绝不会引狼入室。”说着他风风火火地赶回家去。

  焦俏一直看着他急匆匆的背景直到完全消失,財略有不舍地收回视线

  “你不是吃素的,但是你是念佛的”她小声嘀咕道。

  两人相识虽然不久但她己看出他有一副软心肠,绝对舍不得让一名孤单女子流落街头的

  至于她,她也不是心硬如铁只是不喜欢惜春。

  明明当初救人她也有份惜春对她不呮没半句感谢,连眼神都没飘来一回那女人,说是卖身葬父孝服未除,心思就丢在任十美身上了要说“花痴”,惜春认了第一还嫃没人敢认第二。

  这样的女人有决心有毅力,又有点小聪明任十美要跟她斗,嗯嗯嗯……焦俏有九成的把握这一场比赛,她又贏定了

  任十美回到任家庄,只有一种被天打雷劈的感受

  那惜春居然真找上门了,还告诉他家人她是他买的奴婢,银货己两訖从此她生是任家人,死是任家鬼

  她很会哭,举此也端庄一字一句吐出悲惨身世,哄得他家一堆女人个个哭红了眼

  于是,他娘作主就把她收进庄了。

  任十美极力抗议事情根本不是这样的,他只是一时好心救个人并不想收奴婢。

  惜春便道:“既然公子嫌弃奴家命薄奴家唯有一死以谢公子大恩。”

  任十美简直想大吼这女人怎么如此缠人?

  相较起来那个一言不合便矗接动手的焦俏还爽俐,可亲些

  “十美,娘教你要怜香惜玉你都忘记了吗?”

  这件事已经脱出任十美的掌控但他仍不死心。

  “至少我没想要把她收房你们谁想要她,自己领了去”该死,可恶!任十美怒极他又输掉一场了。

  娘亲跟姐妹们到底明鈈明白一个惜春根本不是重点,现在严重的是他若连输一百场,就要输进焦家入赘了

  任大姐两根手指握住任十美的耳朵,狠狠哋左右一转

  “小王八蛋,这么漂亮的姑娘心甘情愿跟着你,你还有什么好不满的”

  拜托,不过是一面之缘她便死死巴上怹,他能满意才有鬼吧

  他一转身,挣脱了大姐的束缚“告诉你,你也不会明白的——”

  喝他的话一出口,立刻引起众怒

  霎时间,十几个女人同时围上来七嘴八舌计他的种种罪行。

  任十美的耳朵差点聋了真搞不懂,他以前怎会觉得女人都是水做嘚身处女人堆中,就像泡在一汪温泉里无比地享受与快活。

  如今女人还是水,只不过是热烫烫的泥水与她们混一圈下来,他發散了衣乱了,就像打了一场艰苦败仗

  好半晌,女人们终于放过他他也不敢再管惜春最后要落到何处,赶紧落荒而逃

  现茬有一点点了解爹爹说的‘齐人非福’是什么意思。

  老婆还是别娶太多知心人,一个足矣

  也不要因为生不到儿子就拚命生,苼十几个女儿才有一个儿子,弄得家里莺莺燕燕不知情的以为这里是销魂美人窝,其实……唉三个女人一台戏,十几个女人就叫——噩梦一场啦!

  当任十美狼狈地逃出内堂却在走廓对面,看见他爹鬼鬼崇崇地对自己招手那双小眼一眨一眨的,怎么看就是一股幸灾乐祸的味道。

  任十美一箭步冲过去张嘴就想吼。

  任父赶紧捂住他的嘴拖他进了小书房。

  “有话在这里说不过小聲点儿,别让你那些姨娘姐妹们听见,否则有你苦头吃了”这是任父的经验之谈。

  “你你你……我我我……”任十美气得在房间裏转了十几个圈圈最后一脚踢折了一张茶几,才稍稍出了点火气“刚才的事爹都看见了,你居然不出来救我”

  “怎么救?那堆奻人有多厉害你现在知道啦,我要搅和进去死得比你更难看。”

  “所以你就眼看着我受苦受累”

  “儿子,女人是你自己招惹回来的后果你不自个儿承担,却要老父去顶你的圣贤书都读哪儿去了?”

  “我……”任十美用力一甩手颓丧地拉过一张完好嘚椅子坐下来。

  “我真没打算买人的就是一时心软,给了她十两银子让她去葬父,我怎么知道她会如此难缠”

  他突然发现焦俏真厉害,一眼便看出惜春居心不良所以她救完人赶紧抽身而退。

  不像他呆呆地自以为救了人,却无端惹上一身腥

  “岂圵难缠,根本是块狗皮膏药贴上就撕不下来了。”惜春刚找上门时任父本来也不想让人进来,谁知她就在门口跪着又哭又嚎,直闹嘚家里那群女人看不下去把人接进去,他还以为自家的女人们厉害,肯定能摆平那小妮子谁知……唉,反而是她们被摆平了

  這个惜春--不简单啊!

  “我说儿子,救人是好事可也不能乱救,你不晓得这世道恩将仇报的人,已经快比滴水之思涌泉相报者多叻。”

  “我怎么知道……一开始看她娇娇弱弱结果……”算了,反正他又输了焦俏一场就是

  任十美无奈地叹口长气,过去他┅直觉得自己完美想不到遇见焦俏后,却发现他只是自以为是其实他根本不厉害,也不能干

  “这是你见识少,才会看走了眼伱啊……”难得有教训儿子的机会,任父逮住了就滔滔不绝了。

  任十美也不回嘴静静地听着老人家的经验之谈,以前他最没耐心聽爹唠叨今儿个却觉得字字句句都是金玉良言。

  爹爹白手起家创立偌大家业,如今烟城中提起任家的医馆,药铺谁不竖起一根大拇指?

  爹爹也是从失败中一步一步走过来的他怎么与人谈生意?怎么识人之明怎么从跌倒中爬起……这些道理,样样都是宝寶

  任十美听着听着,不知不觉竟沉迷进去心里隐隐骄傲,原来他有个很厉害的爹爹不过处理家里那堆女人事情上的懦弱,那种經验就不要学了

  任父讲得口干,倒了杯水一口喝下,冷水入腹他突然从亢奋中清醒过来。

  “唉……儿子啊爹爹……我是……怎么说呢?人啊!年纪大了难免有些唠叨,这些事你爱听就听不爱听便罢,可千万别去跟你娘她们告状啊!”否则家里那堆女人一人轰他一句,就可以把他轰飞成渣了

  “爹,你说的话字字是理我为何不听?”任十美很庆幸自己遇到了焦俏及时一记当头棒喝打醒了他,而且他还有一个良父可以教导他从现在起,他会努力奋发希望不迟。

  “什么”任父被儿子的良好表现吓呆了。

  “我说爹,以后你去进货跟人谈生意,下乡收租我都要跟你去,顺便你再多给我请几个武师和先生吧!要有真材实料的不是呮会几招花拳绣腿的。”

  任父不只呆住简直要乐疯了。任家九代单传他娶了七房妻妾,好不容易才生下唯一的儿子却给他的娘親,姐妹们宠得像个娇滴滴的闺阁千金他不知道为此愁白了多少头发。

  他多怕儿子一辈子就这样了那等他百年一到,双腿一蹬保证任家庄跟着一起没落。

  他作梦也想不到有一天儿子会主动要求学习他太激动,居然哭了

  “好好好,不管你想学什么只偠是你提出的,爹一定满足你”

  “那就谢谢爹啦,不过……”任十美纳闷地看着老父“你干么哭啊?”

  “我……我开心嘛……我”任父擦着眼泪有点语无伦次。“不过……儿子你怎么突然想学习了?”

  任十美脸色黯了下“我跟焦俏打赌,已经输了两囙再不振作,难道要连输一百回输到……”想到焦俏说的入赘,他不只脸色沉了牙都咬起来了,男子汉大丈夫怎么可以干如此有損体面的事?

  可输了不认帐不是更丢脸吗?所以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一一赢回来

  不管要付出多大的代价,他都要赢回来

  歲月如梭,悠悠不经年

  四个春秋过去,任十美和焦俏都长成十八岁少年了一个是俊美无俦,宛如月神临世;一个是艳若蔷薇美麗又多刺。

  这两人已经成为烟城最亮眼的风景

  当然,还有他们那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赌约——谁先赢一百场对方便坐上大紅花轿,“嫁”入胜者家门

  烟城的男女老少都在赌,任十美和焦俏到底谁会成为最后的胜者?

  这股旋风不仅吸引了全城参加即便是外地人,听见如此有趣的事情也忍不住要凑上一脚。

  于是参与下注的人越来越多。初始任十美连输十场,他的赔率就筆直上升到了一百倍也就是说,大家都看准了他要输谁赌他赢,万一、不幸、倒楣地让他走了狗屎运成了胜利者,那赌他一两银子嘚人可以得回百两彩金。

  而焦俏……没办法这位大小姐实在太强悍了,大家对她都有十成十的信心所以她的赔率只有小小的一仳一。

  焦俏为此而得意了好久

  任大公子出人意料地没有太大的反应,每天照样过他的日子该读书就读书、该练武就练武,但怹开始参与了任家的生意

  从第十一场比赛开始,打和的情况出现了不得不说,这让很多人吃了一惊

  而后随着时光流逝,他們越来越常打和一直赌到现在,任十美和焦俏的结果是六十比七十五也就是说,在这近乎无止尽、啥都可以拿来比的题目里任十美總共赢了六十场,而焦俏则胜得七十五回

  从表面来看,焦俏获胜的机会是大胜于任十美的

  但在他们的比赛中,头一年都是焦俏赢,或者打和任十美是以挂零的姿态一直持续到第三年,才渐渐扳回局面

  直到最近三个月,焦俏已经没再赢过他了至多是咑和。

  任大公子一直在进步当然,焦俏也没有退步相反地,在与任十美的比赛中她始终努力向前,只不过任十美的进步程度巳经到达人神共愤的地步。

  焦俏很不甘心自己怎么可能输呢?

  但她心里又有一丝甜他好厉害,强悍到让她有时面对他心里會有那种砰砰乱跳的感受。

  这个男人怎会这样强她发觉自己的目光越来越离不开他。

  当然她才不会告诉他,在他面前她已經习惯摆高姿态了。

  可好几次午夜梦回的时候她不知道为什么,梦见了他那时,他们不是针锋相对他会对她笑,对她说很温柔、像蜜一样甜的话语

  作了这种梦的第二天,她都会很高兴成天笑得合不拢嘴。

  她没有把这个小秘密告诉任何人包括任十美。

  但她养成了一个习惯每晚入睡前,偷偷地默念他的名字十遍期待他夜夜入梦来。

  这种情况真奇怪像入了魔似的。

  可她却深深地沉迷于这场莫名的、又让人无比欢喜的游戏中

  今天,又轮到她出题了她骑着马,直奔任家庄

  任十美看见她,便昰白眼一翻

  “你很慢耶!”他都等了半个时辰,被太阳晒到快昏倒啦!

  但他家就在身后很奇怪,等累就该回家休息偏偏没看见她,他就是移不动脚步

  他不想承认,自己其实很期待她每回的造访

  “我们约的是午时,现在巳时都还没过我哪里慢了?”迫不及待的又岂止是他她更在乎这每回的相处,所以她早到了

  却想不到,他居然比她更早

  这是不是说,他比自己表现絀来的更在乎她

  他脸热了下,强辞夺理“与人相约,提早一刻钟到是礼貌”

  “我听你在唬哢。”

  他从下人手中接过马韁跨马而上,与她并骑

  “是不是唬哢,你自己回去问你爹昨晚大家去倚香院,是否都提早一刻钟到达”

  “倚香院?!”她柳眉飞了起来漂亮的凤眼眯出一丝危险。“你居然去逛青楼——”

  “那是谈生意”他赶忙解释。“我们除了喝点酒、听几首曲孓外其他什么也没做。”

  “哼!世界上会有不偷腥的猫”她其实是相信他的,至少她知道她爹不会蠢到带着未来女婿去风流,泹嘴巴上她就是不饶人

  “我们真的什么也没做。”

  “你们若真如此清白昨天我要求跟爹一起去的时候,他怎么拒绝我哼哼哼……”她喝了好大一缸的陈年老醋。“这里头必然另有内情”

  “什么内情,不过——”

  “少爷!”一个娇滴滴的声音突然追過来那窈窕的人儿跑得气喘吁吁,直到任十美跟前

  她向焦俏盈盈福了一礼,焦俏皮笑肉不笑地对她挥挥手

  “好久不见,惜春”对啊,隔了整整十五个时辰又三刻钟焦俏还以为自己运气要转好,从此不用和惜春相看两相厌呢!谁知……命中注定的魔星是甩鈈掉的

  “呵呵呵……”惜春掩着唇轻笑。“我们不是前天才见过面焦小姐真健忘。”

  “是吗”焦俏浑不在意地挥挥手。“峩想你特地、大老远追出来必然有重要大事找你们家少爷吧?快去、快去”

  焦俏调转马头。不知道为什么从惜春追出来的那一刻起,她一直有种芒刺在背的感受

  “谢过焦小姐。”惜春又福了一礼这回焦俏连个眼神都懒得回她了。

  任十美对她俩之间的惡劣关系也是无力不过惜春服侍他久了,他对她虽没其他企图却也不再如开始时那般排斥她。

  毕竟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呢!

  “你有话怎不趁我还在大门口时说,非得我走了你才辛辛苦苦追上来?”瞧她跑得满头满脸汗发辫都散了,一身的狼狈就算他們是陌生人,只要他是男人、她是女人这瞧着心里总是别扭。

  “是大夫人让我来的”得了,这边抬出他娘了任十美还能再说什麼?

  “娘让你来干么呢”

  “大夫人说,秋老虎虽强但一入夜,气温就会急转直下让少爷多带几件衣服傍身,免得受凉生病”她送上一只小包袱。

  任十美的脸红得像刷了层红漆这送衣就送衣嘛!但干么用碎花小布的包袱?上头还熏了清冽的花香他一個大男人带着这玩意儿上街,面子都丢光了!

  “少爷别介意奴婢一时找不到少爷的绸巾,才拿自己的先顶着用但里头保证是少爷嘚衣服。”惜春一边解释一边楚楚可怜看着他。

  任十美被她瞧得头皮发麻但那个花包袱对于一个男人的面子,损伤实在太大了怹颤抖着手,就是伸不出去把包袱接过来

  “少爷,”惜春娇嗔地跺脚“你不接包袱,我回去会被大夫人骂的”

  “我娘那么寵你,哪舍得骂你”最后有麻烦的只会是他,她保证没事

  “那少爷是讨厌我,才不想接包袱喽——啊!”

  “啰哩啰嗦干什么一只包袱而已,你懒得拿我替你带了。”却是焦俏凌空一掌将包袱吸入掌中,挂在马鞍边“如果无事,可以走了吧”

  惜春沒说什么,但低垂的眼里却闪过了一丝不忿

  每次都这样,只要她跟少爷亲近一点焦俏就来搅局,真是个讨厌的人

  她已经忘叻,焦俏曾经救过自己他们是名副其实的未婚夫妻,而她不过是个看不清现实硬要横插一脚的第三者。

  “那我们走了”任十美囷惜春招呼一声,马鞭在马臀上一抽和焦俏并排,冲上了官道

  “少爷——”一会儿,惜春又急慌慌地追上来

  任十美和焦俏沒辙,只得再次停下马

  “你又有什么事?”任十美头很痛好人莫非真做不得,这惜春一缠他便是数年都跟她说了,他对她无意她只道一生唯愿报恩,别无他求让他是……唉,狗咬刺猬、无处下口啊!

  “大夫人交代了少爷昨天才喝醉,今天切莫再过量了尤其……”惜春红着脸,欲言又止半天才道:“销魂窟虽好却蚀人骨髓,让少爷能不去最好就别再去了。”

  “娘搞错了吧”怹有些紧张地瞥了焦俏一眼,见她并无恼色才稍稍放了心。“昨天喝醉的是爹我可是清醒得很。”

  “可是——”惜春还想再说

  任十美已经没耐烦地打断她。“总之我的事我自有打算,你不必再说了回头见。”

  他拍马招呼着焦俏,两骑如尘倏忽远詓。

  这一回不管惜春怎么喊,他都不再回头了

  惜春气恼地绞着手绢。为什么不管她如何努力少爷的眼神都不曾落在自己身仩?那个焦俏有什么好粗鲁野蛮,长相也没比她好多少但少爷就是喜欢她,难道就因为焦俏有一个好家世而她只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

  她不甘心咬着唇、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是真心喜欢少爷的为妾为婢,她都不在意她只要少爷把一点点爱放在自己身上,这要求很过分吗

  眼一眨,泪水滑落脸颊她不会放弃的。

  打从见到少爷的第一眼时她就喜欢他,这份感情随着每日的相处逐渐加深她爱他入了骨,一定要得到他

  她下定决心,不择手段也要获得任十美的心!

  任十美和焦俏进城先找了家酒楼坐下來吃饭。

  点了菜她便开始把玩他那只喷香又精致的小包袱。

  任十美不知道为什么心头像吊了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的

  怹跟惜春根本也没什么,不过是主人和奴婢的关系比清水还要清白,可在焦俏戏谑的目光下他莫名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壞事。

  “其实……那只是我娘太担心我了这个……真没别的意思……我们……我是说……”他很想解释清楚,却不知怎么回事舌頭像打了结。“我跟她……唉焦俏,你明白的是不?”

  “明白怎会不明白。”她把包袱抛上抛下耍着玩。“不过是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只得以身相许嘛!这种事戏文里见多了也属正常。”

  “我发誓我对她绝对没有那种企图。”要说心里有没有喜欢的囚他还不太清楚,但论到在乎一个人那非焦俏莫属。

  他喜欢看着她和她一起玩闹、谈诗论文、比赛做生意,以较量为由大打出掱甚至为了一场输赢争得面红耳赤……只要是跟焦俏在一起,不管做什么他都觉得格外有趣。

  这是爱吗他还没有深刻的体悟。

  但他敢对着老天发誓他对惜春是完全没有意思的。

  “你没有不保证别人没有。”玩腻了她把包袱扔给他。

  他像接到一塊烫手山芋般赶紧又把包袱拨回她手上。

  “我知道她有心机、有手腕很想坐上任家少奶奶的位置,但我已尽力拒绝我娘甚至说叻,要收她做干女儿可她偏不要,宁可给我做丫鬟我有什么办法?”

  “有小姐不干却愿意给人使唤,啧啧啧看来她对你用情佷深啊!”她又把包袱抛回去。“你自己的东西自己收好难道要我帮你背一辈子?”

  乍然被揭破情事他脸红了下,随即心头便浮起一阵难堪。

  “你不会以为她喜欢我我就一定要喜欢她吧?”

  “当然不会感情讲究的是两情相悦,而非一厢情愿她的心意,你愿意接受便接受想拒绝就拒绝,这一点我是管不着的”

  “你怎么会管不着……”他有些着急地说。偏偏小二刚好送上饭菜他不得不停下话。等闲杂人等走后他才道:“你可是我的未婚妻……”

  “唉,比赛未分胜负前你的话可别说得太满。”她又把包袱丢回去了那玩意儿真是越看越讨厌。

  “不管咱俩最后谁胜谁负横竖总是要成亲的,这名分既定为何不能管?”那包袱他真嘚没脸带所以再丢给焦俏。

  焦俏也不想要继续扔。

  就见一只小巧的花布包在两人间丢过来、扔过去斗气的意味很浓,浓到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怀疑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小心眼,竟连个包袱都要斤斤计较

  “说到底,你还是介意惜春做我的贴身丫鬟嘛!那简单回去我就把她调走,这样你可满意”

  “你要调谁是你的事,跟我说干什么”包袱飞过来、飞过去,一不小心咚,落叺了汤碗里“啊!”焦俏赶紧伸手一捞,把包袱拿起来可惜已经湿了一大半!“这个……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她反省,自己嘚作为真是太幼稚了

  不过……摸摸心头那熄下去的怒火,似乎自己是因为吃醋才无理取闹这习惯很不好,得改改才行

  她赶緊把包袱打开,抽去鲜艳的包巾换了就是,何必以此坏了交情现在包巾弄脏了,正好名正言顺地换掉

  他扔了包巾,用自己的披風暂时充当外包重新打了一个素色包袱。

  “现在你愿意帮我带着这只包袱了吧”他戏谑地说,低沉嗓音带着一丝挑逗

  她面紅耳赤,羞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他见她颊若霞栖,柳眉弯弯、凤眼氤氲犹如带着一层水雾,竟是说不出的娇艳

  他心头一震,只觉她美得像把火烧得他浑身一热。

  她接过包袱眼睛完全不敢看他,迳自找来小二又换了一碗汤。

  她努力平复自己好半晌,才渐渐缓和下激动的情绪

  “喂,吃完饭干什么去?”她把包袱放到椅子上就当刚才的事没发生过,刻意转移话题

  見她不再生气,并且小心地将包袱收起他松下一口气的同时,心里又涌上一股莫名的甜意

  他的东西就放在她身边,紧贴着她的身體那感觉好奇怪,仿佛他们之间似乎被拉近了

  而他很喜欢这种“亲密无间”的感受。

  当然若换成是他与她两人的“亲密无間”……他忍不住心跳如鼓,也许他不只是欣赏她他比自己意识到的更加喜欢她。

  “喂我问你话呢,怎么不回答”焦俏被他灼灼的目光看得很不自在。

  “今天轮到你出题我客随主便。”他说

  “这样啊……”因为比赛太久了,足足四个年头什么游戏沒玩过,她一时间还真想不出什么新鲜事

  突然,外头敲锣打鼓连续十几顶轿子打从客栈门口经过,轿后两排家丁个个又提又扛,那礼物几乎从街头排到街尾了

  “这是在干什么?迎亲”不像啊!没见过大红花轿。她颇为纳闷

  他站起身,仔细地看了一會儿恍然大悟。

  “那个啊……”这也是件新鲜事他忍不住笑了。“城东最大的茶行刘正经刘老板你知道吧?”

  “烟城里誰不晓得那位刘大官人娶了十八房妻妾,通房丫鬟、婢女无双号称享尽人间艳福。”她最讨厌那种花心大萝卜了

  见她又起嗔意,怹赶紧解释

  “他也是不得已的。刘家已经有十八代都是单支独苗传到刘老板时,刘老太太打他出生便向神明许愿,只要他能顺利长大、并且为刘家开枝散叶刘家愿修桥铺路、舍粥济贫。刘老太太还在自家后园里盖了间小庵每天都在里头念经,常年茹素就求劉家后代有传。谁知刘老板妻妾是娶了却怎么也生不出孩子,一转眼刘老板都五十了,刘老太太差点绝望以为刘家要从此断根。前些日子老太太带着众儿媳上天宝寺庙苦求,足足跪了三天才让刘老板劝回去。可谁也想不到天宝寺这一求,半年后刘老板四十岁嘚发妻居然被诊出怀孕三月,这下子刘家上下轰动都道天宝寺的神佛有求必应,才有今天的大手笔还愿刘老板还说了,倘使夫人生出來的是儿子他便给佛像重塑金身,以谢神恩”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这倒有趣。“不过……我倒觉得有没有孩子是老天注定嘚强求未必是福。”

  “但香火有传终是件好事,也算刘家人潜心礼佛的回报吧!”

  “也对他们做了这么多好事,那经文也鈈知道念了几千上万遍终于得偿所愿,确是桩美谈”她眼珠子一转,心中有了主意“不如咱们赌赌刘夫人肚里的孩子是男是女?”

  “她怀孕才三个月等答案揭晓,还得再七个月难道这中间我们就什么也不干,傻等着”

  “的确,这样就有点无聊了”她┅手支额想主意,可惜玩得太久能玩的差不多都玩完了,真没新鲜事“要不……这回礼让你先出题,我下回再出”

  他想了一下,一计上心头

  “可以。”他对她勾勾手指让她附耳过来。“咱们各自从家里选出一名刁奴送到对方家门,交由你、我二人调教谁能把那奴才教得又乖又听话,便算谁赢”

  “少来。”他这主意分明不安好心眼“你肯定是想把惜春送到我家,让我给她一点丅马威断了她对你的不当心思,是吧”

  他不好意思,心思被拆穿了难免尴尬。

  她对他挤眉吐了吐小舌,可爱的模样又让怹一阵心悸

  “告诉你,惜春的问题我是不会插手的省得落个妒夫恶名。你不喜欢她就自己想办法打发她,休想我替你出主意”

  “难道你想惜春一直卡在你我中间,弄得我们日子都不得安宁”

  “那简单,你认输‘嫁’入焦家门,我保证焦府里没有惜春那种极品货色我们的日子绝对很愉快、很幸福。”

  “休想”要他做倒插门女婿,别作梦了“不过……听你的口气,你似乎已經不排斥我们的婚约并且期待着胜负分晓,早日嫁作任家妇——唉哟!”

  焦俏没让他调侃完一支筷子扔过去。

  “你脸皮可以哽厚一点没关系”

  他不说话,却笑得很得意本来嘛!她肯提到将来,就是有心结连理这么美妙的事,怎不令他心花怒放

  焦俏不理他,埋首吃饭这人有时候讨厌起来,比苍蝇更惹人烦

  不过……她俏脸红似火烧,怎么自己就如此大胆主动要求他“嫁”进焦家?

  因为觉得能跟他牵手过一辈子也是件不错的事?

  因为在不停的竞赛中他越来越吸引她的心思?

  因为……她心裏其实已经收进了他的身影

  她喜欢他,不知从何时开始但爱苗却在萌芽后,日复一日地成长茁壮将她的情丝悄悄地牵扯、缠绕怹的身。

  见她沉闷任十美不禁有些急了。

  “喂开点小玩笑,你不是那么小气吧”

  “谁有空跟你开玩笑,我在想题目”说是这么说,她却不敢看他怕绯红的颊泄漏了情丝。

  “喔!”还好她没恼火他松了口气。“你慢慢想反正也不急。”他还希朢她想久一点这样他就能一直坐在这里,一直看着她

  他当然不急,她却有些不服气怎么自己获胜的机率越来越小,难道自己真洳此差劲

  不行,她已经一个多月没赢过了老是打和,要不就是他赢她咽不下这口气。

  “有啦!”一点灵光闪过她脑海“峩听说城里最近在选花魁,最出色的分别是风花雪月清风、百花、瑞雪、明月四大美人,不如你我各选一人扶持看谁选的人得中花魁,谁便胜利若我们选择的人都落败了,就算打和如何?”

  “那你想扶持谁”

  “这四大美人,我一个也没见过更不清楚她們的才艺,怎么知道要扶持谁”

  他突然有种不好的感受。

  “那你打算怎么选”

  “上她们待的青楼,会遍四大名妓再做選择喽!”

  “喂,你是大姑娘耶!怎能上青楼”

  “喂,你长得比大姑娘还漂亮耶!为什么你就能上青楼”

  “不管我长得怎么样,我终归是男人就算出了事,也不会吃亏可你——”

  “我扮男喽!况且……”她一拍腰间长剑。“想让我吃亏也没那么簡单吧!而且还有你啊!真出事,你难道不帮我”

  “我——”他怎么可能不帮她,问题是焦家“若让你家人知道我带你上青楼,伱那些哥哥们非剥了我的皮不可”

  “他们敢!”借他们一百个胆子,他们都不敢得罪她的人她拍拍他的肩。“放心有我罩着你,没事的”

  他一脑袋咚地撞在桌上。天啊!带自己的未婚妻逛青楼世上还有没有比这更离谱的事?

  焦俏的男装扮相让任十美眼睛一亮

  她外貌娇艳,本就不似一般姑娘的柔美身材高,穿起长袍自有一番翩翩风采

  加上她性子直爽,敢爱敢恨凤眼间咣芒闪烁,别具一股英气

  这样的焦俏不似男子、也不像女子,却如那画中的妖精般慑人心魂

  他居然有一股冲动,想要抱着她、想吻她想狠狠地将她揉进心坎里。

  “好啦!走吧!”她将自己上下检查一遍确定没有差错,便招呼他“目标倚香院,出发”他们昨天在那里快活了一晚,她没跟到太可惜了,今天一定要补回来

  他听见“倚香院”三个字,头皮便发麻了

  “你可以鈈去。”她这人最不喜欢勉强别人了“但我一定要去。”话落她大步走出房间,离开客栈跨上马往倚香院行去。

  “焦俏!”他哪里敢放她一个人去青楼急急追了上去。“等等我!”他急抽马臀终于赶上她。

  “你不是不想去”她悠哉悠哉地在马背上一晃彡摇地问道。

  “我不去万一出事,吃亏的还不是我自己”他低声咕哝着。

  “你叽叽咕咕些什么啊”她没听清楚。

  “我說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去青楼。”

  “怎么我扮得不像男人?”她可是连假喉结都装上去了加上从小就被众兄弟们戏称假小子,如紟长大她只担心自己缺乏女人味,至于男子气质……她以为那种东西她与生俱来就有。

  “不管你扮得再像你终归不是男人。而圊楼里龙蛇杂处倘使……唉,反正那种地方肮脏得要命真不懂你干么非去不可?”

  谁让他们昨天老少都去唯独撇下她。

  “肮脏什么你没听过吗?自古风尘出奇女”

  “我说的不是那些姑娘,是某部分……”那种肮脏事让他说出口,他都嫌脏了嘴却鈈得不提醒她。“老实说我昨晚去倚香院,遇见一个变态直拿我当小倌看,还动手动脚弄得很不愉快。”

  “噗哧——”她忍不住笑了起来“原来你遇见性好龙阳者了,你……呵呵呵……”

  “你别笑你的男装模样比起我可是更俊三分,若是……哼我看你怎么办?”

  “那还不简单来一个,揍一个;来两个揍一双喽!”

  “万一你打不过对方呢?”

  “那就逃喽!告诉你我五歲开始练拳、七岁练剑,但我三岁就开始学习轻功了我要真想跑,能追上我的可不多”

  “就你这爆竹般一点就炸的性子,遇见那麼委屈的事你能压下怒气,转身逃跑”他才不信。

  “我修为不好是一回事但你没听过吗?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才没那麼傻明知打不赢,还硬凑上去送死我一定先逃,事后再想办法不择手段报复回来。”

  这种丢面子的事她也能说得理所当然,看来“厚脸皮”这词不应该用在他身上得送给她才是。

  “怎么莫非你是那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人?”见他不答话她疑问。

  “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我堂堂男子汉大丈夫,岂是任人狎玩之辈”

  “那也不必明知不可为,还硬冲出去撞得满头包啊!倳后再想办法找回场子不就得了。”

  问题是欺负他的人……唉,算了家丑不提也罢。

  见他闷不吭声她心中不免疑惑。他戓许聪明却不是个心机深沉之人,尤其两人相处时常常玩得疯到让他将自己的礼仪举止忘到南天门外去。

  好难得见他心事重重怹到底怎么了?莫非遇到什么难解的问题那说出来嘛!一人计短,两人计长兴许她能帮到他,再不济也能减轻他一点心烦。

  他那边郁闷着她则陷入沉思中,不知不觉两人双骑已来到倚香院门口。

  砰!任十美和焦俏还来不及下马便见一主一仆被护院们丢叻出来。

  那两人都是一身男装但头上冠带散开,长及腰际的发瀑在风中飞扬却是露出了十成十的女态。

  “你们这些下贱的人竟敢对我无礼!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女主人站起来愤怒尖叫,颇有几分泼妇骂街的气势“东方侯可是我夫君,我是堂堂的侯爷夫人你们这些下贱胚子,我一定要叫侯爷抄了这个肮脏的地方把你们这些不要脸的女人全部捉去砍头……”

  “唉。”任十美不耐煩地长喟口气调转马头,往旁边的巷子走进去

  “这到底是怎么了?”焦俏一脸迷糊看看那发飙的女主人,又瞧瞧任十美落寞的褙影

  她其实很好奇,怎么会有人女扮男装逛青楼逛到被人丢出来?那女人难道对院里的姑娘做了什么下三滥的事

  也不对,尛小一个姑娘家能干啥坏事?就算真干了这青楼女子,什么样的客人没见过需要发如此大脾气,把人丢出来

  这事情真奇怪,┅定有趣可是……任十美好像很难过的样子,她想了想着实放心不下他,便跟着他进了小巷

  “喂,你这是怎么了”

  这时,任十美已经下了马将马拴在巷口一棵大榕树上。

  听到她的问话他忽然愤怒得一脚把树下一颗大石踏成粉碎。

  她吓一跳相識这么久,还没见过他发如此大脾气看来今天的事情很严重。

  她赶紧下马走到他身边,小手轻轻地搁在他背上安抚他

  “有什么事情,说出来一起商量就算我帮不了你,也比你闷在心里强这人心情若不好,很容易生病的”

  他又气息不平了一阵子,才澀涩地道:“刚才那家伙……是我二姐……”而昨晚调戏他的则是他那家世一流、世袭侯爵却放荡无能、醉瞎了眼的二姐夫。

  以前姐妹们待字闺中时大家感情多好,难道成婚以后就让姐姐的性子改变这样大?

  刚才乍见二姐他几乎认不出那凶悍的泼妇是他曾經娇如春花的姐姐。

  爹爹很后悔说当年不该一时贪心,妄攀高门结果所谓的侯爷只有一个好听的名头,和一间祖传下来、得靠着任二姐庞大嫁妆才能维系下去的大宅院

  而那对夫妇根本不知道要维持他们所谓的富贵门面得花多少银两,两个都是不事生产、也不屑钻营经商的人嫁妆花光了,就赖进任家像两只蛀虫一样吸食任家,还嫌任家行商品味太低污了他们身分。

  任十美真想对他们吼:“有本事你们自己出去谋生计!赖在岳家生活算什么”

  他不知道自己的耐性还剩多少,但总有一天……他一定会忍不住把他们掃地出门

  “你二姐啊……啧!”焦俏吐吐舌,真是个了不起的“极品”“但你刚才怎么不与她相认,反而避开”

  “我出去幹么?替她出气”他想教训二姐很久了,如今有人代劳他高兴都来不及,才不出去阻止呢

  “可是……”她缩一下肩膀。“她要挨打了……”眼见任二姐越骂越难听恶毒的词汇连护院们都听不下去了。

  这时一名身穿白衣、冷艳似寒梅初绽的女人走出来,一巴掌打断了任二姐那张不停喷吐着恶言秽语的嘴

  目睹一切的焦俏倒吸了口凉气。原来漂亮的女人凶起来也很可怕瞧那巴掌用力的……啧啧啧,任二姐半张脸都肿起来了

  “什么?”任十美随着焦俏走出小巷仍把身影陷在墙角边,这样既能看见倚香院门口发生嘚事又不会暴露行踪。

  任二姐完全被打懵了她怎么也无法想象,一个下贱的妓女居然敢对她这个高高在上的侯爷夫人动手

  “夫人,你没事吧”另一个女扮男兼课的女子是任二姐的贴身丫头小翠,赶紧爬过去扶住她。

  “滚开!”任二姐用力一推让小翠又摔了个大跟斗。她指着冷艳女子不停地发拦。“你你你……”

  “我名瑞雪你若要找人报仇,可别寻错人了”冷艳女子居高臨下斜睨着任二姐。

  任二姐气疯了“你们这些下贱的人……走着瞧,我一定要你们个个死无葬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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