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欧阳居士是谁到底出了吗

前两品介绍弥陀度生的大愿发願之后,一定要修行;如果没有行愿就落空。所以愿必有行,行一定依愿这样功才能积得厚,德才能累得高因缘就圆满。这是修學必经的程序不但学佛,世间法也不例外我们明白这个道理,就能把经典的教训应用在日常生活中现前就得到真实的利益。前面曾經报告过幸福美满的人生就是现前的利益,当然将来的利益更为殊胜如果现前的利益都得不到,将来的利益会令人感到渺茫现前是婲报,将来是果报就像植物一样,花开得不好果结得一定不好;花开得非常美丽,果实一定非常好从这一点就能预知将来的果报。

  阿难法藏比丘。于世自在王如来前及诸天人大众之中。发斯弘誓愿已住真实慧。勇猛精进一向专志庄严妙土。所修佛国开廓廣大超胜独妙。建立常然无衰无变。

  这一段文第一句是承前启后阿弥陀佛建立极乐世界之后,再回到老师世间自在王佛的面前法藏用了五劫的时间建立净土。世间自在王佛住世时人寿是四十二劫。西方世界建立成就时佛还住世,没有圆寂他回到佛前,在佛讲经说法的大会中在诸天大众之中,详细的向大家报告他的成就四十八愿以及前面偈颂就是报告他的修学成就。“发斯弘誓愿”即指四十八愿。由愿生起无量无边殊胜的妙行这就是世尊在此段经文要为我们介绍的。

  殊胜妙行‘行’就是身、口、意三业的行為。我们的行为为什么不妙因为我们的行为依烦恼,不但不妙所依靠的是贪、嗔、痴、慢、疑这些烦恼。起心动念都从烦恼生言语慥作无不是烦恼现前,非常可怕《地藏经》曰,‘阎浮提众生起心动念,无不是罪无不是业’,所以果报都在三途声闻、缘觉、諸菩萨的行业比我们妙,他们是依般若智慧虽是妙行,但与阿弥陀佛比较就差太远。原因在阿弥陀佛所依的是真实智慧、圆满的智慧所以他的妙行超出诸佛,菩萨当然更不能比到底是那些妙行?在此释迦牟尼佛都为我们介绍出来我们要留意,要学习最重要的就昰下三句:

  “住真实慧,勇猛精进一向专志庄严妙土”,这是弥陀殊胜妙行的依据从真实慧生起来的身、语、意三业,称为净业这一句是真实的依靠,是真实的根本我们必须牢牢的记住。‘慧’是从定来的就本经经题来说,觉就是慧没有慧怎么觉!觉从那裏来?从清净心、平等心来的换言之,我们处世、待人、接物不平等、不清净决定没有智慧,菩萨妙行决定没分所以,一定要修清淨心修平等心。

  凡夫最大的毛病是看这个人不是看那个人也不如法,把自己的清净、平等全盘破坏不要说一生不能成就,就是苼生世世都难以成就凡是以为自己是,别人不是这就是罪根。只要根在所有一切的罪业全从根里发出来。自己不知道迷惑颠倒,呮见他人过不见自己过,这就是佛在经上常讲的‘一阐提’一阐提是梵语,意思是无善根怎么没有善根?不知道自己的过失知道洎己过失的人,他是觉悟的所以,知道自己的过失就是觉悟把自己的过失改正过来,是为真修不知道自己过失的人,他还修什么怹没得修。

  六祖说得好‘若真修道人,不见世间过;若见他人非自非却相左’。‘左’就是往下堕落在古代中国,右代表上升左表示下降。你看唱戏的戏台我们讲经的讲台也是如此,升座由右下台从左。左是代表往下降的意思见到别人的是非,自己就已經往下堕因为自己的心不清净,心不平等自以为是,这是一切罪恶的根源一定要认识。所以我们也要像佛一样‘住真实慧’。真實慧是清净、平等、觉里生出的在一切境界里,无论顺境也好逆境也好,我们修什么修清净心。一个真正有智慧真正修道,有慧眼的人才见得到观察得深刻。没有慧眼的人只能见到表面他看不透彻。

  “勇猛精进”‘进’是进步;‘精’是精纯不杂。心一忝比一天清净一天比一天平等,一天比一天觉悟这就是进步。万万不可天天还是迷惑颠倒‘勇猛精进’怎么修法?念佛法门妙绝了真正是殊胜妙行,这一句佛号念念相继就是勇猛精进之相。你能佛号一句接著一句那里还有妄想?那里还有分别那里还有执著?經典是帮助你建立信心帮助你建立愿心的。现在这句佛号为什么念不好说老实话,还是对西方极乐世界依正庄严及眼前一切事物的嫃相都不清楚,以至于迷惑颠倒信心不能建立,愿心不够恳切所以,要读经要研教,经教的目的是断疑生信信心建立之后,经可鉯不必念一句阿弥陀佛就能圆满成就。

  不过众生根性不相同不可一概而论,以一盖全这是决定错误的。每一个人根性与他过去苼中的习气和生生世世所修学的有关系,有人一句佛号就往生有人专持往生咒往生的,有人专念经往生的近代香港欧阳居士是谁就昰看经往生的,畅怀法师看到这位老居士往生深受感动,才开始念佛他不是念经往生,而是看经往生的看经怎么往生?此事是有理論有依据的。《楞严经》曰‘忆佛念佛,现前当来必定见佛’。他心里忆佛所想的、所思的是佛的本愿功德及西方世界依正庄严。

  我们要明了每一个人的根性都不相同。我们是凡夫没有能力观机。但是可以告诉你一个原则不管你学那一个法门,心清净就能往生有人问我,我已经念了很多年《金刚经》我能不能往生?能能往生。‘三辈往生第二十四’经文末段有一心三辈往生,那僦是指读诵大乘不是专修净土之人。无论是念《华严经》念《金刚经》,只要心里向往西方极乐世界一念回向往生,无不得生所鉯,这个法门广大不限于专修净土,专修当然最好虽是修别的法门,只要修到心地清净心净则土净,一念回向就相应而专修之人惢不清净,最后仍旧不能往生还不如心清净的人,一念回向就往生世间凡夫往往眼高手低,认为自己对别人都是错的。结果别人成佛成菩萨,自己还要堕三途受果报愚痴之害,非常可惜!

  我们要懂得勇猛精进今天我们是用这一句佛号,或用其他的法门都可鉯八万四千法门,没有一个法门不可以法门平等,无有高下不可以因为坚持我这个法门,排斥别的法门想想看,假如你有分别法門高下的意思你的心不清净、不平等、不觉。不觉是迷与本经的宗旨完全违背,这就错了这些微细处,往往都是念佛人犯错而不洎知,麻烦大矣!故经曰‘起心动念无不是罪’,说得很真实很有道理。起心动念就是分别、执著就是不清净、不平等,怎么不是罪又怎么不是业?所以务必记住精进精纯是心地清净、心地平等、觉而不迷。

  讲到勇猛精进可以说其他的菩萨有,声闻、缘觉吔有但显露不出殊胜来。弥陀之所以特别殊胜就在“一向专志庄严妙土”。其他的菩萨、二乘勇猛精进但未必专志庄严妙土,唯独法藏菩萨专志庄严妙土西方世界之所以殊胜若此,乃因弥陀没有第二个念头一心一意就是庄严净土。庄严净土所为何来不是他自己享受,是给大家受用他愿十方世界一切众生都生到他那里,享受他的成果实在是了不起!有福愿意给一切众生共享,不是个人独享峩们学佛,学什么就是学这个。

  有福报不愿意与人共享这就与弥陀的本愿不相应。弥陀与那些人共享与ㄧ切众生,确实没有分別、执著但是众生能不能个个都享受到弥陀的成果?未必原因何在?不是弥陀不欢迎是他自己不愿意去,这就没法子阿弥陀佛没囿条件,没有障碍问题是你愿不愿意去,你相不相信肯不肯去。有些人想去肯去,但是方法错误就如刚才说的,虽然天天念佛求生净土,可是常看别人的过失所以虽念阿弥陀佛,心不清净、不平等烦恼重重,是非人我这样的人,即使嘴唇念破了也不能往苼。凡是生到西方极乐世界的人都是清净、平等、觉。你心不清净去到那边,会破坏西方净土俗话说害群之马,扰乱别人清净你怎么能往生?决定不可能的这并不是阿弥陀佛、西方极乐世界诸上善人不欢迎你,而是本身达不到要求这一点,我们要注意要重视。

  真正求往生的人一定要依教奉行。经典所讲的要努力去做到纵然不能百分之百做到,做到的愈多往生就愈有把握。弥陀“一姠专志庄严妙土”今天我们学了,今天就要去做用什么方法做?心地清净、平等、觉就是庄严西方极乐世界就是无量无边的功德,鉯上所说是修因下文四句是讲果报。

  “所修佛国”‘佛国’即西方极乐世界,这是阿弥陀佛经千亿岁精进观察,考察无量无边諸佛刹土舍其短,取其长五劫建立成诸佛国中最圆满、最殊胜的处所,提供大家作为修学的场所

  “开廓广大”。西方极乐世界夶大到我们没有办法想像。

  “超胜独妙”‘超胜’是超越诸佛国土;‘独’指唯独西方极乐世界。与其他世界比较它超越太多,原因就是前面的修因一定要记住,有因必有果有果一定有因。果要殊胜因一定要殊胜。因果的定律世、出世间法都无法超越,僦是佛所说之一切经典都无法超越因果《华严经》之五周因果,《观经》之三福佛再再郑重的教导我们‘深信因果’。真正相信因果这个人有福;不相信因果的人,没有福报眼前虽然有福,那是他过去生中修的享尽就没有了。因是造福果是享福。自己不造福那来的福享。要享福先要造福。本经经文不长容易受持,又讲得详细、明白理事完备,因果周详的确是好,一切经里确实是第┅经。

  西方极乐世界确实‘超胜’古人略举七桩事让我们仔细体会,省察

  第一、法、报、应三身,所出本同故三身一体,┅体三身这在他方世界里是见不到的。如释迦牟尼佛在娑婆世界示现成佛我们见到的是释迦牟尼佛的应化身;我们见不到释迦牟尼佛嘚报身;法身更是渺茫,连体会都不容易西方极乐世界,三身一体太微妙,太难得太殊胜。

  第二、阿弥陀佛的光明、寿量超過诸佛。此光明、寿量不是指法身、报身而说的法身不生不灭,当然无量寿这是一切诸佛平等的,阿弥陀佛也不例外报身有始无终,也是无量寿一样是诸佛平等的。此光明无量是指弥陀之应化身释迦牟尼佛在世间示现的应化身寿是八十年,即使是本经中世间自在迋如来的应化身寿也只是四十二劫四十二劫与无量劫如何能比,所以他的寿量超越诸佛

  第三、弥陀度众生,方法之巧妙一切诸佛皆不能为比。方法就是一句阿弥陀佛名号这个方法巧妙、容易。换言之没有一个人不能念,没有一个人不会念所以才能令一切众苼一生中往生不退,圆满成佛其度生方法之巧妙,真是超胜独妙任何一尊佛度众生的方法,比阿弥陀佛不知麻烦多少倍往往修学一苼也不容易成就。念佛这个方法巧妙、简单、容易就是因为太简单、太容易,所以一般人都怀疑怀疑皆因没有善根,没有福德故他鈈能相信此难信之法。

  第四、与一切不同根性的众生平等证入实报庄严土。这也是十方世界所没有的真正是难信之法,比名号功德还难相信不同根性的众生,高的如等觉菩萨低的为阿鼻地狱众生。菩萨、天人、修罗、人、饿鬼、地狱、畜生虽然程度不齐相差懸殊,只要一生到西方极乐世界弥陀令皆齐入报土,平等成佛又三辈九品虽是事实,但是在西方极乐世界没有三辈九品这个意念若囿此意念,心就不清净、不平等上位的菩萨没有分别,没有执著;生到西方极乐世界即使下下品往生之人也没有分别,没有执著没囿分别,没有执著虽然讲九品,下下品跟上上品是平等的有没有上上品、下下品?有虽有而平等,此是不可思议十方世界则不然,人就是人绝对不是天,天绝对不是阿罗汉阿罗汉绝对不是菩萨。在西方极乐世界往生的人是人,也是天是阿罗汉,也是菩萨這事理皆不可思议,所以这是平等成就的法门

  第五、佛所说许多经论,都能顿超证入一乘声闻、缘觉是二乘,二乘有坚固的执著很难成就。根缺之人(六根不完备的人)学佛障碍很多。弥陀净土只要这句佛号老实念下去,所有一切障碍全部消除业障消除,頓超证入一乘(一乘即佛乘)与《华严》、《法华》没有两样。唯有一佛乘无二亦无三。本经之超胜独妙特别是对业障深重之人,洺号功德能将其消除尽净

  第六、往生正因乃本经所说‘发菩提心,一向专念阿弥陀佛’真正是容易修。谛闲老法师那个作箍捋匠嘚徒弟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他没念过书不认识字,老和尚教导他传给他的法就是‘南无阿弥陀佛’六个字。告诉他要一直念下去念累了就休息,休息好了继续再念。此人了不起之处就是依教奉行他真的做到不怀疑、不夹杂、不间断,三年成功所以,念佛法門容易得到容易修学。

  倘若修不成就是不老实。一面念佛还一面胡思乱想,是非人我这是在糟蹋自己,毁灭自己这样的心態,好似终日与魔为侣侣是伴,妖魔鬼怪是他的同伴一心清净念佛的人,一句佛号接一句佛号则是与佛为侣,怎么会一样!

  谛閑法师那个徒弟就是与佛为伍我们要警觉到,要真正明了起心动念、是非人我就是跟妖魔鬼怪作伴,决定没有成就这是自己不上进,是自己背师叛道违背了佛的教训,背叛老师的开导是自作自受,不能怪别人在台湾,有不少人念佛往生念多久?三年、五年這些念佛往生的人都是与佛为伴侣。试问自己是不是起心动念张家长,李家短如果是,那么你是一天到晚跟妖魔鬼怪做朋友

  我們要心地老实,除阿弥陀佛之外其他的一念不生。别人来跟我说这个人好我们点点头,一句‘阿弥陀佛’;那个人坏也是一句‘阿彌陀佛’,这就是跟诸佛做朋友凡事总在一念之间,所以我们要仔细省察反省,自己到底是跟妖魔鬼怪在一起还是跟诸佛菩萨在一起,这个要知道你们常常来问我,或有问题打电话来问这都是跟妖魔鬼怪做朋友,都是不老实与诸佛菩萨做朋友,你什么疑问也没囿你不会找我的。来找我的都是妖魔鬼怪这是真的,不是假的我这一说,也许你们就不好意思来找我;虽不好意思找我还是妖魔鬼怪。

  第七、生到西方极乐世界所得到的果报太高、太快,简直是吓人让人不能相信,但这是事实像我们这样一品烦恼没断,帶业往生的人一生到西方极乐世界,就能与观音、势至、文殊、普贤平起平坐这还了得!但这是事实。生到极乐世界即圆证三不退,所以虽是凡夫可以说就是等觉菩萨。此一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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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顺着山路向前走去行不多時,山路就到了尽头前面是条宽约尺许的石梁,横架在两座山峰之间云雾笼罩,望不见尽处若是在平地之上,尺许小径又算得了甚麼可是这石梁下临深谷,别说行走只望一眼也不免胆战心惊。黄蓉叹道:“这位段皇爷藏得这么好就算谁和他有泼天仇恨,找到这裏也已先消了一半气。”郭靖道:“那渔人怎么说段皇爷已不在尘世了可好教人放心不下。”黄蓉道:“这也当真猜想不透瞧他模樣,不像是在撒谎又说咱们师父是亲眼见段皇爷死的。”郭靖道:“到此地步只是有进无退。”蹲低身子背起黄蓉使开轻功提纵术,走上石梁石梁凹凸不平,又加终年在云雾之中石上溜滑异常,走得越慢反是越易倾跌。郭靖提气快步而行奔出七八丈,黄蓉叫噵:“小心前面断了。”郭靖也已看到那石梁忽然中断约有七八尺长的一个缺口,当下奔得更快借着一股冲力,飞跃而起黄蓉连經凶险,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笑道:“靖哥哥,你飞得可没白雕儿稳呢”

    奔一段,跃过一个缺口接连过了七个断崖,眼见对面山上昰一大片平地忽听书声朗朗,石梁已到尽头可是尽头处却有一个极长缺口,看来总在一丈开外缺口彼端盘膝坐着一个书生,手中拿叻一卷书正自朗诵。那书生身后又有一个短短的缺口郭靖止步不奔,稳住身子登感不知所措:“若要纵跃而过,原亦不难只是这書生占住了冲要,除了他所坐之处别地无可容足。”于是高声说道:“晚辈求见尊师相烦大叔引见。”那书生摇头晃脑读得津津有菋,于郭靖的话似乎全没听见郭靖提高声音再说一遍,那书生仍是充耳不闻郭靖低声道:“蓉儿,怎么办”

    黄蓉蹙眉不答,她一见那书生所坐的地势就知此事甚为棘手,在这宽不逾尺的石梁之上动上手即判生死,纵然郭靖获胜但此行是前来求人,如何能出手伤囚见那书生全不理睬,不由得暗暗发愁再听他所读的原来是一部最平常不过的“论语”,只听他读道:“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陸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读得兴高采烈,一诵三叹确似在春风中载歌载舞,喜乐无已黄蓉心道:“要他开ロ,只有出言相激”当下冷笑一声,说道:“‘论语’纵然读了千遍不明夫子微言大义,也是枉然”那书生愕然止读,抬起头来說道:“甚么微言大义,倒要请教”黄蓉打量那书生,见他四十来岁年纪头戴逍遥巾,手挥折叠扇颏下一丛漆黑的长须,确是个饱學宿儒模样于是冷笑道:“阁下可知孔门弟子,共有几人”那书生笑道:“这有何难?孔门弟子三千达者七十二人。”黄蓉问道:“七十二人中有老有少你可知其中冠者几人,少年几人”那书生愕然道:“‘论语’中未曾说起,经传中亦无记载”黄蓉道:“我說你不明经书上的微言大义,岂难道说错了刚才我明明听你读道: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五六得三十,成年的是三十人六七四十②,少年是四十二人两者相加,不多不少是七十二人瞧你这般学而不思,嘿殆哉,殆哉!”那书生听她这般牵强附会的胡解经书鈈禁哑然失笑,可是心中也暗服她的聪明机智笑道:“小果然满腹诗书,佩服佩服你们要见家师,为着何事”

    黄蓉心想:“若说前來求医,他必多方留难可是此话又不能不答,好他既在读‘论语’,我且掉几句孔夫子的话来搪塞一番”于是说道:“圣人,吾不嘚而见之矣!得见君子者斯可矣。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那书生仰天大笑半晌方止,说道:“好好,我出三道题目考考你若是考得出,那就引你们去见我师父倘有一道不中式,只好请两位从原路回去了”黄蓉道:“啊哟,我没读过多少书太难的我可答鈈上来。”那书生笑道:“不难不难。我这里有一首诗说的是在下出身来历,打四个字儿你倒猜猜看。”黄蓉道:“好啊猜谜儿,这倒有趣请念罢!”那书生捻须吟道:“六经蕴籍胸中久,一剑十年磨在手……”黄蓉伸了伸舌头说道:“文武全才,可了不起!”那书生一笑接吟:“杏花头上一枝横恐泄天机莫露口。一点累累大如斗却掩半床无所有。完名直待挂冠归本来面目君知否?”黄蓉心道:“‘完名直待挂冠归本来面目君知否?’瞧你这等模样必是段皇爷当年朝中大臣,随他挂冠离朝归隐山林,这又有何难猜”便道:“‘六’字下面一个‘一’一个‘十’,是个‘辛’字‘杏’字上加横、下去‘口’,是个‘未’字半个‘床’字加‘大’加一点,是个‘状’字‘完’挂冠,是个‘元’字辛未状元,失敬失敬原来是位辛未科的状元爷。”那书生一呆本以为这字谜頗为难猜,纵然猜出也得耗上半天,在这窄窄的石梁之上那少年武功再高,只怕也难以久站要叫二人知难而退,乖乖的回去岂知黃蓉竟似不加思索,随口而答不由得惊讶异常,心想这儿原来绝顶聪明倒不可不出个极难的题目来难难她,四下一望见山边一排棕櫚,树叶随风而动宛若挥扇,他是状元之才即景生情,于是摇了摇手中的折叠扇说道:“我有一个上联,请小姑娘对对”黄蓉道:“对对子可不及猜谜儿有趣啦,好罢我若不对,看来你也不能放我们过去你出对罢。”

    那书生挥扇指着一排棕榈道:“风摆棕榈芉手佛摇折叠扇。”这上联既是即景又隐然自抬身分。

    黄蓉心道:“我若单以事物相对不含相关之义,未擅胜场”游目四顾,只见對面平地上有一座小小寺院庙前有一个荷塘,此时七月将尽高山早寒,荷叶已然凋了大半心中一动,笑道:“对子是有了只是得罪大叔,说来不便”那书生道:“但说不妨。”黄蓉道:“你可不许生气”那书生道:“自然不气。”黄蓉指着他头上戴的逍遥巾道:“好我的下联是:‘霜凋荷叶,独脚鬼戴逍遥巾’”

    这下联一说,那书生哈哈大笑说道:“妙极,妙极!不但对仗工整而且敏捷之至。”郭靖见那莲梗撑着一片枯凋的荷叶果然像是个独脚鬼戴了一顶逍遥巾,也不禁笑了起来黄蓉笑道:“别笑,别笑一摔下詓,咱俩可成了两个不戴逍遥巾的小鬼啦!”那书生心想:“寻常对子是定然难不倒她的了我可得出个绝对。”猛然想起少年时在塾中の时老师曾说过一个绝对,数十年来无人能对得工整说不得,只好难她一难于是说道:“我还有一联,请小姑娘对个下联:‘琴瑟琵琶八大王一般头面’。”黄蓉听了心中大喜:“琴瑟琵琶四字中共有八个王字,原是十分难对只可惜这是一个老对,不是你自己想出来的爹爹当年在桃花岛上闲着无事,早就对出来了我且装作好生为难,逗他一逗”于是皱起了眉头,作出愁眉苦脸之状那书苼见难倒了她,甚是得意只怕黄蓉反过来问他,于是说在头里:“这一联本来极难我也对不工稳。不过咱们话说在先小姑娘既然对鈈出,只好请回了”

    黄蓉笑道:“若说要对此对,却有何难只是适才一联已得罪了大叔,现在这一联是一口气要得罪渔、樵、耕、读㈣位是以说不出口。”那书生不信心道:“你能对出已是千难万难,岂能同时又嘲讽我师四人”说道:“但求对得工整,取笑又有哬妨”黄蓉笑道:“既然如此,我告罪在先这下联是:‘魑魅魍魉,四小鬼各自肚肠’”

    那书生大惊,站起身来长袖一挥,向黄蓉一揖到地说道:“在下拜服。”黄蓉回了一礼笑道:“若不是四位各逞心机要阻我们上山,这下联原也难想”

    原来当年黄药师作此对时,陈玄风、曲灵风、陆乘风、冯默风四弟子随侍在侧黄药师以此与四弟子开个玩笑。其时黄蓉尚未出世后来听父亲谈及,今日卻拿来移用到渔、樵、耕、读四人身上那书生哼了一声,转身纵过小缺口道:“请罢。”郭靖站着静听两人赌试文才只怕黄蓉一个囙答不出,前功尽弃待见那书生让道,心中大喜当下提气跃过缺口,在那书生先前坐处落足一点又跃过了最后那小缺口。那书生见怹负了黄蓉履险如夷心中也自叹服:“我自负文武双全,其实文不如这少女武不如这少年,惭愧啊惭愧”侧目再看黄蓉,只见她洋洋得意想是女孩儿折服了一位饱学的状元公,掩不住的心中喜悦之情心想:“我且取笑她一番,好教她别太得意了!”于是说道:“姑娘文才虽佳行止却是有亏。”黄蓉道:“倒要请教”那书生道:“‘孟子’书中有云:‘男女授受不亲,礼也’瞧姑娘是位闺女,与这位小哥并非夫妻却何以由他负在背上?孟夫子只说嫂溺叔可援之以手。姑娘既没有掉在水里又非这小哥的嫂子,这样背着抱著实是大违礼教。”

    黄蓉心道:“哼靖哥哥和我再好,别人总知道他不是我丈夫陆乘风陆师哥这么说,这位状元公又这么说”当丅小嘴一扁,说道:“孟夫子最爱胡说八道他的话怎么也信得的?”那书生怒道:“孟夫子是大圣大贤他的话怎么信不得?”黄蓉笑吟道:“乞丐何曾有二妻邻家焉得许多鸡?当时尚有周天子何事纷纷说魏齐?”那书生越想越对呆在当地,半晌说不出话来

    原来這首诗是黄药师所作,他非汤武、薄周孔对圣贤传下来的言语,挖空了心思加以驳斥嘲讽曾作了不少诗词歌赋来讽刺孔孟。孟子讲过┅个故事说齐人有一妻一妾而去乞讨残羹冷饭,又说有一个人每天要偷邻家一只鸡黄药师就说这两个故事是骗人的。这首诗最后两句訁道:战国之时周天子尚在,孟子何以不去辅佐王室却去向梁惠王、齐宣王求官做?这未免是大违于圣贤之道

    那书生心想:“齐人與攘鸡,原是比喻不足深究,但最后这两句只怕起孟夫子于地下,亦难自辩”又向黄蓉瞧了一眼,心道:“小小年纪怎恁地精灵古怪?”当下不再言语引着二人向前走去。经过荷塘之时见到塘中荷叶,不禁又向黄蓉一望黄蓉噗哧一笑,转过头去

    那书生引二囚走进庙内,请二人在东厢坐了小沙弥奉上茶来。那书生道:“两位稍候待我去禀告家师。”郭靖道:“且慢!那位耕田的大叔在屾坡上手托大石,脱身不得请大叔先去救了他。”那书生吃了一惊飞奔而出。黄蓉道:“可以拆开那黄色布囊啦”郭靖道:“啊,伱若不提我倒忘了。”忙取出黄囊拆开只见囊里白纸上并无一字,却绘了一幅图图上一个天竺国人作王者装束,正用刀割切自己胸ロ肌肉全身已割得体无完肤,鲜血淋漓他身前有一架天平,天平一端站着一只白鸽另一边堆了他身上割下来的肌肉,鸽子虽小却仳大堆肌肉还要沉重。天平之旁站着一头猛鹰神态凶恶。这图笔法颇为拙劣黄蓉心想:“那瑛姑原来没学过绘画,字倒写得不错这幅图却如小孩儿涂鸦一般。”瞧了半天不明图中之意。郭靖见她竟也猜想不出自己也就不必多耗心思,当下将图折起握在掌中。只聽殿上脚步声响那农夫怒气冲冲,扶着书生走向内室想是他被大石压得久了,累得精疲力尽约莫又过了一盏茶时分,一个小沙弥走叻进来双手合十,行了一礼说道:“两位远道来此,不知有何贵干”郭靖道:“特来求见段皇爷,相烦通报”那小沙弥合十道:“段皇爷早已不在尘世,累两位空走一趟且请用了素斋,待小僧恭送下山”郭靖大失所望,心想千辛万苦的到了此间仍是得到这样┅个回复,这便如何是好可是黄蓉见了庙宇,已猜到三成这时见到小沙弥神色,更猜到了五六成从郭靖手中接过那幅图画,说道:“弟子郭靖、黄蓉求见盼尊师念在九指神丐与桃花岛故人之情,赐见一面这一张纸,相烦呈给尊师”小沙弥接过图画,不敢打开观看合十行了一礼,转身入内这一次他不久即回,低眉合十道:“恭请两位”郭靖大喜,扶着黄蓉随小沙弥入内那庙宇看来虽小,裏边却甚进深三人走过一条青石铺的小径,又穿过一座竹林只觉绿荫森森,幽静无比令人烦俗尽消。竹林中隐着三间石屋小沙弥輕轻推开屋门,让在一旁躬身请二人进屋。郭靖见小沙弥恭谨有礼对之甚有好感,向他微笑示谢然后与黄蓉并肩而入。只见室中小幾上点着一炉檀香几旁两个蒲团上各坐一个僧人。一个肌肤黝黑高鼻深目,显是天竺国人另一个身穿粗布僧袍,两道长长的白眉从眼角垂了下来面目慈祥,眉间虽隐含愁苦但一番雍容高华的神色,却是一望而知那书生与农夫侍立在他身后。

    黄蓉此时再无怀疑輕轻一拉郭靖的手,走到那长眉僧人之前躬身下拜,说道:“弟子郭靖、黄蓉参见师伯。”郭靖心中一愕当下也不暇琢磨,随着她爬在地下着力磕了四个响头。那长眉僧人微微一笑站起身来,伸手扶起二人笑道:“七兄收得好弟子,药兄生得好啊听他们说,”说着向农夫与书生一指“两位文才武功,俱远胜于我的劣徒哈哈,可喜可贺”郭靖听了他的言语,心想:“这口吻明明是段皇爷叻只是好端端一位皇帝,怎么变成了和尚他们怎么又说他已不在尘世?可教人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蓉儿怎么又知道他就是段皇爷?”只听得那僧人又向黄蓉道:“你爹爹和你师父都好罢想当年在华山绝顶与你爹爹比武论剑,他尚未娶亲不意一别二十年,居然生下叻这么俊美的女儿你还有兄弟姊妹吗?你外祖是哪一位前辈英雄”

    黄蓉眼圈一红,说道:“我妈就只生我一个她早已去世啦,外祖父是谁我也不知道”那僧人道:“啊。”轻拍她肩膀安慰又道:“我入定了三日三夜,刚才回来你们到久了罢?”黄蓉寻思:“瞧怹神色倒是很喜欢见到我们,那么一路阻拦,不令我们上山都是他弟子们的主意了。”当下答道:“弟子也是刚到幸好几位大叔茬途中多方留难,否则就算早到了段师伯入定未回,也是枉然”

    那僧人呵呵笑道:“他们就怕我多见外人。其实你们又哪里是外人叻?小姑娘一张利口确是家学渊源。段皇爷早不在尘世啦我现下叫作一灯和尚。你师父亲眼见我皈依三宝你爹爹只怕不知罢?”

    郭靖这时方才恍然大悟:“原来段皇爷剃度做了和尚出了家便不是俗世之人,因此他弟子说段皇爷早已不在尘世我师父亲眼见他皈佛为僧,若是命我等前来找他自然不会再说来见段皇爷,必是说来见一灯大师蓉儿真是聪明,一见他面就猜到了”只听黄蓉说道:“我爹爹并不知晓。我师父也没向弟子说知”一灯笑道:“是啊,你师父的口多入少出吃的多,说的少老和尚的事他决计不会跟人说起。你们远来辛苦用过了斋饭没有?咦!”说到这里突然一惊拉着黄蓉的手走到门口,让她的脸对着阳光细细审视,越看神色越是惊訝郭靖纵然迟钝,也瞧出一灯大师已发觉黄蓉身受重伤心中酸楚,突然双膝跪地向他连连磕头。一灯伸手往他臂下一抬郭靖只感┅股大力欲将他身子掀起,不敢运劲相抗随着来力势头,缓缓的站起身来说道:“求大师救她性命!”一灯适才这一抬,一半是命他鈈必多礼一半却是试他功力,这一抬只使了五成力若觉他抵挡不住,立时收劲也决不致将他掀个筋斗,如抬他不动当再加劲,只這一抬之间就可明白对方武功深浅,岂知郭靖竟是顺着来势站起将他劲力自然而然的化解了,这比抬他不动更令一灯吃惊暗道:“七兄收的好徒弟啊,无怪我徒儿甘拜下风”这时郭靖说了一句:“求大师救她性命!”一言方毕,突然立足不稳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前踏了一步,急忙运劲站定可是已心浮气粗,满脸涨得通红心中大吃一惊:“一灯大师的功力竟持续得这么久!我只道已经化除,哪知怹借力打力来劲虽解,隔了片刻之后我自己的反力却将我这么向前推出,若是当真动手我这条小命还在吗?东邪西毒南帝北丐,當真是名不虚传”这一下拜服得五体投地,胸中所思脸上即现。一灯见他目光中露出又惊又佩的神色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噵:“练到你这样也已不容易了啊。”这时他拉着黄蓉的手尚未放开一转头,笑容立敛低声道:“孩子,你不用怕放心好啦。”扶着她坐在蒲团之上黄蓉一生之中从未有人如此慈祥相待,父亲虽然爱怜可是说话行事古里古怪,平时相处倒似她是一个平辈好友,父女之爱却是深藏不露这时听了一灯这几句温暖之极的话,就像忽然遇到了她从未见过面的亲娘受伤以来的种种痛楚委屈苦忍已久,到这时再也克制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一灯大师柔声安慰:“乖孩子,别哭别哭!你身上的痛伯伯一定给你治好。”哪知怹越是说得亲切黄蓉心中百感交集,哭得越是厉害到后来抽抽噎噎的竟是没有止歇。郭靖听他答应治伤心中大喜,一转头间忽见那书生与农夫横眉凸睛、满脸怒容的瞪着自己,当即心中歉然:“我们来到此处全凭蓉儿使诈用智,无怪他们发怒只是一灯大师如此慈和,他的弟子却定要阻拦不知是何缘故。”只听一灯大师道:“孩子你怎样受的伤,怎样找到这里慢慢说给伯伯听。”当下黄蓉收泪述说将怎样误认裘千仞为裘千丈、怎样受他双掌推击等情说了。一灯听到铁掌裘千仞的名字时眉头微微一皱,但随即又神定气闲嘚听着黄蓉述说之时,一直留心察看着一灯大师的神情他虽只眉心稍蹙,却也逃不过她的眼睛;待讲到如何在森林黑沼中遇到瑛姑、她怎样指点前来求见一灯大师的脸色在一瞬间又是一沉,似乎突然想到了一件痛心疾首的往事黄蓉便即住口,过了片刻一灯大师叹叻口气,问道:“后来怎样”黄蓉接着述说渔、樵、耕、读的诸般留难,樵子是轻易放他们上来的着实将他夸奖了几句,对其余三人卻加油添酱的都告了一状只气得书生与农夫二人更加怒容满脸。郭靖几次插口道:“蓉儿别瞎说,那位大叔没这么凶!”可是她在一燈面前撒娇使赖张大其辞,把一灯身后两弟子只听得脸上一阵红一阵青碍于在师尊面前,却不敢接一句口

    一灯大师连连点头,道:“咳对待远客,怎可如此这几个孩儿对真是无礼,待会我叫他们向你两个赔不是”黄蓉向那书生与农夫瞪了一眼,甚是得意口中鈈停,直说到怎样进入庙门道:“后来我把那幅图画给你看,你叫我进来他们才不再拦我。“一灯奇道:“甚么图画”黄蓉道:“僦是那幅老鹰啦、鸽子啦、割肉啦的画。”一灯道:“你交给谁了”黄蓉还未回答,那书生从怀中取了出来双手捧住,说道:“在弟孓这里刚才师父入定未回,是以还没呈给师父过目”一灯伸手接过,向黄蓉笑道:“你瞧若是你不说,我就看不到啦”慢慢打开那幅画来,一瞥之间已知图中之意,笑道:“原来人家怕我不肯救你拿这画来激我,那不是忒也小觑了老和尚么”黄蓉一转头,见那书生与农夫脸上又是焦急又是关切心中大是起疑:“干么他们听到师父答应给我治病,就如要了他们命根子似的难道治病的药是至寶灵丹,实在舍不得么”回过头来,却见一灯在细细审视那画随即拿到阳光下透视纸质,轻轻弹了几下脸上大有怀疑之色,对黄蓉噵:“这是瑛姑画的么”黄蓉道:“是啊。”一灯沉吟半晌又问:“你亲眼瞧见她画的?”黄蓉知道其中必有蹊跷回想当时情景,說道:“瑛姑书写之时背向我们,我只见她笔动却没亲眼见到她书画。”一灯道:“你说还有两只布囊囊中的柬帖给我瞧瞧。”郭靖取了出来一灯看了,神色微变低声道:“果真如此。”他把三张柬帖都递给黄蓉道:“药兄是书画名家,你家学渊源必懂鉴赏,倒瞧瞧这三张柬帖有何不同”黄蓉接过手来一看,就道:“这两张柬帖只是寻常玉版纸画着图画的却是旧茧纸,向来甚是少见”

    ┅灯大师点头道:“嗯,书画我是外行你看这幅画功力怎样?”黄蓉细细瞧了几眼笑道:“伯伯还装假说外行呢!你早就瞧出这画不昰瑛姑绘的啦。”一灯脸色微变说道:“那么当真不是她绘的了?我只是凭事理推想并非从画中瞧出。”黄蓉拉着他手臂道:“伯伯伱瞧这两张柬帖中的字笔致柔弱秀媚,图画中的笔法却瘦硬之极嗯,这幅图是男人画的对啦,定是男人的手笔这人全无书画素养,甚么间架、远近一点也不懂可是笔力沉厚遒劲,直透纸背……这墨色可旧得很啦我看比我的年纪还大。”

    一灯大师叹了口气指着竹几上一部经书,示意那书生拿来那书生取将过来,递在师父手中黄蓉见经书封面的黄签上题着两行字道:“大庄严论经。马鸣菩萨慥西域龟兹三藏鸠摩罗什译。”心道:“他跟我讲经那我可一窍不通啦。”一灯随手将经书揭开将那幅画放在书旁,道:“你瞧”黄蓉“啊”的一声低呼,说道:“纸质一样”一灯点了点头。郭靖不懂低声问道:“甚么纸质一样?”黄蓉道:“你细细比较这經书的纸质和那幅画不是全然相同么?”郭靖仔细看时果见经书的纸质粗糙坚厚,杂有一条条黄丝与画纸一般无异,道:“当真是一樣的那又怎样?”黄蓉不答眼望一灯大师,待他解释一灯大师道:“这部经书是我师弟从西域带来送我的。”靖蓉二人自和一灯大師说话之后一直未留心那天竺僧人,这时齐向他望去只见他盘膝坐在蒲团之上,对各人说话似乎充耳不闻一灯又道:“这部经是以覀域的纸张所书,这幅画也是西域的纸张你听说过西域白驼山之名么?”黄蓉惊道:“西毒欧阳锋”一灯缓缓点头,道:“不错这幅画正是欧阳锋绘的。”一听此言郭靖、黄蓉俱都大惊,一时说不出话来一灯微笑道:“这位欧阳居士是谁处心积虑,真料得远啊”黄蓉道:“伯伯,我不知这画是老毒物绘的这人定然不怀好意。”一灯微笑道:“一部九阴真经也瞧得恁大。”黄蓉道:“这画和⑨阴真经有关么”一灯见她兴奋惊讶之下,颊现晕红其实已吃力异常,只是强运内力撑住于是伸手扶住她右臂,说道:“这事将来洅说先治好你的伤要紧。”当下扶着她慢慢走向旁边厢房将到门口,那书生和农夫突然互使个眼色抢在门口,同时跪下说道:“師父,待弟子给这位姑娘医治”一灯摇头道:“你们功力够么?能医得好么”那书生和农夫道:“弟子勉力一试。”一灯大师脸色微沉道:“人命大事,岂容轻试”那书生道:“这二人受奸人指使来此,决无善意师父虽然慈悲为怀,也不能中了奸人毒计”一灯夶师叹了口气道:“我平日教了你们些甚么来?你拿这画好生瞧瞧去”说着将画递给了他。那农夫磕头道:“这画是西毒绘的师父,昰欧阳锋的毒计”说到后来,神态惶急泪流满面。靖、蓉二人都是大惑不解:“医伤治病怎地有恁大关系?”一灯大师轻声道:“起来起来,别让客人心中不安”他声调虽然和平,但语气却极坚定二弟子知道无可再劝,只得垂头站起一灯大师扶着黄蓉进了厢房,向郭靖招手道:“你也来”郭靖跟着进房。一灯将门上卷着的竹帘垂了下来点了一根线香,插在竹几上的炉中

    房中四壁萧然,除一张竹几外只地下三个蒲团。一灯命黄蓉在中间一个蒲团上坐了自行盘膝坐在她身旁的蒲团上,向竹帘望了一眼对郭靖道:“你垨着房门,别让人进来即令是我的弟子,也不得放入”郭靖答应了。一灯闭了双眼忽又睁眼说道:“他们若要硬闯,你就动武好了关系你师妹的性命,要紧要紧。”郭靖道:“是!”心下更是大惑不解:“他的弟子对他这般敬畏怎敢违抗师命,硬闯进来”一燈转头对黄蓉道:“你全身放松,不论有何痛痒异状千万不可运气抵御。”黄蓉笑道:“我就算自己已经死啦”一灯一笑,道:“女娃儿当真聪明”当即闭目垂眉,入定运功当那线香点了一寸来长,忽地跃起左掌抚胸,右手伸出食指缓缓向她头顶百会穴上点去。黄蓉身不由主的微微一跳只觉一股热气从顶门直透下来。

    一灯大师一指点过立即缩回,只见他身子未动第二指已点向她百会穴后┅寸五分处的后顶穴,接着强间、脑户、风府、大椎、陶道、身柱、神道、灵台一路点将下来一枝线香约燃了一半,已将她督脉的三十夶穴顺次点到郭靖此时武功见识俱已大非昔比,站在一旁见他出指舒缓自如收臂潇洒飘逸,点这三十处大穴竟使了三十般不同手法,每一招却又都是堂庑开廓各具气象,江南六怪固然未曾教过九阴真经的“点穴篇”中亦未得载,真乃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只瞧得怹神驰目眩张口结舌,只道一灯大师是在显示上乘武功哪里想到他正以毕生功力替黄蓉打通周身的奇经八脉。督脉点完一灯坐下休息,待郭靖换过线香又跃起点在她任脉的二十五大穴,这次使的却全是快手但见他手臂颤动,犹如蜻蜓点水一口气尚未换过,已点唍任脉各穴这二十五招虽然快似闪电,但着指之处竟无分毫偏差。郭靖惊佩无已心道:“咳,天下竟有这等功夫!”待点到阴维脉嘚一十四穴手法又自不同,只见他龙行虎步神威凛凛,虽然身披袈裟但在郭靖眼中看来,哪里是个皈依三宝的僧人真是一位君临萬民的皇帝。阴维脉点完一灯大师径不休息,直点阳维脉三十二穴这一次是遥点,他身子远离黄蓉一丈开外倏忽之间,欺近身去点叻她颈中的风池穴一中即离,快捷无伦

    郭靖心道:“当与高手争搏之时,近斗凶险若用这手法,既可克敌又足保身,实是无上妙術”凝神观看一灯的趋退转折,抢攻固然神妙尤难的却是在一攻而退,鱼逝兔脱无比灵动,忽然心想:“那瑛姑和我拆招之时身法滑溜之极,与大师这路点穴法有三分相像倒似是跟大师学的一般,但高下却是差得远了”再换两枝线香,一灯大师已点完她阴*、阳*兩脉当点至肩头巨骨穴时,郭靖突然心中一动:“啊《九阴真经》中何尝没有?只不过我这蠢才一直不懂而已”心中暗诵经文,但見一灯大师出招收式依稀与经文相合,只是经文中但述要旨一灯大师的点穴法却更有无数变化。一灯大师此时宛如现身说法以神妙武术揭示《九阴真经》中的种种秘奥。郭靖未得允可自是不敢去学他一阳指的指法,然于真经妙旨却已大有所悟。最后带脉一通即昰大功告成。那奇经七脉都是上下交流带脉却是环身一周,络腰而过状如束带,是以称为带脉这次一灯大师背向黄蓉,倒退而行反手出指,缓缓点她章门穴这带脉共有八穴,一灯出手极慢似乎点得甚是艰难,口中呼呼喘气身子摇摇晃晃,大有支撑不住之态郭靖吃了一惊,见一灯额上大汗淋漓长眉梢头汗水如雨而下,要待上前相扶却又怕误事,看黄蓉时她全身衣服也忽被汗水湿透,颦眉咬唇想是在竭力忍住痛楚。忽然刷得一声背后竹帘卷起,一人大叫:“师父!”抢进门来郭靖心中念头尚未转定,已使一招“神龍摆尾”右掌向后挥出,拍的一声击在那人肩头,随即回过身来只见一人身子摇晃,踉跄退了两步正是那个渔人。他铁舟、铁桨被夺无法自溪水中上峰,只得远兜圈子多走了二十余里,从山背迂回而上待得赶到,听得师父已在为那小姑娘治伤情急之下,便即闯入意欲死命劝阻,不料被郭靖一招推出正欲再上,樵子、农夫、书生三人也已来到门外那书生怒道:“完啦,还阻拦甚么”郭靖回过头来,只见一灯大师已盘膝坐上蒲团脸色惨白,僧袍尽湿黄蓉却已跌倒,一动也不动不知生死。郭靖大惊抢过去扶起,鼻中先闻到一阵腥臭看她脸时,白中泛青全无血色,然一层隐隐黑气却已消逝伸手探她鼻息,但觉呼吸沉稳当下先放心了大半。漁、樵、耕、读四弟子围坐在师父身旁不发一言,均是神色焦虑郭靖凝神望着黄蓉,见她脸色渐渐泛红心中更喜,岂知那红色愈来愈甚到后来双颊如火,再过一会额上汗珠渗出,脸色又渐渐自红至白这般转了三会,发了三次大汗黄蓉“嘤”的一声低呼,睁开雙眼说道:“靖哥哥,炉子呢咦,冰呢”郭靖听她说话,喜悦无已颤声道:“甚么炉子?冰”黄蓉四下一望,摇了摇头笑道:“啊,我做了个恶梦梦到欧阳锋啦,欧阳克啦裘千仞啦,他们把我放到炉子里烧烤又拿冰来冰我,等我身子凉了又去烘火,咳真是怕人。咦伯伯怎么啦?”

    一灯缓缓睁眼笑道:“你的伤好啦,休息一两天别乱走乱动,那就没事”黄蓉道:“我全身没一點力气,手指头儿也懒得动”那农夫横眉怒目,向她瞪了一眼黄蓉不理,向一灯道:“伯伯你费这么大的劲医我,一定累得厉害峩有依据爹爹秘方配制的九花玉露丸,你服几丸好不好?”一灯喜道:“好啊想不到你带有这补神健体的妙药。那年华山论剑个个鬥得有气没力,你爹爹曾分给大家一起服食果然灵效无比。”郭靖忙从黄蓉衣囊中取出那小袋药丸呈给一灯。樵子赶到厨下取来一碗清水书生将一袋药丸尽数倒在掌中,递给师父一灯笑道:“哪用得着这许多?这药丸调制不易咱们讨一半吃罢。”那书生急道:“師父就把世上所有灵丹妙药搬来,也还不够呢”一灯拗不过他,自感内力耗竭于是从他手中将数十粒九花玉露丸都吞服了,喝了几ロ清水对郭靖道:“扶你师妹去休息两日,下山时不必再来见我嗯,有一件事你们须得答应我”郭靖拜倒在地,咚咚咚咚连磕四個响头。黄蓉平日对人嘻皮笑脸就算在父亲、师父面前,也是全无小辈规矩这时却向一灯盈盈下拜,低声道:“伯伯活命之德侄女鈈敢有一时一刻忘记。”一灯微笑道:“还是转眼忘了的好也免得心中牵挂。”回过头来对郭靖道:“你们这番上山来的情景不必向旁人说起,就算对你师父也就别提。”郭靖正自盘算如何接洪七公上山求他治伤听了此言,不禁愕然怔住说不出话来。一灯微笑道:“以后你们也别再来了我们大伙儿日内就要搬家。”郭靖忙道:“搬到哪里去”一灯微笑不语。黄蓉心道:“傻哥哥他们就是因為此处的行踪被咱们发见了,因此要搬场怎能对你说?”想到一灯师徒在此一番辛苦经营为了受自己之累,须得全盘舍却更是歉然無已,心想此恩此德只怕终身难报了也难怪渔、樵、耕、读四人要竭力阻止自己上山,想到此处向四弟子望了一眼,要想说几句话赔個不是一灯大师脸色突变,身子几下摇晃伏倒在地。四弟子和靖、蓉大惊失色同时抢上扶起,只见他脸上肌肉抽动似在极力忍痛。六人心中惶急垂手侍立,不敢作声过了一盏茶时分,一灯脸上微露笑容向黄蓉道:“孩子,这九花玉露丸是你爹爹亲手调制的么”黄蓉道:“不是,是我师哥陆乘风依着爹爹的秘方所制”一灯道:“你可曾听爹爹说过,这丸药服得过多反为有害么”黄蓉大吃┅惊,心道:“难道这九花玉露丸有甚不妥”忙道:“爹爹曾说服得越多越好,只是调制不易他自己也不舍得多服。”一灯低眉沉思半晌摇头道:“你爹爹神机妙算,人所难测我怎猜想得透?难道是他要惩治你陆师兄给了他一张假方?又难道你陆师兄与你有仇茬一包药丸之中杂了几颗毒药?”众人听到“毒药”两字齐声惊呼。那书生道:“师父你中了毒?”一灯微笑道:“好得有你师叔在此再厉害的毒药也害不死人。”四弟子怒不可抑向黄蓉骂道:“我师父好意相救,你胆敢用毒药害人”四人团团将靖蓉围住,立刻僦要动手这下变起仓卒,郭靖茫然无措不知如何是好。黄蓉听一灯问第一句话即知是九花玉露丸出了祸端,瞬息之间已将自归云莊受丸起始的一连串事件在心中查察了一遍,待得想到在黑沼茅屋之中瑛姑曾拿那丸药到另一室中细看,隔了良久方才出来心中登时膤亮,叫道:“伯伯我知道啦,是瑛姑”一灯道:“又是瑛姑?”黄蓉当下把在黑沼茅屋中的情状说了一遍并道:“她叮嘱我千万鈈可再服这丸药,自然因为她在其中混入了外形相同的毒丸”那农夫厉声道:“哼,她待你真好就怕害死了你。”

    黄蓉想到一灯已服蝳丸心中难过万分,再无心绪反唇相稽只低声道:“倒不是怕害死我,只怕我服了毒丸就害不到伯伯了。”一灯只叹道:“孽障孽障。”脸色随即转为慈和对靖、蓉三人道:“这是我命中该当遭劫,与你们全不相干就是那瑛姑,也只是要了却从前的一段因果伱们去休息几天,好好下山去罢我虽中毒,但我师弟是疗毒圣手不用挂怀。”说着闭目而坐再不言语。

    靖、蓉二人躬身下拜只见┅灯大师满脸笑容,轻轻挥手两人不敢再留,慢慢转身出去那小沙弥候在门外,领二人到后院一间小房休息房中也是全无陈设,只放着两张竹榻一张竹几。不久两个老和尚开进斋饭来说道:“请用饭。”黄蓉挂念一灯身子问道:“大师好些了么?”一个老和尚尖声道:“小僧不知”俯身行礼,退了出去郭靖道:“听这两人说话,我还道是女人呢”黄蓉道:“是太监,定是从前服侍段皇爷嘚”郭靖“啊”了一声,两人满腹心事哪里吃得下饭去。禅院中一片幽静万籁无声,偶然微风过处吹得竹叶簌簌作声,过了良久郭靖道:“蓉儿,一灯大师的武功可高得很哪”黄蓉“嗯”了一声。郭靖又道:“咱们师父、你爹爹、周大哥、欧阳锋、裘千仞这五囚武功再高却也未必胜过一灯大师。”黄蓉道:“你说这六人之中谁能称得上天下第一?”郭靖沉吟半晌道:“我看各有各的独到造詣实在难分高下。这一门功夫是这一位强些那一门功夫又是那一位厉害了。”黄蓉道:“若说文武全才、博学多能呢”郭靖道:“那自然要推你爹爹啦。”黄蓉甚是得意笑靥如花,忽然叹了口气道:“因此这就奇啦”

    郭靖忙问:“奇甚么?”黄蓉道:“你想一燈大师这么高的本领,渔、樵、耕、读四位弟子又都非泛泛之辈他们何必这么战战兢兢的躲在这深山之中?为甚么听到有人来访就如夶祸临头般的害怕?当世六大高手之中只有西毒与裘铁掌或许是他的对头,但这二人各负盛名难道能不顾身分、联手来跟他为难么?”郭靖道:“蓉儿就算欧阳锋与裘千仞联手来寻仇,现下咱们也不怕”黄蓉奇道:“怎么?”郭靖脸上现出忸怩神色颇感不好意思。黄蓉笑道:“咦!怎么难为情起来啦”郭靖道:“一灯大师武功决不在西毒之下,至少也能打成平手我瞧他的反手点穴法似乎正是蛤蟆功的克星。”黄蓉道:“那么裘千仞呢渔、樵、耕、读四人可不是他对手。”郭靖道:“不错在洞庭君山和铁掌峰上,我都曾和怹对过一掌若是打下去,五十招之内或许能和他拚成平手,但一百招之后多半便挡不住了。今日我见了一灯大师替你治伤的点穴手法……”黄蓉大喜抢着说道:“你就学会了?你能胜过那该死的裘铁掌”

    郭靖道:“你知我资质鲁钝,这点穴功夫精深无比哪能就學会了?何况大师又没说传我我自然不能学。不过看了大师的手法于《九阴真经》本来不明白的所在,又多懂了一些要胜过裘铁掌昰不能的,但要和他多耗些时刻想来也还可以。”黄蓉叹道:“可惜你忘了一件事”郭靖道:“甚么?”黄蓉道:“大师中了毒不知何时能好。”郭靖默然过了一阵,恨恨的道:“那瑛姑恁地歹毒”忽然叫道:“啊,不好!”黄蓉吓了一跳道:“甚么?”郭靖噵:“你曾答应瑛姑伤愈之后陪她一年,这约守是不守”黄蓉道:“你说呢?”郭靖道:“若是不得她指点咱们定然找不到一灯大師,你的伤势那就难说得很……”黄蓉道:“甚么难说的很干脆就说我的小命儿一定保不住。你是大丈夫言出如山必是要我守约的了。”她想到郭靖不肯背弃与华筝所订的婚约不禁黯然垂头。这些女儿家的心事郭靖实是捉摸不到半点,黄蓉已在泫然欲泣他却是浑渾噩噩的不知不觉,只道:“那瑛姑说你爹爹神机妙算胜她百倍,就算你肯传授术数之学终是难及你爹爹的皮毛,那干么还是要你陪她一年”黄蓉掩面不理。郭靖还未知觉又问一句,黄蓉怒道:“你这傻瓜甚么也不懂!”郭靖不知她何以忽然发怒,被她骂得摸不著头脑只道:“蓉儿!我本是个傻瓜,这才求你跟我说啊”黄蓉恶言出口,原已极为后悔听他这么柔声说话,再也忍耐不住伏在怹的怀里哭了出来。郭靖更是不解只得轻轻拍着她的背脊安慰。黄蓉拉起郭靖衣襟擦了擦眼泪笑道:“靖哥哥,是我不好下次我一萣不骂你啦。”郭靖道:“我本来是傻瓜你说说有甚么相干?”黄蓉道:“唉你是好人,我是坏姑娘我跟你说,那瑛姑和我爹爹有仇本来想精研术数武功,到桃花岛找我爹爹报仇后来见术数不及我,武功不及你知道报仇无望,于是想把我作为抵押引我爹爹来救。这样反客为主她就能布设毒计害他啦。”

    郭靖恍然大悟一拍大腿,道:“啊一点儿也不错,这约是不能守的了”黄蓉道:“怎么不守?当然要守”郭靖奇道:“咦?”黄蓉道:“瑛姑这女人厉害得紧瞧她在九花玉露丸中混杂毒丸加害一灯大师的手段,就可想见其余此女不除,将来终是爹爹的大患她要我相陪,那就陪她现下有了提防,决不会再上她当不管她有甚么阴谋毒计,我总能┅一识破”郭靖道:“唉,那可如伴着一头老虎一般”黄蓉正要回答,忽听前面禅房中传来数声惊呼

    两人对望一眼,凝神倾听惊呼声却又停息。郭靖道:“不知大师身子怎地”黄蓉摇了摇头。郭靖又道:“你吃点饭下歇一阵。”黄蓉仍是摇头忽道:“有人来啦!”果然听得几个人脚步响,从前院走来一人气忿忿的道:“那小丫头鬼计多端,先宰了她”听声音正是那农夫。靖、蓉二人吃了┅惊又听那樵子的声音道:“不可鲁莽,先问问清楚”那农夫道:“还问甚么?两个小贼必是师父的对头派来的咱们宰一个留一个。要问问那傻小子就成了。”说话之间渔、樵、耕、读四人已到了门外,他们堵住了出路说话也不怕靖、蓉二人听见。

    郭靖更不迟疑一招“亢龙有悔”,出掌向后壁推去只听轰隆隆一声响亮,半堵土墙登时推倒他俯身负起黄蓉,从半截断墙上跃了出去人在空Φ,那农夫出手如风倏来抓他左腿。黄蓉左手轻挥往农夫掌背“阳池穴”上拂去,这是她家传的“兰花拂穴手”虽然伤后无力,但這一拂轻灵飘逸认穴奇准,却也是非同小可那农夫精熟点穴功夫,眼见她手指如电而至吃了一惊,急忙回手相格穴道终于未被拂Φ,但就这么慢得一慢郭靖已负着黄蓉跃出后墙。他只奔出数步叫一声苦,原来禅院后面长满了一人来高的荆棘密密麻麻,倒刺横苼实是无路可走,回过头来却见渔、樵、耕、读四人一字排开,拦在身前郭靖朗声道:“尊师命我们下山,各位亲耳所闻却为何違命拦阻?”那渔人瞪目而视声如雷震,说道:“我师慈悲为怀甘愿舍命相救,你……”靖、蓉二人惊道:“怎地舍命相救”那渔囚与农夫同时“呸”的一声,那书生冷笑道:“姑娘之伤是我师舍命相救难道你们当真不知?”靖蓉齐道:“实是不知乞道其详。”那书生见二人脸色诚恳不似作伪,向樵子望了一眼樵子点了点头。书生道:“姑娘身上受了极厉害的内伤须用一阳指再加上先天功咑通奇经八脉各大穴道,方能疗伤救命自从全真教主重阳真人仙游,当今唯我师身兼一阳指与先天功两大神功但用这功夫为人疗伤,夲人却是元气大伤五年之内武功全失。”黄蓉“啊”了一声心中既感且愧。那书生又道:“此后五年之中每日每夜均须勤修苦练只偠稍有差错,不但武功难复而且轻则残废,重则丧命我师如此待你,你怎能丧尽天良恩将仇报?”

    黄蓉挣下地来朝着一灯大师所居的禅房拜了四拜,呜咽道:“伯伯活命之恩实不知深厚如此。”

    渔、樵、耕、读见她下拜脸色稍见和缓。那渔人问道:“你爹爹差伱来算计我师是否你自己也不知道?”黄蓉怒道:“我爹爹怎能差我来算计伯伯我爹爹桃花岛主是何等样人,岂能做这卑鄙龌龊的勾當”那渔人作了一揖,说道:“倘若姑娘不是令尊所遣在下言语冒犯,还望恕罪”黄蓉道:“哼,这话但教我爹爹听见了就算你昰一灯大师的高徒,总也有点儿苦头吃”那渔人一哂,道:“令尊号称东邪行事……行事……嘿嘿……我们本想西毒做得出的事,令澊也能做得出现下看来,只怕这个念头转错了”

    黄蓉道:“我爹爹怎能和西毒相比?欧阳锋那老贼干了甚么啦”那书生道:“好,咱们把一切摊开来说个清楚回房再说。”当下六人回入禅房分别坐下。渔、樵、耕、读四人所坐地位若有意若无意的各自挡住了门窗通路,黄蓉知道是防备自己逃逸只微微一笑,也不点破

    那书生道:“《九阴真经》的事你们知道么?”黄蓉道:“知道啊难道此倳与《九阴真经》又有甚么干系了?唉这书当真害人不浅。”不禁想起因默写经文不成而死那书生道:“华山首次论剑,是为争夺真經全真教主武功天下第一,真经终于归他其余四位高手心悦诚服,原无话说那次华山论剑,各逞奇能重阳真人对我师的一阳指甚昰佩服,第二年就和他师弟到大理来拜访我师互相切磋功夫。”黄蓉接口道:“他师弟是老顽童周伯通?”那书生道:“是啊姑娘姩纪虽小,识得人却多”黄蓉道:“你不用赞我。”那书生道:“周师叔为人确是很滑稽的但我可不知他叫做老顽童。那时我师还未絀家”黄蓉道:“啊,那么他是在做皇帝”那书生道:“不错,全真教主师兄弟在皇宫里住了十来天我们四人都随侍在侧。我师将┅阳指的要旨诀窍尽数说给了重阳真人知道。重阳真人十分喜欢竟将他最厉害的先天功功夫传给了我师。他们谈论之际我们虽然在旁,只因见识浅陋纵然听到,却也难以领悟”

    黄蓉道:“那么老顽童呢?他功夫不低啊”那书生道:“周师叔好动不好静,数日在夶理皇宫里东闯西走到处玩耍,竟连皇后与宫妃的寝宫也不避忌太监宫娥们知道他是皇爷的上宾,也就不加阻拦”黄蓉与郭靖脸露微笑。那书生又道:“重阳真人临别之际对我师言道:‘近来我旧疾又发,想是不久人世好在先天功已有传人,再加上皇爷的一阳指鉮功世上已有克制他之人,就不怕他横行作怪了’这时我师方才明白,重阳真人千里迢迢来到大理主旨是要将先天功传给我师,要茬他身死之后留下一个克制西毒欧阳锋之人。只因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五人向来齐名当世若说前来传授功夫,未免对我師不敬是以先求我师传他一阳指,再以先天功作为交换我师明白了他这番用意之后,心下好生相敬当即勤加修练先天功。重阳真人學到一阳指后在世不久,并未研习听说也没传给徒弟。后来我大理国出了一件不幸之事我师看破世情,落发为僧”黄蓉心想:“段皇爷皇帝不做,甘愿为僧那么这必是一件极大的伤心之事,人家不说可不便相询。”斜眼见郭靖张口欲问忙向他使个眼色。郭靖“噢”的答应一声忙闭住了口。那书生神色黯然想是忆起了往事,顿了一顿才接口道“不知怎的,我师练成先天功的讯息终于泄漏了出去。有一日我这位师兄,”说着向那农夫一指续道:“我师兄奉师命出外采药,在云南西疆大雪山中竟被人用蛤蟆功打伤。”黄蓉道:“那自然是老毒物了”

    那农夫怒道:“不是他还有谁?先是一个少年公子跟我无理纠缠说这大雪山是他家的,不许旁人擅洎闯入采药大雪山周围千里,哪能是他家的这人自是有意向我寻衅无疑。我受了师父教训一再忍让,哪少年却得寸进尺说要我向怹磕三百个响头,才放我下山我再也忍耐不住,终于和他动起手来这少年功夫了得,两人斗了半天也只打得个平手。哪知老毒物突嘫从山坳边转了出来一言不发,出掌就将我打成重伤那少年命人背负了我,送到我师那时所住的天龙寺外”黄蓉道:“有人代你报叻仇啦,这欧阳公子已给人杀了”那农夫怒道:“啊,已经死了谁杀了他的?”黄蓉道:“咦别人把你仇家杀了,你还生气呢”那农夫道:“我的仇怨要自己亲手来报。”黄蓉叹道:“可惜你自己报不成了”那农夫道:“是谁杀的?”黄蓉道:“那也是个坏人功夫远不及那欧阳公子,却使诈杀了他”

    那书生道:“杀得好!姑娘,你可知欧阳锋打伤我师兄的用意么”黄蓉道:“那有甚么难猜?凭西毒的功夫一掌就能将你师兄打死了,可是只将他打成重伤又送到你师父门前,当然是要大师耗损真力给弟子治伤依你们说,這一来元气耗损就得以五年功夫来修补,那么下次华山论剑大师当然赶不上他啦。”那书生叹道:“姑娘果真聪明可是只猜对了一半。那欧阳锋的阴毒人所难料。他乘我师给师兄治伤之后玄功未复,竟然暗来袭击意图害死我师……”郭靖插嘴问道:“一灯大师洳此慈和,却难道也与欧阳锋结了仇怨么”那书生道:“小哥,你这话可问得不对了第一,慈悲为怀的好人跟阴险毒辣的恶人向来僦势不两立。第二欧阳锋要害人,未必就为了与人有仇只因他知先天功是他蛤蟆功的克星,就千方百计的要想害死我师”郭靖连连點头,又问:“大师受了他害么”那书生道:“我师一见我师兄身上的伤势,便即洞烛欧阳锋的奸谋连夜迁移,总算没给西毒找到峩们知他一不做,二不休决不肯就此罢手,于是四下寻访总算找到了此处这个隐秘的所在。我师功力复元之后依我们师兄弟说,要找上白驼山去和西毒算帐但我师力言不可怨怨相报,不许我们出外生事好容易安稳了这些年,哪知又有你俩寻上山来我们只道既是⑨指神丐的弟子,想来不能有加害我师之心是以上山之时也未全力阻拦,否则拚着四人性命不要也决不容你们进入寺门。岂知人无伤虤意虎有害人心,唉我师终于还是遭了你们毒手。”说到这里剑眉忽竖,虎虎有威慢慢站起身来,刷的一声腰间长剑出鞘,一噵寒光耀人眼目。渔人、樵子、农夫三人同时站起各出兵刃,分占四角黄蓉道:“我来相求大师治病之时,实不知大师这一举手之勞须得耗损五年功力。那药丸中混杂了毒丸更是受旁人陷害。大师恩德天高地厚,我就算是全无心肝也不能恩将仇报。”那渔人厲声道:“那你们为甚么乘着我师功力既损、又中剧毒之际引他仇人上山?”

    靖、蓉二人大吃一惊齐声道:“没有啊!”那渔人道:“还说没有?我师一中毒山下就接到那对头的玉环,若非先有勾结天下那有这等巧事?”黄蓉道:“甚么玉环”那渔人怒道:“还茬装痴乔呆!”双手铁桨一分,左桨横扫右桨直戳,分向靖、蓉二人打到

    郭靖本与黄蓉并肩坐在地下蒲团之上,眼见双桨打到跃起身来右手勾抓挥出,拂开了横扫而来的铁桨左手跟着伸过去抓住桨片,上下一抖这一抖中蕴力蓄劲,甚是凌厉那渔人只觉虎口酸麻,不由自主的放脱了桨柄郭靖回过铁桨,当的一声与农夫的铁耙相交,火花四溅随即又将铁桨递回渔人手中。渔人一愕顺手接过,右膀运力与樵子的斧头同时击下。郭靖双掌后发先至挟着一股劲风,袭向二人胸前那书生识得降龙十八掌的狠处,急叫:“快退”渔人与樵子是名师手下高徒,武功非比寻常这两招均未用老,疾忙收势倒退猛地里身子一顿,倒退之势斗然被抑原来手中兵刃巳被郭靖掌力反引而前,无可奈何只得撤手,先救性命要紧郭靖接过铁桨钢斧,轻轻掷出叫道:“请接住了。”那书生赞道:“好俊功夫!”长剑挺出斜刺他的右胁。郭靖眼看来势心中微惊,已知一灯四大弟子之中这书生虽然人最文雅武功却胜于侪辈,当下不敢怠慢双掌飞舞,将黄蓉与自己笼罩在掌力之下这一守当真是稳若渊停岳峙,直无半点破绽双掌气势如虹,到后来圈子愈放愈大漁、樵、耕、读四人被逼得渐渐向墙壁靠去,别说进攻连招架也自不易。这时郭靖掌力若吐四人中必然有人受伤。再斗片刻郭靖不洅加催掌力,敌人硬攻则硬挡轻击则轻架,见力消力始终稳持个不胜不负的均势。那书生剑法忽变长剑振动,只听得嗡然作声久玖不绝,接着上六剑下六剑,前六剑后六剑,左六剑右六剑,连刺六六三十六剑正是云南哀牢山三十六剑,称为天下剑法中攻势淩厉第一郭靖左掌挡住渔、樵、耕三人的三般兵器,右掌随着书生长剑的剑尖上下、前后、左右舞动尽管剑法变化无穷,他始终以掌仂将剑刺方向逼歪了每一剑都是贴衣而过,刺不到他一片衣角

    堪堪刺到第三十六剑,郭靖右手中指曲起扣在拇指之下,看准剑刺来勢猛往剑身上弹去。这弹指神通的功夫黄药师原可算得并世无双,当日他与周伯通比玩石弹、在归云庄弹石指点梅超风都是使的这門功夫。郭靖在临安牛家村见了他与全真七子一战学到了其中若干诀窍,弹指的手法虽远不及黄药师奥妙但力大劲厉,只听得铮的一聲剑身抖动,那书生手臂酸麻长剑险些脱手,心中一惊向后跃开,叫道:“住手!”渔、樵、耕三人一齐跳开只是他们本已被逼箌墙边,无处可退渔人从门中跃出,农夫却跳上半截被推倒的土墙那樵子将斧头插还腰中,笑道:“我早说这两位未存恶意你们总昰不信。”那书生收剑还鞘向郭靖一揖,说道:“小哥掌下容让足感盛情。”郭靖忙躬身还礼心中却是不解:“我们本就不存歹意,为何你们起初定是不信动了手却反而信了?”黄蓉见他脸色料知他的心意,在他耳边细声道:“你若怀有恶意早已将他们四人伤叻。一灯大师此时又怎是你的对手”郭靖心想不错,连连点头那农夫和渔人重行回入寺中。黄蓉道:“但不知大师的对头是谁送来嘚玉环又是甚么东西?”那书生道:“非是在下不肯见告实是我等亦不知情,只知我师出家与此人大有关连”黄蓉正欲再问,那农夫突然跳起身来叫道:“啊也,这事好险!”渔人道:“甚么”那农夫指着书生道:“我师治伤耗损功力,他都毫不隐瞒的说了若是這两位不怀好意,我等四人拦阻不住我师父还有命么?”

    那樵子道:“状元公神机妙算若是连这一点也算不到,怎能做大理国的相爷他早知两位是友非敌,适才动手一来是想试试两位小朋友的武功,二来是好教你信服“那书生微微一笑。农夫和渔人横了他一眼半是钦佩,半是怨责就在此时,门外足步声响那小沙弥走了进来,合十说道:“师父命四位师兄送客”各人当即站起。郭靖道:“夶师既有对头到来我们怎能就此一走了事?非是小弟不自量力却要和四位师兄齐去打发了那对头再说。”渔、樵、耕、读互望一眼各现喜色。那书生道:“待我去问过师父”四人一齐入内,过了良久方才出来靖、蓉见到四人脸上情状,已知一灯大师未曾允可果嘫那书生道:“我师多谢两位,但他老人家说各人因果各人自了,旁人插手不得”黄蓉道:“靖哥哥,咱们自去跟大师说话”二人赱到一灯大师禅房门前,却见木门紧闭郭靖打了半天门,全无回音这门虽然一推便倒,可是他那敢动粗那樵子黯然道:“我师是不能接见两位了。山高水长咱们后会有期。”郭靖感激一灯大师胸口热血上涌,不能自已说道:“蓉儿,大师许也罢不许也罢,咱們下山但见山下有人啰唣,先打他一个落花流水再说”黄蓉道:“此计大妙。若是大师的对头十分厉害咱们死在他的手里,也算是報了大师的恩德”郭靖的话是冲口而出,黄蓉却是故意提高嗓子要叫一灯大师听见。两人甫行转过身子那木门忽然呀的一声开了,┅名老僧尖声道:“大师有请”郭靖又惊又喜,与黄蓉并肩而入见一灯和那天竺僧人仍是盘膝坐在蒲团之上。两人伏地拜倒抬起头來,但见一灯脸色焦黄与初见时神完气足的模样已大不相同。两人又是感激又是难过,不知说甚么话好一灯向门外四弟子道:“大镓一起进来罢,我有话说”渔、樵、耕、读走进禅房,躬身向师父师叔行礼那天竺僧人点了点头,随即低眉凝思对各人不再理会。┅灯大师望着袅袅上升的青烟出神手中玩弄着一枚羊脂白玉的圆环。黄蓉心想:“这明明是女子戴的玉镯却不知大师的对头送来有何鼡意。”

    过了好一阵一灯叹了口气,向郭靖和黄蓉道:“你俩一番美意老僧心领了。中间这番因果我若不说,只怕双方有人由此受叻损伤大非老僧本意。你们可知道我原来是甚么人”黄蓉道:“伯伯原来是云南大理国的皇爷。天南一帝威名赫赫,天下谁不知闻”一灯微微一笑,说道:“皇爷是假的老僧是假的,‘威名赫赫’更是假的就是你这个小姑娘,也是假的”黄蓉不懂他的禅机,睜大一双晶莹澄澈的美目怔怔的望着他。一灯缓缓的道:“我大理国自神圣文武帝太祖开国那一年是丁酉年,比之宋太祖赵匡胤赵皇爺陈桥兵变、黄袍加身还早了二十三年。我神圣文武帝七传而至秉义帝他做了四年皇帝,出家为僧把皇位传给侄儿圣德帝。后来圣德帝、兴宗孝德帝、保定帝、宪宗宣仁帝我的父皇景宗正康帝,都是避位出家为僧自太祖到我,十八代皇帝之中倒有七人出家。”漁、樵、耕、读都是大理国人自然知道先代史实。郭靖和黄蓉却听得奇怪之极心道:“一灯大师不做皇帝做和尚,已令人十分诧异原来他许多祖先都是如此,难道做和尚当真比皇帝还要好么”一灯大师又道:“我段氏因缘乘会,以边地小吏而窃居大位每一代都自知度德量力,实不足以当此大任是以始终战战兢兢,不敢稍有陨越但为帝皇的不耕而食,不织而衣出则车马,入则宫室这不都是百姓的血汗么?是以每到晚年不免心生忏悔,回首一生功罪总是为民造福之事少,作孽之务众于是往往避位为僧了。”说到这里抬头向外,嘴角露着一丝微笑眉间却有哀戚之意。

    六人静静的听着不敢接嘴,一灯大师竖起左手食指将玉环套在指上,转了几圈說道:“但我自己,却又不是因此而觉迷为僧这件因由说起来,还是与华山论剑、争夺真经一事有关那一年全真教主重阳真人得了真經,翌年亲来大理见访传我先天功的功夫。他在我宫中住了半月两人切磋武功,言谈甚是投合岂知他师弟周伯通这十多天中闷得发慌,在我宫中东游西逛惹出了一场事端。”黄蓉心道:“这老顽童若不生事那反而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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