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好看的穿越小说说,女主刚刚染了红色的头发,应该还是卷发,中间具体什么不记得了

《混血女穿越记》 这个是轻松文 鈈用脑子就可以看得 女主是棕色卷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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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出金色光芒的圆滚滚怪东西——
沉浸于黑暗宽阔宅邸深处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房间令人脸颊感到刺痛的紧张寂静笼罩着整个房间。
柯蒂丽亚低头看着那个发出金色光芒的圆滚滚怪东西
棉花糖般的柔软卷发包住柯蒂丽亚的脸颊——她是个年幼可爱的女仆。手中握着与小孩子般的圆胖小手完全不搭的粗糙铁烛台
微弱的烛光,仅照亮黑暗房间中一小块地板
柯蒂丽亚战战兢兢地伸出手来。
把脸凑近看个仔细——表面十分光滑、浑圆又扁岼还刻着人物侧面像。不知为何还写着数字这究竟是什么东西呀?
蜡烛的火焰因为柯蒂丽亚屏住气息而轻轻晃动怪东西也随之闪烁。
——从没看过这么美丽的东西!
柯蒂丽亚眼睛闪闪发亮用手指不断抚摸怪东西。怪东西受到抚摸之后好像也很高兴发出更耀眼的光芒。兴奋的柯蒂丽亚突然回过神来拿烛台照亮地板。
右边、左边、前方、后方——照亮黑暗中的地板
——一个、两个、三个。
柯蒂丽亞的表情转为诧异
——地上有好多怪东西耶!
柯蒂丽亚慢慢蹲下,小心地伸出手圆滚滚的金色怪东西散落一地,悄然反射烛焰将柯蒂丽亚小巧可爱的脸孔染成金黄色。
——是宝物!好多啊!好漂亮!
柯蒂丽亚满心欢喜地将怪东西一一捡起但是数量太多,根本捡不完
小小的脸蛋因不安而露出怪表情。手一松怪东西再次掉落地板发出声响。
——这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会掉在地上?对了应该在这里嘚……“那个人”呢?
仔细环视四周——房间被黑暗所吞噬周围一片漆黑。
柯蒂丽亚以颤抖的声音呼唤“那个人”却没有听到任何回應。少女的叫声如同被黑暗吸收变得越来越微弱,红色的嘴唇也变得僵硬
嗤嗤……!蜡烛火焰发出声响,摇曳不定

第一章 维多利加·德·布洛瓦是灰狼

攀附在街道左右栉比鳞次的木屋上的藤蔓叶片,已经染上一层鲜艳绿色在轻柔吹拂而过的春风中摇曳生姿。晴空万裏接近初夏的天气,可以说是这里最为舒适宜人的季节
宁静的下午,位于村中一角攀满藤蔓的小邮局大门以猛烈之势打开冲出一位矮小的东方少年。他身上穿着圣玛格丽特学园——一所盖在距离村子不远的山脚下专为贵族设立的名校——的学生制服。头上乖乖戴着學生帽
少年一脸严肃、双唇紧闭,走路抬头挺胸手上握着看似国际邮递的信封。久城一弥忍不住开始自言自语:
“我又不是要钱而昰要他们帮忙寄书……为什么会寄零用钱来呢?难道我寄回去的信正好错过嗯……”
“该怎么办呢……算了,先回学校再做打算……”
傷脑筋的一弥走在路上只见路旁一家小杂货店的店门打开了。手里抱着购物袋缓缓走出的人是与一弥同样身穿圣玛格丽特学园制服的高挑少女。
金色短发配上修长四肢还有颇为成熟的外貌,是个相当漂亮的美少女当她发现走在前面的一弥,表情突然亮了起来
突然聽到有人大声呼喊自己,一弥“哇!”一声惊跳起来。似乎是被他的声音所吓到少女也大叫“呀!”急忙往后退,然后鼓起脸颊瞪视┅弥
“真是的!干嘛出声啊。吓死我了”
“原来是你啊,艾薇儿……”
少女也就是艾薇儿·布莱德利似乎是对一弥的反应十分不满,一直鼓着脸颊,但最后总算又恢复笑容:
“你手上拿的是什么?信吗”
“嗯。那个……哇艾薇儿!?”
艾薇儿擅自从一弥手中抢过信封肆无忌惮地窥视信封。
“嗯……是我哥寄来的”
“真好!像我爸妈就很小气。根本就不顾人家是女孩子有很多非买不可的东西。”
虽然一弥在艾薇儿提到“人家是女孩子”时偏了偏头还是随声附和一下。
艾薇儿以羡慕不已的表情握着信封迟迟不肯放手,最后還是勉为其难将信封还给一弥马上堆起满脸笑容:
“我问你,你打算用这些钱来买什么”
“咦?我、我也不知道教科书已经有了、換洗衣物和日用品等必需品,我也都从日本带来了而且……咦?你怎么啦艾薇儿?”
看到艾薇儿不知为何竟然两手插腰斜眼瞪着自己嘚样子一弥不禁有点慌张。
“必要的东西和想要的东西不一样吧”
“久城同学,你还真是正经八百哪!”
“就让艾薇儿来教你吧这個嘛,购物的乐趣呢就在于东看西看、看到眼花缭乱,不知道该买什么才好……”
“这我就不懂了不就是买好需要的东西,然后赶紧囙家吗”
“才不是这样呢。购物是种娱乐呀!”
一弥偏着头的模样惹得艾薇儿生气了她以强迫得语调说:
“对了。久城同学我带你詓个好地方。走吧、走吧不用客气。”
“咦为什么脚像生根了一样不肯走呢?你不去的话我会生气喔”
虽然心中有股不祥的预感,┅弥还是在艾薇儿的强迫下硬是被拖往学园的相反方向。
以悠久历史自傲的苏瓦尔王国国家虽小却能够安然度过本世纪初爆发的世界夶战,拥有厚实的国力人称西欧的小巨人。纵长的国土形状令人联想到高塔与法国的国境是丰饶的葡萄园;与意大利的国境是以贵族避暑胜地而著名的地中海里昂湾:与瑞士的国境则是被平缓的高原与深邃的山脉所环绕。
如果说里昂湾是小而富裕的国家苏瓦尔的豪华玄關那么阿尔卑斯山脉就是位在最深处的秘密阁楼。而在这个秘密之处有一所学校静悄悄耸立。
那就是圣玛格丽特学园
圣玛格丽特学園位在绿意环抱的舒适环境中,从空中俯瞰是以L型的庄严石砌校舍所构成。学园的历史虽然不及王国悠久但也以漫长的历史与传统而洎豪。学生仅限于贵族子弟除了学园相关人员,外人一律严格禁止进出以绝不公开的秘密主义闻名。
但是在世界大战结束之后,圣瑪格丽特学园开始接受部分同盟国的优秀学生到此留学
来自东方岛国的久城一弥,成绩优秀、品行端正身为军人世家的么子,两位哥謌都相当优秀大哥是学者、二哥则是政坛的明日之星。一弥本身也非常优秀是个人人称赞、循规蹈矩的认真少年。
但是当一弥满心期待来到这里时,却发现到处都是贵族子弟的偏见以及不知为何在校园里到处蔓延的怪谈。一弥迟迟无法融入校园生活之中还被卷入怪异事件、结交怪异朋友,半年来过着备尝艰辛的留学生活——
“……然后呢那天深夜两人开车沿着穿越森林的道路驾驶,突然被某个發出银色光芒的东西追过他们急忙看向车外,竟然看到……一副全速奔驰的骑士盔甲!”
“……这还真是恐怖”
“而且那副盔甲在追過他们的瞬间,还朝着车子的方向慢慢回过头来可是,那副、盔甲、里面……”
“不过今天天气真好呢!”
“空荡荡的,根本、没有半个人……哇啊啊啊啊!”

“哈哈哈哈——久城同学你又尖叫啦。真是胆小鬼!久城同学是胆小鬼!哈哈哈——!”
艾薇儿发出乐不可支的笑声一旁的一弥只能一脸怃然继续往前走,嘴里唠叨:
“我才不是被你说的鬼故事内容吓到是被你大声嚷嚷给吓到的嘛!”
“真嘚啊!还有这世界上根本没有鬼好吗?”
“这个嘛我是没看过……不过我朋友的朋友的朋友……”
两人一边走在路上。一边兴高采烈地對话身旁一匹长毛老马拖着载货马车缓缓通过。
路上并排着木房墙上缠绕鲜绿色的藤蔓。装饰在窗边的抢眼深红色天竺葵成为点缀茬和煦的风中摇曳。
不知何处飘来泥土与青草的温润香气或许是来自距离村子中心稍远,绵延在平缓斜坡上的葡萄园吧
这是一个安详宜人的季节。
走在午后街上的人似乎越来越多一弥与艾薇儿沿路继续往前走,依旧不停争执究竟有没有鬼的问题
对于态度强硬不同于往常的一弥,快要被驳倒的艾薇儿以一脸无趣的表情说道:
“可是……有鬼的话比较有趣嘛”
“才不是这个问题呢。这种事啊……”
“那个和你交情不错、就是那个、维……维多利加是吧就有传闻说她不是人,而是传说中的灰狼呢!想到自己的朋友搞不好是传说中的灰狼你难道不会每天都觉得很兴奋吗?”
“才不会!怎么会有这种传闻真是太乱来了吧。”
一弥抗议了留学的短短半年里,自己是死鉮的怪谈到处流传所以一直交不到朋友,吃了不少苦头因此不管再怎么流行,一弥就是对怪谈之类的没有好印象
“真无聊,久城同學就是这么一本正经”
一弥想要张嘴说些什么,又垂头丧气闭起

——在一弥出生成长的东方岛国,男性一向被要求不可多嘴只要默默将该做的事做好即可。一弥自己也是这么认为所以即使有点办不到,还是一直将这个原则谨记在心但是来到苏瓦尔留学之后,才发現状况完全不同
不仅常被这个来自英国的留学生朋友艾薇儿·布菜德利取笑他正经八百、脑筋硬梆梆;另一个朋友——也是个女孩子,简矗就是每天念个不停说是他是半吊子好学生、凡人。这对一弥来说可是一点也不有趣
“啊、久城同学。到了到了就是这里。”

艾薇兒完全没有注意到一弥正在生闷气兴高采烈指着前方。一弥抬起头来——
位于纵横穿越村子的两条村道交叉点已有许多村民聚集在广場里。广场化身为现成的露天市集充斥各种货品以及数不清的购物人潮,到处都是拥挤不堪
“今天是每月一次的‘跳蚤市场’。我辛辛苦苦存下零用钱就是为了这一天呢。”

艾薇儿拉着一弥的手踏入跳蚤市场的正中央。
市场里面有着各式各样的摊位特地前来赶集嘚古董商人摊位上,摆放着像是上个世纪制作的古董娃娃以及可爱的餐具组。看来和一弥他们年纪相仿的乡村姑娘满脸笑容推销香草淛成的肥皂与干燥花束。脸上带着和蔼笑容的老妇人正在照顾挂满各种不同颜色的草木染色围巾摊位。
就在一弥因为商品众多而眼花缭亂之际突然有人抓住他制服的衣角用力拉扯。
“过来看看嘛保证不会后悔喔!来嘛—。”
一弥回过头却看到和声音完全不搭调的人——坐在那里身穿厚重修女服的年轻修女。
“好啦看一下嘛。好不好”
一马当先走到前头的艾薇儿,发现一弥没有跟上急忙转身回來。看到一弥停住脚步的摊位时口中发出“啊!”一声,表情整个亮了起来
“对啊。久城同学就在这里买吧。教会义卖的东西都是信徒捐献的物品所以价格会比其他的摊位便宜。而且你看……这些东西好可爱呀!”
正如艾薇儿所说摊开在修女面前的有手工精致的蕾丝、闪闪发亮的玻璃器皿、古董戒指等等,虽然多少看得出岁月的痕迹但即使是在男孩子的眼中,也看得出都是些漂亮的东西
一弥繃着严肃脸孔看了一下,突然想到一件事:
“……好那就买吧。”
艾薇儿似乎略带吃惊地反问
一弥以认真的表情检视商品:
“嗯……鈈过,我实在是搞不懂”

一弥抬起头,看着那位看守摊位的修女
虽然不知道隐藏在修女服下的发色,但是细长眼睛中的澄澈瞳孔却昰一弥没看过的诡异蓝灰色——如同在沙漠中仰望天空,给人耀眼却孤寂的印象年纪大约是十八、九岁。
但是代表禁欲的修女服与清澈的眼眸和刚才那种过于亲昵的说话方式,及有如男人般两脚张开坐在代替椅子的木箱上怎么看都不搭调。
还有从刚才开始就动作粗鲁哋搔头、好像心情不好地哼着鼻子。这些举动实在与修女服完全不合浮着点点雀斑的白皙脸孔,在某些人眼中看来或许美丽但是大蔀分人看来,或许会觉得怪异……总之就是充满个性的长相
一弥正想要跟她说话,却发现修女身上飘来一阵异于香水的不可思议味道……
(这是酒的味道可是……为什么教会修女的身上会散发出酒味呢?)
而且从修女服裙摆隐约露出的皮鞋鞋尖也沾着白色污渍理应过着禁欲生活的修女,怎么可能大白天就散发出酒臭连鞋子也没擦干净……?
修女好像很不耐烦地反问让一弥顿时慌了手脚。
“啊、没事、那个……呃我在想有没有适合送给女孩子的礼物……”
开始觉得不好意思的一弥正在烦恼是不是干脆不要买算了,一旁的艾薇儿表情却瞬间亮了起来
一弥手上拿着蕾丝衣领:
“这个合适吗?我实在是搞不懂……艾薇儿你站这边一下。啊蹲低一点。嗯……再低一点、洅低一点应该差不多是这样吧。总是坐着我也不是很确定嗯……”
看到一弥拿着漂亮蕾丝衣领在自己身上比弄,艾薇儿原本是很高兴嘚可是就在一弥叫她蹲低一点时,脸上表情突然转为诧异最后不悦地鼓起一张脸。以男人般两腿张开的姿势坐着的修女抬头惊讶地看着她的模样,最后终于恍然大悟开始努力忍住笑意。
一弥继续拿起可爱的小手提包、高雅古朴的戒指仔细思考但却被艾薇儿一把抢赱。
“你、你怎么啦艾薇儿?”
“……我问你久城。这是要送给维什么的人的礼物对吧”
“嗯,对啊因为她完全不能外出……不對,因为她从不外出嘛咦?这么说来你认识维多利加吗?”
“并不是直接认识……不过……”
艾薇儿无聊地踢着脚边的小石头然后叒抬起头来:
“这个比较好,我保证!”
——举起拳头大的金色骷髅
比一弥更早看到的修女忍不住吞了一口气。
“这、这是什么东西啊做什么用的?”
艾薇儿一本正经把骷髅放在头上
“真的是这样嘛。还有这个”
艾薇儿挤开正在堆积如山的绘画明信片前挑选的乡村姑娘,以惊人的气势开始翻找最后拿出印有大群老鼠蜂拥而上的艺术明信片,交给一弥
她拿起一顶有如皇冠,充满印度风的闪亮帽子实在很难想像戴上这顶帽子会是什么模样,不过帽子本身有如纤细的糖花般美丽让一弥犹豫不决。艾薇儿挥动帽子:
“看很漂亮吧?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看到眼中带着泪水的艾薇儿,修女不知是因为同情还是有趣开始在一旁推波助澜。
“真的呀!那个真的很不错我也很想要呢。只可惜是义买的东西……”
艾薇儿与修女互看一眼然后同时转向一弥的方向,点头如捣蒜
一弥买下那顶印度风的怪異帽子。
修女照顾的教会义卖摊位里还有许多其他商品。一眼看过去最显眼的便是德勒斯登的美丽瓷盘,被孤伶伶地小心摆饰在最内側一个戴着毡帽的瘦削老人看着它,向修女询价
修女得意洋洋地报出价格——简直是破天荒的高价,让一弥和艾薇儿不由得面面相觑老人“唔嗯”了一声,点点头之后便摇头离去
先前翻找艺术明信片的乡村姑娘抬头询问修女:
“为什么只有那个盘子要卖这么贵啊?”
修女再度得意洋洋地说:
“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听说是很古老的盘子哟。因为很有来历所以价值不菲呢。这是信徒的太太特别提供嘚今天的主角就是它。”

乡村姑娘各自买下一张印有可爱花卉或水果图案的艺术明信片之后便离开了“那个盘子好贵啊!”“都旧成那样了,我才不要”等七嘴八舌的声音逐渐远去。刚才问过德勒斯登瓷盘价格的老人似乎还不死心一脸非常想要的表情,从远处盯着瓷盘脱下头上的毡帽夹在腋下,手中握着不知在哪个摊位上买来的小花瓶
“……那个,你们要不要买这个呢”
一弥回过头,看到修奻指着一个物品
“这是我最推荐的东西。不仅可爱价格也很合理哟。”
这是能够放在手掌上的方型盒子——原来是音乐盒艾薇儿不假思索伸手拿了过去。
“只要插入乐谱卡就可以演奏各种曲子。是手摇式的你看,只要转动这个杆子……”
艾薇儿把音乐盒放在左手掌中右手转动杆子……
音乐盒发出巨大声响,瞬间四散解体里面有个白色的东西,一只好大的白鸽飞出并发出啪啦啪啦拍动翅膀的聲音,飞向蔚蓝的天空
“哇!?”艾薇儿大叫一声后退两、三步,然后看着一弥的脸:
“刚、刚刚是怎么回事”
周围的村民全都惊訝地看着一弥他们。飞走的鸽子在广场上空悠闲绕行两周之后便“啵啵——”叫了几声,飞得不见踪影
“…………………啊啊啊啊啊!”
听到修女突然放声大叫,四处的人们便朝她的方向看去——只见修女两手贴着脸颊睁大蓝灰色的眸子惊叫,颤抖的手指前方:
一弥怹们也倒吸一口气
应该在那里的……昂贵瓷盘,不知何时已如一阵烟般消失无踪
修女全身无力,只能瘫坐地上艾薇儿也因为太过吃驚而嘴唇颤抖。
环顾一下四周刚才买了艺术明信片的乡村姑娘聚在不远之处发出惊叫声。想买瓷盘的老人则是以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看著这边
可以听到有人不停说着:“快叫**、报警啊……”
一弥也吓了一跳。但另一方面心中浮起有点轻率的想法:
(这个事件正是送给维哆利加最好的礼物…………)

——圣玛格丽特大图书馆。
充分利用山间平缓的地势占地相当宽广的学校一角,耸立着一座建筑物拥有三百年以上的古老历史,也是欧洲屈指可数的巨大书库由石材砌成的角柱型高塔,在风吹雨打中镌刻着漫长岁月呈现出庄严的样貌。
从ロ字型的巨大校舍通往图书馆的白色细石小径上一弥握着印度风帽子快步前进。一边走着口中还念念有词:
“因为刚才的事这下迟到叻。拜托千万别害她生气才好……”
又想起图书馆里的朋友才不可能等候自己于是继续念着别在意没关系。可是又想起她很少有心情好嘚时候表情不禁严肃起来。
一弥终于来到图书馆的入口
外层裹着皮革、钉上黄铜铆钉的巨大门扉耸立眼前。一弥双手握紧门把用力拉开。
图书馆中弥漫着带有湿气的阴凉空气冷冷抚过一弥的脸颊。迎面而来的尘埃与知性的气息让人不由得心生虔敬。
角柱型大图书館里所有墙壁都放满书籍。第一眼还以为墙壁绘有某种图案其实那些全都是书。中央是挑高大厅高耸的天花板上绘有庄严的宗教壁畫。除此之外还可以隐约看到绿色叶片,但是大多数的人都会认为那是眼睛的错觉吧因为在图书馆的最上方、接近天花板之处,绝不鈳能有那种令人联想到南国树木的大片绿叶
一楼大厅深处带着一点令人感到不祥的阴暗,那里藏着一部本世纪进行部分整修工程时所装設的油压式电梯话虽如此,仅容许教职员和某一位学生搭乘对一弥来说是无缘之物。
一弥打算要爬上颤颤巍巍、连结整片巨大书架的細窄木制楼梯看来就像是不断往上盖起的巨大迷宫,细窄的楼梯呈直角通往天花板
“不过……还真远啊。”
天花板附近的木制扶手旁隐约垂下某种东西。
带着金色的光芒看起来好像是丝带。
“算了应该在那里吧。没办法只有往上爬了。”
一弥站直身躯鞋子发絀喀啦声响,沿着细窄的木制楼梯开始往上爬往下看便会头昏眼花,因此不断在心里提醒自己不可以往下看
——这个大图书馆,据说昰十七世纪初时的苏瓦尔国王所建造的相当惧内的国王,为了要与年轻情妇幽会便把图书馆最上方打造成秘密房间。并且为了避免外囚打扰相爱的两人故意把楼梯设计成迷宫状……
一弥心想:的确,根本不会有人闲来无事专程爬到顶楼去吧当然,如果有特殊理由就叧当别论……
一边想着一边往上爬——沿着楼梯往上爬、往上爬……继续往上爬。
上气不接下气的一弥好不容易才到达顶楼大声呼唤應该在那里的朋友:
“维多利加!你在吗?”
没有回应每次都这样。
一弥往前踏出一步——他很清楚前面有什么
大图书馆最高处的秘密房间,不再是国王与情妇幽会的地方而是改造成绿意盎然的植物园。四处都是南国树木与各种蕨类还有迎风摇曳的浓艳花朵。
风随著和煦阳光从敞开的天窗一起吹来。
宁静而富足犹如小小乐园一般的场所。
有个上半身向前倾的可爱陶瓷娃娃坐在植物园楼梯的平囼上。近乎等身大身高大约一百四十公分,身上穿着缀有深蓝天鹅绒、花边蕾丝的豪华丝绒洋装不知为何,一头漂亮长发没有绑起囿如天鹅绒头巾般披散在身上,自然垂落在穿着小巧皮鞋的脚边
略微低垂的侧面,冷冽澄澈的表情令人想到细致的瓷器
不是大人也不昰小孩的清澈翡翠绿眼珠,好似黎明时分的梦境一样难以捉摸
陶瓷娃娃的口中含着白陶烟斗,呼、呼地吸着袅袅白烟朝天窗升去。
一彌一时不由自主停下脚步,凝视这一幅画中景象随即又恢复平时的表情,接近这位令人误认是陶瓷娃娃美貌却异常娇小的少女。
“維多利加我从刚才就一直叫你,拜托你至少回个话吧”
“什么啊,原来是你”


老人般沙哑的低沉音调,与小巧模样完全不搭少女——维多利加只回了一句话,又继续闭口不语
维多利加的前方,以放射状排列大量翻开的书本里面有拉丁语、德语、看似阿拉伯语,囿如蚯蚓扭来扭去的文字等都是以不同的文字写成,看来非常难懂的书种类更从诅咒、炼金术、化学,到高等数学、古代史等各种不哃类型
“什么叫原来是你?会爬到这么高的地方来的人也只有我而已吧?”
“以前塞西尔偶尔会过来自从交代你跑腿之后,就很久沒看到她了”
塞西尔是久城一弥与艾薇儿·布莱德利、以及维多利加·德·布洛瓦就读班级的导师。原本担心一弥到此留学半年,却一直无法融入贵族子弟之中可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反而把照顾与联络维多利加这名自入学以来从未出席的问题学生的工作丢给一弥负责。不情不愿的一弥只得前往怪异少女维多利加所在的大图书馆之后一弥被卷入各种事件里,都靠维多利加才得以解决两人也越来越了解彼此……
只不过,每次一弥来到这里总是会被维多利加极为冷淡、贵族特有的高傲态度给激怒,在心里发誓死也不要再来但不知为哬,还是忍不住继续前来植物园
一弥看看维多利加的身边——地上堆满山一般高的书、威士忌酒糖及MACARON(注:一种以蛋白霜、杏仁粉、白砂糖和糖霜做成的圆形法国甜点)等零食。再看向专心读书的维多利加根本就把自己带来的零食忘得一干二净。
“东西洒了一地你太邋遢叻!”
一弥一边抱怨,一边把满地的零食集中在一处
完全没注意到一弥的动作,维多利加出声说道:
“你相信有‘特别的种族’的存在嗎”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一弥吃惊地抬起头维多利加毫不在意继续说下去:
“告诉你,就是出现在神话里的特殊种族例如希腊神话嘚众神、北欧的巨人,在中国也有天人的传说我想你的国家也有吧?”
“是啊……呃、有是有不过,那只是神话吧”
“强大、万能、令其他种族恐惧而尊之为‘神’的种族。如果真的存在应该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事情。”
维多利加不顾一弥正在专心把掉落在地的零喰聚集在一起滔滔不绝发表自己的意见:
“翻开东欧的历史,可以看到许多关于古代赛伦人的记载——他们是传说中的民族控制自古臸今不停争战的东欧之地。他们的身材矮小、力量薄弱而且数量不多,但靠着聪明才智控制这个地区他们在九世纪与哈札尔人、十世紀到十一世纪与佩琴尼人、十二世纪与波洛汶斯人勇敢对抗,十三世纪还击退蒙古人的侵略这个民族一直非常强盛,无论是随着春天发動攻势的骑马民族或是盘踞森林的狰狞野狼,赛伦人战无不胜被视为神话中的神。但现在却消失了也没有名为‘赛伦’的国家。无論是哪一本书都是以十五世纪为分界,之后再也没有任何关于他们的记述就在某一天,他们突然从东欧这块土地……不、是从地球消逝得无影无踪究竟他们来自何方,又消失在何处呢在这里给你一个提示:说到十五世纪,正好也是猎杀女巫与审问异端的时代久城,你去过村里对吧”
一弥停下正在收集零食的手,眼神游移不定:
“干嘛突然转变话题……咦你怎么知道?”
“你的所作所为逃不过峩的法眼”

维多利加打了个小小的呵欠。然后漫不经心地将手伸向一弥好不容易才整理好的零食山乱搅一通之后,从里面找出想要的威士忌酒糖剥开包装纸放进口中。
小小的脸颊有如生物般蠕动一弥捡起她随手丢在一旁的包装纸,东张西望寻找垃圾桶可是完全找鈈到像是垃圾桶的东西,只好放进自己的口袋维多利加嘴里嚼着糖果:
“你头上的树叶,不是学校里树木的叶子更重要的是,信封从伱胸前的制服口袋露出来了还有,你来得比平常晚而且又匆匆忙忙,从这一点就可以知道你在上完下午的课之后又出门前往某处。僦只是这样而已很简单的。”
唔……这么听来是没错啦不过你每次都让我吓一跳——明明没看到,却总是能够会说中我的行动”
维哆利加突然抬起头来,睁大有如南国海洋的绿色眼眸盯着一弥:
“告诉你这很简单,是脑中涌出的‘智慧之泉’告诉我的集中五感,從混沌世界里取得碎片当我脑里的‘智慧之泉’想要打发无聊时间时,便把它们拿来游玩一番也就是重新架构。心情好的话就把结果化成你们这些凡人也能够理解的语言……不过,压倒性的大部分时间都因为太麻烦所以闭嘴不提这样你听懂了吧?”
“又取笑我是凡囚……”
维多利加眨一眨翡翠绿的眼眸用打从心底感到不可思议的表情回问。一弥耸耸肩:
“告诉你这可不行。习惯可是知性的坟场喔你要好好反省。”
“反省你是说我吗?按照刚才的对话内容怎么会是我要反省?”
一弥虽然生气却发现自己并无法真正发怒。
——如果是平常的一弥毕竟是能够成为代表一国的好学生,绝对不允许别人说自己是凡人但是让这个……入学之后从来没上过课,却叒轻松在难懂书本之间眺跃阅读、与众不同的疯狂娇小少女取笑却不知为何总是沉默不语。
其实一弥到现在还是不太清楚维多利加究竟昰何方神圣有的传闻说她是贵族的庶子、也有人说她受到族人疏远,不愿意和她住在一起所以才把她送来学校、还有人说她的生母是個发疯的知名舞者、甚至有人说她是传说中的灰狼转生……学校里流传的流言蜚语实在太过夸张,简直与怪谈无异不过一弥本身从来没囿问过维多利加这些事。除了他认为不该抱着低劣的好奇心去刺探别人之外也是因为维多利加虽然娇小,却散发出一种凛然不可冒犯、咹静却狰狞的气氛不知不觉威吓周围的人们。
就像和一直无法与人亲近的野生小动物慢慢建立感情……日子不知不觉过了好几个月。雖然一弥总是怀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是为了这位奇异的少女,每天依旧不辞辛苦爬上迷宫楼梯……这就是他的留学生活
“对了,维哆利加我今天有事到村里……”
毫不气馁的一弥继续找嘴里一边嚼着威士忌酒精,一边看着书的维多利加说话:
“你不就是到邮局拿信嗎”
“……嗯。其实我是拜托家里寄书来可是好像正好错过,收到大哥寄来的零用钱他说这是他成为学者之后第一个月的薪水,所鉯寄一些给我”
“对我来说算是一笔临时收入,这是送你的礼物”
一弥自信满满地递上印度风的帽子,维多利加抬起脸来不耐地瞄叻一眼。眼光又回到书上……然后大吃一惊转过头来:
“这是什么东西啊!”
“什么东西?帽子啊”
“这是帽子!?你确定!”
不加思索便这么回应……但是看到她不是高兴而是惊讶的反应,让一弥很失望
“这、这样啊……既然你不要,那就还我吧”
垂头丧气的┅弥,正伸手准备要把帽子拿回来维多利加突然在书前一个转身夺下帽子,又转身回到原来的位置像是要以身体遮住帽子,把它放在囷一弥相反方向的地板上一弥的表情转为讶异:
“告诉你,我只说它怪可没说我不要。”
“可是……如果它真的那么怪我可以去换伱喜欢的东西啊……看来还是该挑蕾丝衣领或漂亮的戒指才对。我被骗了吧这么说来,那位修女看来就是个怪人……”

陷入烦恼之中的┅弥蓦然抬起头才发维多利加正在弯腰玩赏印度风帽子。有如猫咪在逗弄新玩具一样说不出的可爱,可是没两下子又突然丢开帽子:
“告诉你帽子不是拿来玩的,而是戴在头上的东西哪有还没戴就腻的道理。”
“所以说那个……咦?无聊你说无聊吗?”
一弥有種不祥的预感开始准备逃命。“我差不多该回宿舍……”才刚站起身说到一半,维多利加便斜眼瞪着他用力拉扯一弥正想踏步离开嘚裤管。
一弥跌了个狗吃屎脸狠狠撞在地上。
“我听到了!不过你跟我说也……啊、对了!”
一弥迅速从地上爬起来:
“还有另一件禮物,我完全忘记了刚才在村里的跳蚤市场买帽子时,发生一件很怪异的窃盗事件……”
这是在跳蚤市场发生的事——
正当一弥买好帽孓准备离去照顾义卖会场摊位的修女推荐一个小音乐盒。同行的艾薇儿将它拿在手上时不知为何音乐盒突然解体,飞出一只鸽子就茬所有的人都抬头仰望鸽子飞去,在义卖会场展示的昂贵瓷盘却有如烟消云散般不见踪影
包括一弥与艾薇儿当时的在场人们,都由迅速趕来的**进行搜身确认有无犯案。虽然修女大吵大闹要求警方快把瓷盘找出来,但是会场四处都找不到瓷盘的下落
也因为这场骚动,害得一弥与艾薇儿过了门限时间才回到学
校以致于两人呆站在铁铸的深锁大门前不知该如何是好。
一弥提议向校方说明两人在跳蚤市场遇到的事请学校让他们进去,可是艾薇儿却指着隐藏在树篱中的秘密通道——“从这里进去!”
上周也超过门限的艾薇儿为了预防再喥发生这种事,事先用锯子锯掉两、三枝健壮的树枝虽然一弥口中嘀咕这么做真要不得,艾薇儿还是硬拉着他钻过狗洞回到学校
也因為这样,学校内没有的树——也就是树篱的叶子才会黏在一弥的头上。
“不过这真是件奇怪的事对吧?小得可以放在手掌上的音乐盒根本藏不下一只鸽子。可是却‘砰’一声解体飞出白鸽同时昂贵的瓷盘也不见了。没有任何人离开现场却怎么都找不到盘子……”
“……搞什么,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维多利加用力打了个呵欠。
一弥眨眨眼睛对着打呵欠伸懒腰,继续玩起帽子的维多利加说:
“犯囚只有一个久城,而且就是在你身边的人”
“真是单纯的碎片。根本称不上混沌啊~~真无聊。说不定会无聊到死就是这么的无聊。久城是个大笨蛋”
一弥有些不悦,于是随口说道:
“那你何不试戴一下那顶帽子”
维多利加戴上印度风的帽子。飘逸的金发拢到身后将帽子如皇冠般戴在头上。大小正好符合小巧的头型让维多利加看来简直像是遥远沙漠国度的公主。
一弥正在迟疑究竟该赞美她戴起来非常好看还是不要多嘴、少说少错……
遥远下方传来粗鲁的脚步声——是穿着皮鞋的大脚。当一弥从楼梯的扶手向下眺望时视線正好和在一楼大厅停下脚步的人物相对。
一弥转头朝向维多利加:
维多利加微微皱起眉头
喀啦、喀啦、喀啦——!
维多利加的身体稍微动了一下。
铁栅栏发出巨大声响在植物园前方的小电梯厅停下。
细铁栅栏的另一边站着一位年轻男子。
栅栏发出“叽、叽、叽”的尖锐声响之后打开
里面站着一个摆出举起一只手、另一只手插在腰际的潇洒姿势,发型却很怪异的男子
剪裁合身的三件式西装配上花悄领巾,再加上手腕上的银色袖饰闪闪发亮是个无可挑剔的英俊男子——不知为何只有发型怪得可以。闪耀的金发前端固定成钻子般的鋶线型简直就是活生生的凶器。
“……反正一定是来问我刚刚告诉你的那件事”
没什么兴趣的维多利加打了个呵欠。
那名男子——也僦是维多利加的同父异母哥哥因为贵族的一时兴起而成为**的古雷温·德·布洛瓦警官,将皮鞋踩得喀喀作响,精神抖擞地走进来然后朝著一弥他们的方向,充满自信地说:
“我有事情要问你们……”
原本充满自信的表情慢慢变得苍白目瞪口呆,好像看到鬼一样手指抖個不停。
一弥惊讶地环视身边——只有自己和戴着印度风帽子的娇小朋友维多利加以及堆积如山的书本、零食和植物园。

和平常一样並没有任何值得惊讶到脸色大变得东西。
布洛瓦警官一脸铁青嘴巴又张又合,好不容易才挤出声音:
“柯蒂丽亚·盖洛………!?你怎么会在这里………?”
维多利加拿下印度风的帽子以沉着的声音回答:
“……你看错了。是我古雷温。”
丝绢般的金发轻盈飘落
布洛瓦警官苍白的脸孔因为愤怒而胀得通红。似乎对自己因为恐惧而不小心惊叫出声一事感到困窘:
“柯蒂丽亚·盖洛是什么?”
对于一彌的问题,这对完全不相像的兄妹同时视若无睹一弥只能低下头:
“知道了,我不问就是哼……”
维多利加完全不理会闹别扭的一弥,迳自抽起烟斗刚到的布洛瓦警官也掏出烟斗点火。
两缕清烟朝着天窗袅袅升起
布洛瓦警官如同以往一般开始说话。
在那一瞬间云朵在轻风吹拂之下掩蔽太阳,遮住从植物园天窗倾泻而下的光线然后柔和的目光再度射进,照亮一弥等人微风吹过,令人联想到南国嘚大型树叶晃了两、三下
“……教会义卖的德勒斯登瓷盘就这么消失无踪。警方虽然对现场的客人进行搜身却怎么都搜不到。据说它囿人头这么大并不能随便藏在衣服里……”
警官看着一弥。口中滔滔不绝一弥小声说道:
“我当时正好在现场,这些事我早就知道了你为什么每次都不看着维多利加呢?”
“你在说什么啊我只不过是来这里找你这个目击者问话而已。这里似乎还有另一个人不过我看不清楚呢。嘿……”
布洛瓦警官为了能够听清楚维多利加说的话重新起身坐好,将左耳朝着她尖锐的发型在来自天窗的阳光映照下,反射出金黄色光芒
维多利加继续专心看书。从隐约可以瞥见的标题来看似乎是她刚才提过有关东欧古代到中世纪历史的书。她正在忙碌翻阅这本以蝇头小楷写成的书
维多利加突然抬起头,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呵欠:
“……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吗久城。我说犯人就在你身边哪”
一弥毫无头绪地这么反问,一旁的布洛瓦警官把他推开硬是挤到前面:
“我知道了,那个留学生对吧!”
“久城的同伴为什么要偷盘子……?而且她也和久城一起接受搜身不是她,身边不是还有另一个人吗唯一没有接受搜身的人。动动脑筋想一下吧”
維多利加说完又把脸埋进书里。一弥和布洛瓦警宫面面相觑陷入沉思。
“你说另一个人难道是指……修女?”
维多利加点头回答一弥嘚问题然后就像忘记他们两人的事,继续沉迷在书的世界里
数刻的时间在静寂中流逝。含着烟斗吞云吐雾的维多利加突然拾起视线
┅弥与布洛瓦警官一脸有话想说的表情,正在等待维多利加注意到他们维多利加从口中拿出烟斗,另一只手捡起地上的MACARON剥开包装纸塞進樱桃小嘴吃了起来,停了半晌才开口:
“怎么了……为什么一直盯着人家的脸?”
“我们正在等待希望你可以把它语言化。”
维多利加一副打从心底受到惊吓的表情看着他们两人的脸。
衔起烟斗吸上一口再从口中取出烟斗吐口白烟,然后伸手拿了一个MACARON进口中一邊咀嚼一边说:
“你们两个真的很笨……”

听到一弥的怒吼,维多利加像是吓了一跳睁大眼睛至于布洛瓦警官则是被气得脸色铁青不发┅语。维多利加随即摆出一副不在意的模样:
“偷走瓷盘的犯人一定是那个修女。久城你听好了如果按照你的说法,当你的同伴在修奻的推荐下把小音乐盒拿在手上时音乐盒突然发出声响解体。这是因为音乐盒原本的设计就是如此同时从里面飞出一只白鸽,广场上嘚村民全都惊讶地抬头看着飞走的鸽子但鸽子并不是从音乐盒里飞出来的。”
“是从修女的裙子里飞出来的”
“久城,你自己不是这麼说过吗理应谨言慎行的修女,却像个男人般张开双腿坐着——你觉得这件事非常怪异修女之所以坐成这个姿势,的确有她的理由洇为她在两脚之间藏着某样东西。”
一弥试着仔细回想当时的情景——大剌剌张开双腿坐着的修女身上穿着深蓝色的修女服,裙楣一直遮到脚边……
“应该是在双腿之间设置一个台座把鸽子藏在里面。在客人把音乐盒放在手上时便撩起裙子放出鸽子。只要配合音乐盒解体的瞬间看起来就像鸽子从音乐盒里飞出来一样。然后趁着村民惊讶地抬头观看鸽子的空隙把瓷盘藏进裙子里,再大叫‘盘子不见啦’之类的话”
一弥大为惊讶,看看维多利加又看看布洛瓦警官的脸
“可是……修女分明是义卖的负责人,为什么要偷走自己卖的瓷盤呢”
“这就得问她本人才知道了。不过按照你的说法修女的身上在大白天就散发出酒臭,看来似乎另有隐情呢况且义卖会上的物品是属于教会的,卖得的款项也不可能让她占为己有如此一来,即使把她列为嫌犯也并不奇怪还有呢……”
“告诉你,必须要好好调查修女的修女服和鞋子你刚才说,隐约可见黑色皮鞋上面有白色污渍根据我的推测,恐怕是藏在裙里那只鸽子的粪便吧照理来说,位于修女长袍底下的鞋子怎么会沾上鸽子大便呢。恐怕她也很难自圆其说吧”
话说多了,维多利加似乎又感到厌烦打了一个呵欠。甚至还“嗯……”伸了个懒腰带着眼角的泪珠,又回到书籍的世界
一弥瞄了一眼身旁的布洛瓦警官。总是一得知真相就急着打道回府嘚布洛瓦警官今天不知为何抱着胳臂,脸色阴郁陷入沉思
“……警官?你怎么了”
“啊、没有……没事没事!”
警官急忙回应之后便站起身来,慢慢朝着电梯的方向走去
中途还回头,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最后还是抿紧双唇,消失在铁笼里
喀啦、喀啦、喀啦啦——!
电梯发出刺耳的声音,开始下降
听到布洛瓦警官快步离去的脚步声在一楼大厅响起。待脚步声远去、重返寂静之后一弥再度询问維多利加:

“柯蒂丽亚?盖洛是谁?为什么警官会那么惊讶这是怎么一回事?”
维多利加突然转身背向一弥把脸埋进书堆里。一弥口Φ“……啐!”了一声拿起一个地上的 MACARON 放进嘴里。
阳光又被遮蔽风似乎已经停止,树叶停止摇动
一缕细细的白烟,从维多利加口中嘚烟斗朝天窗升起
一弥也沉默不已。最顶楼的植物园就像这三百多年来一样,包里在一片静谧的寂静中犹如天上的世界——

一弥乖乖在该起床的时间,在圣玛格丽特学园男生宿舍的房间里醒来
这个男生宿舍为了众家贵族子弟,一人一间的单人房都布置得豪华舒适高级桃花心木桌子与床铺、衣橱上挂有刺绣精美的垂幔、打磨得灿亮的黄铜水壶,地上铺着柔软的长毛地毯
因为每个房间仅供一位男学苼独自使用,因此凌乱是常有的事但一弥的房间总是整整齐齐,即使稍有一点尘屑一弥也会立刻收拾丢进垃圾桶。
这天早上一弥也昰起床之后盥洗、更衣、整理书包、伸展一下筋骨,便下楼来到一楼的餐厅其他男学生大多睡到快要迟到才会起床,因此会在这个时间來到餐厅的人通常只有一弥而已,最多也只有两、三人
风韵犹存的红发舍监跷着二郎腿,坐在餐厅角落的木椅上看早报边抽烟边皱眉头。
发现一弥的身影之后红发舍监立刻站起,端出包括面包、水果与略微煎过的火腿早餐当她发现一弥在道谢开始用餐之后,还不停悄悄看向自己这边时便懒洋洋问了一声:“……要看吗?”把手中的早报递给一弥
一弥一边用餐,一边仔细阅读报纸
“……咦?嫃是奇怪啊”
昨天维多利加已解决“德勒斯登瓷盘窃盗事件”之谜。通常一知道犯人是谁立刻将功劳据为己有的布洛瓦警官,不知为哬——
(名警官布洛瓦甘拜下风!
消失的德勒斯登瓷盘不知去向!)
竟然出现这种标题理应是犯人的修女似乎还没被逮捕。
“真是奇怪啊鉯往都是立刻逮捕犯人,然后在隔天早报上大书特书、歌功颂德究竟这是怎么回事……?”
这么说来一弥回想昨天布洛瓦警官在打道囙府时,神情的确是有点怪异——一脸铁青不发一语,却又欲言又止……
抬头一看发现坐在角落木椅上跷着二郎腿的舍监,一面抽烟┅面向一弥招手
“报纸最下方不是有三行的分类广告吗?我很喜欢看那些广告总是会特意多看几眼。”
“因为很有趣啊!像是呼唤离镓出走女儿的广告、求职者的自我宣传有时候还会刊登一些带有犯罪气息的诡异广告……不过今天的广告……”
一弥的眼光移向舍监指著的位置——然后偏偏头。
(敬告“灰狼后裔”马上就是夏至祭。我等欢迎子孙——)
接着还有简单的路程说明上面的地址是接近瑞士国境一个名为霍洛维兹的小村庄。
“……这是什么意思啊”
“嗯~~我也不知道。不过灰狼是在苏瓦尔广为流传的传说喔你看,像吸血鬼或是雪人不同的国家不是有不同的传说吗?据说在很久以前苏瓦尔长满榆树的深山里就住着安静的灰狼呢。”
舍监热心地继续说明——
“听说灰狼比人类还要聪明所以如果小孩脑筋太好,大家会说孩子的妈‘生出狼孩子’将她赶出村子呢。不过这都是很久以前的倳了”
一弥想起维多利加是灰狼转生的怪谈。心中一直纳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听到刚刚的说明似乎稍微懂了一些。
简单来说就是因為脑筋太好……
舍监抬起头来打声招呼——只见贵族子弟姗姗来迟,总算起床来到餐厅用餐
他们一见到一弥,全部低下视线默默坐在遠处的座位。一弥早已习惯这种状况毫不在意地站起身来。
一面斜眼看着舍监将早餐端到他们的面前一面快步离开餐厅。来到走廊时又想起刚才的广告。心想或许可以用来打发无聊时间又一个人自言自语回到餐厅:
“这份旱报可以借我吗?”
“送你吧——我已经看唍了”
一弥将报纸夹在腋下,离开餐厅
走出宿舍玄关,一弥抬头挺胸走在通往大校舍的小路上。路上看见塞西尔老师偏着头站在草哋上
塞西尔老师是一个身材娇小、有着及肩棕色长发、戴着大大圆眼镜,有点稚气的女性今天不知为何一大早就垂头丧气。
注意到一彌脸上堆起笑容。
塞西尔老师指向草地另一头的树荫——也就是分隔校园与外界的高耸树篱
“那附近有我很喜爱的漂亮三色堇,可是葃天不知道被谁踩坏了真是可惜呀。不过……究竟是谁、又为什么会从那个地方经过呢那里根本没有路,再过去只有树篱而已呀”
——这么说来,昨天自己和艾薇儿没能赶上门限从树篱上的小洞偷偷钻进学校的位置,正好就在那附近也就是说,踩坏三色堇的很可能是自己……
没发现一弥脸色大变在心里暗呼糟糕,塞西尔老师垂头丧气地离开
一弥在从天花板的镶嵌玻璃洒落眩目阳光的学校餐厅享用午餐时,突然慌慌张张地站了起来正在撕面包的艾薇儿注意到他的身影,眼睛看着一弥心里纳闷他不知要到哪里。
一弥走向位在校园僻静角落的大图书馆
和昨天相比之下,风势变得强劲许多或许正因如此,虽然季节已近初夏依然感到一股寒意。
没有学生会在這种时间快步离开校舍走在无人的细石小径上,一弥因为气候寒冷而缩着肩膀
明明知道不会有任何回应,还是一边呼唤她的名字一邊爬上细窄的木制楼梯。
………总算到达目的地就和一弥每次来访时看到的场景一样,一堆牛皮封面的巨大书本以放射状排列维多利加坐在中间……不对,今天那个娇小的身躯趴卧在地上手肘顶着地板撑住脸颊。圆滚滚的柔软脸颊在小小的手掌上挤压变形另一只手┅如往常拿着陶制烟斗,凑近嘴边吞云吐雾
“真是坐没坐相。漂亮的衣服都被你弄脏了”
“……报纸上有让你在意的报导吗?”
一弥囸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又马上闭嘴。内心不可思议地想着“她怎么什么都知道啊”在维多利加的身边坐下……
臀部撞到什么又圆又硬的東西——只听到下面发出喀沙喀沙的声响,那个东西便被压扁了急忙起身一看,才发现是维多利加丢满地的零食里的可可MACARON
“又丢了满哋。维多利加拜托你不要放在地上,用个盒子放好吗被我坐烂了啦。”
抬起头的维多利加把翡翠绿的眼眸睁得大大,脸上浮起惊愕嘚表情

“……被我压烂了。丢掉吧”
“不行。你要负起责任吃掉它”
“什么—一?可是都已经压成这副模样了!”
维多利加盯了一彌数秒:
输给维多利加的眼力一弥只得把不成原形的MACARON残骸放进口中。
一弥口中不断咀嚼重新坐在她的身边,递上从舍监那里要来的早報维多利加连看都不看,就把脸埋进书堆里
“布洛瓦警官好像没有解决昨天的德勒斯登瓷盘窃盗事件喔。”
“看来一定有什么内情吧不过我不想和布洛瓦家的男人扯上关系。”
“他们的发型都很怪”
“咦、每个人都很怪吗!?”
维多利加抬起头“哈—一”地打个呵欠。
“发型才不会遗传而且你的发型就很正常。”
思绪不禁飘远想起自己留在海洋另一端、遥远岛国的家人。父亲是严格的军人總是做对的事,堪称男人中的男人;两位哥哥也与父亲一样气度宏大甚至到了大而化之的男子汉;相反地,母亲是个稳重大方的温柔女性年长两岁的姐姐也和母亲非常相似,是个可爱的女孩一弥曾想过,自己明明是男生为什么和父亲一点都不像,但是一想到这等于否定自云最爱的母亲和姐姐所以从来没有说出口
“……我也是像母亲吧。”
看看旁边维多利加把烟斗从嘴里拿出来,“呼—一”伸了個懒腰就像猫咪伸懒腰一样,小小的身躯看来意外修长
“你是来说古雷温的事吗?”
“嗯这也是其中之一。”
“你好像很喜欢我那個发型很怪的哥哥嘛!这么在意他的一举一动”
“完全相反!我最讨厌他了!”
“……我知道。只是看你生气比较有趣所以故意逗你┅下。只要是有关吉雷温的事——久城你还真容易生气呢。这种事情对我来说非常神奇而且有点愉快的感觉。”
一弥嘴里抱怨个不停伸展原本抱在胸前的膝盖,然后将早报翻开到分类广告那一页放在维多利加的眼前给她看。
维多利加以嫌麻烦的表情斜眼瞄着那则(敬告‘灰狼后裔’……)的广告。
没想到她突然翻身坐起从一弥手中抢过报纸,把脸贴近到睫毛差点碰到报纸的程度从左到右、又从右箌左,不停反复阅读那则广告:
“敬告‘灰狼后裔’……马上就是夏至祭……”
“这广告很怪对吧按照合监的说法,所谓的分类广告夶多是敬告离家出走的人啦、求人求事的讯息啦,还有让人联想到犯罪的谜样讯息这一则还真是极为不可恩议的讯息呢。维多利加你鈈是说很无聊吗?所以我就在下面找来一个不可思议的讯息给你………怎么啦”
维多利加迅速站起身来,就像是上紧发条的娃娃开始动莋脸色苍白,虽然不到昨天布洛瓦警官那么严重但苍白的程度足以看出她受到相当大的震撼。
维多利加想要奔跑却被一弥伸长的脚絆了一跤摔倒在地,发出砰砰巨响缝有扣子的小皮靴鞋底朝天,白色荷叶边衬裙以及可爱的绣花衬裤瞬间轻盈膨起又慢慢落下,覆盖茬倒地的维多利加身上
维多利加突然坐起身来。
因为她一直沉默不语一弥在一旁看着她的表情,问她“没事吧”维多利加张开小巧嘚双手,按住脸庞
“……我想也是。好大声啊”
“不要对我发脾气啦!明明是你自己跌倒的。”
一弥心里虽然担心她可是难得自己占上风,语气里带着一点兴奋
“真是的,你没事吧快起来吧。你到底想去哪里”
“我想拿右侧书柜从上面数来第七格、右边数来的苐三十一本书。久城你去帮我拿。”
“那是一本褐色皮革封面、上面有铆钉很有份量的一本书。”


因为维多利加说话时一直按着脸┅弥只好沿着楼梯往下爬,伸手取出她所说的那本书颤颤巍巍的木制梯子随着一弥的动作吱嘎摇晃。
维多利加突然爬下梯子一脚踹在姿势不稳的一弥背上。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虽然只不过像是被小孩子推上一把。力道相当微弱但原本就姿势不稳的一弥还是失去平衡,差点就从梯子上掉下去他翻个筋斗倒在楼梯上:
“哼哼,你也该小心一点”
——两人之间一触即发,不过一弥还是回到植物园把維多利加说的书拿给她。
维多利加一边熟练地翻阅一边把MACARON放入口中随手乱丢包装纸。一弥迅速拾起放进口袋里。
“……自古以来在蘇瓦尔有个怪谈,越是深山越是流行相信你一定也听过——就是‘灰狼’的怪谈。”
“虽然大多数的传说都是捏造出来的但这里却有個很可信的资料——十六世纪某位英国旅行者写下的Et记。我一直在思考这个记述”
维多利加把书递了过来。
一弥心想要是拉丁语或希臘语只能举手投降,有点害怕地看了一下——幸好是以英语写成的古老语法实在难懂,一弥费了好大的工夫才总算看懂那一页
‘……這是发生在一五一一年的事。我在苏瓦尔与瑞士国境附近的山脉迷路没有雇用向导、指南针也失效,在黑暗的森林里漫无目的徘徊入夜之后,因为害怕野兽侵袭我升起营火。野生动物都怕火然而就在接近半夜时分,“它”出现了
那是只年轻的公狼,有着银灰色毛皮的狼它与其他动物不同,并不怕火踏着落叶一步步慢慢接近。
在我做好面对死亡的心理准备时发生令人惊讶的事。
狼张开嘴我鈳以从它张开的口中看到深红色舌头。但是它并不打算吃掉我
灰狼非常沉静,拥有与年轻外表不相衬的知性与稳重或许因为身处深山,很少有说话对象吧它问我、我便回答。我们谈到深奥的世间之谜还有人类与野兽的历史。等到回过神来天色已经亮了。它指点我離开森林的路径
离别之际,我与灰狼立下一个约定
“绝对不可泄漏曾经遇到会说人话的狼……”
但是我没有遵守约定。当我平安回到镓终究按捺不住告诉妻子,妻子又告诉她的哥哥辗转传到官吏耳里,他们便仔细询问我地点何在之后,官吏也要我立下相同的誓言——
当我抵达与灰狼相遇的地点发现旁边就有个小村落,只是因为当时天色昏暗所以没发现但村里却空无一人,已经化为被烧毁的荒涼废村
官吏的嘴脸掠过我的脑海。
这都是我害的、因为我违反约定……
我大声呼唤年轻的公狼
听见落叶发出沙沙声响。
回头一看有個身影消失在森林深处。一瞬间只有一抹银灰掠过林木之间。
远处传来远吠的声音——那是无数狼只的咆哮我突然心生畏惧,连滚带爬只想尽快下山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但是在奔跑的过程中我心中只想着一件事:
它们还活着。它们逃过了一劫
一弥总算读完以英语寫成的页面。“呼—一”地吐口气向维多利加报告:“我看完了。”维多利加一脸惊讶:
“……真抱歉我看书的速度没有你那么快。”
“真是的你这个好学生的半吊子程度真是吓死人。我还以为你睁着眼睛睡着了”
“呜……真不甘心………”
完全不在乎眉间皱在一起、开始呻吟的一弥,维多利加拿起书急忙翻开页面开始说明:
“这个国家本来就有许多与狼有关的传说。不过和一般野狼吃人、一到滿月之夜就会杀人的狼人血腥传说大异其趣有‘安静的灰狼’‘披着毛皮的哲学家’等各种不同说法。不过我认为如果走出这个国家,以宽阔的视野来思考就能够发现许多过去不知道的事。令人意外的是狼传说是最近数百年才发现的。如果阅读十三世纪左右的书籍根本不曾出现过狼。也就是说……”
一弥心不在焉看着滔滔不绝说个不停的维多利加因为实在听不懂她在说什么,越来越感到无聊

突然想起维多利加跌倒时,一直好痛好痛叫个不停
(原来维多利加很怕痛?大家都怕痛没错不过她大吵大闹得简直就像是世界末日。)
再佽回想自己曾有一瞬间占了上风一弥不由得满意地微笑起来。维多利加注意到:
“你怎么啦干嘛一脸怪里怪气的表情。”
“维多利加你转过来一下。”
一弥开玩笑的在维多利加转向自己、看来令人联想到瓷器的白皙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
为了不弹痛她只是轻轻碰箌而已,甚至轻到没有发出声响的程度可是维多利加抬头看着嗤嗤发笑的一弥,翡翠绿的眼眸里竟然慢慢浮出盈眶泪滴
“哈哈哈,吓箌、了、吧………维、维多利加!?”
“不可能吧我下手明明很轻。你太小题大作了”
“你、你说什么傻话啊?维多利加”
维多利加一双小手护住额头,身体不停往后退就像是被疼爱有加的饲主踢开的小猫,脸上带着畏惧、不敢置信的表情
“你这是什么反应啊!”
“久城,我万万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种人”
“咦~?好、好吧我知道了。对不起我道歉可以了吧。真有这么痛可是……呜哇!對不起!”
“我这辈子再也不要和你说话。我要跟你绝交!”
对于维多利加所说的夸张言词一弥原先还一笑置之。等到发现自己怎么说維多利加都不肯回应完全当成自己不存在之时,才开始觉得不妙然后又生起气来。
(这种态度简直就和布洛瓦警官对维多利加视若无睹┅样嘛!原来如此这对兄妹只要有什么不称心的事,就会把对方当作不存在……)
“过分的是你维多利加。什么绝交嘛我都已经道歉叻,是你太任性了我不管你了。”
抽着烟斗好像一旁根本空无一人,埋首在书堆里
“你喜欢书胜过我吧?”
“我知道了我再也不會过来。”
“我真的、绝对再也不到图书馆来哕维多利加……维多利加是怕痛的胆小鬼!”
一弥大叫之后,连先前带来的报纸也不管僦直接沿着细窄的木制楼梯往下冲。
——好不容易到达一楼大厅的一弥还依依不舍抬头仰望天花板。一瞬间好像看到娇小白皙的脸孔俯視这边下一个瞬间又匆忙缩回去。
“搞什么嘛维多利加……”
“……我真的再也不要来了。”
远处响起下午课程开始的钟声
推开沉偅的门扉,小鸟吱吱喳喳的叫声随着暖和的阳光一起涌人一弥微微低头离开图书馆。沉重的门扉缓缓关闭图书馆内部再度被尘埃、知性与静谧等难以侵犯的空气包围。

入夜之后圣玛格丽特学园有如世界末日般被寂静包围。校舍与宿舍建筑物重返寂静好似空无一人,陰暗的影子落在环绕四周有如深邃森林般种植许多树木的庭园偶尔会有皎洁的月光从枝叶之间隐约透出,又被群青色的云朵遮掩陷入嫼暗。
这个时间——不过只是晚餐结束刚过晚上七点,就夜晚来说时间尚早——学生们正在宿舍里的房间勤奋向学除了人称舍长的高姩级学生会定期巡视低年级学生的房间,身为学校职员的舍监也会在玄关前的管理室确认学生出入
舍长对死神的传闻极其畏惧,所以只囿对一弥的房间巡都不巡通常都是直接跳过。事实上也没有检查的必要一弥总是翻开厚重的教科书,勤奋复习当天上课的内容、预习隔天的范围以及学习英语与法语、还有最头痛的拉丁语。
这一夜一弥也坐在窗边的书桌前,嘴里喃喃念着拉丁语单字
挂在墙壁上的瓦斯灯发出“唧唧唧……”声响。
教科书与文具整齐排放在厚重书桌上
突然抬起头的一弥,正打算把视线拉回到教科书上时……突然转為讶异的表情再看一次窗外。
高布林(注:源自十五世纪法国JeanGobelin所研发的纺织品特色是利用各种色线,巧妙表现出人物、风景等图样)窗帘洇为月色皎洁而拉开法式落地窗也微微敞开。
外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阴暗的小径上移动
虽然有些胆怯,一弥还是将落地窗打开一點往下望
从位于二楼末端的小房间,可以看到覆盖草皮的庭院以及通往另一头的树木之间。虽然与蜿蜒连绵的阴暗小径有段距离但吔可以看得清楚。
小径上……“那个东西”以缓慢的速度移动
旅行用的大衣箱,竟然在没有任何人提着的状态下缓慢移动一点一点……只移动十公分左右就停止,几秒之后再移动十公分如此不断重复。
虽说是远处的小径在朦胧月光下,其他东西都静止不动的背景里衣箱轻轻移动的异样情景清楚映入一弥的眼帘。
(衣箱自己移动……)
似乎是朝学园正门的方向……
一弥目瞪口呆了一会儿。
然后回过神來丢下教科书、铅笔就站起身。
小心翼翼朝着窗边的粗壮树枝伸出手虽然并不擅长爬树,但是小时候经常被没有恶意的粗心哥哥笑著放在树上不管,或是丢进河里载浮载沉并不是哥哥们故意找麻烦,只是他们认为男孩子理应喜欢爬树或是到河边玩虽然行动粗暴了點,其实只是单纯希望年幼的弟弟玩得快乐……
发挥当时被硬逼着学会的技巧一弥灵巧爬上树干,往下攀降
(这真是世间之谜呀……在朤光下移动的衣箱!)
打算把这件事送给怪异的朋友维多利加。
一弥沿着树枝一步一步往下最后的两公尺虽然有些害怕,还是咬紧牙根往丅跳
树枝摇晃发出巨大声响。
一弥起身横越草地小心翼翼避免发出脚步声。慢慢接近阴暗的小径
衣箱依旧蹬……蹬……虽然动作不夶,但却朝着某个方向持续移动
一弥开始感到有点期待。想到发现这个谜便可以爬上图书馆告诉维多利加,便觉得充满期待跃跃欲試。
一弥原本打算绕到衣箱的后方看个清楚可是就在他改变角度,看到衣箱后方的东西之后脸上诧异的表情更加夸张一一最后转为放棄的表情。
随着移动蹬……蹬……出现的是……
脚上穿着饰有蕾丝的皮鞋。豪华洋装裙裾的流苏随着每个动作轻盈摇晃。装饰在帽子仩的天鹅绒缎带在夜风的吹拂下飘动。
“……你在做什么呀”
一弥在草地上朝着远方的小径拉开嗓门大喊。
突然听到男孩子的声音維多利加吃了一惊。一弥再看清楚衣箱的后方才发现她用两只小手攀着巨大的衣箱,慢慢地拖动维多利加似乎根本不打算回答,所以┅弥便跑过草地接近小径。凑近一看才发现衣箱非常大。如果装箱的技术好一点甚至可以轻轻松松将一弥与维多利加两人装进去。
“……你在做什么呀”
维多利加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紧闭双唇装作没听到继续拖起衣箱。
“到底要去哪呀维多利加?”
“明明是伱自己说过你不能擅自离开学校的吗?况且正门锁了根本打不开。”
对于一弥这些圣玛格丽特学园的学生来说超过门限时间之后当嘫不准任意外出,大门也会牢牢上锁万一硬闯出去,也有周末禁足不准外出的处罚而且学校可能会向家长报告。
一弥并不知道详情她似乎无论任何情况都不许离开学校。除了上次古雷温·德·布洛瓦曾经向某处申请取得外出许可,而且与她同行……
维多利加没有回答┅弥的问话
衣箱朝着正门以每分钟十五公分的速度移动。

先前对一弥的声音听而不闻的维多利加似乎吓了一跳,回过头来脸上挂着鈈敢置信的惊愕表惰。
“你不能说话吗啊、我知道了,是蛀牙对吧”
“这么说来,你的脸颊肿肿的呢右边……啊,左边也是”
维哆利加皱起眉头,咬牙切齿似乎想要大叫:“和平常没什么两样好吗!?”
一弥完全没注意到她的表情:
“要去看牙医吗那不需要这麼大的行李。打开来我看看……呜哇!怎么有这么多东西换洗衣物、大镜子,还有椅子!十入份的茶具组、可以把你装进去的大花瓶……这是什么……连行军床都有!?你到底是要去哪里啊又不是要移民新大陆的家庭。这次的行李比上次还要大耶你真是学不乖!”
┅弥嘴里嘀咕个不停,自顾自的开始处理行李一旁的维多利加焦急地挥动四肢,以沉默表示抗议一弥不停擅自处分行李:
“牙痛的人朂好安分一点。”
维多利加以两手按住鼓胀的脸颊泪眼婆娑。
“你听好了我们看完牙医之后立刻回来。还有绝对不可以把这个小洞嘚事说出去。要不然会害艾薇儿……挖这个洞的学生惹上麻烦”
一弥一手提着放有维多利加变少的行李迷你衣箱,另一手握着维多利加掙扎不停、想要挣脱的手打算从艾薇儿告诉他的树篱通道溜出去。
把维多利加多余的行李藏在树林里自己回到房间带好钱包和外套,洅过来帮她带路
回头看着满心不悦而一脸愁容的维多利加:
“啊,糟糕我忘记了!”
朝着脸上带着“你终于想起来了吗?”神情的维哆利加一弥指指脚边。穿着缀有蕾丝的小巧皮鞋的脚被夜露濡湿而发亮的三色堇花苞就在脚边摇曳。
“别踩到花喔塞西尔老师会伤惢的。”
一一一出学校一弥为了避免维多利加到处乱跑,更是紧握她的手行李出乎意料的沉重,提起来相当吃力可是,这个聪明绝頂、出言粗鲁实际上几乎没有离开过学校的维多利加,如果就这么放任她不管不知道会跑到什么地方去。说不定会迷路、会因为不知噵怎么搭乘交通工具而哭泣、搞不好还会跌进古井或捕捉动物的陷阱而爬不上来
一想到各种危险的状况,一弥就脸色发青更用力握紧她的手。
似乎对一弥的担心毫不领情维多利加像是要甩开他的手,粗鲁地上、下、左、右晃动被一弥抓住的手
“好痛、维多利加。我嘚关节、肩膀的关节、要脱臼了!”
“牙医在哪里维多利加?”
维多利加默默不语开始往前走
无计可施的一弥只好跟在后面。
一一最後维多利加来到曾和一弥一起来过的地点一一村中唯一的车站小小的三角屋顶正中央有个发出亮光的圆形时钟。时间已过七点
“车站!?难不成你想搭火车到底要去哪?不是要看牙医吗……”
维多利加佯装不知进入车站。为了买车票甩掉一弥的手两手获得自由之後,小声告诉站员目的地一弥慌忙拉住维多利加的手:
“这样不行呀。你跑去太远的地方学校一定会发现我们偷溜出去的!”
“而且,我除了钱包什么都没带……”
“我们回去吧维多利加。你究竟是怎么了”
维多利加毫不理会,甩开一弥迳自走开一弥急忙告诉站員:
“和刚才的女孩同样目的地,再一张!”
“……到霍洛维兹吗”
一弥急忙点头,接下车票并付钱追上维多利加。
她小小的背影已經走上月台一弥匆忙追上:
维多利加还是没有回答。
小小的月台因为蒸气火车驶进而开始震动。夜空中有星星在闪烁
远处可以看见其他乘客穿过剪票口进入月台。

黝黑的蒸气火车“咻噗咻噗”喷出白烟抵达月台
车掌下车,拉着黄铜门把打开车门
维多利加上车,一彌虽然感到不知所措也跟在她的后头搭上火车……
车门发出声响之后关上。
(霍洛维兹……是出现在分类广告上的城镇)
一弥回想起报纸廣告一一记得上面写着(敬告“灰狼后裔”。马上就是夏至祭我等欢迎子孙一一)谜样讯息。
(上面写着接近瑞士国境、名为霍洛维兹的小镇以及简单的路程说明。那是个位于比这里还要更里面的深山山脚下一个小城镇的名字……可是维多利加为什么……)
毫不在意一弥担心嘚视线,维多利加一句话都没说
而一弥也想不出,她为什么不肯说话
(这么说来,当我把分类广告拿给她看时维多利加不知为何脸色夶变。还曾经听艾薇儿说过维多利加的传闻……“维多利加·德·布洛瓦是传说中的灰狼”、再加上布洛瓦警官大叫的谜样名字一一柯蒂丽亞·盖洛……全都搞不懂。维多利加一言不发什么都不说……)
维多利加轻盈坐在包厢座位一端,虽然身材娇小但光是蓬松的蕾丝和荷叶邊就占据两人分的座位。就像是洋娃娃装一样动也不动只有翡翠绿眼眸偶尔眨一眨。
表情沉重和平常相比显得无精打采。不过圆滚滾的脸颊就和平常一样,有如刷了腮红呈现出暖和的玫瑰色。
“……唉呀已经有人了吗?”
厢门突然打开一位年轻女子进入一弥他們所在的包厢。一弥吓得站起身来
应该就是刚才进入车站月台的另一位乘客吧。
“时间不早了乘客也少,总觉得好寂寞啊两位,方便让我和你们一起坐吗”
令人想到紫丁香香水的甜美气息,娇媚略带沙哑婀娜多姿的声音一一一弥好像在哪听过这个声音。“请便……”边说边抬起头对方看到一弥的脸,也露出“唉呀”的表情。
“什么啊原来是你。”
厚重的修女服与令人联想到沙漠干燥青空,带着寂寥的灰蓝色眼眸
就是在义卖会偷走德勒斯登瓷盘的年轻修女。


每到夜里——便会想起血腥的记忆
是的,“那”是早已遥远的過去每到夜里总会再次想起鲜明的色彩、声音与触感。
记得发出低沉的噗嗤声直刺到底的短刀刀柄上有着豪华的黄铜装饰。
记得镶着沝晶的窗户外头沉落的太阳有如火焰燃烧。
记得蓝天鹅绒的沉重窗帘瞬间因为风而轻轻晃动……发出干燥沙沙声响。
记得没有发出任哬惨叫便滚倒在地的男人穿胸而出的刀刃发出暗红色光芒。记得微弱的呻吟从喉咙泄出有如空气流泄之后重返死寂,最后只有无人可鉯侵犯的静寂记得自己伫立在当场,直到窗外的太阳被黑暗所包围记得自己回过神来返回“原来的地方”之后,独自一人缓缓回味着湧现的喜悦
还记得那个声音。可爱的声音
——从没看过这么美丽的东西!
这一切简直都像刚才发生的事。
人们称呼我们为“灰狼”泹那是错的。
狼不会因为“那种理由”自相残杀

一弥一行人不久之后在某站下车,转乘通往山脉深处的登山铁路
那是人称阿伯特(Abt)式、為了登上险峻高山而在轨道上装设齿轨、车上装有齿轮的火车。不像刚才搭乘的火车少了精致的车窗、帏幕窗帘等装饰,看来相当简陋照明也很黯淡,令人感到气温似乎更低了一些
地板传来轨道上的齿轨和火车的齿轮咬合时发出的“吱嘎吱嘎”金属声。
车厢内被近似朤光的苍白光芒所包围沉默坐在身旁的维多利加玫瑰色脸颊,也被染得一片苍白挂在墙壁上的灯,罩着青白色的玻璃灯罩近似月光嘚朦胧光芒便是来自壁灯的光,摇摇晃晃落在两人的身上
“……唉呀,真是奇遇哪!”
两人所在的包厢简易厢门被人粗鲁打开是个年輕女子……刚才搭乘同一班火车的修女。
“咦呃,您也……”
“是啊。真是的你们要去哪里啊?”
一弥喃喃自语“我也很想知道啊……”偷偷瞄向维多利加
维多利加还是固执地保持沉默,对一弥视弱无睹很明显是在不知所措的一弥提出问题时,渐渐变得越来越别扭刚才一弥认为她是牙痛,不过看来并非如此本来觉得她的脸颊有些肿,不过后来仔细想想似乎原本就是鼓鼓的,让一弥感到一阵混乱
在两人面前大剌剌坐下的修女,让一弥不禁露出为难的表情从刚才就一直想要向维多利加诉说有关于修女的事,但是当时她就在眼前自然说不出口。本来想等到换乘登山铁路之后再慢慢说明没想到修女又与他们同行……
一弥只好比手画脚,希望维多利加可以知噵就是那件事
也就是修女正是“德勒斯登瓷盘窃盗事件”中,维多利加所推理出来的犯人
不知为何布洛瓦警宫竟然没有逮捕犯人,相當怪异的事件
——音乐盒“啪”一声解体让大家都大吃一惊,修女趁机放出藏在裙子里的鸽子当大家抬头看时,瓷盘就消失无踪造荿混乱……这一连串的过程,一弥打算以手势传达给维多利加维多利加佯装不知背向一弥,像小孩一样贴在窗上
外面一片黑暗,根本看不见任何风景……
一弥垂头丧气放弃比手画脚。
不经意看了坐在眼前的修女一眼
壁灯发出有如月光的苍白光芒,随着火车摇晃的频率左右摇动蓝灰色的细长眼睛,在白天看来健康明亮富有女人味现在看来却是神秘诡异,毫无表情睫毛的阴影映在长着雀斑的白皙臉上,显得格外细长
修女苍白的脸上,随着壁灯摇晃而照亮变暗看着看着不知不觉感到不安。
修女突然开口——与诡异的气氛相反非常开朗的声音:
“你们到底是要去哪里啊?再往前走就是山里哕”
修女闭上嘴,盯着一弥的脸:
“呃、我们要去霍洛维兹……”
“怎麼嘛和我一样啊。我也是要去霍洛维兹怪不得会搭乘同一班车。”
“咦……你也要去霍洛维兹为什么?”
每次发问都会被反问一彌不禁地闭上嘴。仔细思考之后:
“呃……有很多原因修女呢?”
“我啊……我是那里人嘛所以哕。”
“咦!是这样啊霍洛维兹是個怎样的地方?”
修女瞬间露出一副“糟糕了”的表情啧了啧舌:
“这个嘛……就是很普通的地方。”
如此说完之后就闭口不语
看着窗外的维多利加,瞄了一眼修女映在窗上的侧面——只不过是短暂瞬间的视线但修女还是注意到,以严厉的目光回瞪维多利加不过以掱撑着脸颊的维多利加,视线早已回到窗外修女思考了一会儿,视线离开维多利加小小的背影
“……我叫做蜜德蕊。蜜德蕊·亚巴加。你们是?”
“我姓久城久城一弥。这位是我的朋友维多利加”
“昨天和你同行的女孩呢?”
自称蜜德蕊有着灰蓝色眼珠的修女,聲音突然变小好像在挪揄一弥。
一弥吓了一跳不知道该怎么应付:
“昨天?喔和我一起去义卖会的是艾薇儿。我们是同班同学”
┅弥突然想起昨天的事,便回问修女:
“说到昨天之后怎么了?被偷走的瓷盘……”
“……我也不知道一直都没有找到。”
口气似乎佷遗憾但是脸上却挂着和嘴里说出来的话,正好相反的高兴表情嘴角向上翘,好像快要哈哈大笑起来
“……谁呢。究竟是怎么偷走嘚呢真是不可思议啊!”
“啊、差不多要到了。”
蜜德蕊像是想蒙混过去伸手指着窗外。
——不知何时登山火车已经穿越山脉到达目的地。
刊登在分类广告上的小镇

“来登山的观光客?才没有这种客人呢!附近的山势陡峭除非有特殊理由,否则根本没有人想要往仩爬”
到达旅馆询问之后,得到这样的回答
镇上相当萧条,即使旅馆前方是条宽阔街道的石板路也几乎没有人迹。不知为何旅馆前方停着一辆最新式的德国汽车崭新的车型和这个景色显得格格不入。
破旧的三层楼旅馆玄关门板上面不知为何钉着一只被箭射死的野鳥。
一阵强风吹来一弥仔细盯着鸟的尸体——野鸟的羽毛被风吹起,发出微弱的刺耳声响滴答、滴答……被箭射中的伤口还滴下暗红銫鲜血,落在玄关的石板上形成小小的血洼。
因为风的缘故旅馆的屋顶发出吱嘎声响,怪异的野兽气味也随着风飘来
“今天晚上的忝气会变差。你们在夜里千万不要外出”
一弥回头询问旅馆老板:
“不要外出比较好吗?”
“是啊在这种夜里会有狼出没。”
站在旅館吱嘎作响的柜台前的维多利加突然抬起头。老板注意到她的反应像是要吓唬小孩子般弯下腰,把脸靠了过去:
“这附近的深山里從古至今都住有灰狼。在风势强劲的夜里就会下山来杀人。小姐如果不希望你可爱小脸的肉被啃掉,就别离开房间”
维多利加完全沒有被吓到,让老板因为失望而低下头一旁的一弥说道:
“这类灰狼的传说,在苏瓦尔国内不是到处都有吗”
“错了,霍洛维兹这里財是正宗的灰狼喔这里真的有。”
“就是为了防止灰狼进入才把那只死鸟挂在那里。为什么这么做呢据说它们怕鸟。我也不知道究竟是真是假不过附近森林里的确有野狼,这也是用来提醒我们自己可是这座山的深处有真正的灰狼村。那里让我们害怕了四百年”
咾板说完,先去确认房间的蜜德蕊正好从旅馆里走出来以让人难以联想到是女人的巨大脚步声走下楼梯,逐渐接近一弥不由得想起当時在跳蚤市场遇到修女时的事。当时的确留下大而化之、不拘小节的印象……
由登山铁路下车到达霍洛维兹之后,因为只有一弥与维多利加两人似乎很难让旅馆收容他们过夜,于是两人便与蜜德蕊一道来到这里或许是修女服发挥效果,旅馆的人并没有多问什么就帮他們办好住宿手续老板搬起三人的行李,爬上通往二楼的楼梯嘴巴继续说着:
“住在那个村子里的是恐怖的人狼。他们的外表看起来老實但是千万不可触怒他们。虽然他们有着过人的器量脑筋也很好,但是没有人知道他们的来历绝对不能用一些无聊的事触怒他们……”
“请问,你说是人狼……也就是说那个村子里,住的是普通人吗”
“外表看来是人没错。”
旅馆阴暗的走廊铺着嵌木地板一走動便吱嘎作响。抹着白色泥灰的墙壁已有多处剥落变成深褐色。挂在墙壁上的壁灯发出微微的亮光随着地板摇晃微微晃动。
三个小房間已经准备好一弥等人正准备要进入自己的房间。
挂着老旧珠帘的窗外沉浸在夜色中的山脉似乎不断迫近。
“外表看来是人但事实仩不是。”
“你想一想嘛隐居在深山里的那些家伙的头发、肤色——”
“——波浪般的金发和白皙的肌肤。玫瑰色的脸颊和比一般人矮尛的身材他们外表就像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照理来说一般苏瓦尔人应该有更多样的发色和体格才对。例如有褐发、棕发、红发等僦像是、这、这样……”
老板突然发现,低头看着娇小的客人维多利加
“对、就像……这个模样。令人害怕、安静的灰狼”
确认过自巳的房间之后,到旁边的房间瞧瞧维多利加已经安顿下来。一弥说道: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
总之先出声打个招呼,但昰维多利加听到他的声音反而背对着一弥。总之就是完全不回应沉默不作声。
“……你到底怎么啦维多利加?”
一弥满脑子疑惑地將门关上
一边走在走廊上,一边自言自语: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维多利加一直不出声,没有任何说明就溜出学校还跑到这么远的哋方来……万一让学校老师发现,事情可就严重了更何况还有布洛瓦警官……维多利加的家人也不可能保持沉默……”
上一次维多利加洇为有布洛瓦警官的“外出许可”,才得以破例离开学校回想起她搭乘火车、在车站下车、走在都会大马路上的模样,怎么看都像是头┅遭还好奇地左顾右盼。维多利加因为一弥不知道的理由过着不能离开学校的生活。还回想起两人从沉入地中海的船只中安全脱身时找到他们的布洛瓦警官和两个**部下,好像放下心中大石似的大叫“太好了!还活着!”的僵硬表情

万一他们知道维多利加擅自离开学校,搭上火车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又会怎么样呢?
(维多利加你为什么跑到这个地方来……?报纸上的分类广告又是怎么回事……)
可昰现在再怎么想也没有用,因为维多利加根本不听一弥的意见站在一弥的立场,不论如何一定要紧跟在她身边直到回到学校才能放心。因为维多利加虽然头脑很好但几乎没有出过门。如果放着她不管没人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找到一边小口啜饮廉价酒,一边翻阅杂誌的老板战战兢兢出声发问:
才说明有关于分类广告的事情到一半,老板便一脸不耐:
“什么啊!原来你们三个也是为了那个才来的呀”
“呃、那个……咦?还有别人吗”
“是啊。门口不是停着德国车吗”
一弥想起停在旅馆前的高级轿车,点点头
“三个年轻男子開着那辆车过来,他们也问我相同的问题因为被报纸广告吸引,特地走这一趟我看他们只是兴趣驱使,还提醒他们灰狼的村子不是恏奇就可以随便去的。”
“他们还嘲笑我是迷信等吃亏时就知道哕。”
老板压低声音像是自言自语般低声嘀咕。
唧唧唧……瓦斯灯发絀声响灯光瞬间变暗。
老板刻画着皱纹的脸庞化为黑影只听得到声音继续传来:
“一定会见血。安静的灰狼绝对不可能原谅他们的好渏心
瓦斯灯闪了一下,老板的声音突然转为开朗:
“他们就住在三楼的房间既然你们的目的地相同,那么明天早上可以跟他们聊聊怹们蠢归蠢,不过人还不坏”
“虽然他们坚持要开车上山,不过这里的坡度太陡汽车根本爬不上去。既然你们的目的地相同可以和怹们商量一下,一起雇用马车”
“这样啊……那个,可以告诉我那个村子叫什么名字吗…’
还想继续追问下去,老板的脸色有点难看压低音量,以死人般的声音说道:
“从四百年前就在山脉的深处却没有名字……他们不给村子取名。理由没人知道所以……很可怕……我们都怕得要死。”
一弥突然感到毛骨悚然
道谢之后正要走开,一弥突然又问:
“这么说来蜜德蕊修女的家又在哪里呢?她为什麼和我们~起住在这里……”
“就是和我们一起来的那位修女她是在这里长大的。”
“我们这里很小每个离开镇上的孩子大家都认识。更何况成为神职人员就更是不可能。这里每个人都是虔诚的信徒”
“一定是你听错了吧。我们不认识她”
一弥向旅馆老板道谢之後打算回房。
沿着一楼走廊往楼梯的方向走视线正好与正在下楼梯的蜜德蕊撞个正着。发出蹬蹬咚咚的巨大脚步声下楼的蜜德蕊修女往下看到前方站在走廊上的一弥,不知为何大吃一惊
微微发自的壁灯亮光,隐约照出蜜德蕊带有雀斑的肌肤与忧愁的蓝灰色眼眸
“……怎么还在这里晃荡?”
蜜德蕊修女以略带粗暴的口吻说完之后便沿着走廊走开。一弥停下脚步转身打量她的背影。
可以听到她正在詢问老板:
一弥原本想要侧耳倾听她讲电话又觉得偷听不太好。于是便往回走上楼梯
回到二楼走廊的一弥,慢步往前走每踏出一步,木头地板就叽、叽……发出尖锐声响夹在石灰墙壁之间的走廊,虽说宽度可供一人行走但因为天花板特别高,相较之下便显得狭窄总觉得有种压迫感。
不由得朝着房间的方向加快脚步
每发出声响,墙壁两侧等距排列的古旧玻璃壁灯便随之摇晃摇晃的程度越来越嚴重,一弥感到呼吸困难而轻轻喘气


天花板高耸的细窄走廊,简直就像飘浮海上的船只令人感到摇晃。一弥发现自己回忆起船只的不祥印象急忙挥去这个念头。
即便想挥去这个念头还是回想起来。
(如果说这是船那个摇晃就是大浪、是暴风雨的前兆……)
脚步加快,呮想尽快回到己的房间转过走廊转角,再度加快脚步时一弥注意到尽头处的大窗。
窗外陡峭山脉有如锐利锯齿插入黑暗夜空另一边微微透出月光。
一弥走近窗户将窗户打开。
夜色已深冷却的空气吹了进来。
不知何处再度传来野兽的气息
远方传来……不知是不是狗的远吠。
(这股气息是挂在玄关大门的死鸟……味道一定是从那里传来的就是如此而已……!)
一弥用这种想法来安慰自己。
背后传来微微声响一弥显得有点害怕。转头看向身后的侧脸因为窗口斜射而入的月光显得苍白。
“……原来是你啊维多利加。”
娇小的维多利加身上穿着白棉睡衣打开薄房门来到走廊上。洋装型睡衣因为三层荷叶边而鼓起下方露出一弥看来像是灯笼裤的蓬松七分裤。裤脚以囹人联想到海洋的水蓝色蕾丝缎带收紧
一半的长发收进光滑丝缎的圆形睡帽里。
小手揉揉眼睛口中念念有词:
“我问你,若是帽盒里跑出松鼠你想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只要用松鼠语问松鼠就可以了”
“对了,这是什么地方”
“你、你问我这是什么地方……”
一弥轻轻关上窗,冲到迷糊跑到走廊上的维多利加身边:
“维多利加维多利加?喂、难不成你……睡糊涂了吗”
她急着用小手揉眼。总是睁得大大的翡翠绿眼眸因为想睡而半合,不时还眨眨眼
“……我才没有睡糊涂。你真是没礼貌竟然说淑女睡糊涂了?算了這里到底是哪里?”
“这里是霍洛维兹的旅馆”
“你不是很想来这里吗?维多利加”
漫长的沉默——维多利加的脸微微变红,然后转身打算回房间一弥急忙拉住她。
“没有、那个……很抱歉在你想睡的时候打扰你……”
“我才不想睡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好不容噫会说话了所以我想问个清楚……”
维多利加站在走廊与房间之间,诧异地仰望一弥认真的神情——两人的脸非常接近维多利加轻盈嘚呼吸就落在下颚的附近,感觉有点痒维多利加表情慢慢转变,绿色的眼眸睁得大大的还眨了好几次,很明显露出心想“糟糕”的表凊
“你为什么一直不说话?果然还是牙痛”
维多利加心情变得很差,独自回到房间一弥紧追在后,只见座垫、枕头接着是帽子,僦连鞋子都朝入口飞来
稍微窥探一下维多利加,发现这次她竟然打算用力举起椅子一弥大惊失色:
“你在做什么啊!?为什么这么生氣!”
“告诉你,这是淑女的房间不准进来!”
“淑、淑女……算了,是这样没错啦……”
维多利加似乎已经筋疲力尽,不再想要舉起椅子反而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纤细的木头椅子看来很轻如果是一弥,应该可以连着坐在上面的维多利加一起举起来转上几圈吧
鈈知该怎么办的一弥进入房间,乖乖地半开着门站在门边。维多利加瞪他一眼:
“久城你老是说我喜欢埋在书堆里,其实是你自己老昰丢三忘四看过也记不住吧。你这个人啊……”
窗户微微晃动风势似乎变强了。
乌云开始笼罩窗外的山脉山雨欲来的暗蓝色天空变嘚沉重。遮住浮在夜空中的星星
“我问你这是怎么国事?”
一弥也开始心浮气躁不禁用力敲了一下墙壁。这下子反而让拳头吃痛忍鈈住泪眼盈眶,说不出话来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一弥开}

哥特萝莉侦探事件簿(gosick)第二卷 其罪无名

【第二卷 其罪无名】第五章 秘密沉睡在森林里

似乎一大早就从山脚下的城镇霍洛维兹出发的箱型马车随着蹄声登上覆盖荊棘的險峻山路,来到外貌有如玻璃杯的洼地、<无名村>所在时已经是正午过后的事。
村子因突如其来的旅客之死而动摇夏至祭暂时中断,以村长为首的人们聚集在灰色宅邸的餐厅讨论对策。在了望台上面看守的年轻人发现马车合力将吊桥放下,迎接客人
金发蓝眼、上等絲衬衫配上闪闪发亮的银袖饰——穿着时髦的年轻客人,以骄傲的姿势仰望吊桥
看守的年轻人们,对于这位新到客人的怪异发型——金發固定成流线型就像头上顶着歪斜钻子——不禁瞠目结舌,从了望台俯视着他……
在灰色宅邸里引导那位男子——古雷温·德·布洛瓦警官一路追踪到此的目标:美丽娇小、充满神秘的妹妹维多利加,德布洛瓦正趁着骚动,偷偷溜进被禁止进入的房间
位于一楼阴暗走廊深处的房间——也就是二十年前发生杀人事件的书房。


可以看出已经久无人迹书架和书桌上都积满尘埃,从半开的蓝天鹅绒窗帘射人嘚阳光让地板的木料因为曰照而有几处变色。
维多利加悄悄开门进房娇小而轻盈的她才走不到几步,地上就掀起一阵尘埃维多利加輕咳几声,然后屏气凝神慢慢端详书房。
那是个狭窄的房间书桌与大书柜、弯脚的大椅子、矮柜上放着铁制烛台。不论是桌子、椅子戓其他东西……在窄小的房间都显得特別巨大豪华
单面墙上有着长长的装饰柜,在玻璃柜中展示各种看似中世纪骑士用过的古老武器鋼铁与磨光的橡树打造的沉重长枪,还有细长的剑等武器密密麻麻塞在里面。
旁边有个巨大的立钟似乎还有人照料,时至今日依然继續走动钟摆轻轻摇晃。钟面已经因为古老而斑驳模糊但依稀还能看得到数字。
维多利加的视线停住盯着地板上的一点,张开小小的嘴唇:
“而这里掉着许多金币”
“……为什么会掉落这么多金币呢?一定有什么理由一定有。这就是碎片混沌的碎片。一定是可以偅新拼凑的碎片之一快想。快想……!”
绿色的眼眸慢慢睁开转身朝着门喃喃自语:
“然后,柯蒂丽亚进来打开上锁的门。书房里除了自己没有別人虽然大家认为当时是半夜十二点,但是并不确定然后,柯蒂丽亚发现尸体……窗户呢”
扬起灰尘跑向窗边,粗暴拉开窗帘——再度扬起漫天尘埃看着窗外,维多利加摇摇头
外面是陡峭的断崖。可以听到遥远下方的浊流冲刷声……
“不是这里……鈈是从这里进出犯人一定是从房门出去。书房和平常没有两样但是这里却发生杀人事件。然后……
咬紧细小珍珠色的牙齿忍耐已久嘚维多利加以微弱的声音低语:
突然响起一个沉着柔和的声音,维多利加倒吸口气回过头——
无声无息的荷曼妮打开门以责备的表情俯視这个小闯入者。
“谢尔吉斯村长说过这里禁止进入对吧。”
荷曼妮似乎很伤脑筋地歪着脖子——又变成坏掉的娃娃在移动的怪异模样
“会不会是因为有什么事被发现,就会有麻烦”
“因为在这个书房发生的事件,其实还隐藏别的真相”
呵呵呵的笑声持续了好一会兒。
维多利加以不容分说的口吻硬是阻止怪异的笑声:
“谢尔吉斯是个不能容许任何反对意见的人。因此我推测没有人可以对村长下的判断有任何意见这个咒缚直到现在依然存在。然而……他之所以禁止我来看这个书房其实是因为内心对于自己的理论感到不安吧?或鍺……有些事让人知道就会有麻烦对吧?”
荷曼妮的笑声越发尖锐——突然停止苍白到不像人的脸上,慢慢浮起不安神情
眼珠突出。眼神空洞没有照出任何东西突出的眼白浮起无数条红色微血管。不安地左右摇晃脑袋荷曼妮用力呼一口气。
“你怎么了荷曼妮?”
荷曼妮吸了口气开口说话:
“……其实,我有一件事一直放在心上只是说不出口。”
荷曼妮没有发出任何脚步声慢慢接近维多利加,以震动空气的低沉嗓音说:
“当时我就在这个宅邸里面还记得那一夜发生的事,造成多大的骚动不过当时我只有六岁而已。对于柯蒂丽亚犯下的罪行感到害怕虽然他们要求我照顾发高烧的她,可是我拒绝当时我实在太害怕了。后来罪人总算带着一点行李离开村孓我才好不容易放心。接下来换成我发烧我对柯蒂丽亚所犯下的罪行……就是这么害怕。”
眼白再度突出正中央的眼珠不停转动,唍全无法分辨究竟看往何处的怪异表情她弯下腰将脸贴近维多利加的脸:
“可是,柯蒂丽亚被赶走之后厄运并没有跟着离开村子。之後的二十年村子也慢慢改变。不知何时村里失去过去的鲜艳色彩,简直像是黑白两色画成的孤寂绘画而且孩子也少了许多。刚出生嘚孩子……厄运并没有离我们而去一个恐怖想法掠过心头,或许……”
荷曼妮并不打算继续说下去
“或许罪人还留在村子里?”
“……谢尔吉斯村长的说法是最简单的推论柯蒂丽亚就是犯人是最简单的想法。书房的门从内侧上锁而拥有钥匙的人,只有狄奥多村长和柯蒂丽亚里面没有別人。除了自行进入书房的柯蒂丽亚之外应该没有人能以短刀刺杀狄奥多村长。当然也有不知如何解释的事——散落地板上的大量金币、大家对时间的证词全然不同……不过即便如此柯蒂丽亚最有可能是犯人这件事还是不变的。”
荷曼妮再度翻白眼夶叫:
“我是长大之后才发现的!这件事有个奇怪的地方!狄奥多村长是像这样……从后面被刺中背后听说那把短刀没入背里直达刀柄。可是狄奥多村长是个成年男子被放逐的柯蒂丽亚只是个十五岁的少女。光是身高就不一样除非这么……”
荷曼妮的脸上不知为何带著灿烂的笑容,两手握在一起往上抬然后从上往下用力挥下。看不见的短刀在窗外射进的阳光下闪耀就像是用力刺人二十年前就已经迉去的男子幻影……瞬间令人不寒而栗。
“……除非这么做否则无法杀害他。但是柯蒂丽亚何必特地绕到狄奥多村长的背后以这种方式刺杀他呢?而且身材较矮的入这么做除非有很大的力气,否则根本没办法连刀柄都刺进去不是吗”
“如果是我的话,就会这么做洳果要刺杀比自己魁梧的成年人……”
荷曼妮将想像中的短刀拿在腹前,摆出以全身力量冲刺的姿势
她转动眼珠,歪着头俯视维多利加:
“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奇怪而已。”
说完之后荷曼妮便闭上嘴以有如逃跑的迅速脚步离开书房。
房里的维多利加盯着她的背影低聲自言自语:
“刺戳方式怪异的短刀、散落一地的大量金币、乱七八糟的时间……”
窗口射人的阳光,将两个人扬起的细尘照成白色只聽到沉重立钟的钟摆声规则响着。
维多利加的眼睛睁得很大惊讶地竖起耳朵倾听。
张开小小的嘴唇想要说话时……
窗外响起啪沙啪沙的振翅声维多利加像是对思考受到打扰感到不耐,拾起头用力瞪视窗外——窗外有好几只白色的鸽子飞过几个白色身躯从阴沉的空中飞起。
维多利加的表情变得有如洋娃娃般平静
……思考这是怎么回事。
翡翠绿的眼眸滴溜滴溜转动有如绿色火焰般熊熊燃烧——带着灼熱、却又有着不可思议的冷冽——
维多利加抬起头,脸上浮现充满确信的冰冷表情:
…智慧之泉告诉我了——现在碎片已经全部重新拼湊起来——!”
她缓缓转身,面对空无一人的书房厚重门扉突然一脸阴霾:“但是……该怎么证明呢……?”


此时的一弥正在广场、墓哋等地奔走寻找走散的维多利加。
昨天被野狼追逐、不明人物把动物眼珠放进水壶里、神秘人物潜入隔壁房间的羽毛被中意图威胁再加上刚才的恐怖杀人事件……
这些事浮现在脑海里又消失,让一弥感到不安
像只无头苍蝇般到处乱走,向村民询问是否看到同行的少女总是得到摇头回应……
当他唉声叹气时,突然被某个东西刺中后头勺——尖锐的怪东西
回头一看,有如钻子的金色物体占据整个视线想到可能会被刺中眼睛,不由得往后退
“是久城同学没错吧?
古雷温·德·布洛瓦警官就站在前方,身旁带着大得吓人的方形旅行衣箱。铁青着一张脸两手不断颤抖,好像正在生气
“这也是遗传吗?维多利加的行李也是大得不像话……”
额头上暴出几条青筋停顿┅拍的布洛瓦警官怒吼:
“怎么,连你都在这里!还有、那个、那是……那个、就是那个啦!头发长长、傲慢自大、小不隆咚的……”
一彌虽然被警官爆发的怒气压倒还是说:
“呃,警官是指您的妹妹吗”
只听到警官粗重的呼吸声,根本不打算回答不耐烦地继续跺脚。最后终于小声说:
“……那个也来了吗”
“久城同学,你不可能自己一个人跑到这里来”
“这里似乎是她母亲的故乡。”
警官摇摇頭厌恶地说:
“那个在哪里?那个呢”
“这个嘛,我正在找”
“还在磨蹭什么!你也知道,那个需要特别的外出许可所以几乎从來没有出过学校,入学前也不准离开家中的高塔那个竟然擅自跑到这里,万一被知道连我也会有事……!”
“有事是指……?警宦維多利加为什么不准外出?偶尔请个假去旅行或是周末出门去买个东西,这是很平常的事啊……”
警官装做没听见一弥叹气:
“而且警官……你是追着维多利加来的吧?不过你还真厉害有本事找到这里来。”
“这还用说那家伙擅自溜出圣玛格丽特学园,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会特意前来的地方当然只有这里了。”
两人正在争论时远处顶着一头红色卷发的女性正要经过……可以看到她急忙掉头走开。
“对了警官……!上次义卖会德勒斯登瓷盘失窃事件的犯人,不知为何和我们一起来到这里那位修女……说她是修女,却喜欢赌博喝酒还说她最爱钱。总之是个怪修女……”
不知为何警官又装出一副没听到的样子
一弥闭嘴,盯着警官的脸瞧
回想起来,当维多利加解开义卖会发生的德勒斯登瓷盘失窃事件之谜时警官的态度也相当怪异。知道犯人是谁之后一脸为难地离开图书馆,而且竟然没有逮捕犯人刚才蜜德蕊发现警官在这里,也立刻慌忙逃走……
——一弥陷入沉思宅邸玄关门打开,维多利加走了出来警官叫了一声,兩手放在一弥的肩膀上不断摇晃:
“你听好!告诉那个立刻回学校!听清楚了吧!”
“……为什么你不自己去说!”
维多利加注意到两人爭吵的声音抬起头来,脸上完全没有惊讶的神色一弥离开警官朝着维多利加跑去,来到她的面前:
“维多利加你到底跑到哪里去了……?我担心地到处找你”
一弥焦急地说个不停,维多利加却一副正在烦恼什么事的模样快步向前走。
一弥还想继续说下去她好像總算注意到一弥的存在,抬起头来:
“……怎么原来是你。”
“什么叫原来是你还有你哥哥也来了……”
“喔,古雷温吗我想他也差不多该到了。”
“真的吗你怎么知道?”
维多利加似乎很惊讶地仰望一弥的脸非常不可思议地说:
维多利加不耐烦地这么,说完之後就闭上嘴巴继续向前走。一弥匆忙追上去:
“总之你怎么可以在发生那么,恐怖的事件之后单独一人到处乱跑。维多利加如果伱不想回去我也没办法,但是相对的拜托你不要离开我身边好吗?”‘
“——因为我会担心啊!”
维多利加一开始是以不可思议的表情抬头看着对方发呆,脸上接着浮现僵硬神情:
“……告诉你我现在没空管那么多。”
“什么叫没空管那么多……维多利加我是担心伱……”
“我的事情不用你管。你干嘛那么鸡婆很闲是吧?”
一弥的脸因为愤怒而胀得通红张开嘴巴想要回敬几句,又听到远处有人茬呼唤他们
两人同时回过头去,站在教堂前的安普罗兹向他们招手
两人互看一眼,暂且休战朝着教堂的方向走去。

——教堂前方不知何时除了安普罗兹之外还聚集了几个十几岁的年轻男女。安普罗兹一脸疲惫但还是努力挤出开朗的语气:
“谢尔吉斯村长决定,让夏至季继续进行下去因此……”
按照安普罗兹的说明,在夏至祭的傍晚只有孩子可以聚集在教堂,预视未来
在白天的短剧里,(夏之軍>获得胜利、约定丰收之后傍晚时分就要将教堂净空。祖先会经由无人的教堂来到广场入夜之后,则开始举行向祖先展示丰收的仪式
在那之前……会先进行一个仪式,小孩子可以询问相当接近人间的祖灵每个人都可以问一个关于未来的问题。祖先说的话则由村长谢爾吉斯来说明
“这是很难得的机会,你们两个也一起参加吧我要担任谢尔吉斯村长的助手,请你们在这里排队”
维多利亚嫌麻烦不願过去,但一弥却认为参加也无妨拉着她一起排队。
教堂中充满沉静的空气天花板又高又窄,越上面越细彩色玻璃闪闪发亮,回音非常大就连细语呢喃的声音也可以听得一清二楚。
教堂内部十分暗沉玫瑰窗上有着花样小洞,微弱的日光透过窗户化成无数道光芒灑落在地。白色的小光点不停洒落有如鹅毛大雪飞舞。
前方宽广的大厅中排着五排圣歌队坐的长椅。石长椅上洒有花朵整个被粉红、橘红、奶油色花瓣淹没。
教堂最深处有个宛如密室的小礼拜堂就像是屋内的一间小房子。唯有那个尖屋顶房间目光与花瓣的光彩都鈈可及,沉落在黑暗之中
现在的礼拜堂里隐约露出微弱灯光。里面放着烛台小小的火焰不停摇晃。在映照之下可以看到旁边郑重其事放着一个旧壶一弥心想,那就是被丢进圣水瓶里好几次的壶吧
眼睛适应昏暗的环境之后,可以看到谢尔吉斯和安普罗兹坐在礼拜堂深處谢尔吉斯身上穿着会令人误认是神职人员的外袍,长长的紫色衣带从袍子下摆垂落在地他闭着眼睛,一口喝干玻璃杯中的水一旁嘚安普罗兹立刻拿着水壶将水倒满。
少年少女按照顺序走到礼拜堂深处和村长谢尔吉斯说话。接着谢尔吉斯便闭上眼睛像是在祈祷般沉默数刻……再低声加以回应。
有时候说了一大串有时候仅是一句话。年轻男女的反应各不相同有人一脸满意的笑容,有人害怕地哭泣——离开。
安静虔敬的气氛让刚开始并不当一回事的一弥,也被村里的少年少女所影响慢慢转为认真的心情。
(不过……关于未来啊……该问什么好呢……)
终于轮到一弥他们。维多利加推了一弥~把:
“什么我先?好、好吧……”
一弥轻轻走到谢尔吉斯面前
谢爾吉斯闭着眼睛。一弥急忙在心里想了许多事
(嗯,问问看能不能成为对国家、对世界带来助益的优秀人才吧将来的事……)
“其实,我囿个朋友……”
嘴巴自己动了起来诉说和心中想的完全不同的事。而且不知为何一开口就停不下来。
“那个是个女孩子。总之她的頭脑很好但是嘴巴恶毒。该怎么说呢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对待她才好。我强’烈认为这绝对不是我的错而是她真的很奇怪。老是把峩当笨蛋、随意使唤我还嫌我妨碍她……”
“是啊,简直就是吃尽苦头让我真的很生气。
“我已经气得无法再忍耐了”
“也就是说,我想说的是……”
一弥有点迷惘还是豁了出去,将心里想的事说出口:
“维多利加未来也能够一直在一起吗”
满脸通红。不知为何一弥的心情突然变得十分悲伤,强烈后悔把这种问题说出口焦躁、期待与难以形容的感情胀满整个胸口,一弥努力将它视若无睹总覺得这样的感情完全没有男子气概。
礼拜堂被寂静所包围沉浸在黑暗里。
好像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从闭着眼睛的谢尔吉斯头上,应该沉浸在阴暗里的礼拜堂某处、像是阳光的碎片……短短的一瞬间发出闪亮的光芒并落下立刻消失。
周围好像变得比先前还要阴暗一弥咬着嘴唇等待。
谢尔吉斯终于以沙哑的声音喃喃说道:
“你们两个都不会死”
谢尔吉斯慢慢睁开眼睛。
黑眼珠消失了脸上只有呈现混濁鸡蛋色的眼自,张开嘴巴发出呻吟。
一开始完全听不清楚慢慢才听懂他在说些什么。
“那是在……距离现在几年之后……会吹起撼動世界的狂风”
“你们的身体太轻。不论感情多么深厚仍旧不敌风的吹拂。”
“因为那阵狂风你们两人将会分开。”
一弥感到脑筋┅片空白
“心是永远分不开的。”
谢尔吉斯的黑眼珠慢慢恢复原状拿起水壶直接一口喝干。水从嘴角流到下巴然后流到外袍……就潒一道瀑布。低声对着一弥说:“你可以离开了”接着呼唤维多利加。
背后传来先发制人的声音:
“不准问你母亲的事”
一弥奔出一群小孩子聚在一起,吵闹不已的教堂
外头还是白天,相当明亮
差点绊到脚,直到离开教堂才停下脚步
乳自色的浓雾再度笼罩。四下無人只有一弥孤身伫立。
脑中响起谢尔吉斯的声音
<心是永远分不开的……>
<因为那阵狂风,你们两人将会分开……>
<会吹起撼动世界的狂風……>
“我不相信、我才不相信什么占卜……”
注意到声音不停颤抖一弥觉得这样一点也不像自己。忍不住偏着头怀疑自己怎么会问這种问题。
就这么垂头丧气低头看着鞋尖,感觉到乳白色浓雾对面有人的气息对方慢慢接近,丝毫没有发出脚步声最后终于从雾中露出金色头发编成发辫挽起的头。
眼珠恶狠狠地往前瞪视看向一弥——是荷曼妮。
听到一弥简短说明之后荷曼妮点头说了一声:“嗯。”
原本有如男人般低沉的声音突然变成尖锐的年轻女声:
“出现不好的结果对吧?”
“啊这个……嗯,应该算是”
“占卜的结果鈈可能有错。”
“我本来就不信什么占卜……”
荷曼妮重复先前的话嘻嘻嘻笑了起来。
一弥目瞪口呆看着荷曼妮维多利加也来到他的身后,荷兰、曼妮打量两人以老人般沙哑的声音说:
“过去曾经错过一次……”
荷曼妮丢下这句话便离开。身影被浓雾的面纱所掩盖竝刻就消失不见踪影。
“什么意思什么有错、没有错的。维多利加……哇!你怎么了?”
嘴里抱怨个不停的一弥俯视身边的她,不禁吓了一跳
维多利加的脸颊,鼓得就像松鼠嘴里塞满栗子似乎很不高兴。眼眶里则积满泪水
(这种表情……一定是听到很不中听的话吧……)
朝着宅邸的方向走去,一弥询问维多利加:
“……和你有什么关系”
维多利加的回答简直是故意找碴,看来心情真的很恶劣一彌也生气了:
想起自己要是被问到问了什么问题,也会感到很伤脑筋于是一弥默默不语。
(说不定维多利加问了难以启齿的重要问题……這样当然不能硬是要她回答……)
维多利加以极尽不悦的声音轻声说了一句:
“……我问了会不会变高。”
一弥停下脚步俯视身边的她。
就少年来说一弥算是矮个子了,可是她却只到他的胸前对于十五岁的年少男女来说,可以说是相当娇小看来她对这件事相当在意。
一弥不假思索失礼的话破口而出:
“搞什么,原来是身高……”
暗自在心中加了一句“这样啊一定是占卜时听到不可能再长高……”心里想着真可怜,可是嘴巴差点笑了出来
刚才愤怒和烦闷的心情,好像顿时烟消云散除了因不能达到父亲或哥哥的期待,真的受到傷害以外一弥本来就不是钻牛角尖的人。
不过维多利加仰视一弥开始堆起笑意的脸,对那张毫不在乎的笑容似乎很不能谅解静静地鉯危险的视线,瞪视一弥:
“……久城你在笑吗?”
维多利加的表情突然变得很悲伤:
“你每次都这样对于我的事根本不了解……可昰又随便说出你好像完全看透的话。你这个人……”
维多利加话中的内容很奇怪
实在不像她会说的话。音调变得前所未闻的阴沉心情低落,好像随时都有可能落下泪水一弥惊讶地想要回问。
维多利加抬起蕾丝皮鞋鞋尖朝着一弥的小腿用力踢去。虽然力量不大但是她的小皮鞋相当硬,一弥痛得跳了起来
维多利加瞪着一弥,眼里似乎带着眼泪
“喂……维多利加?很痛耶!喂、我说很痛耶你搞什麼啊!”
维多利加没有回答,快步穿越宅邸的玄关进入大厅……


一弥打算追上去,又被追上来的布洛瓦警官叫住虽然挂心维多利加,吔只能停下脚步
“喂、久城同学。我问你我家的那个、那个……不回去吗?要是不乖乖待在学校里我可就伤脑筋了。你要好好说服……”
虽然伤脑筋的一弥表示维多利加还不想回去而自己也会继续跟在她身边,但警官只是轻蔑地笑了一下:
“久城同学你是不是跟茬那个身边一点关系也没有。的确你和那个感情不错,不过这也只不过是你和那个之间的事”
布洛瓦警宫眯起眼睛,俯视一弥:
“那個是不可以外出的……柯蒂丽亚·盖洛在先前的世界大战里做出不可原谅的事。那个不是普通人类、非常危险。久城同学,你只是还不知道而已……”
警官的脸上浮起嫌恶与害怕的表情一弥抬头默默看着警官。虽然有许多疑问却不知道该如何问起。发现自己对维多利加┅无所知的同时心里涌起一股悲伤与愤怒。
“总之先让那个回到圣玛格丽特学园再说。当初就是在这样的条件下才决定把她送到学校去的。之后的事……应该是交给父亲决定”
“你说的父亲,是指布洛瓦侯爵吗……”
“没错……!那个还有我,都会被骂吧因为镓族指定我有义务监督那个……”
一弥完全搞不清楚状况,只能摇摇头
雾中出现一个人影,逐渐接近正在争执的两人~弥注意沉重的腳步声,转过头去警官也跟着往那个方向看。
原来拨开浓雾接近的人是安普罗兹他快步从教堂方向走来,发现两人之后便停下脚步
怹看起来就像是在浓雾深处迷路,好不容易才走出来的古代人硬梆梆的毛织衬衫显得很旧,皮背心、及膝马裤与发出巨大声响的尖木鞋怎么看都像是中世纪农民所化身的幽灵。
但是脸上却带着金色长发、绿色眼眸、少女般的粉红脸颊最重要的是表情因好奇心而显然活仂四射,充满刚由少年变成青年的特有年轻魅力
笑容满面望向一弥之后,才发现有新的客人非常有礼貌地:
“我得到看守人的联络,聽说有新的客人、光临……9”
话说到一半便停住不语安普罗兹闪亮的眼睛直接从古雷温充满贵族气息的脸上,往钻子般的物体看去
安普罗兹本质当中,有如天真孩童的个性立刻表现在脸上忘掉自己身为村长助手的立场好奇地看着新来的客人。然后像个孩子一样疑问囿如连珠炮般夺口而出。
“这位客人您那是年轻人的流行发型吗?是以什么为原型呢还有您的衬衫……是丝绸的对吧。男性也会穿丝綢衬衫吗还有袖口这个银色发光的东西是什么……?是用来代替纽扣对吧真漂亮……是银制品吗?或是……”
浓雾深处发出严峻的声喑
安普罗兹突然回过神来,马上噤口不语遭受一连串问题攻击的布洛瓦警官,完全没有不耐烦的模样正想要对自己的穿着好好解释┅番,却被浓雾另一端出现的中世纪僧侣模样的老人吓了一跳连忙闲嘴躲在一弥矮小的身躯后面,低声问道:
谢尔吉斯因愤怒而颤抖鉯气得胡须倒竖的脸色瞪着年轻助手。安普罗兹似乎在心中暗道一声不好咬紧嘴唇,把头垂得低低
“安普罗兹……你还是对这一类的倳有兴趣吗?你可是要继任村长守护村子的人。也是被我看好大力提拔的年轻人……”
“一有来自外面世界的客人,你就心神不宁樂不可支。你从还是孩子时就是这样有一天自称布莱恩·罗斯可的子孙来访,在村里住了一段时间,以他的财富帮村里接上电力时,你也和布莱恩黏在一起,整天求他说城里的事给你听。真是愚蠢的好奇心。布菜恩走了好几个月,你还是爬上了望台,成天看着山的另一边。即使长大之后你还是和愚蠢的童年时期一样,完全没有任何改变吗”
安普罗兹的头垂得更低。
“还有安普罗兹……头发散开了。要恏好绑紧以防你被头发影响而三心二意。”
安普罗兹匆忙以手整理头发虽然看起来并不凌乱,但是却有两缕金发垂落在脖子旁边
谢爾吉斯先是看着正在整理头发的年轻人,视线又移到躲在一弥身后外貌怪异但穿着华丽的男子。
安普罗兹立刻报告他是新的访客一弥接着表示他是维多利加的异母哥哥,谢尔吉斯微微蹙起眉头
布洛瓦警官神气地报上自己的名号:
“古德温·德·布洛瓦。职业是名警官……不,这是开玩笑的。不讨……怎么啦”
听到布洛瓦警官的职业时,谢尔吉斯的表情突然一变
“是啊。那个有问题吗?”
谢尔吉斯矗视布洛瓦警官:“有个事件务必请您帮忙解决。”


——位于灰色宅邸一楼的餐厅
大理石的壁炉。四周透出黑光的光滑墙面角落挂著艺术玻璃壁灯。墙上挂着好几幅看来似乎是描绘村中风景的图画
明明是个豪华的房间,不知为何令人感觉到压迫感天花板很低,在裏面待没多久就觉得天花板好像慢慢往下压一弥叹了口气,窥视坐在身边的布洛瓦警官
一弥与布洛瓦警官在谢尔吉斯的带领下,直接來到餐厅看似村中长老的老人一一就座,一弥和布洛瓦警官则缩在角落的位置上
荷曼妮抱着擦得发亮的银制旧餐具,没有发出任何脚步声走了进来一一斟上红茶、白兰地或葡萄酒。
谢尔吉斯对布洛瓦警官说明数小时前发生的(冬之男)假人被换成真人而烧死的事件
“……也就是说,这位名为亚朗的男性死者在事件发生前还被目击到在一旁走动,被少女们丢掷榛果时还痛得抱头鼠窜……可是过了没多玖,安普罗兹在放着假人的神轿上点火时假人已经在不知道什么时候换成亚朗,害他被火焰包围而烧死……”
警官不安地一边踱步一聆聽证词
“既然您是警方的人,那真是再好也不过如果这个事件之谜∥不解开,我们……”
警官撞了一下一弥的膝盖
“如果警官指的昰您聪明的妹妹维多利加,八成是在房间里吧”
“你去把那个叫过来。”
不高兴的一弥对警官低声说:
“你又想要利用维多利加的聪明財智当成自己的功劳对吧?那应该自己去拜托她助你一臂之力才对你做的事简直是不合常理。”
布洛瓦警官以诧异的眼光回望一弥那张脸不知为何,似乎很不甘心慢慢露出奇怪表情,然后吐出一句:
“我去求和你去求不一样结果完全不一样。久城同学你自己或許没有注意到,但是你所得到的恩惠就像是从卑鄙的高利贷业者那里,毫无代价、不断取得大笔金钱一样真是太奇怪又太不可思议了。”
“……你在说什么啊”
“少啰唆,快去叫!久城同学、你快点去拜托那个!”
虽然嘴里这么说但丢下她一人独处还是让一弥感到鈈安。一弥悄悄站起离开餐厅,一个人走在豪华但天花板低得令人感到压迫的走廊
爬上装着青铜扶手的主楼梯,敲敲她的房门门立刻打开,出现一脸不悦的维多利加:
“我担心你所以过来看看。”
“我没事久城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不要管我”
“你……!哼、我知道了。我也不啰嗦……不过你哥哥正在餐厅求救。”
“他被村民围着要求他帮忙解决<冬之男>事件。但是他什么都不知道只能看着遠方,催促我来叫你、要我来拜托你”
“果然是个愚蠢的男人。”
“很遗憾他不是我的,而是你的哥哥……怎么办”
维多利加稍微偏着头,脸上的表情好像在思考然后点点头:
一弥瞄了一眼其他的房间:
“蜜德蕊好像待在房间里,她似乎对祭典不感兴趣两个男的剛才不知道在谁的房里大闹,现在似乎外出了要说他们是为朋友的死而悲伤,不如说是怨恨村民他们似乎认为亚朗是因为侮辱村民,所以才被恐怖的方法杀害”
维多利加只说了这些,就率先沿着走廊往前走一弥也匆忙追上。
衬裙撑起的裙裾露出流苏随着每一步摇曳生姿。一弥走在她的身后不知不觉看得人迷。穿着蕾丝皮鞋的脚非常小巧甚至令人怀疑那是不是童鞋。维多利加娇小的身躯以蕾丝、衬裙和天鹅绒撑起每走一步就轻盈松软地摇摆。
——当两人回到餐厅时布洛瓦警官之外所有的人,不知为何全都站起身来大大的窗户敞开,外头阴暗的森林好像紧紧贴近餐厅漆黑纠缠在一起的树枝与浓密生长的树叶,形成光线也无法照入的阴暗森林
一弥望向他矗盯着不放的森林深处,那里什么都没有昨天刚抵达村里时,谢尔吉斯也对微小声音有所反应表示有狼而朝着森林开枪……
森林里传來树枝被撞到而折断的刺耳声音。
谢尔吉斯喃喃自语旁人还来不及阻止,他就朝着森林开枪
一旁维多利加倒吸口气,小声说了句“不荇……!”看看身边她一咬珍珠色的小牙齿,朝着窗户跑去阻止打算继续射击的谢尔吉斯:
外面同时传来呻吟声。谢尔吉斯放下猎枪喃喃说道:
“不对!那是人的声音!”
似乎听不懂维多利加在说什么,谢尔吉斯只是盯着她看
“刚才……那两个人说要去散步。难道昰往森林的方向……”
维多利加大叫之后,立即转身冲出餐厅走廊上的安普罗兹吓了一跳,回头看着她
一弥等人也紧跟在维多禾加嘚身后,冲出玄关蜿蜒来到餐厅窗外的森林。
维多利加拨开黑色树枝冲进森林里。华丽洋装勾到树枝、沾上泥土逐渐变了模样。
一彌拼命跟在维多利加的身后
从森林外传来断断续续的沙哑叫声……
像是有人在压抑着抽噎声,又像野兽短促的叫声
不知道究竟是从哪裏传来,一弥不由得向上仰望几乎看不到天空,黑色细密的枝权和茂密生长的大叶子在风中诡异摇动
一弥咬紧牙根,追上她
诡异的低鸣声从背后接近。
维多利加终于停下脚步
叫声越来越大,尖锐直刺天际
听到一弥的声音,维多利加慢慢回头一脸头痛的表情。
“……这是第二个人了久城。”
“看来劳尔也被杀了”


一弥跑步追上维多利加,看着她所指着的地面
胸口流血的劳尔倒在那里……
眼聙大睁,呆滞空虚地看着上方一眼就可看出已经断气。
那是德瑞克的哭声他从森林外面跟着一弥一路过来,以尖锐怪异的声音哭泣停下脚步。发现倒在地上的劳尔然后声音变得更大:
“我们两个一起散步。劳尔因为好奇走向森林深处然后不知道从哪发出枪声……嘫后传来劳尔的声音——像是尖叫的短促声音……我知道他被射中了。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会死!为什么会被射中?”
德瑞克似乎听不懂那是什么意思张开嘴反问:
村民们也到了。看到这幅惨状全都沉默不语。
“德瑞克昨天你也看过村长向森林里开枪吧?如果森林发出声响就会认为是狼……”
安普罗兹小声继续说明:
“村民从不进入森林。所以没想到会是人……”
“你说什么劳尔迉了耶?一个好好的人被打死了耶我也有可能会被打中啊。你们……到底知不知道啊!”
德瑞克以非常刺耳的声音大叫。村民们面面楿觑沉默不语。
——维多利加突然蹲下一弥好奇她在做些什么,看着她的手边
维多利加从地上捡起什么东西。注意到一弥的视线她给一弥看了一下那个东西。可是一弥无法了解这代表什么意思只见维多利加似乎感到很满意,眯起眼睛点了点头

维多利加捡起来的東西是……坚硬的榛果。


“这片森林并非榛树林久城。也就是说榛果不可能会掉落在这里。”
似乎觉得很麻烦的维多利加一面小声说奣一面走出森林。站在旁边的一弥快步跟上开口问道:
“这么说来,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榛果是丢在已死的亚朗身上。”
“对了德勒斯登瓷盘的嫌犯蜜德蕊在哪里?”
维多利加突然蹦出这句话一弥惊讶地说:
“我、我哪知道……应该是在房间里吧?”
维多利加突然“呼~~”打了个呵欠
——虽然村中暂时陷入混乱,但村民还是继续进行祭典安普罗兹找到两人时,叹息不已地表示:谢尔吉斯┅口咬定:“我打中的是狼绝对不是人。”
维多利加沉默地盯着安普罗兹的脸表情相当诡异。最后她低声说道:
安普罗兹虽然张口卻又闭上,好像不敢回答心里感到迷惘,沉默了一会儿之后突然滔滔不绝说了起来:
“我什么都不能说。没有人看到劳尔是怎么死的不过,如果我站在谢尔吉斯村长的立场当然会怀疑是不是自己杀了人。没有人看到狼也是事实如果要说绝对不是这样,就必须拿出證据”
安普罗兹带着一些迷惑,看着维多利加:
“无论有罪无罪都必须有证据。”
这句话不只针对谢尔吉斯似乎也针对柯蒂丽亚·盖洛。维多利加静静点头:
两人之间似乎达成共识。
“不过安普罗兹,你也希望夏至祭顺利结束吧也想要拔除所有罪恶的根源吧?”
“现在的(无名村)陷入混沌的漩涡之中我已经掌握所有原因的碎片。只要将碎片重新拼凑起来就可以将谜团解开。告诉你大部分的情況,我只是为了打发无聊的时间而加以组合很少为了让我自己之外的人了解而将它们语言化——因为实在太麻烦了。就像是小孩要求大囚说明一个极其复杂的问题一样因为太过麻烦,所以我几乎不会将它语言化能够让我愿意这么做的人,只有身在这里的久城而已”
┅弥稍带讶异地反问。维多利加转头装作没听到
“因为我拜托你,所以你才会说明吗平常从不这么做……这样啊……!”
维多利加不悅地低声说道。一弥急忙闭上嘴:
安普罗兹似乎很疑惑地说:
“请问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怎么回事射杀劳尔的不是谢尔吉斯村长……”
“……如果我说不是,你会怎么办”
“可是,当时的确是谢尔吉斯村长用猎枪射击……”
“他的确开了枪但是你怎么知道,命Φ劳尔的就是那发子弹呢”
他的脸突然变得毫无表情,以完全看不出来究竟在想什么的不可思议表情用力瞪视地面,默默无言
“安普罗兹,你希望我重新拼凑混沌加以语言化,对吧”
“她是问你是不是希望知道犯人是谁?”
“这样啊……嗯当然。”
安普罗兹的聲音显得很僵硬
“那我需要你的帮忙。”
“我找出杀害亚朗和劳尔的犯人但是在重新拼凑我所拥有的二十年前的混沌碎片时,你必须幫忙”
“你说的二十年前,是指狄奥多村长那件事吗……”
“是的。这个事件另有犯人但是需要你们的协助,才能证明”
在一旁儍傻听着的一弥,诧异地回问:
“……你说的‘你们’是指”
“安普罗兹和久城,你们两个”
一弥与安普罗兹互看一眼。
维多利加的眼眸冰冷而闪亮眼眸深处有着绿色的火焰激烈燃烧:
“我曾经以重新拼凑混沌做为交易。想要我解谜就会要求相等的代价。”
一弥突嘫回想起与她第一次见面的事——维多利加告诉一弥所卷入的事件真相代价就是要他交出难得一见的食物9说起这件事,维多利加突然笑叻:
“那种东西不算是回报我要求的通常是更大、伴随心痛的牺牲。那是我从小的习惯我每天提醒自己,要尽量提出恶魔般的要求為了打发无聊时间。就是这么回事久城。”
维多利加突然想起什么一脸愉快地笑了:
“古雷温明明很依赖我,却很讨厌这样”
一弥覺得好像稍微了解他们兄妹,在一旁点点头想起刚才相布洛瓦警宫的有趣对话:
“对了,刚才他还提到什么卑鄙的高利贷之类的”
“根据推测,恐怕是在指我吧”
维多利加耸耸肩,丝毫不感兴趣


夏至祭继续进行,已经接近村民的祖先经过教堂回村的时间
原本在教堂里面的神职人员和看守的年轻人,一个一个走出来在广场上集合。将教堂净空等待祖先从阴间归来。等到祖先回来之后在夜里向祖先展现丰饶的最后祭典就要开始。
随着天色变暗广场上燃起好几只巨大火把。照亮古老的石板地与穿着中世纪服装的村民感觉甚至仳白天还要亮。
维多利加、一弥与安普罗兹再加上他找来的几个年轻人,现正躲在教堂洒着花瓣的圣歌队席位后面
在教堂净空的时间,一弥与维多利加等人一起屏住呼吸缩着身体躲藏起来。
教堂一片寂静可以清楚听到遥远的广场传来火把啪嚓啪嚓的爆裂声。空气潮濕比起外头更冷。洒在椅子上的花瓣发出甜甜的香味
即便在白天也是一片阴暗的教堂,玫瑰窗落下的圆形光点变成阴暗的苍白月光囹人感到寒意。广场火把的橘色亮光透过彩色玻璃微微照亮地板眼睛习惯黑暗之后,好不容易才看到各自的表情
维多利加打了个小小嘚喷嚏。一弥也差点跟着打喷嚏但还是忍了下来。
“喂……为什么要躲在这里”
“教堂里面一直都有人在,唯有在这个时间……也就昰据说礼灵要通过的现在是净空的既然如此,犯人一定会算准这个时间
“到底是偷什么东西这个村里有值得偷的东西吗……”
维多利加以斩钉截铁的声音说:
“你或许不知道吧,安普罗兹有些东西就是因为旧才有价值。人这种东西除了为了永不满足的欲望追求新的刺激之外,也是重视稀少价值之物的奇怪生物过去制造的东西和现在不同,会随着时间而减少因为这样,好事者不论花上多少金币都想要得到久城,你应该还记得吧就是那个被偷走的德勒斯登瓷盘。”
一弥点头想起关于那个陈列在义卖会里的盘子——看起来老旧、脆弱、易碎,却又令人心动的不可思议瓷盘向看守摊位的蜜德蕊询问价格时,简直高得吓人当时蜜德蕊还很得意地说,就是因为那個盘子很有历史
“这个村子在某些人看来就是座宝山。残留着许多好事者不论花上多少金币都想要得到、古老而有价值的东西包括我們住的房间里的古老衣橱、有点细微裂缝的圣母像、用餐时的古老银餐具……还有……”
维多利加突然嘘了一声。
教堂沉重的木门毫无声響地打开有人像是滑入黑暗之中,溜了进来踏在地板上的石砖,响起轻悄悄的脚步声
在广场火把光线的照射之下,为了避免发出声響而缓步行走的姿态变得十分细长一直延伸到教堂石壁的天花板上。不祥的影子左右摇晃慢慢接近。
当通过一弥他们躲藏的圣歌队席位旁边时那个人影的脸,瞬间被玫瑰窗闾落下的圆形月光所照亮
浮着微微笑容,苍白的脸孔……
一弥揉揉眼睛看清楚浮现在阴暗中嘚犯人……
“……怎么可能!是这个人吗!?”
“你还记得吧久城。”
“关于古老的壶被丢人圣水里面的事”
一弥稍微想了一下,点點头
蜜德蕊……昨天怒气冲冲地对自己说过的话。
年轻人开玩笑地进入教堂还把村民们珍视的古老水壶丢进装满圣水的瓶里。三个人嘟做了相同的事把村民气坏了。还说他们只知道追求新东西的价值根本不懂得物品真正的价值为何
“……完全相反。他们……那三个姩轻人比谁都了解价值。所以进入村子之后看到教堂古老的尖塔和玫瑰窗时,才会发出叫声三个人的脸上都浮起虔敬的表情,做出祈祷般的姿势——那才是他们的真面目之后夸耀手表、收音机,侮辱村子古老破旧的话语全都是骗人的。死掉的亚朗、劳尔以及德瑞克比谁都了解古老的东西而且至今村子里还保留着和中世纪相同的夏至祭,一定让他们内心感动震撼不已。”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偠做出那种事……!”
维多利加举起一只手,指着影子的主人代替回答:
“……因为他们是小偷”
一弥等人低声叫出“啊”。
影子的主囚已经踏人教堂深处的礼拜堂在昏暗中慎重摸索,双手举起古老的壶
“他们将水壶丢进圣水里,并不是恶作剧而是非常认真的,他們在找寻真正的古董看到报纸广告之后特地走了一道,因为他们算准在传说中的灰狼藏身处一定有许多价值连城的古董。之所以将壶丟进水中是为了确认会浮起来还是沉下去。如果是真货就会沉下去如果是镀金的假货就会浮起来。壶沉了下去是真货没错,所以才會……”
维多利加站起身来对着影子的主人说:
“到此为止了,德瑞克”
肩膀一颤,小心翼翼抱着古老的壶大声喘气,眼睛瞪视突嘫从阴暗中现身、身材娇小的维多利加他脸上的眼睛和刚才为了朋友的死而悲伤流泪的模样判若两人——冷漠毫无表情。
瞪了维多利加┅眼之后便开始奔跑。通过圣歌队席位旁打算往沉重的木门跑去。身上不停掉落花瓣的一弥从圣歌队席位冲了出来用身体挡住正要通过的德瑞克。为了保护水壶德瑞克的动作相当迟钝。以吓人的表情瞪视一弥之后又不顾一切准备奔跑。一弥抓住他的脚用力往后拉德瑞克一头撞上冷冰冰的石头地板,发出呻吟
呆了一会儿的安普罗兹和年轻小伙子也冲上前来,按住德瑞克各色的花瓣漫天飞舞。為了不让他逃跑几个人将他团团围住,压倒在地其中一个小伙子跑出去呼唤其他村民。
德瑞克紧紧抱着古老的壶不肯交给任何入:
“这是我的、我的。我找到的、我……要带回山脚下的城镇用汽车……带回去。不是亚朗也不是劳尔、是我……!”
德瑞克以尖锐的声喑不断自言自语并且啜泣简直像是任性的孩子。
一弥低头看着他发现有个东西发出轻微的喀啦声响,从德瑞克的衣服上滚落便弯下腰来将它捡起。
一弥把榛果拿给维多利加看她似乎很满意地点点头:
“没错。是榛果久城,你懂了吗”
“……不,完全不懂”


村囻聚集在石造的古老教堂里。
遭到逮捕的德瑞克被村中个子不高却相当健壮的小伙子们压住。村民们隔着一段距离用混浊不友善的眼眸看着德瑞克。
教堂被阴冷潮湿的空气所覆盖月亮挂在逐渐变暗的空中,散发出苍白光线从玫瑰窗洒落在石砖地板上。
巨大的火把在涳无一人的广场上继续燃烧可以听到远处传来啪唧啪唧的爆裂声。
脚步声逐渐接近接着是沉重木门打开的声音。
在安普罗兹的陪伴之丅谢尔吉斯进入教堂。谢尔吉斯的脚步声在石砖上重重响起
不知何时出现的布洛瓦警宫,大步走近德瑞克简直像是自己抓到犯人:
“等到山脚下的村子再慢慢审问你。我以我的权限逮捕你喂,给我站起来”
谢尔吉斯以细而沙哑,可是不容反驳的声音说:
警官回头看着谢尔吉斯的表情——在安普罗兹手上的火把映照之下染成鲜明的橘色,眼瞳里也有火焰在摇曳
“要先请他说明才行。”
警宫往后退朝一弥打个信号。一弥回给警官无可奈何的视线然后转向维多利加。
维多利加正蹲在洒满来自圣歌队席位之花瓣的地板上两手抱著德瑞克打算偷走的古老青铜壶。热心观察的姿态就好像小猫玩弄新玩具一样。不只是一弥就连安普罗兹也有点犹豫,觉得打扰她似乎不太好不过安普罗兹还是提起勇气:
“维多利加小姐……你答应要解决这个事件。”
维多利加抬起头来摇晃着金色长发对一弥说道:
“久城,你在理解范围之内进行说明吧”
一弥默不作声,似乎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维多利加惊讶地仰望一弥:
“……我知道,半吊子恏学生对吧维多利加,拜托你语言化一下好吗”
维多利加总算离开水壶站起身来。
村民直盯着她走进圆圈的中心似乎感到有点畏惧,各自退后半步没有被她的气势压倒,继续直盯着看的人只有村长谢尔吉斯、拿着火把的安普罗兹和女仆荷曼妮而已。
“亚朗和<冬之侽>假人调包烧死事件还有劳尔在森林里被误认为野狼而遭射杀事件。这两件事都是德瑞克做的”
“可是,他是怎么……”
安普罗兹口Φ念念有词:
“事件发生前我们大家都看到亚朗经过广场,被榛果丢中之后逃走之后(夏之军)和(冬之军)展开战斗,胜利的(夏之军)在假人仩点火……根本没有时间可以调包……”
“假人被换成亚朗是发生在更早以前早晨广场空无一人之时。黎明时分我们听你说明祭典的概要,之后广场曾经空无一人德瑞克应该是在当时将亚朗打昏,用布料卷起之后与假人调包。”
“在事件发生前我们看到的人不是亞朗。我们只是在远处看到那名男子亚朗和德瑞克的体格相近,而且三个人都穿着相似的服装德瑞克利用亚朗的特征——胡子、眼镜與帽子变装,让其他人误认为他是亚朗”
“劳尔长得比较高。不可能伪装成亚朗可是德瑞克,你的体格就跟亚朗差不多”
维多利加將掌心握着的东西拿给德瑞克看——是榛果。
德瑞克一时之间似乎不能理解这是什么意思歪着头仰望维多利加,但是苍白的脸马上因为憤怒以及绝望而胀红发黑
“这是刚才从你的身上掉落的东西。如果你没有假扮成亚朗那么请问你是在哪里、怎么让榛果落在衣服上的?”
站在村民后面的蜜德蕊摇着一头鲜红色的卷发冲了出来,压住不停抵抗的德瑞克拉扯他裤脚上的摺口。
潮湿阴暗的教堂包围在鈳怕的寂静之中。广场燃烧的火把光芒透过彩色玻璃射入明亮的色彩将维多利加与村民们的脸庞染成不祥的橘色。
娇小的维多利加打破僵局:
“在劳尔被射杀的森林里也有榛果德瑞克,这表示你曾经到过现场”
搞不清楚状况的谢尔吉斯摇摇抬起的头。
“也就是说德瑞克先把劳尔骗到森林里射杀在祭典进行时,因为鞭子、大鼓以及空包弹的声响接连不断即使远处有枪声也不会有人注意到。之后应该昰你计算谢尔吉斯通过、或是从窗口望向窗外的时机……朝着森林投掷石头发出声响,让谢尔吉斯误以为是野狼而朝森林开枪。接着德瑞克再冲出来大喊劳尔在森林里刚才听到他的惨叫声,藉此引起骚动”
“这么说来,杀害那位客人的……”
“谢尔吉斯并不是你。”
谢尔吉斯被金色的胡须所覆盖的表情很难看
像是仰天长叹般沉默片刻,便以没有人听得到的微小音量喃喃自语:
“……没想到竟然會被柯蒂丽亚的女儿救了”
维多利加没有任何回答。
只是用力咬紧牙根有如抑制随时会爆发的情绪,抬头看着谢尔吉斯
安普罗兹提惢吊胆地说:
“可是……他的动机是什么?按照你先前的说法三位客人是小偷,但是不仅发生窃盗事件还有杀人……”
维多利加的话讓德瑞克抬起脸来,他的脸上带着诡异微笑:
“是因为赃物分配不均吗”
“怎么可能!才不会为这种小事争吵!”
“我了解东西的价值,是为了珍藏它们而下手可是并不缺钱。但是亚朗和劳尔的目的就只有钱他们分明是靠着我的资金才能偷到现在,可是竟然背叛我咑算两个人偷走壶、先行下山,开着我的汽车逃跑我听到他们的计划。他们两个瞒着我趁着半夜讨论这件事……即使壶到手,我也不咑算把它卖掉只想放在自己的家里好好珍惜。可是他们却打算高价卖给收藏家……嫌我碍事……”
德瑞克用力回瞪村民阴沉的脸
安普羅兹握着的火把,发出啪叽啪叽的爆裂声
橘色火光照在德瑞克愤怒的脸上,染成让人不舒服的红色
“一群跟不上时代的愚民,你们同樣有罪你们根本不知道这个村子里有多少宝物。喂!那边的女仆竟然拿中世纪美丽银器来用餐;你们这些神父也有罪,竟然随便乱放那种壶简直令人不敢相信。不管是壶、餐具、所有的东西都应该让知道真正价值的人来保管,才是最幸福的事我……!”
“物品所謂的幸福,应该在于能够让人使用吧!”
德瑞克喊完之后便低下头开始抽泣。
教堂被村民们沉重的沉默所包围空气中的湿气越来越重,冰冷抚过每个人的脸颊月光变亮,以玫瑰窗图案的形状开始照亮石砖地板。
谢尔吉斯向年轻人下达指令:
“把他带走!由我决定如哬处置他”
布洛瓦警官正想抗议,谢尔吉斯大声打断他的话:
“这里有这里的规矩既然在村里就必须遵守村里的规矩。”
“可是这個村子是苏瓦尔王国的国士。必须听命于苏瓦尔德法律和警察”
“……你说这里是苏瓦尔?”
谢尔吉斯挺起脊背放声大笑。
沙哑的声喑越过教堂挑高的天花板、闪亮的彩色玻璃响彻星光闪耀的夜空。
谢尔吉斯混浊的绿色眼眸直直盯着布洛瓦警官。
布洛瓦警官往后退似乎害怕某种眼睛看不见的东西。那里不是只有谢尔吉斯的矮小身躯还有某个看不到的东西——那正是山脚下村庄居民最为所恐惧、超越常人的存在。
谢尔吉斯笑着开口缓慢地说道:
“你说这里是苏瓦尔?你根本就是一无所知客人,这里是……”
所有的村民都离开敎堂只剩下谢尔吉斯和布洛瓦警官两人。苍白的月光从天花板流泄而下布洛瓦警官的脸看来比平常还要苍白。散落在石砖上的花瓣巳经枯萎失去生气。就像是被超越常人的存在——灰狼吸走了生命
布洛瓦警宫的脸上掠过怀疑。像是在怀疑这个男人是否已经疯狂一矗看着谢尔吉斯。
可是谢尔吉斯似乎乐坏了对着布洛瓦警官低声说了几句,又继续狂笑
“这里是赛伦。赛伦王国我不是村长,而是國王我们的种族不同……你懂吗?”


广场里的火把燃烧得正猛烈发出啪叽啪叽的剧烈声响,高高的火焰在夜空中摇晃身上穿着戏服嘚村民为了继续举办中断的夏至祭,急忙四处奔走大声确认着某些事情。
发出巨大脚步声的蜜德蕊晃着一头红发接近如此问道:
“……夏至祭最后是什么?”
一弥和维多利加对看一眼:
“呃……记得是向通过教堂回树的祖灵展示丰饶的生活……”
似乎听到他们的对话,荷曼妮也靠了过来以地底响起的低沉声音接着说:
“祖先会以我们听不懂的阴间语言说话。没有任何事能够瞒过死者的灵魂”
“对啊,的确是这样……为了扮演祖先安普罗兹可是非常认真。还做了黑色的面具……”
又在心里加上“就是今天早上他和(冬之男)假人一起拿在手上的……”
一弥想起安普罗兹曾经追根究底问起在一弥长大的国家,迎接祖灵归来的夏季节庆
自从出国留学之后,一直徘徊在離开祖国之前无声无息闭上的心门前面因为害怕悲伤,一直小心翼翼将之封闭但是来到这个不可思议的中世纪村落,参加夏至祭之后却好像一点一点慢慢放松,心门突然发出声响打开一弥不由得倒吸一口气,闭上眼睛
记忆中令人怀念的情景,突然历历犹如在眼前
尖锐的蝉鸣之中,似乎混有茅蜩幽抑的鸣声
不知是谁把团扇放在走廊上,在夏日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眩目的光芒。何处传来穿透胸ロ的舒畅水声母亲小心微微提起和服下摆,以手巾包住头在干燥的庭园里洒水……
睡在榻榻米上,呆呆望着眩目的庭院好像是母亲嘚人影来到走廊旁的硬土上,可以感觉到小小的脚步声与隐约的笑声外头一片夏季毒辣阳光,躺在阴暗的和室里因为太过眩目而看术箌心爱的母亲脸庞。
“唉呀一弥。再不快点换衣服又会被父亲骂喔。”
——年幼的一弥听到这句话便匆忙起床纸门大声打开,身穿囸式礼服的父亲大步走了进来同样穿着礼服的两位哥哥也跟在父亲后面。他们三个简直就像是三胞胎身材高大,肩膀与胸膛都相当健壯无论何时都散发充满自信的光辉。
父亲俯视坐在榻榻米上发呆的一弥很惊讶地说:
“一弥、你在干什么!还不准备出门!喂、都是伱没好好监督……”
面对责备的声音,站在走廊边硬土上的母亲只是微笑以对说了句“真是抱歉”。因为自己的缘故害母亲被骂一弥ゑ忙缩起身体,冲出房间想快点换好衣服
在阴暗的走廊和姐姐擦身而过。姐姐身穿外出用的和服胸前抱着菊花,看起来非常可爱姐姐问了一句:“鲜红色的和服,很漂亮吧”一弥不由得对着美丽的丝绸和服看得入迷。小声说出赞美的话姐姐似乎高兴地微笑,称赞┅弥是个乖孩子房间里传来父亲的声音,一弥又匆忙为了换衣服而奔跑
——那天正是祖灵归来的日子。一弥和家人一起外出扫墓
父親一马当先,走在通往寺庙的路上哥哥跟在父亲后面,母亲和姐姐一左一右牵住年幼一弥的双手拼命想要跟上大入的脚步。
走在前方嘚父亲他们的背看起来好宽
路边反射着太阳光的草与树木,全部都是鲜绿色那个国家的夏季非常美丽。也是一弥喜爱的季节
带着热氣的风突然吹来,母亲白色的洋伞摇摇晃晃
那阵风吹乱了姐姐闪闪动人的黑发,遮住一弥的视线受到惊吓的一弥,跌倒在石阶上哭了母亲和姐姐笑着将他抱起来。两个人身上传来甜美的香气——那是女性的香味拥抱的动作带着温柔与包容所有的慈爱,而父亲与哥哥從不肯拥抱一弥
到达寺庙之后,父亲在墓前述说祖先是多么优秀的武将同时也是政治家。在低沉的声音朗朗响起时母亲以看来仿佛赽要折断的白皙纤臂,接下姐姐抱着的菊花装饰在墓前,再以带柄的水勺自水淋在墓碑上负责洒水的手臂,一向都是母亲纤细的手臂洒水的光景,光是在一旁观看就觉得心中得到润泽令人怀念
父亲的声音继续响起,哥哥们听着父亲的话脸上带着骄傲的表情。祖先與父亲都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哥哥们也以此为目标。并且认为那是不远将来的事一弥也想要仔细听父亲说话,但是内容相当困难对於年幼的一弥来说,全都是听不懂的词汇
有一只夏季的蝴蝶,轻飘飘接近一弥隐约带着眩目的金色,树叶间隙射来的阳光穿透蝴蝶薄薄的翅膀。一伸手就飞走又在一段距离之外停下,仿佛是在引诱一弥金色是一弥喜欢的颜色。那只小蝴蝶虽然飞走了但一弥却瞒著所有的人,心里暗地想着那只蝴蝶……
——那个国家的夏天非常美丽
一弥站立(无名村)的广场上。周围没有任何人发现瞬间的回忆之旅一弥一个人心不在焉地睁开眼睛。
感到这一切都是遥远的事——
实际上只不过是数年前的事而已
或许是距离……隔着海洋,距离遥远嘚缘故吧
仔细瞧瞧四周,对现在的一弥来说有如小金蝶一般的维多利加睁大眼睛看着广场的喧噪。身旁的蜜德蕊不知何时静了下来、恏似在回想什么而出神没有任何人想说话。突然出现的寂静时刻
一行人各怀心事,沉默眺望广场的喧噪
维多利加突然伸出手来,用仂拉扯身旁蜜德蕊有如棉花糖的深红卷发
“好痛!你、你干嘛啊,小鬼!”
“……对了蜜德蕊。”
“你怎么会认识古雷温”
蜜德蕊原本浮着雀斑的红润脸颊,立刻变得铁青
“你是受他雇用的呢?还是朋友”
蜜德蕊垂下肩膀,像是放弃辩解
感到不可思议的一弥来囙看着两人,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小鬼,你什么时候看穿的”
“从你硬要搭上火车的时候。”
“……那岂不是一开始就知道了!”
一弥插进两人的对话:“喂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感到不耐烦的维多利加磨蹭了一会儿,最后不敌一弥的视线:
“久城难道你嫃的完全没发现?”
“所以我才问是怎么回事嘛”
“发现蜜德蕊是古雷温的手下这件事。”
“你这个人……听好了蜜德蕊在义卖会偷叻德勒斯登瓷盘……”
“当然。可是古雷温却放她一马这是为什么?是因为某种理由使得他们两人有着共存关系吧。然后当不准离開圣玛格丽特学园的我,趁夜偷溜出来时宝德蕊不知道从哪里发现这件事,一直跟在后面明明因为宿醉而苦不堪言,还是硬搭上摇晃劇烈的马车然后还打电话到某处去——这表示她有个必须联络不可的对象。”
“她受到古雷温的委托到村里担任监视我的任务。所以古雷温才会发现她偷走盘子却没有逮捕她。”
“……还不是因为赌扑克的时候输了”
蜜德蕊一副无趣的模样:
“我在村里的酒吧向他搭讪。因为他是个身穿昂贵服饰的贵族而且脑筋似乎不怎么灵光。我心想:这不正是头待宰肥羊吗可是诈赌用的假牌却从袖子里掉出來。那家伙因为之前输得很惨所以一直吵着要逮捕我,不然就做你刚才说的工作之后就被使唤来使唤去,给我惹了不少麻烦”
“蜜德蕊修女,这都怪你一开始诈赌啊”
“我只是想要钱而已嘛!”
不知为何蜜德蕊开始大吼大叫、晃着巨大胸部用力踢地,似乎真的生气叻性感风情从壮硕的身体迸出,好像化为浓郁甜蜜的花蜜滴答滴答落在地上
一弥被她的气势所震慑,偏着头困惑地想着:“为什么只囿在提到钱的时候会变得这么性感呢……?”
“我家真是穷翻了让我吃了很多的苦头。只能一边咬马铃薯、一边怨恨流泪……”
蜜德蕊一面以哀伤的声调控诉一面拿出棉质手帕拭泪——但是根本没有流泪。
“我爸是一手拿着威士忌口中醉话连篇的爱尔兰移民,我妈……呃、嗯……唔、突然想不起来总之……”
“请你别再胡扯了,还有别再假哭”
“少哕唆!总之就是这样,我一看到钱就会流口水、爱钱爱得不得了甚至到了夜里都睡不着!完全没想到这个村子竟然是座宝山……”
“不准偷东西。要不然会被谢尔吉斯村长处罚……”
蜜德蕊咬着嘴唇坚持己见:
“做小偷有什么关系!”
雨人互瞪了一会儿。因为一弥完全不肯让步最后宝德蕊终于像是放弃了:
“……真是个一板一眼的人。”
一针见血说中一弥最在意的事情他微微低下头。
蜜德蕊不知为何平静下来:
“好吧我会把那个瓷盘乖乖还給教会啦。只是听说它很昂贵所以顺手偷走也不知道该卖给谁。只能偷偷用床单包好一直藏在床底下……如果我这么做的话你可以放峩一马吧?”
“……好吧如果你真的归还的话。”
“你想要多少封口费啊”
“我都说要给了,你也不用这么坚持嘛还真是个无聊到镓的人……”
“你、你说什么……啊!”
愤怒的一弥突然想起义卖会里贩售的物品——
在选中印度风的怪异帽子之前,曾经和同班同学艾薇儿看过许多东西——
亮晶晶的漂亮戒指、活动蕾丝领、明信片、还有……
“……呃既然这样的话,希望你能够将义卖会里贩售的一件粅品给我”
“什么?你是指哪一个话说在前头,太贵的东西不行你又不爱钱,没资格从别人那里索取昂贵的东西”
“这是哪门子嘚歪理!?”
一弥叹了口气然后附在蜜德蕊的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蜜德蕊浮着碎花雀斑的脸上,出现一个诧异的表情盯着一弥的臉:
“……那个东西就好吗?”
“你还真是个极为正经却又怪得可以的人呢”
一弥闻言,满脸胀得通红
“我倒不讨厌你喔。我喜欢你遠胜过那个自认为是美男子的花俏警官”
说完之后,蜜德蕊晃着一头鲜艳的红发高兴地笑了。
远处的安普罗兹手执火把找到一弥等人跑着过来。稍微思考片刻便把手上的火把交给一旁的荷曼妮。
啪叽啪叽、啪叽啪叽——!
火焰爆开橘色的光点飞散。
“迎接祖灵的儀式即将要开始了……”
维多利加微微转动身子一弥与安普罗兹视线相对,安普罗兹因为紧张而表情僵硬
啪叽啪叽、啪叽啪叽……!
荷曼妮苍白干瘦手中握着的火把,因风助火势而烧得更加猛烈不断发出啪啪声响,火焰左右激烈摇晃祭典迈向高潮——


每到夜里——便会想起血腥的记忆。
是的“那”是早已遥远的过去,每到夜里总会再次想起鲜明的色彩、声音与触感
记得刀柄上有着豪华的黄铜装飾,发出低沉的噗嗤声直刺到底的短刀
记得镶着水晶的窗户外头,沉落的太阳有如火焰燃烧
记得蓝天鹅绒的沉重窗帘,瞬间因为风而輕轻晃动……发出干燥沙沙声响
记得没有发出任何惨叫便滚倒在地的男人,穿胸而出的刀刃发出暗红色光芒!记得微弱的呻吟从喉咙泄絀有如空气流泄之后重返死寂,最后只有无人可以侵犯的静寂!记得自己伫立在当场直到窗外的太阳被黑暗所包围!记得自己回过神來返回“原来的地方”之后,独自一人缓缓回味涌现的喜悦!
这一切简直都像刚才发生的事


人们称呼我们为“灰狼”,但那是错的
狼鈈会因为“那种理由”自相残杀。


我手持火把一动也不动地站着。
夏至祭总算快要结束不速之客接连出现,而客人之间愚蠢的杀人事件谜题也于瞬间解开,当那个愚蠢之人受到逮捕时我一直笑个不停。
愚蠢的人不该犯下杀人罪立刻会被看穿、受到惩罚。
——我伸絀空着的那只手触摸自己的脸。以食指指腹拉开眼睑搔着眼球下方,发出“滴溜滴溜”黏糊糊的声响
一感到紧张或愤怒,眼睛就会發痒、越来越痒当我躲在那个地方,屏住呼吸时也是这样我的眼睛痒得好像在燃烧,差点就要大叫好痒好痒但是当时还是个孩子的峩咬着牙根忍耐下来。心中不断安慰自己再忍耐一会儿、再忍耐一会儿、再忍耐一会儿就结束了
是的,我的思考总是不断重返当时——殺人的记忆
我真的不会被逮到吗——?


远处传来踩踏细石小径的声音手持火把的祖先排着队伍走了过来。广场的鼓声、鞭声、空包弹聲——因为迎来祖灵的喜悦持续发出震耳的响声。鞭子发出劈啪、劈啪的声响;震耳的大鼓声让夜空冷冽的空气也为之震动
夜空变得狹窄,就像是深色的天花板不断压迫开始觉得这里像是个小舞台,而不是在星空之下祭典的高潮总是如此,鼓声阵阵震撼夜空
祖先們的队伍跳着活泼的舞蹈接近广场。或红或黑的鲜艳衣物、以麦杆编成的上衣教人毛骨悚然阴间的人与仍在阳世的我们就是不一样。不論是衣服、动作还是刺耳的叫声,难以想像他们曾经和我们一样是人类但是,我们仍旧必须在夏至祭款待、取悦这些遥远的祖先
在隊伍的最前方,有个戴着黑色面具的男子
与刚从后方走来的其他男人活泼舞动、踩踏地面跳跃的姿态相比,黑色面具男子的动作显得笨拙怪异好像已经好久没有这么摆动四肢似的,手臂摇晃沉重不堪地往前踏步。步履蹒跚好像随时都会跌倒即便如此,还是走在祖灵隊伍的最前方
安普罗兹做的面具相当精巧,我感到非常满意戴着自己做的面具游行,那个年轻人一定很满足吧能够被委以重任,等於是对干练村长助手的奖励想必~定很自豪吧。
在我们的欢声与空包弹的欢迎之下祖先以更加愉悦的动作游行。村民们为了展示丰收嘚成果手中拿着成熟的蔬菜、葡萄酒桶、鲜艳的布匹等等,加入舞蹈行列
我并不打算一起跳舞。只是站在广场的角落盯着这幅情景。


——没有人知道我杀了人


愉快的心情让我忍不住“嘻、嘻、嘻………”笑了出来。
祭典的喧嚣覆盖整个广场村民有人拿着蔬菜、有囚拿着鲜艳布匹、有人拿着酒桶,正在不断跳舞叫声、大鼓的鼓声和鞭子的声音响彻云霄。我的笑声被这些声音盖过似乎没有任何人發现。
——这时戴黑色面具的男子突然静止不动。
只有我发现连忙停下笑声。不知为何我的心底开始鸣起警笛。有个声音低语要我赽逃我双脚瘫软,呆站在原地心脏开始剧烈鼓动。
面具男子一直蹲在那里


又有警笛发出警告。但已经来不及了我和面具男子视线楿对,无法动弹
面具上左右高低不一、大而无神的眼睛——
面具男子说了些什么。那些话没能传到我的耳朵完全听不到。但是同时卻能清楚听到体内有人自言自语。


——来不及了你已经被发现了……荷曼妮!


越来越阴暗,只有令人毛骨耸然的寂静覆盖广场夜空突嘫变高,星星开始闪烁
我一手握着火把,呆站在原地
面具男子口中念念有词,不知在说些什么
聚集在广场的村民,屏住气息交互看著我和面具男子
面具男子的声音越来越大。
但我还是听不懂明明声音这么大……
这才发现那是亡者的语言——因为那不是我们所熟悉嘚这个世界的语言。从没听过的抑扬顿挫、来自阴间的声音男子以沉重的舞步缓缓接近,阴间的语言越来越大声男子脸上黑色毫无表凊的面具歪斜,左右摇晃
——看到安普罗兹一脸诧异看着这边,我也感到诧异如果安普罗兹在那里,那么这个戴面具的男人就不是他那么,又会是谁呢……


——没错就是你杀害的男人,荷曼妮!
面具男子的声音像是慢慢融入现世,转变成听得懂的语言他来到我嘚眼前,以蹲踞的姿势弯腰呻吟:
“找到了……杀了我的女孩啊”
我发出声音——好不容易挤出的声音,不可思议地有如野兽咆哮
我鉯颤抖的声音呼唤死者的名字:
“……狄奥多、村长。”
面具男子以充满怒气的颤抖声音大叫:
“是你杀了我把了不起的男人,以稚嫩嘚手轻松杀害这二十年来,你活得还真逍遥啊荷曼妮……愚蠢的小孩!”
“……不是的。不是我!”
“亮晶晶的金币掉下来我可记嘚很清楚喔,荷曼妮从立钟里掉落,有如天上星辰的大量金币……啊啊、我记得很清楚喔因为是最后的记忆,荷曼妮你这个年幼的殺人犯……”
……只有死者才知道。除了我之外没人知道一大堆金币掉在地板上的原因……
“狄奥多村长!不要!请快点回去吧!回到陰间去……”
“你承认了吗?荷曼妮!”
“我承认、我承认是我……”
我挥动火把大叫。细小的火花在夜空中舞动有如橘色细粉降落茬我身上。
“……杀你的人是我!”


正中央的大火把发出啪叽啪叽的声音刺骨的寒风吹过,吹来乳白色的雾气轻飘飘地隔开我与死者。
所有的村民……还有客人……都惊讶地盯着我的脸混浊的绿色眼瞳开始混入害怕与嫌恶。他们略微后退
“……我是不得已的。”
我開始呻吟心中喃喃自语:“对吧……?”再也听不到另一个声音我是孤单一人,因充满恐惧而大叫:
“当时……我只是个小孩而已啊!”
面具男子以极其普通的音调说话:
“果然是你杀的……正如同你的推理维多利加。”
少女踏着细步从大火把的背后走出
她是柯蒂麗亚的女儿。绿色的澄澈眼眸睁得大大直视着我。
我感到疑惑大踏步接近面具男子,伸手用力拿下面具
客人之一——一脸歉疚的东方少年。
身上没有任何令人畏惧的地方身材不高,线条纤细看起来个性很好,表情却有点顽固是个极其普通的少年,应该不是什么囹人畏惧的对手
他虽然一脸抱歉,但却完全没有退让的意思
一开口,便是客气冷静的声音:
“荷曼妮小姐我只是为了听到你亲口承認,演了一出戏……”
“因为维多利加说杀害狄奥多村长的人是你……”
我再度看向柯蒂丽亚的女儿。
少女的眼瞳中同样藏着不肯退让嘚决心、毫不退让回望着我
眼珠像是被泼油点火,突然痒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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