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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盛时光 by花满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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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盛时光 by花满筛
一&作者有话要说:这是一个关于青春和爱情的故事,其实作者自己对这个故事了解的并不多,她也是后来才知道怎么回事的。  沈长乐觉得转到新学校上学的第一天不是一般地忙。  他家几个月前新搬来L市,卖了老家的房子在这个城市买了套二手房。他爸妈都是没什么文化的人,在小区附近的市场支起个水果摊,靠着卖水果挣点钱养家。每天大清早别人都还在被窝里的时候,沈长乐就起床跟他爸去进货了。虽然父母读书不多,但是家里就这么一个儿子,也是希望他可以出人头地,所以刚到L市就早早的给他联系了市里三中让他转过来读书。沈长乐在原来的学校高三念了四个月,因为家里搬家,很多的琐事要忙,后来就没念了,转到新学校要重读高三。  今天是高三开学第一天,早晨为了帮老妈摆好水果摊7点半才出门,因为路线不熟所以骑自行车多走了几个路口,等到满头大汗赶到三中门口的时候已经8点多了。高三11班,沈长乐记得自己应该是被塞进了这个班里的。  因为第一天开学,学生都挤在门口看自己的分班情况,楼道里人头攒动,沈长乐176的个子在高中一堆没有长开的小男孩小女孩中算是偏上了,到了高三11班门口,正看见一伙人围着贴在教室门口的学生名单单指指点点,他不用往前挤,仗着5.0的视力迅速的扫过那50多个名字,没有自己,再看一遍还是没有,怎么回事,难道记错了,于是他把高三从1班到12班所有的名单从头到尾看过一遍,最后终于发现,根本就没他这个人。他挠头想了想,决定去教务处问问。  后来沈长乐才知道原来找不着名字的不止他一个人。还有两个倒霉的孩子,一个叫李晓,另一个叫孟洋。  刚出教务室门,李晓和沈长乐都没说什么,就听孟洋骂骂咧咧的,“教务处的猪头排得这是什么班啊,名字都能搞丢了,脑袋让驴踢了么?”李晓忙劝他:“小点声,别让吴处长听见了,那人看着和气,其实最黑了。”  孟洋点头,说道:“哎,吴处长把咱们仨放高三一班了,也是好事。一班的好学生超级多,年级第一就在那班。说起来以后咱仨就一个班了,我叫孟洋,原来高二6班的。”  “我叫李晓,原来3班的。”李晓笑了笑,左脸颊上现出一个深深地酒窝,他转头看沈长乐。  “我叫沈长乐,刚从Q县一中转学来的。今天是第一天上课,就遇到这事。这就是缘分啊!”  孟洋听说他是新来的,马上得瑟起来,一把揽住他肩膀:“新来的,以后跟着哥哥混吧,哥罩着你,大事小情的找我就行啦!”  沈长乐嘿嘿一笑,很狗腿的一抱拳:“哥哥唉,兄弟可算是找着组织啦。”逗得另外俩人乐得不行。孟洋看沈长乐很痞很上道,心里就挺待见的。  三人到了一班门口,探进头去一看,没老师在,教室里有种怪异的安静。因为是重新分的班,以前的同班同学喜欢凑在一起,也有落单的,学生们中间有淡淡的生疏隔着,但是这样的疏离在满眼都写着渴望交流的孩子们中间显得有点做作和尴尬。  看过去好像只有最后的两排还有位子,所以他们很安静的往后走,有认识孟洋跟李晓的人开始招呼他们俩。  沈长乐坐在教室朝阳的一边最后一排那个靠窗的位置,没人认识他,只有几个女生装作不经意的拿眼睛瞟他,然后又凑一堆窃窃私语。  沈同学坐下来透过窗户开始打量这个他将要学习和生活的地方。他所在的教学楼坐北朝南,教学楼正对面是操场,四百米标准的红色塑胶跑道,中心是足球厂,操场南方是学生和老师的宿舍楼,东面是食堂和实验楼。建筑一律是白墙红顶,看着就让人觉得祥和安静。  沈长乐的视线回到教室,头顶上的风扇发出嗡嗡的声响。没有正式上课,没有老师,这些都让新同学们有点心不在焉。孟洋也坐在最后一排,跟沈长乐隔着一桌。李晓倒是找了个比较靠前的位置,还挨着他原来班的同学。  沈同学本来是看中了自己前面的那个座位的,可惜,已经被别人给占了。此时那个位置上没有人,原木色的桌面上放着一本打开的书,阳光明亮的照在褐色的书皮上,书皮的右下角,黑色钢笔字书写着一个非常漂亮的“楚”字,筋骨蓄力,矫若惊龙。那时候,沈同学只是在心里默默的想,不是说字如其人吗,能把字写得这么漂亮人该是个什么样子啊?  其实还没有见面,这个字就已经嵌进了他心里,那个风骨俊逸的“楚”。    随着教室门口一阵脚步声,一群人呼呼啦啦的走进来,然后分散到班里各个位置上。其中一个高高大大的男生绕过讲台朝沈长乐走过来。他走得不疾不徐,乌黑的头发垂下来,挡着半边额头,眼睫微微垂着。蓝色T恤,黑色牛仔裤,黑色耐克鞋,清爽而有活力。似乎是感觉到了沈同学打量的目光,他走到沈长乐前面一桌的时候,忽然抬眼,沈长乐的视线措不及防的跌进一双纯黑色的眼眸里,那是很少见的黑色,纯正而温润,沈长乐忽然想到了伸手不见五指,暗无天日等词,同时反射性的一呲牙,给这位初次见面的同学一个超级无敌的灿烂笑容。  黑眼睛微微一怔,转而嘴角弯起来,轻轻朝他一抬下巴,算是打过招呼。沈长乐看着他坐在自己前面,心想,够拽的啊!!  一个中年妇女站在讲台上,表明了自己是班主任的身份,然后开始点名。  沈同学想到刚才那个漂亮的“楚”字,又抬眼去看前面的人。他的角度刚好可以看清那个人的侧脸,皮肤是浅浅的蜜色,没有青春痘的痕迹,很光滑,眉毛浓黑狭长,偶尔挑起来,那叫一个骄傲,眼睫毛从侧面看特别的长,偶尔眨眼,像蝴蝶翕动的翅膀,鼻梁很高,嘴唇饱满,嘴角微扬。  嗯,长得不错。  沈长乐刚刚作出结论,就看前面的人右胳膊一举,一声清冽的喊声:“到!”  呃,叫什么名字没听见,沈长乐一拍头。    最后班主任都叫完了,问有谁没叫到吗?  沈长乐举手站起来。班主任问他叫什么,沈同学用很清晰的声音说:“我叫沈-长-乐。”班主任恍然,是了是了,教导主任给我说了,你新转来的是吧。好的,好的,沈长乐,坐下吧。  & & & & & & & & & 二&  为了物尽其用,班主任找了班里几个比较高大男同学去搬教材,其中包括了沈长乐和孟洋。  俩人一边搬着新书一边聊天,孟洋告诉沈长乐:“就刚才跟着班主任进来的那些学生,个个牛人,全是年级前30的。开学就被班主任召见,这叫重视。为啥不召见你我?知道不?”  “不重视呗!”沈长乐回答。  “错!!是因为咱来的晚,没赶上这波儿!”孟洋笑得恬不知耻。  沈同学白了他一眼,又问孟洋:“就我前桌那个叫什么啊?”  “他你都不认识?”孟洋像瞅怪物似的瞅着沈长乐。  “怎么的呢?”  “哦。是了,你新来的,可以原谅。”孟洋很大度地做出“我原谅你”的表情,然后又极度向往极度憧憬几乎两眼冒星的看向虚空中的某一点,幽幽地说:“他就是让女生明恋暗恋三角恋,让男生羡慕嫉妒眼发红,让老师宠着哄着捧着供着的牛人,咱学校但凡眼不瞎耳不聋,没有不认识他的,没有没听说过他的,他家的奖杯证书多得数不清,光是省级以上的奥数、英语什么的证书就一打,他就是咱年级第一,姓楚名见,楚见是也。”  沈长乐张大嘴巴,故作一脸惊骇,“真的假的?”  “我这人向来实事求是,有十分说九分。”孟洋正色道。  沈同学点头,心想,我算是领会精神了。  然后那个实事求是的人忽然就沮丧了,你说,这什么世道啊,有的人注定清华北大,有的人只能杂七杂八,有的人有女孩子倒追,有的人追谁被谁拒,有的人大热天做苦力,有的人教室里吹风。  这话听着好像有杂音儿啊?沈长乐正想问一下,结果孟洋来一句,啥都不说了,眼泪哗哗的。    于是沈同学终于明白了一件事,楚见是个牛人,孟洋貌似自卑。    说起来,沈长乐的成绩不错,倒不是他有多聪明,只是记忆力比一般的人好点,背诵过的东西记得又准又牢,在原来的学校也深受政治和历史老师的宠爱,理科有点瘸腿,但也不是特别差,所以经常也能考进班级前十名。一般这样的学生吧,对那种成绩顶尖的心中充满羡慕同时又不会拼死命的要去追赶,他们就像马拉松里第二集团的末尾那些人,按照自己的速度前进着,又不指望去夺冠。    沈长乐心想,人家怎么好怎么强关咱屁事啊,于是他龇牙笑开,说,哥哥,振作点。  孟洋甩甩头,看到沈同学白晃晃的牙齿,拿书拍了他一下,“笑什么,傻兮兮的。”    一上午班里那几个人高马大的小伙子被班主任指挥着搬新书,搬桌椅,折腾了一身的汗。而每次沈长乐转头看那个楚见,他都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偏着头看着窗外,丝毫没有自己也是“人高马大”的男生的自觉。    中午休息两个小时,很多学生都不回家吃饭,在学校食堂解决。孟洋拉着沈长乐跟他一起坐,两人吃了四份炒饼。  八月份,骄阳似火,整个学校在阳光的炙烤下,都有点苍白打蔫。  回去教室的路上,一脸恹恹欲睡的孟洋忽然瞪大了眼睛,然后立马精神百倍的向前快走两步,沈长乐抬眼看去,前方不远正有一美女笑眯眯地看着他俩。  “孟洋,在哪班呢?”美女开口,声音脆甜。  “一班。你呢?”  “我三班。你跟楚见在一班啊!”美女的口气很是羡慕。  孟洋对着女孩笑得灿烂,那女孩瞟了沈长乐一眼。孟洋马上介绍:“这是我们班同学,叫沈长乐,这是肖千水,三班的。”  沈长乐对着肖美人习惯性的龇起雪白的牙齿,孟洋不动声色的戳了他一下。    等肖千水走远了,孟洋美滋滋地问:“够漂亮吧?”  沈长乐想,漂亮关你什么事,但是仍然点头:“挺白的。”  孟洋继续说:“简直就是才貌双全啊。她就是咱们学校的二号人物,成绩仅次于楚见。不过她还有另一个身份,”孟洋压低声音,神秘地说:“她是我的偶像。别跟别人说啊,我这人低调。”  沈长乐看着他笑得不着四六,心说:就你这一脸YD的表情,人想不知道都难。    “还有,你,沈长乐,以后见了面不许这么对她乐。”孟洋装得恶狠狠。  “啊?”沈长乐有点懵了,“哥哥,我怎么对她乐啦?”  “反正你乐得有点……”孟洋思忖了半天该用哪个词,最后说了俩字,“邪门!”  沈长乐向天翻了翻白眼。    下午各个学科的老师们纷纷登台露了个脸,最后班主任总结发言,展望未来。顺便透露了一下一个月后摸底考试的讯息。  临了,沈长乐被独自叫了出去。  例行的问话,了解一下他的家庭情况,原来的成绩,有什么特长等等,当沈长乐说自己特长是做饭时,班主任无意识的啊了一声,上下打量眼前这个阳光灿烂的男孩子,脑子里闪现出一个身着神厨服饰在厨房舞刀弄铲的沈长乐形象,不觉满头黑线,但是她仍正色道:“好,好,这个好。那啥,没别的事了,去拿着这个表到上面标明的各个部门去办理入学手续去,今天办完,明天正常上课。”  沈长乐拿表一看,华丽丽的12个部门名称,看看时间,现在是三点,五点钟估计领导们就下班了,事不宜迟啊,他立刻窜出办公室。  那张单子上连个具体位置都没有标明,他又一新来的,面对着完全陌生的环境,好在他机灵也开朗,长得讨喜嘴巴也甜,在一个一个部门找过之后,发现自己不仅认识了很多领导人物,还完全熟悉了学校的每个犄角旮旯,衬衫湿透了,手里的表格在最后一个部门被交上去的时候完全是湿嗒嗒的。  还有20分钟五点,自习课还没下课,沈长乐一头栽倒在自己的课桌上,任旁边的李晓怎么喊他都不肯动。李晓悄悄递了杯水让他喝,他伸手去抓水杯,结果因为汗津津的手打了个滑,眼看着杯子向前倒去,他迅速地拿手去挡,杯子没落地,水却洒了出来,而且正好泼在了前面同学的背上。  & & & & & & & & & 三&  前面的人身形一动,蹭得站起来,手摸到后背大片湿透的衣服,楚见对沈长乐说了这辈子第一句话:“你干嘛?”声音里倒没什么怒火,平静得就像在问你吃了吗。  沈长乐马上站来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手上打滑把杯子弄倒了。”说着就从书包里翻纸巾出来,“我帮你擦擦,还好是凉水。”楚见看着沈长乐手里挥舞着纸巾往自己身上招呼,不着痕迹的后退一步。沈长乐手停在空中,一脸尴尬地瞅着楚见,心里暗忖:“要说这学习好的人吧大都矫情得很,又小心眼,还倍儿记仇,他不会也是这么个人吧。难不成他会给我去班主任那里告状?还是想揍我一顿,他要是打我我是还手呢,还是不还手呢?要说我也确实不占理。”他迅速的思考,眼珠子无意识的转动。这边的动静把全班同学的视线都吸引了过来,所有人都是认识楚见的,但是除了孟洋和李晓,还没有人认识沈长乐。  午后的阳光暗淡而柔软,从窗口漫进教室里,两个人被柔和的光线包裹着,相对而立。其中一个手中还拖着一方小小的纸巾,淡淡的花香萦绕在俩人鼻子尖上。  忽然,安静的教室一个声音响起,“楚见,怎么啦?”沈长乐还没有回过神,就见一个魁梧的身影蹭蹭两步走到楚见身前,眼神凌厉的上下打量沈长乐,满脸的火药味。  难道还要找个帮手揍我,至于么?沈同学有点懵了。眼神看向楚见,楚见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半眯的眼睛,长睫低垂,乌黑的眼珠一动不动盯着他。  沈长乐垮下脸来,对比一下双方实力,反正是打不过的,做出一副我为鱼肉的样子。  此时,楚见嘴角出现一个略微的弧度,他扭头对旁边赶来帮忙的人说:“没事,肖千木,我没事。”    孟洋也赶紧走过来,问沈长乐怎么了,沈长乐小声的说怎么怎么回事。  孟洋听了也跟着打圆场,说哎呀,多大点事啊,他一新来的,也不是故意的。算了算了。  楚见点头。  孟洋和肖千木又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临走肖千木还瞪了沈长乐一眼。    沈长乐拿着那张散发花香的纸巾给自己抹了把汗,心想我这一天过的,真TM累。    还没坐稳当,就看楚见忽然回头,黑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沈长乐一惊,心想,这人又怎么啦?而楚见只是很认真地问:“刚才的水你还没有喝吧?”  沈同学马上说,没,没来得及喝呢。  “恩,好。”楚见点头,转回去坐好。  好?什么意思啊?    半分钟后,前面的人又回过头问:“你之前也没有别人喝过那水吧?”  沈同学忙摇头,没,没人。  “恩,好。”楚见又转回身去。    半分钟后,楚见再次回过头。还没开口,沈长乐已经绷不住了,“少爷,我错了,您就原谅我吧,我以后再也不敢在您面前喝水了还不行吗?”  楚见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干净明朗。“你叫沈长乐是吗?”  沈同学点头。  “我是楚见。”  “我知道啊。”沈长乐心想,这一天我净听别人说你了。  “恩,好。”楚见说完又回过头去。    好你个头,阴阳怪气的!    放学的时候,孟洋对沈长乐说,其实楚见人还不错,绝不是那种矫情的死书呆子,不过也没有听说他有洁癖什么的。后来沈长乐知道楚见那个半路杀出来的帮手叫肖千木,是跟肖千水一个妈生的她的亲哥哥。当时,沈长乐回想着那人的面容,粗眉大眼,如果去掉了些狠戾之气,那张脸确实是有点像肖美人的。    一个星期后,班主任决定了高三一班新的领导班子,居然没有楚见。  肖千木边转着手中的碳素笔,边回头小声跟楚见聊天:“你是怎么说服班主任让她同意你不当班长的?”  楚见嘴角扬起一个戏谑的弧度,“压力大。”  “啊?”肖千木手中的笔啪的掉桌面上。“这也太扯了吧?就您这吊儿郎当的小样儿?谁信啊?”  “我跟他说我只想好好地读高三,然后去最好的大学,我压力特别大,经常失眠等等,然后她就放过我了。”  “真的假的?”肖千木一脸不可思议。  “你说呢?”楚见头都没抬,狡黠一笑。  他将上节课老师布置的课后习题做完合上书页,问肖千木:“我看上去不像是压力很大吗?”  肖千木点头,“像啊,看你这俩大黑眼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熬夜读书呢。”  “不过,昨晚我还真是熬夜了,把你给我那游戏打通关了,也没有你说的那么难啊!”楚见打了个哈欠。  “楚见,你太TM不是人了,怎么无论你干什么都是那么强悍啊?”肖千木想到自己昨天背书背到半夜,人家游戏玩到通关,第一百次如此感慨。  本来啊,成绩总是年级第一,写得一手好字,七七八八会好几种乐器,跑步游泳篮球足球都玩得很好,各种游戏更是无一不精。  可是,世上就是有这样的人,你玩他也玩,你学他还玩,最后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学了所有该学的,玩了所有该玩的,还学得特别好、玩得特别爽。  人比人得死,肖千木认识楚见的时候,就有这个觉悟了,可是,时间越久他越迷茫,这个人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    沈长乐跟其他的同学一样,正在奋斗着背诵下节课老师要检查的概念,光是定义就七八条。他背书的方式跟别人不一样,他要用笔在纸上一遍又一遍的写,然后可以很久都记得特别清楚。  此时他就是在前边两个人窃窃私语中笔疾书,估计到上课应该是能背下来的。  自从那次泼水事件之后,沈长乐尽可能的不去跟楚见正面接触。他认定了楚大少爷是个莫名其妙的人,少接触的好。  肖千木向沈长乐挑挑眉毛,低声问楚见:“那小子没有再招你吧?”  “没有。”楚见向后瞄了一眼。    沈长乐沉浸在默写的气氛中,头微微低着,一缕额发掉下来挡住了眼睛,挺直的鼻梁下,牙齿轻咬着半边嘴唇,下巴勾勒出一条流畅的曲线。光线打在他的侧脸上,被反射开去,皮肤表面呈现出一种类似丝绒般的柔软质感。他的手指修长,指节也不明显,修得整整齐齐的指甲透着健康的粉红色,闪着珍珠的光泽。  如果真要用一个词来形容沈长乐的长相,最合适的莫过于---干净,干净得像是某种散发着氧气味道的植物。  楚见回过头,说:“上次他不是故意的,我看得出。”    沈长乐听了个音儿,嘴角一撇,心说:当谁乐意招你啊!  & & & & & & & & & 四&  不知道是现在的老师太懒还是真的学生太多记不清名字,政治老师往前边一站,手指轻点头一桌的桌面:你来说说这两者之间的联系。  那个同学站起来,说得磕磕绊绊的,不过总算是八九不离十。  老师点点头,示意他坐下。“下一个,你说说这两者之间的区别。“  于是这一排第二桌的同志被拎起来。  然后第三桌那个说联系,第四桌说区别……  这一排一共9个人,最后三个依次是肖千木,楚见和沈长乐。  沈长乐低低骂了句“靠,忘记背这个题了”。他算着自己应该是轮到联系的,此时赶快翻开书小声的背诵。楚见听到身后细细软软的嘟囔声,不由得心中一动。  轮到楚见时,应该回答区别,他站来把这题从概念,到分类,到联系,到区别,以及边边角角的知识都说了一遍,当他停下,全班静默。  前边肖千木回头,冲他一挑大拇指:“嚣张!!!”  政治老师眯起眼睛,深深微笑,看楚见就像看国家栋梁、未来希望,“不错,不错。坐下吧!”  这下沈长乐郁闷了,眼神跟刀子似的刮着前面人的后背。  这家伙不是添乱吗?这下好,顺序被打破了,到我这里该说哪个呢?他恨恨地想,就你能,就你得瑟,怎么就不知道低调一点呢?  其实楚见还真不是个恃才傲物的主儿,他成绩是好,可是他从不因为自己成绩好就觉得自己高高在上,相反的,他跟同学们的关系很融洽。他很自信,自信到不需要用冷漠疏离来标识自己,他向来知道自己要什么,怎么才能得到,他自得其乐走自己的路。也许他身边确实没有特别多知心的朋友,但是那不是他不够好,而是他太好了,让绝大多数人选择远远地把他当成传说或者把他当成对手,而不是近距离的被他的光芒淹没。  当然,楚见不是故意找沈长乐的麻烦,相反的,楚见在见到沈长乐的第一面就觉得很有眼缘,那个干净如青木的男孩子用明亮的眼睛看着他,说对不起。他当然没有生气,他甚至愿意回过头去多跟他说几句毫无意义的话,就为了看他无奈又乖痞的表情。  所以楚见今天的表现并不是他的风格,他不会这样锋芒毕露的去显示自己,他不必也不屑,而对沈长乐,他只是心念一动之下起了些他也不大明白的戏弄之意。  “最后一个同学,你看看还有什么补充的嘛?”政治老师叫起沈长乐。  “没,没有。”都让楚见说完了,我还补充什么?他想。  “那把刚才那位同学说的再重复一遍。”  沈长乐先是一愣,然后凭着刚刚几分钟内背诵的印象,再结合上课时听讲的记忆,加上前边已经有人将同样的问题重复的回答了好几遍,他硬是将楚见的回答百分之九十五的呈现出来,而且听上去还比较流畅。等他答完,全班再次静默。  老师再次满意地点头,“好,坐下。”    楚见回过头,沈长乐正看向他,嘴角微翘,眼睛眯起,眼神儿倍儿得意倍儿挑衅。楚见冲他明媚一笑:“不错嘛!”沈同学扬扬下巴,心想,别以为就你强,小爷我也不是吃素的。    经此一役,沈长乐不说是一战成名吧,也算是被班里的同学认识了。连孟洋都惊讶了,想不到你小子还挺厉害的。沈长乐有点莫名其妙,这应该不算什么吧,后来醒悟到,不是自己真有多强,而是因为对手是楚见,就像武侠小说中描述的,能跟绝顶高手过招的肯定不是等闲之辈,即便他们比的是扎马步。    沈长乐并不在乎那些看法,他知道自己永远也学不成像楚见那样的“绝顶高手”,他只是还不错,而且,他觉得他已经尽力了。沈长乐的人就像他的名字,知足常乐。他不会逼迫自己到绝地,他自己心里有个界限,做什么事情达到这个临界值的时候,无论结果如何,成功或者失败,好或者不好,就到这个地步了,可以盖棺了可以瞑目了,绝不再挣扎。简而言之,他不执著,也不堕落,有上进心,但是点到即止。  这样的沈长乐有点懒,有点皮,让人觉得放松,偏偏各方面又还不错,从这个角度上看,沈长乐比楚见更受大众青睐,毕竟楚见太好了,好得气势凛冽,好得难以企及,一句话就是脱离群众。    不到三周的时间,沈长乐已经跟班里同学混得很熟了。男生们都觉得这小子挺爽快的,抄个作业啊传个纸条啊都很痛快,女生则认为沈同学成绩上乘,性格幽默,让他帮忙修个凳子抬个桌子的从不拒绝,实在是个不可多得的好人。特别是当他笑起来,灿烂如八月里的阳光,明净得晃眼,这让他在女生堆里人气直升。    周三下午有节体育课,其实,对于高中来说,考大学是目标,除了体育特长生,所有人包括老师都自动的把这种课用来给同学们放松。体育老师张涵带着一班人围着操场慢跑三圈,跑到两圈的时候已经全无队形,第三圈的时候,整个队伍已经稀稀拉拉的遍布跑道。  男生还好,楚见、沈长乐、肖千木、孟洋还有其他几个人都跑到了最后,女生几乎都在半路撤了下来。张涵看着坐倒在跑道边上喘得死去活来的众人,一边喊他们起来走走,一边在心里哀叹,这些孩子的身体素质怎么这么差,整天在教室里憋着,个个脸色青白,这样下还没高考呢人都垮了。不过这课安排的也确实不合适,九月份的天气还是明晃晃的热,不能做什么剧烈运动。  跑完了让大伙自由活动。于是学生们三三两两的凑到树荫下面去喝水,聊天。  肖千木凑到楚见身边,从口袋掏出两幅扑克,“打牌么?再找俩人?”楚见抬眼看见孟洋、沈长乐俩人正在临近的树荫下面铺张报纸坐着,叽叽咕咕地说什么,他眼珠一转,叫着肖千木走了过去,在沈长乐背后拍拍他的肩。  “打牌么?”    沈长乐还没说话,孟洋眼睛一亮,问道:“升级?”  “好。”经典游戏,大伙都没意见。  只有沈长乐谦虚地说,我玩的不好。孟洋一把拽过他,没事没事,有我呢!推推搡搡把他拉入了局。    & & & & & & & & & 五&  四个人排开阵势,楚见和肖千木一家,沈长乐和孟洋一伙,孟洋斗志昂扬地说:“沈长乐,让咱们杀他个片甲不留。”楚见和肖千木相视一笑。  战上了孟洋才发现,楚见和肖千木绝对是高手,记牌出牌滴水不漏,反观自己和沈同学的组合,自己尚且还能凭着多年的实力争夺几分,沈长乐那就是闭着眼睛,全凭直觉,打得一塌糊涂。  “红桃K!”沈长乐啪的甩出。  “啊,沈长乐!他们上把就没红桃了。”孟洋高声叫唤。  三分钟后。  “沈同学,你有大牌为什么上把不管上?”  五分钟后。  “乐乐啊,你怎么还有方片啊?”  一刻钟后。  “长乐,兄弟啊,哥哥要被你拖死了……”    沈同学在孟洋一声比一声惨的嚎叫中稳如泰山般出着一把又一把人神共愤的牌,面不改色。他牙齿轻轻咬着一角嘴唇,看着手中红红黑黑的扑克,脑袋一团乱,偷眼瞧身边的楚见,他从开始就气定神闲,无论手中好牌烂牌完全不似肖千木似的表露无遗,他只是长睫低垂,嘴角微翘,总让人觉得他肯定拿了一手必赢的牌。几把牌过后,他脖颈上浮着微微的汗渍,闪烁着柔软的质感,他抬手拿牌呼扇两下,浅蓝的T恤领口一荡,现出精致的锁骨。  沈长乐心中哀叹,上天总是偏袒一些人,不光给他副好脑子还给他副好皮相。楚见刚好也转头,碰上沈同学的目光,他微微挑眉,沈长乐轻叹一声扭过头,嘴里嘟囔一句,啪的甩出一把牌。那气叹得楚见莫名其妙。  随后肖千木扔出最后一把,胜局已定。  孟洋往前一扑,一把抓住沈长乐的手,“乐乐啊,原来你说打得不好不是自谦啊!”  沈长乐也很无奈,“哥哥,我就一实在人,有什么说什么。”  孟洋不干了,换人换人,我不跟这位大仙一家了。  楚见随口说:“那行,乐乐同学,换咱俩一家吧。”他抬眼一笑,乌黑的眼珠流光溢彩。沈同学马上摆手,“算了,我别连累人了。”他把一边的李晓叫过来顶上,自己缩一边去观战。  李晓打牌倒是比沈长乐好点,无奈对手太强大,还是被打压的抬不起头来。肖千木愈发得意,楚见依然稳稳当当,脸上似笑非笑,乐乐同学终于忍不住了,蹭到楚见身后去看他的牌。  楚见感觉一片温热的呼吸羽毛般的擦过他的脖颈,沈长乐的声音在耳边软软的嘟囔,“这牌也不怎么样啊!居然还笑得出。”淡淡的气息绕在楚见鼻子尖上,让他想起雾天松林里清冽的草木香,他扭头,沈长乐的脸就在几厘米外,乌黑的头发和眉毛,衬得肤色很白,眼睛是带点蓝色的灰黑,像秋夜时节,朗月背后的天空,挺直的鼻梁,淡淡的唇色,干干净净,纤尘不染。楚见笑得更开,“拿一手坏牌没关系,只要能打一手好牌。哎,我教你啊。”&  一定是楚见笑得太真诚。  沈长乐后来察觉到自己无意识地点头,下巴一下一下轻磕在楚见的肩膀上,早就忘了几天前不要招惹这个人的决定。  那时阳光就砸在一米外的塑胶跑道上,溅起层层白色的热浪,淡绿的树荫下,少年们高声欢笑,心思如水般清澈。    他说:“咱俩一家吧!”    人们常说一念天堂一念地狱,自从沈长乐不再觉得楚见神经兮兮,豁然发现楚见还真是不一般的光彩夺目,数、理、化一点就透,史、政、英能写能背,那手漂亮的钢笔字硬是把笔记本装点得跟字帖似的,不止本班的,十里八乡、左邻右舍的新老同学特别是女孩子,经常红着脸跟楚见借笔记。  楚见当然不是个书呆子,他甚至比一般的好学生更调皮一点。他会上课的时候会悄悄地跟身前身后两个人讲老师的字好丑,也会不屑的说老师哪里哪里讲错了,而且楚见还会画画,用沈长乐的话说就是还不错的儿童铅笔画。  某天沈同学在语文课上昏昏欲睡,一个纸团蹦到桌面上,他抬头瞅瞅前面的人,楚见正朝他挤眉弄眼,他把纸团打开,上面画着一个小人儿趴在桌子上睡大觉,口水流地很欢畅。那小人儿头上顶个大大的“乐”字,旁白是“我睡!!!”。沈同学眯起眼睛,敢笑话我。他拿起笔噌噌加了几笔,纸团飞回,楚见打开一看,顿时笑喷,在睡着的小人前边又增加了个小人儿,那小人儿笔直的坐着,头顶上一个大大的“见”字,最妙的是那几根长睫毛,活脱脱就是楚见,旁白也俩儿字:“我装!!!”    那天肖千木问楚见借笔记结果又被人抢了先,肖千木无奈的问:“又是哪个MM啊?”楚见摇头说,好像是三班的。  肖千木叹了口气,说:“兄弟就是没美女面子大啊!”  楚见笑骂:“滚一边去,你跟我借什么笔记啊,肖千水的笔记还不够你看的。”  “她啊,眼睛都在头顶上,我才不借她的笔记呢!”说起来肖千木成绩也在上中等,但是跟他那个才貌双全的妹子还是没法比的。“这周三摸底考试,小丫头还憋着劲儿要超过你呢!!”  楚见微微挑眉,歪起一只嘴角,轻笑一声,没说话。肖千木对这样的笑容非常熟悉,从初中认识楚见到现在,他见过太多了,每当楚见处于竞技状态或者类似竞技状态,他就会这样的笑,仿佛所有的竞争对手都是土豆番茄大白菜,可他也不是傲慢,倒是有点理所应当,肖千木一直奇怪底什么样的人才能入得了他的眼?    考试成绩出来之后,楚见稳稳当当的年级第一名,比第二名的肖美人多出20分,沈长乐班级排到12名,年级排到六十名,肖千木班级15名,年级97,孟洋、李晓已经在年级150名开外了。  这次考试的直接后果之一是重新分座位。方法也很简单,全班人按成绩排好站在教室门口,第一名先进去挑好座位坐下,然后第二名进去挑,然后第三名,以此类推。楚见仍旧坐回原来的位置,悄无声息的,围着他身前左右默不作声的坐了一圈女生,沈长乐进门的时候,赫然发现前十名里的女生都以楚见为中心,辐射状散开,要不是楚见个子高,坐的倒数第二桌太靠后,恐怕就被全包围了。要说这班里高个子的没几个,楚见、沈长乐、肖千木和孟洋算是四大台柱了。沈同学犹豫着往后走,瞄见楚见正看着自己。他背挺得笔直,碳素笔在手头缓缓转动,阳光就缠绕在他的指尖,他就那样直白的看着自己,乌黑的眼珠随着自己的脚步一毫一厘的滚动,沈长乐觉得自己的脚不听使唤地向楚见走过去,仍然坐在了原来的位子,楚见的身后,一个伸手就能勾着他的后背的地方。  “哎,瞧啊,百花围着你开放,万红丛一点绿啊。楚少风采不下当年盗帅!!!”沈长乐开始贫,楚见回头看着他,小声说:“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沈同学一撇嘴,当真是脸皮厚的不行。  肖千木进门发现楚见前后左右都满了,只好找了个邻着沈长乐的位子,他叹着气问,兄弟这算是受排挤吗?楚见扔给他几个字,技不如人你怪谁?  不过最终肖千木还是厚着脸皮跟楚见前面的同学打商量,换回了自己原来的位子,代价是帮人值日一个月。& & & & & & & & & 六&  沈长乐放学先去自家水果摊帮爸妈收拾东西,沈妈妈看儿子满头大汗的,拿了半个西瓜给他,沈长乐边吃边报告自己成绩,妈妈在他身后摇着扇子,听着微微笑,说:“挺好的,继续努力。”  天下父母都望子成龙,沈家二老也不例外,只不过他们不像有些人那样急切,觉得以后自己儿子非得怎样怎样才算有出息,他们觉得以后如果儿子能考上个大学,出来在找一份安稳的工作,够吃够喝,平平安安的一辈子就挺好。这种想法也一直影响着沈长乐的成长,他不像别的孩子压力那么大,他也积极争取但是争不到也不会沮丧,他不逼自己做最好,也不在意别人比他好,反正他也不计较。  第二天周六,沈长乐早早地起来跟爸妈把摊子摆好了,便回家去写作业。中午不到,沈长乐开始准备午饭,他先揉了一块面在瓷盆里醒着,然后把大米绿豆洗好放电饭锅里煮粥。剥了三颗大葱,半颗圆白菜,大葱半根切段备用,其余的跟白菜一起细细切碎成馅,扮上一点细盐和鸡精。打开燃汽将油烧热,葱段倒入油里煎成金黄色,熄火。面团醒好了,握在手中又柔又韧,沈长乐用擀面杖把面团擀成椭圆形片,把葱油刷在表面,再把扮好的馅均匀的铺在上面,从一头卷起,卷好分成两段,擀成两个大饼,依次放入电饼铛。等着的时候随便做了个西红柿炒鸡蛋。  话说当沈爸爸打开竹制饭栏的时候,那葱香扑出来,隔壁干果摊子的黄阿姨都闻到了。一张饼切成八块,金黄酥脆的皮儿,里面露出娇白嫩绿的葱沫和白菜;透明饭盒里的西红柿炒鸡蛋红黄相间,不锈钢的汤桶里白米绿豆粥在冷水里冰过了,还有一小碗淋了香油的榨菜。  沈家爸妈吃得开心,黄阿姨也分到一角饼,边吃边赞,你家乐乐啊真懂事,天过来帮着你们出摊收摊,还会做饭,居然还做得这么好,像他这么大的男孩子哪有会做饭的啊,你说你们怎么教育的呢?沈爸爸不爱说话,只是闷头吃饭,沈妈妈笑着回答,我们一直做小买卖,整天起早贪黑得根本就顾不上他,从三年级起他就每天早上自己做饭吃,现在做得可以了,以前不行,几乎没法吃。  沈长乐想留下来帮爸妈看摊子,沈爸爸说不用了,你回去吧。  沈同学不愧是新时代的好青年,回家之后把全家人的脏衣服拿出来洗了,房间里里外外打扫一遍,看看时间还早,他打开电脑,登陆qq,楚见的头像第一个闪动起来。  楚:“乐乐同学?”  沈:“正是区区在下本人。”  楚:“我看你QQ空间转的里全是菜谱啊?”  沈:“本人生平志向就是吃遍人间美味,做华夏第一平民大厨。”  楚:“你会做饭?”  沈:“这话问的,什么叫会啊,本人厨艺精湛,假以时日,必定超过中华小当家。”  楚:满头黑线……  沈:“有机会给你露一手,别拿村长不当干部,别以为学生当不了厨师。”  楚:满头黑线……乐乐啊,你可真让我开眼!  沈:你也挺让我开眼的。  楚“?!!!!”  楚见等了会,不见回音,发个抖动,居然看到沈长乐的头像变灰了,这个家伙,下线了都不说一声。  这时肖千木的信息过来了。  肖:“你手腕好了没?“  楚:“应该是没事了,就开学前天不小心让篮球戳了一下,医生说休息一个月,我这一个多月都没碰篮球了。”  肖:“我爸单位发的体育馆健身券,我让他给找的篮球馆的,开学的时候你手腕还碰不得重东西,想问你能不能去呢?去咱马上就出发。”  楚:“去啊,咱俩人没意思,叫上沈长乐和孟洋吧!”  肖:“行啊!我联系孟洋,你叫乐乐。”    楚见发现在他和肖千木说话的时候,沈同学的QQ又亮了起来。  楚:“干吗去了你?”  沈:“晾衣服。”  楚:“你真是……”  沈:“什么?”  楚:“没什么,你等会有事吗?没事跟我们打蓝球去吧。”  沈:“没事,都是谁?去哪打?”  楚:“我,肖千木、孟洋和你,去体育馆。”  沈:“我家就住体育馆附近,兴华小区,你们过来吧,我在小区门口等你们。”    换好衣服,下楼,没到五分钟,沈长乐就看见两辆电动车过来,楚见一辆,肖千木带着孟洋一辆,孟洋见了他,远远扬起手里的篮球。  楚见示意沈长乐上车,沈长乐说要去趟附近的水果市场,给爸妈交代一下。楚见说反正顺路,我们一块过去吧。  结果一到市场,沈长乐就发现自家摊位前围了一圈人。四个人赶紧挤到前面,沈长乐看到自己家摊子倒在地上,苹果,哈密瓜,滚得满地,葡萄都踩烂了,两个秃头胳膊上带纹身的男人正朝着沈爸爸叫嚣着什么。  沈长乐赶紧过去,他倾身挡在爸爸面前:“咋么啦,爸?”  “这两个人骑着摩托车从这过,蹭倒了咱家水果摊,让他们赔他们还要打人。”沈妈妈说明情况,沈爸爸气得不行,脸涨得通红,一句话也说不出。  沈长乐扭头,看摩托车还在地上躺着,其中秃头甲还在骂骂咧咧:“让老子赔钱给你?老子还让你赔车呢!”另一个秃头乙扶起车子,冲这边的喊:“走了,甭跟他们废话。”  秃头甲狠狠地啐了一口,“算他妈你们走运,老子今天有事,不然饶不了你们。”说完转身就走,沈长乐一步挡在他的面前,表情冷得可以结冰。虽然论个子沈长乐并不比秃头矮,只是毕竟18岁少年的身体显得有点纤瘦。旁边的三个人看清楚状况立马愤怒了,楚见看到秃头乙正要骑上摩托车跑路,走过去按住车把,秃头乙大叫到:“哪来的管闲事的?”楚见慢悠悠的说:“别走,没完事儿呢。”  沈长乐站在秃头甲面前,直视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歉,赔钱,不然,你别想走。”  “哟哬,哪来的小兔崽子,我就不道歉你怎么地?”秃头甲咧着嘴,斜着眼睛看着眼前的少年,沈长乐突然一笑,那样极轻的弯了下嘴角,猛的一拳朝秃头甲的鼻子打过去,秃头完全没有防备,结结实实的挨了这一下,鼻子里的血倏地淌下来。  秃头一看见血了马上窜了,你他妈的敢打我,我让你他妈的知道我是谁?说着抡起拳头就朝沈长乐招呼过去,沈长乐侧身躲过,把他爸妈推往旁边安全的地方,围观的人一看真打起来了,都怕误伤自己,也躲远了。秃头甲眼看着壮硕,反而没有沈长乐灵活。三下两下又被沈同学揍到脸上,沈长乐冷冷的说:“我管你是谁,我要让你妈都不认得你是谁。”  旁边秃头乙一看这边打起来自己人没有捞到便宜,想下来帮忙,楚见一把拔下了他摩托车前面的钥匙,抬脚将车子一踹,人跟车都歪歪扭扭的倒下去。孟洋就见不得自己兄弟被欺负,从旁边抄起一根木棍冲过去帮沈长乐,肖千木也拎起身边的一个马扎朝秃头乙砸过去。四对二,任何一个平常人跟两个十七八的大小伙子动手都讨不着便宜。秃头甲被打得只能抱着脑袋往水果摊下面躲,突然眼角瞄到摊位旁边放了一把西瓜刀,他也打急眼了,伸手抓过刀来,转身就是一下,沈长乐觉得眼前一道白光,本能的后退,那刀子堪堪擦着身前的衣服飞过。  & & & & & & & & & 七&  “靠,老子跟你拼了。”秃头甲红着眼睛,挥舞着一尺长的刀子,疯了一样的扑回来。秃头乙也被楚见和肖千木揍的不轻,此时正拿根凳子腿与俩人对峙着,扭头发现秃头甲手里有了刀子,他忙向甲靠拢过去,背对背的姿势冲着四个杀气腾腾的少年。  其实沈长乐他们不过是气急了才不得不动手打了这场架,至于动刀子,他们倒没有这个心理准备,所以看到秃头手里明晃晃的刀子的时候,他们还是楞了一下。  秃头甲看到四个人的犹疑,立马嚣张起来,他胡乱的比划着刀子向沈长乐砍去,沈长乐只好一下一下拿手里的木棍扛着,左躲右闪。沈家二老都是老实巴交的生意人,看到众人打成一团,自己硬是凑不上去心理干着急没办法,眼下看到自己的儿子被人用刀子逼着。沈爸爸什么都顾不上了,直接用手去拉秃头甲的胳膊,结果被狠狠地甩开几米远,腰撞到别人家水果摊上,倒地不起。沈长乐看到老爸摔了,就想过去扶,结果冷不防刀子白亮亮的光在眼前绽开,沈同学一闭眼,结果没有预想中的疼痛传来,只听见刀子落地的叮当声和木棍打在肉体上沉闷地响动,其中还夹杂了骨骼破碎的喀喀声,等他睁开眼,只见刀子落在脚边,秃头甲抖着手坐在地上,乙的头上扣了个竹筐,肖千木正在乙身上拳打脚踢,孟洋扶着楚见站在一边,楚见的脸惨白惨白的,额头上有大颗大颗的汗珠滚下来。  刀子划下的一瞬间,楚见放弃对乙的攻击,顺手抄起个榴莲朝秃头甲的胳膊砸去,却不防秃头乙乘他转身的空隙抡起棍子劈头就砸,他只好硬生生抬胳膊去挡,闷闷地疼痛在骨头里爆炸开,他觉得胳膊里的骨头肯定碎了,孟洋看楚见受了这一下,身子晃了晃,知道是伤着了,抄起地上的竹筐往乙的头上一扣,肖千木跟上一脚踹在他的膝盖上,抡起拳头一顿揍。  楚见手扶着胳膊,艰难的站着,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长长地睫毛不可抑制地抖动。沈长乐看向他,焦急的问,“楚见,你怎么样?”楚见咬咬牙,说:“没事。”孟洋大叫:“什么没事,胳膊肯定断了。”沈长乐看着楚见汗津津的白纸般的脸,忽然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决堤而出,汹涌着,咆哮着,从灵魂深处涌出来,淹没了自己的理智。  他捡起刀子,两步走到瘫在地上的秃头甲面前,抬脚踢在他的脸上,然后把他整个人按在地上,刀子抵住他的脖子,用极冷静的声音说到:“道歉,赔钱。不然,我让你妈以后都见不到你。”  秃头甲筋疲力尽地蠕动着扭头,用膝盖顶住他背部的少年一身的狠厉,手指青白地扭住自己被榴莲砸得血肉模糊地上臂,面无表情。明明是盛夏末,那句话就像带着冰碴擦过他的耳膜,叮叮当当的砸在他的心肝上,又冷又硬。他望进那双眼睛,茫茫漠漠的灰蓝色尽头,燃烧着地狱的烈焰,仿佛只要一个不小心就会掉进去粉身碎骨,魂飞魄散。甲只觉得通体冰凉,脖子上的刀子冰冷而迟钝的钢铁质感让他相信眼前这个孩子不是在说狠话,他是真的会把这刀子□他脖子里。  他终于慌了,他忙不迭的求饶,道歉,说我赔钱赔钱,你说赔多少我就赔多少。  沈长乐收起刀子,抬头冲他爸妈说:“爸妈,你们跟他说。”  沈妈妈被吓呆了,扶着同样呆愣愣的沈爸爸看着自己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就像看见一个陌生人,那是他家乖巧懂事的乐乐吗?那个一身冷冽杀气的少年?  沈长乐拎着刀径直走到秃头乙面前,乙已经被肖千木踢得滚在地上。沈长乐看看楚见的胳膊,在看看秃头乙,抬抬下巴,问道:“他打的?”  孟洋叫道:“是,就是这不要脸的。”    话音未落,只见沈同学突然起脚,照着地上的人的肋下狠狠踢了过去,秃头乙哇哇叫着缩成一团,而沈长乐只是缓缓踱到另一个方向上,继续拣他身体脆弱的小腹,胃部,使劲的踢。开始孟洋还在喊叫助威,“打死丫的,流氓、混混、败类……”。后来楚见看着不对了,沈长乐一点要停下的意思都没有,可是地上的乙嘴里开始吐出血沫,已经不怎么蠕动和叫唤了。他赶忙对孟洋说:“闭嘴,去,别让他打了,要出人命了。”  沈妈妈也在旁边不住地喊着停手,孟洋和肖千木都觉着有点过了,这事是他们欺负人,可是真没到要人命的程度。  他们过去拉扯沈长乐,而那个人完全没有理会仍是一脚一脚踹在秃头身上,孟洋抱着他的腰,肖千木扯着他的胳膊,费了半天劲才把人拉远点。此时的沈长乐面如霜雪,是吓人的青色,眼睛仍恶狠狠地盯着倒在地上基本不动的身体,整个人看上去狂暴又锋利。  楚见挪到沈长乐身边,他看着眼前的冰山般的人,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一下子乱了,他试探着叫,沈长乐,沈长乐,乐乐,乐乐,叫了好几声对面的人才微微僵硬的扭过头,把视线放在楚见的脸上,冷冰冰的,完全没有意识的。楚见用没受伤的手扶住他的后脑,把自己的额头抵在他的额头上,用极度温柔的声音说:“乐乐,够了,我没事。”那声音像咒语一般从耳朵钻进心里,沈长乐忽然觉得卡在胸口的一口气就那样舒散开来,神经末梢微微的麻木刺痛,他深深地呼吸,用力的闭上眼睛,等再睁开,已经没有了修罗般的凛冽。孟洋和肖千木感觉到他身体放松下来,便放开对他的钳制。  他看见楚见的脸就在眼前,睫毛那么长,似乎只要他眨一眨眼睛,睫毛就会扫过他的皮肤,一种柔软的情绪被锁在纯黑色的眼瞳里,忽隐忽现。他犹豫着开口,“楚见……你的手……”同时抬手抚过楚见的右臂,刚刚碰到,就看楚见长眉一拧,闪身后退一步,几乎站不住。  “靠,妈的我废了他!!!”沈长乐就像炸了毛的猫,又要过去揍秃头。  & & & & & & & & & 八&  “沈长乐,别他妈管这俩王八蛋了,快送楚见去医院吧!。”肖千木一边扶着楚见,一边喊。  沈长乐蓦地回身,走到他爸妈面前,说:“这俩混混你们看着办吧,我先送楚见去医院。”沈爸爸从钱包里掏出银行卡塞给他,说:“密码是你生日。”    到了医院,医生给做了个透视,惊讶的说:“你说这是摔的?这分明就是压的,而且是汽车压的。你看看都裂成什么样儿了?不过,你也算是够幸运的,骨头劈了这么多缝居然就是没有断,还好还好。”  “医生,他这手以后还能写字吗?”沈长乐问。  “医生,他这手以后还能吃饭吗?”孟洋问。  “医生,他这手以后还能打球吗?”肖千木问。    医生目光扫过这三个年轻的孩子,微微一笑,“可以可以,只要好好调养着,等恢复了就跟原来一样。” 沈长乐终于松了口气,“那就好。”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这辈子不都得内疚啊!  医生说:保险起见,还是先留院观察一天吧,怕有别的什么问题。    胳膊打上石膏,再用上止疼药,楚见的痛苦大大减轻了,脸色也好多了。沈长乐看着天色也不早了,先打发肖、孟二人回家,又给爸妈打了电话,知道老爸的腰没什么大碍,他稍微放下心,又告诉家里给送点饭来。  沈长乐看楚见倚在病床上,挺无聊的,于是下楼买了几个苹果上来,坐在楚见对面闷闷地削。苹果在他手中一圈一圈的转,薄厚均匀连续不断的苹果皮从白皙的指缝里摇晃着垂到地上,就是这么细致灵巧的手指,在刚才拎着白晃晃的刀子的时候也是丝毫都不软弱,楚见看着他毛茸茸的脑瓜顶,笑着开口:“乐乐啊,你可真让我开眼!”  沈长乐手上一顿了一下,他抬起头,茫茫漠漠的眼睛里有点点水色,他瞅着楚见的胳膊,“还疼吗?”声音有点哑。一股柔软温暖的酸涩感从楚见心里淌出来,顺着血液和神经流遍全身,“一点都不疼了啊!”他发现他见不得沈长乐这样,像只沮丧的小狗。他一只手摸摸沈同学的头,发丝是意料中的软韧。沈长乐抬头艰难的朝楚见笑笑,“连累兄弟了!!”  “都说是兄弟了,你这不是见外吗?”楚见故意提高了音调。“话说你可够猛的,我怎么以前都没看出来呢?还以为你小子是只小白兔呢,感情发起飙来,谁都挡不住啊!”楚见努力的活跃气氛,沈同学听完将削了一半的苹果放在身旁的一次性纸杯上,伸手握住楚见左手。  “什么感觉?”沈长乐问。  “啥?”楚见懵了。感觉?感觉?你握住我的手问我什么感觉?  “手凉吧?”沈长乐接着说。  “恩。”楚见点头。“还有点潮。”沁凉湿滑的感觉。  “实话跟你说,兄弟从小到大还没这样打过架呢,当时打急眼了不觉得,现在回想起来,后怕得我都手脚都冰凉了我。”沈长乐怕得很真诚。  “至于吗你。”  “至于呗,这你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不得内疚死啊?”沈同学松开手,又拿起苹果继续削,“还好啊,还好你没什么大事。”口气庆幸得就像自己中了大奖。  楚见想起那白刀子划向沈同学头、脸、脖子的一刹那,自己从头到脚的冻透了的冰凉感觉,也喃喃地说:“还好,还好啊。”  苹果削好了,带着清甜的香味送到楚见手边,楚见赞叹不已,这手艺嘿,乐乐啊,这是我吃过最好看的苹果。  沈长乐看着楚见在苹果上大大的咬下一口,眼睛微微眯起来,咔哧咔哧嚼地特欢,终于咧开嘴笑了。  所以当楚林成安克芬夫妇推开病房门的时候,正瞧见两个半大小子拿着一条长长地苹果皮研究。    “爸。妈。”楚见低声叫到。  楚林成黑着脸进屋,安克芬立马扑到楚见面前,乐乐同学被可怜的推倒一边。  “小见啊,你吓死妈了,伤得厉害吗?”安克芬看着儿子打着石膏的右胳膊心疼得不行。“没什么大事。”楚见笑着安慰她。  “楚见,怎么回事?你怎么能在外面打架闹事?”楚林成语气异常的严肃。  “不是的,叔叔。”沈长乐听不得“打架闹事”这个罪名,在旁边开口,“楚见是为了帮我,不是闹事。我是楚见同学,我叫沈长乐。”楚林成这才正眼瞧见旁边这个“始作俑者”。  “怎么回事?”楚林成的低气压让沈同学觉得呼吸有点困难,毕竟床上躺着的是人家宝贝儿子。他大概地把事情说了一遍,看着楚林成没什么表情的脸,他又有种任打任罚的自觉。  当然最后楚林成除了责备他们太过冲动也没说别的。其实楚家父母也是通情达理的人,他们宝贝自己的儿子,但也愿意自己的孩子是个有正义感的人,他们了解情况之后对孩子们不是失望,而是担心,担心他们太年轻太冲动,拳头或者可以解决一时的问题,却会埋下长久的隐患。  安克芬担心楚见伤了右手,一个多月的时间都没有办法写字,这上学可成了问题。想到这里,安克芬对眼前这个高高瘦瘦的男孩子更有点怨念了。沈长乐马上表态:“阿姨你别担心,以后楚见上学就归我负责了,我每天接他上下学,上课的笔记我来做,学校里吃饭喝水我都照顾他,您放心吧,不会让他成绩掉下来,也不会让他受委屈的。我保证。”就差赌咒发誓了。  沈长乐就是有这个本事,他眨着大眼睛看着你说话,就像放把心放在你面前,让你觉得不相信他就是一种犯罪。  于是安克芬在这样的眼神中败下阵来,她原谅这个孩子了,虽然说吧,他牵连自己儿子受伤,可是,他毕竟尽力弥补了不是吗?  再看见沈妈妈拎着水果,营养品,还有一大桶鸽子汤进门的时候,楚氏夫妇已经不再有兴师问罪的情绪了,他们看着沈妈妈不停地说感谢不停地说对不起还说我家那位要不是腰扭了不能动也跟着来了,也很客气地说这事不怨你们你们做小买卖的不容易什么的。  楚见家里有自己的公司,不说富二代吧,那也是名副其实的少爷。平日里养尊处优的,所以同学六年的肖千木觉得楚见能长成现在这个样子,真是挺不容易的。一般吧,家里条件特好的孩子多少都会骄纵,而且因为不用担心自己的未来,也都不怎么努力上进的,楚见就不一样,他从来都是那么平和那么努力。别人说到楚见首先会想到的是,他是年纪第一,然后他多才多艺,然后他快乐温和,然后他帅,可能最后都想不到他家有钱。他闪亮,是因为他自己会发光。    安克芬想陪床,楚见说,妈,没这个必要。沈长乐说,阿姨,我来吧,您明天得上班,我明天不用上课。于是,安克芬又一次在沈同学真诚的注视中屈服。  楚林成离开之前小声的问楚见,需不需要换个好点的病房,楚见摇头,不用了,又不是住多长时间。  于是当天晚上,沈长乐就睡在病房的另一张床上。  & & & & & & & & & 九&  半夜的时候,沈长乐被悉悉索索的声音吵醒了,借着月光,他看到楚见正死死拽着枕头喘粗气,脑门上是亮晶晶的汗水。沈同学蹭得窜过去,“楚见楚见,怎么啦?”楚见咬着牙说:疼!然后,沈长乐迅速的把值班医生叫过来。医生看了看说,这个就是止疼药的药劲儿过了。沈同学说那就再用点止疼药啊,医生说止疼药不能随便用,用多了对身体可没好处。  看孩子疼得厉害,医生最后还是给楚见开了俩药片。沈长乐倒水让他吃了药,又拿老妈带来的毛巾湿了水给他擦脸,关了灯。然后,沈同学蹲在楚见床前说,楚见,你先睡吧,我看着你睡。  任谁被人直愣愣的盯着也睡不着。  楚见看着近在咫尺的沈长乐的脸,窗外的星光撒进对方幽幽的眼湖里,摇晃破碎,明明暗暗,柔软的视线包裹着自己,仿佛骨头缝里尖锐的疼痛都不是那么难以忍受了。他说:“我睡不著,你跟我说说话吧。”  沈长乐说好。  楚见费劲地想靠着床头坐起来,沈长乐赶紧扶着他,侧身坐在他身后,双手环过他的腰侧,小心躲着他的胳膊把他的背靠在自己身上。他就着楚见的耳边开始唠唠叨叨的说话,讲起他转学前那个学校的事情,讲他第一次做饭时差点把厨房给点了,讲他想上什么样的大学,楚见安静的听着,偶尔会问个一两句,也会笑两声,于是,在低低的呢喃般的细碎话语中,呼吸着消毒水和另一个人草木般的味道,楚见终于睡着了,当然,止疼药也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很多年之后,楚见想起那个夜晚仍然感慨,他说乐乐,你那时候暗恋我吧?  沈长乐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没有。  楚见说,这个可以有。  乐乐很坚决,这个,真没有。  只是那个时候开始,我们从同学变成了好朋友。    楚见第二天下午就出院了,没有其他问题,回家养着就行。  楚见觉得课还是要上的,虽然说他右手不能写字吧,但是其实对于像他这样的学生,课堂上那些知识只要听听也就差不多了。  所以当周一楚见下楼的时候,就看见沈长乐骑着辆崭新的电动车冲他龇着小白牙。“嘿!这呢!”  楚见笑着上车,乐乐一拍车头,说:“瞧我这新坐骑,这可是我爸昨天给我买的。说起来还是托你的福,我爸说自行车不稳当,以后要带你一起上学,得换个稳当的。”  楚见一听是为了自己就有点不好意思,沈长乐马上又说:“其实我早就想要辆电动车了,没有你这车也得换,你就是我的一个借口,用来达到我想抛弃自行车这个不可告人的目的。”楚见被他逗乐了,沈同学豪迈地说:“来吧,从今天起,你的一切都归兄弟我管啦!”  于是那天清晨,梧桐落下细影的灰色马路上,一辆簇新的电动车载着干净的青春和欢笑,招摇着飞驰而过。    沈长乐是那么说的,也是那么做的。    到了学校里,楚见刚坐下,一伙人过来把他围住,大部分都是女生,叽叽喳喳的问为什么受伤啦,怎么回事啊,严不严重啊,搞得肖千木和孟洋那么两个大男生都挤不到跟前。  这个时候,在这个严峻的时刻,沈长乐觉得自己要行使自己的职责了。他手捧一大杯水,大声吆喝着,开水开水啊,刚接的,烫着不管啊!其实开水是在凉水里镇过的,只是温水。在众人闪身躲过的时候,他灵巧地侧身到楚见身旁,把水往楚见桌子上一放,转过身,对着众位怀着关切心情的同学们粲然一笑:各位,各位,我代楚见感谢大家的好意,可是,你们看啊,过道这么窄,人都挤在这里,一个不留神碰着楚见的伤胳膊不就不好了吗,好吧,大家都散了吧啊,散了散了。”  有人不乐意了。  乔琳琳:“哎,我说沈长乐,我们跟楚见说话有你什么事啊?你怎么就能代表楚见了呢?”  齐云:“就是啊,人楚见都没说什么呢,你这不是闲吃萝卜那啥吗?”  话说沈同学演技一流,本来一脸欢实,在他的手从额头到下巴抚过一遍之后,变成了苦大仇深,长眉紧拧,他沉痛地说:“姐姐啊,你不知道,我这全是为了赎罪啊?”  一干人等立刻静默。  楚见本来笑嘻嘻的看着沈长乐咋呼,听到这句脸色马上严肃了,不动声色的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沈同学回头看着楚见,手揽住他左肩膀,轻轻拍了两下,那意思是,别担心看我的。  “事情是这个样子的,周末我们去打篮球,完事出来我不小心撞上一人,当时没事,谁知道等楚见骑车带我的时候,那人骑电动车从后面疯了似的冲过来,蹭着楚见电动车车把把我们刮倒了,我就是手背破了点皮,楚见他很不幸,胳膊戳在马路牙子上了,尺骨骨裂。”  楚见抬头一笑,这家伙啊,怎么这么鬼精鬼精的呢!事情本来的样子当然不能说,再怎么义正辞严那也是打架斗殴,而且是打群架,对于一个在校学生而言这个罪名很重,说出去是要记过要进档案的,所以这事就只能是个意外。  同学们半信半疑,你没事儿人似的,楚见就废了只胳膊,楚见没这么弱吧,这不是扯吗?  “哎,不信问肖千木和孟洋,他们都在场。”沈同学推出俩挡箭牌。  大伙在看到那俩人点头之后,问题的重点终于转移了。  “后来那个肇事的人呢?”有人问。  “跑了。”  “跑了?你们仨大活人就让人给跑了?楚见伤成这样你们居然让人给跑了,你们也太废物了吧?”群情激奋。  “……”那三个“废物”互相看着,胸口憋闷,默默哀叹,咱们没受伤真是天理难容啊。  楚见觉得自己该说点什么,于是,他忍着笑,还一脸郑重的说:“这个,也不能怪他们,他们光想着照顾我了,等回过神人早跑了。”    “那,反正,沈长乐你还是欠揍。”乔琳琳瞟了一眼楚见,那小眼神要多心疼又多心疼。  “是是!”沈同学冷汗直淌,赶忙端起楚见桌子上的水,递到楚见左手边,很狗腿地说:“少爷,你就原谅我吧。”  楚见没有接,他也不是很清楚这是一种怎样的心态,他知道乐乐同学还在演戏给同学们看,他知道他应该很配合他的戏码,可是,突然他就别扭了,纠结了,抽了。  & & & & & & & & & 十&  他看着沈长乐跟别人痞跟别人油,觉得这人特可爱特有意思,可是轮到自己吧,他又希望他别这么痞,毕竟,毕竟我们也算共患难的兄弟啊,你对我不该用更认真的态度么?于是,他就愣在那里没动,这下周围的人更有理有据地更无情地拿眼神抽打乐乐同学。要不说沈同学也不是一般人呢,他作大悟状,说道:“对了,少爷手伤了!”然后把水瓶递到楚见嘴边,楚见看沈长乐朝他使劲地挤眼睛,于是茫然地张嘴喝了一口,这下沈同学美了,乔琳琳恨恨地转身,临走还“不小心”踩沈长乐脚上了。沈长乐惨叫一声,做出极其夸张的表情,在地上蹦了好几下,唬的周围的人一愣一愣的,就连那个“不小心”的琳琳同学也犯嘀咕,我没怎么使劲啊?  沈长乐非常痛苦非常委屈地瞅着楚见,眼神那叫一个凄婉,楚见被看得汗毛都竖起来了,他含着刚才的半口水,心想怎么啦这是?就听沈同学用他特有的软糯的声音,夹着哭腔,几近颤抖地说:“楚见,他们欺负我!”楚见一个失神,水一滴不浪费的呛进鼻腔里,然后咳了个天昏地暗,于是沈同学又在慌乱中挨了好几记粉拳暗脚。  孟洋对肖千木说:“沈长乐这小样儿,让我想抽他。”  肖千木认真地点头。    课间的时候班主任过问了这件事,楚见也按沈长乐的说法大概讲了一遍,老师很天真地相信了,还关照他好好休养,有什么困难跟组织反映,还叫各个任课老师都帮着照顾点。看着老师那殷切的表情,楚见心底真有点不落忍的。    沈长乐从没这么认真的听课、做笔记,他感到自己责任重大,似乎楚见楚大少的前途命运就寄托在他那么薄薄的几页课堂笔记上,于是同学们发现即使在最枯燥的政治课,沈同学都坐的笔直,不时奋笔疾书,而与之对应的则是他的前桌楚同学,因为手不方便拿笔,他整节课都在半闭着眼睛,时不时的瞌睡,不瞌睡的时候就盯着桌面发呆,魂游天外。  其实吧,楚见手没受伤的时候,课上大部分时间也常是这个状态。不同的是,那时候,别人看来是胸有成竹,现在则是带病坚持。    中午吃饭的时候,沈同学拿出从家带的排骨,让食堂帮忙热好,给楚见加餐。那是沈妈妈炖了半宿的,骨头都酥软了。沈长乐说:“吃哪补哪!”开始把一块排骨上的肉撕下来,放自己餐盘里,把骨头给楚见递过去。  楚见瞅着盘子里的灰白色的骨头,又傻了,楚见觉得其实自己是个笨蛋也说不定,不然,他怎么总是被这个沈长乐的举动给震住,难以给出合适的反应。  沈长乐不满地看着他,快吃啊,我听说啊,多吃骨头对这个骨裂很好的,我特意叫我妈炖的,你咬一口看看,骨头是软的。  说着把一大块排骨肉放嘴里,满眼期待的瞧着楚见,楚见于是在这样的眼神中,傻了吧唧的放了一块骨头在嘴里,机械的咀嚼一阵,伸伸脖子艰难的咽了下去。  沈同学眼中有种奇异的光芒,眼角嘴角都不可抑制的向上微微挑起,那个笑被他硬生生的压制在脸皮下,他掩饰的很辛苦,面部肌肉抽搐着保持严肃。  “乐乐。”楚见很柔和地叫他。  “啊?”沈同学抬头。  “敢耍我?”楚见左手拿起一块骨头迅速地塞进沈长乐嘴里,沈长乐终于不再忍耐,嚼着骨头笑开来,嘴里还口齿不清地嘟囔:“楚见,你怎么这么乖的?我真没想到……哈哈哈。”  “笑个屁啊!”楚见愠怒,我TM的脑袋进水了啊?  沈长乐终于捧着肚子停下来,拿出那种带着花香的纸巾,去拉楚见的手。楚见缩了两下没成功,于是任由乐乐同学拉过去。  其实他只是把楚见的手指一根根的擦干净。楚见蓦地想起,那些附在手指上的油脂,是从沈长乐的嘴巴上蹭的,是的,指尖仍残留着柔软湿润的触感,像是拂过带露水的花瓣。沈同学认真的擦好,然后把勺子塞他手里,又把撕下来的排骨肉放楚见盘子里,最后冲楚见说,“吃吧,楚见,肉也吃点,骨头也吃点,真的,吃骨头对你胳膊好!”他一脸的真诚,就像刚才那个笑得天怒人怨的人根本不是他。  楚见没再说话,闷头吃起来。  骨头咬在嘴里,咔哧咔哧的,有着粗糙的香甜。  郁郁葱葱的夏末,丰盛的阳光铺天盖地,沈长乐觉得眼前这个不说话的别扭的楚见有点不一样,却又如此生动可爱。  他想说,嘿,哥们,别生气,逗你玩是因为我喜欢你啊。  & & & & & & & & & 十一&  沈长乐去门口复印店复印了自己的笔记,回到教室的时候,正瞧见肖家兄妹跟楚见说话。  肖美人今天穿了件水蓝色吊带连衣裙,清瘦纤细,像个水晶娃娃般精致可人,直长发在脑后匝个马尾,活泼的大眼睛正瞧着楚见。  楚见笑着,不停地说谢谢、谢谢,手里托个三个HelloKitty的笔记本。  这是?  不过沈同学很快就明白了。  很明显,肖千木看楚见受伤了,所以把自家成绩超级好的妹子的笔记借来给楚见参考。早就听说肖千水的笔记极少外借,楚见面子算是够大的。  沈同学凑过去,跟兄妹俩打过招呼,还夸张的朝肖千水吹了声口哨,惹得肖千木狠狠剜了他一眼。乐乐皮厚,毫不见外的从楚见手上把HelloKitty拿过来翻开,一看之下傻眼了,本以为自己的笔记够全够好了,可跟人家的一比,自己那就是草垛、垃圾场,且不说内容条理,光是那整整齐齐工笔画似的的小字就让人心旷神怡。  沈长乐使劲把自己复印的东西往身后藏,却被楚见一把揪出来。沈长乐抓抓头,“那个,我不知道有人给你抄笔记,我把自己的复印了一份,现在看来是用不上了,那个,我这笔记吧有点乱……”  楚见拿着那些复印件转头对沈同学说:“把笔记本还给人家,你,别给人摸脏了。”沈长乐马上捧给肖千水,肖美人犹豫着接还是不接,脸上的笑容有点勉强。  楚见拿着那沓A4纸,对肖美人极其客气:“谢啦,你看沈长乐都给我印好了,虽然他的笔记又乱又没重点,我这不能不要吧,要不也太伤人了。”  沈长乐听着话头不对,“哎,哎,楚见,……我笔记怎么啦,白捡的驴还闲牙口不好么?”  楚见没说话,扫了沈长乐一眼,那眼神跟刀子似的,一股凉气顺着脖颈子钻进去,乐乐同学安静的闭嘴。  不过此时肖美人已经接过笔记本在桌子上戳了两下,很慢,声音也不大,像是在用这样的慢动作给自己点思考的时间,然后她看着楚见粲然一笑,“那好吧,不过,下次考试,你可不能比我差了,否则我不是胜之不武吗?”  说完,干脆地转身,大步的走开,鞋跟当当踏地的声音在走廊倔强的回响。    肖千木看着自个的妹妹这么飒,只有耸耸肩,无奈的冲楚见做个鬼脸,她就这样,傲得不行。  楚见轻笑。  沈同学也跟着附和:“哎,肖美人真拽哎,木头啊,我才发现,孟洋说的是真的,你妹子真挺漂亮的哈。”  肖千木一巴掌打向他后脑勺,“我妹好不好用得着你们说三道四?找死么?”  沈长乐灵巧地躲过,闪到楚见身后,楚见笑眯眯地拍拍他的头,良言相劝:“乐乐啊,你可别打肖千水的主意,小心被肖千木卸了。”  楚见转头对肖千木说:“你啊,一向不愿跟你妹子开口的,这次居然替我跟她借笔记。”  肖千木一听就摇头,“不是啊,我没借,是她听说你手伤了,主动提出来要把笔记借你看的。她还说咱们两班进度差不多,特意拿了她记得最好的数学、英语和生物的笔记给你。你倒好,还不要,真是上赶着不是买卖。”  沈同学粗壮的神经有一小根受到了触动,他怯怯地看着楚见和肖千木,退后三步,小声说:“不会吧,难道她也……”  楚见和肖千木异口同声的喝道:“闭嘴!!”  乐乐马上噤声。    这个事其实也没什么。是的,肖千水也是楚见众多女粉丝中的一员,不过她算是其中特别的一个,怎么说呢?在旁人看来,应该是最有希望的一个。不是因为她漂亮,不是因为她哥哥跟楚见是朋友,而是因为她的方式,她争取楚见注意的方式。  遇见楚见之前她一直是学校里成绩最好的,她有她的骄傲,没什么人进的了她的眼睛,用肖千木的话说,就是眼高于顶,只看得见在自己上面的人。说起来,她比肖千木还小一岁,俩人一块上学,结果后来差距越来越大,眼看着妹子一天一天比自己强,肖千木只好认命的甘拜下风,忍受着妹妹的欺压还有家里父母比较的眼光。  遇见楚见让肖千水感受到了学习生涯中最严重的挫折,就是无论她如何努力都没有办法超过这个男孩子,她总是会比他矮那么一点点,这让她困惑,迷茫,不甘心,又无可奈何。肖千木因为身高的原因成了楚见的同桌,在日复一日的接触中,他渐渐为楚见折服,那么坦诚,那么有趣,那么自信,那么仗义,这满足了一个男孩子对朋友几乎所有的要求,于是他很快成了楚见的死党。回家时不时就碎碎念,楚见怎么怎么,楚见怎么怎么,以至于肖千水终于忍不住问他哥:“楚见有那么好??”肖千木眨眨眼睛,“反正比你好。”肖美人气结。  楚见知道肖千水是肖千木的妹妹,平时见了也很客气的打招呼,而让肖千水彻底对楚见改观倒是一件小事。  那天放学肖千水抱着几本书下楼。教学楼是老式的,楼梯也有点年久失修,转弯处有个钉子冒头,肖美人没在意,上衣挂在钉子尖上,呲啦一下,腰侧扯了一巨大的三角口子,几乎是被撕下来半片。当时肖美人一手抱书,一手扯着衣服遮掩身体,狼狈得几乎飙泪。放学的同学们哗哗的经过她身旁,看她缩着身体站在楼梯口处,也没人问一声。此时,楚见经过,像往常一样跟她打招呼,看她躲躲闪闪的,直觉不对,过来询问怎么回事,肖美人很不好意思的说衣服破了,楚见扫了一眼,饶是肖千水死命遮掩,还是露出腰际一片莹白的皮肤,楚见想起下午打篮球时的队服还在包里,当下就掏出来套在了她身上。楚见本就高大,篮球服更是又肥又长,罩在肖美人身上几近膝盖,愈发显得她小巧纤细。  楚见扬起他惯有的笑脸,打量着眼前的女孩,“嗯,当裙子也不错!”肖千水有些局促地说谢谢,而楚见爽快地挥手,扭头下楼,背影跳进融融夕阳晚照里,挺拔又充满活力,他硬朗的声音从楼道传来,衣服明天叫肖千木给我拿回来就成了。    肖千水低头看看身上的红色篮球服,数字11白得刺目。衣服上带着些许汗水的酸涩味道,这味道包围着她,却丝毫不让人厌恶,她觉得心里有种执念轰然倒塌成碎片,那个有着坦荡笑容的楚见便从此挥之不去。  & & & & & & & & & 十二&  后来肖美人亲自把衣服还给了楚见,洗好了的,带着柔顺剂特有的薰衣草芳香。  后来肖美人“不经意”看了自己哥哥跟楚见借的笔记,又一次拜倒在他缜密而活跃的思维和骏逸挺秀的好字之下。  后来肖美人开始旁敲侧击地跟自家哥哥打听关于楚见的各种信息。    后来,她得知楚见对身边大片的女孩子都不错,只不过那是一种单纯的平易近人和温和,他对你微笑,而实际上你根本没在他眼睛里,微笑只是礼貌,他甚至说不出拿走自己卷子和课本的女孩叫什么。于是,肖美人决定要做让楚见看得见记得住的人,要做他无法忽视的人,那就只有拼命的让自己更接近他,作为一个劲敌的话,楚见总会多点关注吧。  这就是我们骄傲的肖美人的想法。    肖千木也不傻,时间长了自然也能感觉到妹子那点小心思,他每回借楚见的笔记肖千水看得比他还仔细;每次说楚见又干了什么什么事,肖千水比他记得还清楚;他们班里篮球比赛,妹子知道楚见投了几个,盖了几个,犯规几次,而自己这个哥哥有半场比赛没参加她都没发现。  可是,他是楚见的哥儿们,他知道楚见是什么样的人,更知道其实对楚见而言,没有哪个女孩是他特别关注的,他根本就没这方面的心思;另一边自己妹妹自己也是心疼的,总不能泼她冷水。所以他夹在中间,只能默默的,什么也不说,用他的话讲,兄弟难做,兄妹难做,爱咋地咋地吧。  要说楚见不知道吧,那是冤枉他。他有点揣着明白装糊涂,既然人家女孩没有明说什么,那咱就当不知道。不说更好,真说出来,答应吧,明明不是那么回事,拒绝吧,怕伤了跟肖千木的感情。这样挺好,挺好。    后来有次沈长乐跟孟洋提起这笔记这码子事,孟洋酸溜溜地评论:“你说是不是那些学习好的人都骄傲得不知道自己是谁啊?越上赶着越不拿人当回事?一个一个都这样?这不是贱么?”沈长乐挑眉,“总比那些什么都不干只会暗地里YY的强吧。”    十七八岁的时节,什么都是青葱嫩绿的,比如爱情,比如志气,比如心思。我们不需深刻,不需透彻,我们要简单的快乐,那快乐能掬在手心里,泛着彩虹一样斑斓的颜色。    回家路上沈长乐仍念念不忘这个八卦,他也不直说,他就问:“哎,楚见,你咋就看上我的笔记了呢,要说还是肖千水的好啊,那小字那叫漂亮,跟你的书法有的一拼。”  “恩,我觉得你画拉的也不错。”楚见有一句没一句的应付他。  “唉,也不行,人那笔记本都是香的。真的,我就摸了两下,嘿,你闻闻。”他煞有介事的把手掌往身后挥去,居然正巧在楚见脸上抹了一把。  楚见一愣,脸上表情瞬间换了好几个,温暖的掌心擦过脸颊时带着傍晚的凉风,那奇特的感觉像粘在皮肤上一般久久不去。  楚见有点怒,看他越来越上脸,在他后背狠狠拧了一下:“你好好骑车吧你,哪那么多废话。”  沈同学乐此不疲:“嘿,我说真的啊,肖美人不错,你可别端着,人多漂亮啊。”  “漂亮又什么用,你也长得人模人样的,还不是脑袋缺根筋。”  “楚见,你这可是夸我!”乐乐甚至高兴的吹起了口哨,“你也很帅啊,那啥,皮肤还挺好哈!”乐乐觉得刚才那一把摸到的滑腻皮肤,感觉委实不错。  楚见脸刷的红了,“沈长乐,你别得寸进尺啊,不是我说你,你看你,挺大一男人,用个纸巾吧还是茉莉香型的,摸两下子檀香味笔记本就跟多稀奇似的,少见多怪,净给我丢人。”  沈长乐沉默了几秒,“唉,我都不知道我妈给我擦鼻涕的纸巾是什么茉莉还是玫瑰香型,更别说那个什么檀香笔记本了,哎,少爷你沾沾指头就闻出来了,你还真是行家啊,太男人了你,哈哈哈……”  楚见心想这小子太损了,得收拾收拾他。于是伸手放在沈长乐腰侧,作势扶着他,实际上,他决定要是沈长乐再敢笑一声他就毫不客气地抓他痒,直到他乐死。  而当楚见把手放乐乐同学腰上的时候,他的笑声就戛然而止了。  沈同学心有感应地小心规劝,“少爷啊,我可是在骑车呢,您可是在我车上呢,您别这么玩儿啊!”  楚见看他讨好的样子,忽然来了兴致,就是那种不明所以,不知所起的戏弄之意。  手掌轻轻抚过沈长乐的腰侧,感觉薄薄的棉T恤下柔韧的皮肤迅速的绷紧。沈长乐整个人都有点僵,他夸张的叫着:“楚见,楚见,不带这样的啊,我跟你说我最怕被抓痒了,你别逼我啊,我把车开沟里去啦。”  楚见无视他的威胁却也没有按预想地狠狠地抓下去,他只是隔着衣服缓慢的移动掌心,一寸一寸在少年的腰间厮磨,他忽然发现自己的手掌迷上了这种感觉,细致,柔软,纤瘦,温暖透过衣料传递到手里,像是某种诱惑。  沈长乐受不了了,他把车停下,双脚撑地。扭头对楚见说,“你,摸够了没?一只爪子还不老实。”  长睫毛微微一动,楚见收回手,指尖抚过打了石膏的右臂,嘴角一挑。这个笑容要多凄凉有多凄凉要多无奈有多无奈,低垂的长睫毛半掩着乌黑的眼珠,看不清那眼睛里到底装了多少委屈。沈长乐心里一抽:糟了,玩过头了,说错话了,楚见两只爪子变一只还不是为了自己么?  他抓抓头,心里话,你说楚见这么人高马大、剑眉星目的,怎么能把“楚楚可怜”诠释得如此形神兼备呢?也罢!沈同学心一横,他重新坐上电动车,拉过楚见的左手,环过自己的腰,也不看他,只是大声地说:“扶好了。”  楚见在他背后露出狐狸般的迷离微笑。  比演技,我得影帝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过家家呢。  & & & & & & & & & 十三&  每天沈长乐都会在楚见家门口接他上学,白天在一起上课吃饭,晚上再送他回家。开始的时候,楚林成觉得这样太麻烦人家了,后来发现俩小孩都挺开心,有说有笑的,也就打消了让自己司机接送的念头。于是每一天,楚见坐在沈长乐的身后,有时听他跑调地哼着蔡依林的歌儿,有时会提问几个头一天学的单词或者政治题,有时讲讲网上看来的笑话,或者打某个游戏的心得体会,楚见觉得自己变了,变得跟沈长乐一样贫,但是似乎笑得多了,因为沈长乐是个让人开心的孩子。  他总是油嘴滑舌的跟同学们闹,无论男生女生,几乎是从没正行的,喜欢插科打诨,喜欢扮奸佞小人,助人为乐不懂拒绝,他那么活跃,那么快乐,大家都喜欢他。  但是他对楚见是真真切切的好,上课之前他会帮他擦桌子;为他准备好温开水;给他的钢笔灌满墨水,虽然楚见上一天课都不见得写得了俩字;在食堂吃饭的时候会把菜夹到楚见的勺子里;陪他连骨带肉的嚼各种猪排骨羊排骨鸽子乌鸡什么的;他上课认真听讲记笔记,下课还会找成绩好的人的笔记来对照,然后增补,然后给楚见印一份;他拿各种颜色的笔在楚见的课本上做标记、记重点,拿小尺子比着划线,横平竖直的,而不是像在自己书上那样乱涂。这样的好让楚见有点无措,但是又无比新鲜甜美。  看着他给自己背包拎水,看着他在人群里前后左右的挡着自己不被别人碰着,楚见很想说,过了,过了,其实我没什么。但是他说不出来,他对这样的呵护上瘾了,他笑着看着享受着,他甚至罪恶的想,我这个胳膊还是别那么快好起来。  肖千木有时发现自己想关心一下楚见居然都插不上手,他形容沈长乐对楚见就像老母鸡护崽儿。聊天的时候他对楚见说你这胳膊伤得挺值,楚见居然说我也这么觉得。    一天中午吃过饭,楚见趴桌子上打瞌睡,迷糊的醒过来时,发现临着自己和沈长乐的那扇窗户上,仅存的小半幅窗帘正挡着正午的阳光,在楚见的位置洒下一片阴凉。他回头见沈长乐又不知从谁那里找了笔记在跟他自己的对照,太过明亮的光线让他与周围事物的界限趋于模糊,太过清晰的明暗让他的脸部轮廓变得深邃。楚见发现沈长乐想问题时喜欢用牙齿咬住半片嘴唇,这个小动作似乎是无意识的,楚见却觉得可爱。  察觉楚见醒了,沈同学看看表,“再睡会你,还有半个多小时呢!一会儿我叫你。”  “嗯,你也趴会儿。”楚见说。  “不了,这上午的笔记还没补完呢。”沈同学重新埋头书本。    看着他毛茸茸的脑瓜顶,楚见心中忽然涌起某种叫做自责的情绪,他发现自己太过分了,明明那些笔记他根本就不用看,却偏偏放任沈长乐这样去辛苦,只是为了……为了……为了什么呢?为了那种被重视的感觉?  这个理由楚见自己都不信,楚见是谁啊,人从小就被重视,一路长来,他始终是最被重视的那个人,不管同学,还是师长,这对他而言根本就一点不稀奇,他不稀罕。  他不想承认,沈长乐的重视对他而言似乎是不一样的。    他回手揉揉乐乐同学的头发,把他眼前的笔记本一合。  “嘿,别闹,楚见。”沈同学抬头嗔怪。    楚见冲沈长乐勾勾手指头,沈长乐马上俯身过来,“少爷,有事您吩咐!”  其实往常楚见会狠狠的拍他一下,然后警告他以后别老“少爷少爷”的,这不封建辟古行为么?可是今天楚见没这么干,他看着沈长乐的眼睛,灰黑色的,里面是捉摸不定的茫茫漠漠。  楚见很认真的说:“乐乐,以后笔记不要写了,我的意思是不要为了给我看而特意去借别人的来参考什么的,真的,没这个必要。”  沈长乐没说话,眼神安定的看着楚见,似乎想从那张脸上看出什么。  楚见努力让自己看起来真诚一点:“对不起,乐乐,其实我很早就想跟你说这事了,只是……”  “只是?”沈长乐喃喃的接话。  “只是,我不知道怎么说,我觉得其实你多看点多记点可以增加你的知识面而且让你上课的时候精力更加集中听课更有效率这对你也有好处不是吗?”楚见快速地、没有断句地一口气说完这些,忽然想给自己一嘴巴,我说的是什么啊,明明就是自己有私心还把自己说得跟为他好似的。  沈长乐点头,没再说话,默默坐回自己的位置,他把笔在手头一圈一圈的转着,牙齿咬起小半片嘴唇。&  很久,楚见觉得时间变得很粘稠,它从自己身边流过,带着沉重的质感,好像将什么东西从自己身上慢慢的剥离,有种撕扯的叫嚣在喉咙里回荡。  “啪!”笔掉到了桌子上,时间重新回归原状,像电影从四倍慢放恢复到正常,沈长乐清晰的开口:“楚见,其实我只是想为你做点什么,什么都好。”  “毕竟是我连累你受伤的,你是好兄弟,你没有跟我抱怨过半句,但是这并不能减轻我的内疚。楚见,你看你这么好,什么都好,我都觉得你就永远该是最好的。不能因为我而受影响,所以如果我可以为你做什么来补偿,我会很开心。”  “其实我知道,这些笔记对你而言可能根本没用,还记么?那天早上来学校的路上我特意问了两个我笔记上没有、书上也没划的很偏僻的问题,结果你都回答对了。我说我真服了你了,你还说是我笔记记得全。”  楚见语塞。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但是尴尬肯定是最主要的。他猜不准沈长乐怎么想的,因为那是个变化莫测的人。他会生气吗?觉得自己被耍了?  楚见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忐忑着。结果沈长乐从后面绕过来一把揽住楚见的脖子,很认真的问:“楚见,你还是最好的,对吗?”  楚见实在没反应过来,怯怯地说:“是……是吧!”  “不会被肖美人打败?”  “不……不会吧!”  沈长乐夸张地把楚见的头揉搓两下,长出一口气,放下心来,很欢畅地说:“好,有兄弟你这句话就行了。楚见,别这么别别扭扭的,没事,不就是不用我复印笔记了么?这还省钱了呢。只要你仍是我最好的楚见,让我干啥或者不干啥我都心甘情愿。”    楚见这下真正的懵了。他躲开沈长乐的视线,掩饰地抬手拢拢自己被弄乱的头发,内心的感动几乎从眼睛里溢出来,他很想说:“我们是兄弟啊,你说什么补偿不补偿的?太见外了。”  或者“你想太多了,我是楚见啊,哪是那么容易被打败的。”  再或者“你傻啊,知道我不用还天天给我复印,你钱多烧的啊?”  这些话塞在他的喉咙里却怎么也吐不出来。  预料中的不愉快没有发生,心里却被软软的塞进一个人的期待,沉重而满足。    就这样?就没事了,这人真是太有乐了。    “乐乐?”  “啊?”  “你真让我开眼。”  “会说别的么你?老是这句,你复读机啊?”  “乐乐?”  “啊?”  “你让我太开眼了!”  “……”    很多人都跟我说要做最好的,而我只忠于我心底的声音和骨子里的骄傲,但是,如果是你,如果你说我是最好的,那么我愿意听你说,并把你的话牢牢握在手心里,因为我看见你单纯而热烈的善意和坦荡透明的心。  & & & & & & & & & 十四&  一天放学早,沈长乐先跑去自家水果摊,发现只有爸爸一个人在。  “妈呢?”  “去医院啦。”  “医院?我妈怎么啦?”沈长乐一听就急了。  “你妈没事,她去看赵达和张明亮。”  “谁啊?我不知道咱家在L市还有亲戚朋友呢!”  “就是那天跟你打架的俩人。”沈爸爸一边把一颗坏掉的葡萄从整串好葡萄上摘下去,一边说。  “啊?”沈同学愣在当场。“我妈就跟我说把那俩人送医院了,从来没跟我说过还去看他们。”  “这些天你妈妈基本上经常去,给楚见做的那些吃的,也会给那俩人带上。”  “为什么啊?爸?凭什么啊?他们欺负人还有理了?我们挨欺负为什么还要对他们这样?”沈长乐气愤地不行。  “爸,咱不怕他们,咱们不惹事但也不是怕事的人。”  沈爸爸没说什么,拉着楚见坐下,把那个已经削好皮的苹果递给沈长乐。  “乐乐,爸爸不是怕。他们确实是做错了,可是,你也打他们了。打得很重,赵达的胃都出血了,医生说起码得养个一年都不见得可以恢复。”  沈长乐反应出来赵达应该是打伤楚见胳膊的那个秃头乙,“我不知道这么严重,那也是他自找的。”他狠狠地说。  “我们不像他们,我们是要好好过日子的,乐乐,我们一家人在外面要平平安安的。”沈爸爸是个惜字如金的人,他不擅长长篇大论,但是有些话他知道他必须说给自己儿子听,这是一个做父亲的义务和责任。  “爸,不是我们惹事,是事儿惹我们。”沈长乐坚持自己的正义。  “不管怎样,别把事情做到绝处,这样对谁都还有后路。你要在这个城市生活,要上学,要考大学,无论如何,我不愿意有人在暗地里对咱家心存记恨。”  “我不怕!爸,我不怕。”  “我也不怕。”沈爸爸伸手赶走一只苍蝇。“问题不是你怕不怕,而是有没有这个必要,是不是一定要到这个地步。”    沈长乐没在说话,他觉得爸爸想说这些话应该是很久了,不然他不会一口气说这么多字。从小到大,他都很少听爸爸一次说这么多话。  然后,他低下头开始啃苹果。苹果因为放得时间久了,氧化出淡淡的黑色,果肉有点柔软,咬到嘴里是沁凉的甜味。  直到他以为爸爸不会再说什么的时候,听见身旁一声轻叹:“其实,最重要的,我们不想有个暴戾的儿子。”一口咬到苹果核上。沈长乐抬头,爸爸没有看他,那句话就像不是他说出来的。  “爸,我……其实……我……”  沈爸爸抬手拍拍他肩膀,“我知道你不是,你是我儿子,我知道。只是,我们被你吓着了。”  那个一身杀气、刀锋般凛冽的少年,手里握着明晃晃的利器,一脚踢得人吐血,却丝毫没有怜悯的人,那个景象像是噩梦般缠绕着沈爸爸,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把自家乖巧懂事的儿子跟那个人联系起来。  在他和沈妈妈把两个秃头送进医院后,那个胃脏破裂的诊断着实是让他们害怕了。他们看到了以前想都不敢想的沈长乐,冰冷而决绝,他们心里慌了,觉得这不是他的孩子,可是这又分明是他的孩子。  谁也不希望沈长乐懦弱,却更不愿意他冷血。  可是后来看自己儿子仍像原来一样上学放学,做饭收拾屋子,仍是那样乖巧可人,还是他们最贴心的宝贝,他们开始觉得心里稍稍安定。  可是,作为父亲他必须跟沈长乐说明,无论是什么样的情况下,那样冷酷无情地儿子都不是他们想要的。  沈妈妈那段时间经常去医院看赵达和张明亮,后者倒是伤的不重。如此一来二去地,那俩人也觉得沈家厚道,除了跟沈妈妈认错道歉,忏悔赔罪,还信誓旦旦的要报答,张明亮跟沈妈妈说,以后要是有人找你们麻烦你就给我打电话,我找人灭了他,沈妈妈忙摆手,可不敢这样,你们好好工作别老惹事。  张明亮还心服口服地赞叹,你们家儿子行,有种,虽然他打了我,可我就服这样什么都不怕的人。  沈妈妈听了这话吓得心惊,她问丈夫要是乐乐变坏了怎么办,沈爸爸沉默很久,最后说,“那是咱儿子,咱得信他。”    信他不会变坏,信他可以明辨是非,信他,能把握自己的人生。    某天,沈长乐问:我是个暴戾的人吗?  孟洋摇头,难说。&  肖千木也摇头,没准。&  楚见只是揉揉他的头发,“每个人都有底线。”  肖千木低声对孟洋说,楚见太惯着他了。    转眼国庆节到了,高三的学生不能像全国人民一样享受七天长假,但是也有三天可以休息。各科的老师们轮番轰炸,作业铺天盖地,那劲头不像是放假三天而是放假三个月,纷纷以十月中旬的考试为要挟,要同学们在漫长?的假期里千万别放下学习。  虽然这些作业楚见被特许可以不写,但是并不表示他可以不会,因为老师们会出于习惯或者是某种探测的心态在某个时刻,把一些偏僻复杂的问题扔给楚见,“楚见,你来说说看这个题的思路?”,而楚见总是能举一反三,给人各种各样的惊喜。  沈长乐把各科作业汇总成清单呈给楚见的时候,他哀哀地感慨,“我就是不吃不喝不睡也别想把这些东西完成。”  楚见看了一眼,露出招牌式睥睨的微笑:“你啊,没有领会精神。老师也不是傻子,他们当然知道这个量的作业谁都完不成,你只要每一科的作业都按老师的进度准备好三四节课要讲的题量,开学以后慢慢补就行了。他们又没有说要检查。”  沈同学豁然开朗,“少爷你真是老师肚子里的蛔虫。”  这咋么听都不是句好话, “你嘴里就吐不出根象牙。” 楚见斜了他一眼。  “你别老冲我抛媚眼行不?我又不是那谁谁谁。”乐乐同学比了个兰花指在脸旁。  “什么谁谁谁啊?哪这么多废话你?眼红是么?”  “可不,羡煞小生了。”  “对了,你打算国庆去哪里玩呢?”楚见不想再纠缠那个问题。  “您当都是您呢?视做作业如探囊取物一般。就这些作业我哪里还有时间去远地方玩啊?”沈长乐怨念地瞧着作业清单。  “我说乐乐同学,你就不能正常点说话,本来就表达能力欠缺,还拽文拽出八里地去。直说吧,想去哪啊?”楚见真是服了他无时无刻无处不在的贫。  “我到L市也不久,没去过什么地方,听说自然公园不错。有一期‘欢乐中国行’董卿还提起了呢,说是个天然氧吧什么什么的,要是有时间我就去那里转转。”乐乐露出向往地表情。“你呢?”  “没定去哪呢,本来时间也不多,最多去北京转一圈。”楚见想起自家老妈说天气要变凉了,想带着他去北京添几件外套。  其实,沈长乐叫楚见少爷并不冤枉他,他本来就是少爷命。家境殷实,父母疼爱,就穿戴而言,用孟洋那带着嫉妒的话说就是“别看一身皱皱巴巴,土的掉渣,其实从头到脚全是名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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