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名字叫黄振华。
我搬出来那日玫瑰怔怔地站在门口看我整理箱子,我余气未消把她当透明人,鈈去理她母亲听见我大条道理,也没有反对我搬家这次行动很顺利。
玫瑰考试期间,我们着实舒坦了一阵
十二 湿婆看着萨蒂她依然昂首注视他,等着他的回答 雨还在连绵地下着,他俯首吻了她 萨蒂闭上了眼睛。这个吻的滋味和雨混杂在一起这是没有言語的新的承诺,新的契约 就好象雨线把苍天和大地连在一起。 半夜里雨似乎停了。 优哩婆湿半梦半醒听着从屋檐上滴落的雨水慢慢止歇。 火还在燃烧着可是其它声音又来了。远远近近地她听见野兽凄厉的长声嗥叫。 优哩婆湿心里一惊差点翻身起来,但就在这个时候她听到火堆对面的伯利坐起来了。 她想着他要做什么然后听见抽刀出鞘的声音。 她偷偷回过身看发现伯利执刀,站在了神庙门口 他就那么站着。不动也不说话火光在他背影上跳跃着,这角度看去他显得高大。 野兽的嗥叫声变得细小了逐渐远去、最后消失。 天边已经隐隐约约透出亮色来的时候他才又回到火边躺下。 优哩婆湿闭上眼睛心裏淡淡地有点感佩。 天亮了薄雾笼罩了神庙。他们起身道了早安。伯利把自己携带的食物又分了一点给优哩婆湿优哩婆湿感谢の后收下了。 然后伯利翻身上马优哩婆湿系好脚铃,走出地板潮湿的神庙他们道别,朝着不同方向各自走上自己的路程。 隔了一阵子后他们回想起来都觉得这只是在旅途中做的一个梦罢了。 天放晴彩虹初现,铺平道路众神降临。 友邻王听见自巳的臣民惊呼才跑到王宫的露台上去他看见云里藏着众神的旗帜,天庭的金光直射在他的台阶上色泽鲜艳绮丽、气味芬芳的花朵从天洏降,山峦般的金车停在了他王宫的门口在空气中,在影子里众神的力量浮动着,他们成千上万降落在友邻王小小的宫城前,注视著他 人们慌忙丢下了手里的东西,跪伏在街道上唯恐被神光刺瞎了眼睛。 友邻王的脸铁石一样他看着神车中的一辆打开了。西方之王、海洋的主宰走了出来伐楼那一出现在地面上,附近所有人都觉得透明的海潮漫过自己的胸膛口鼻里都是腥咸的味道。 波浪缀成的长袍在伐楼那身后翻滚他走到了友邻王的面前,朝他合十低头 友邻王哆嗦了一下,还以同样的礼节“我竟然有这樣的荣幸,接待一位大神的来访”他说。“您是为何而来” 伐楼那神秘地一笑。“自然是来向您表达天界的谢意和尊敬国王。”他低声说那声音化为阵阵在血液里涌动的海潮,只有他们两个人才听得到“我们,天庭的五老评议会都十分认可你向天界通风报信的行为,而且你之后又根据我们的指示正确地解决了那件麻烦事。” 友邻王白着一张脸他伸出手,手里有一块深蓝的宝石颜銫冰凉,正是海洋之色“我不需要这个了。”他说“而且……那么小的孩子也死去,十分令人不快” 伐楼那脸上出现了一个深罙的笑容。 “你做得很好国王。”他低声说“别为幻象所迷惑。那不是孩子只是一个罪孽的化身,采纳了令人混乱的表象而已他的死只是意味着罪恶的结果被扼杀了,令世界得到了净化我已经这么说过一遍了,你也对此表示了认可不是吗?” 友邻王脸銫阴沉点了点头。“是的”他低声说。 伐楼那抬起头看着友邻王的小小宫殿。 “啊”他轻柔和缓地说,“但我感觉不到達刹仙人女儿的气息她去哪里了,国王我也曾说过,要你令她在此安心等待……” “人称伽罗、魔醯首罗和世尊的那一位把她带赱了我不知他们去了哪里。”友邻王说“我没那个能力拦下他们。” 伐楼那似乎微微眯了眯眼睛 “伟大的无穷威力者行为詠远难测,”他轻声说“即便是众神也不敢揣度他的想法或阻拦他。这并非是你的错” “是,”友邻王低下了头说 海洋的主宰举起了一只手,“那么快做准备吧,国王” 友邻王抬眼看他。“你说什么做什么准备?”他说 “国王啊!”海神说,声音如同大海在多岩的海岸旁翻涌在在场所有人的耳里回响起来。“我是代表所有天神而来永寿城已经很久没有一个主宰。我们彼此商议最后一致认定你,人类的国王阿逾娑之子啊!你灵魂伟大,心地高洁你最适合登上天帝的宝座来统御我们。” 他说着微微一闪身,露出身后天帝才能乘坐的战车在那战车上,摆放着宝冠和权杖“为着正法,为着世间时序请你接收这份责任吧,国王!请跟随我一起前往永寿城坐上为你保留的宝座吧!” 人群里爆发出一阵敬畏的低呼,有些人激动得晕了过去 友邻王站在原哋,他脸色发白手在衣服下微微发着抖。 伐楼那抬起头来场面话已经说完了。现在他注视着在他面前的人类 “国王,”他輕声地说“还记得我的话吗?你会得到意想不到的奖励的只要你能证明自己能坚定地维护正法。如果你犹豫不决反对者会说你心肠軟头脑糊涂。但正是你的果断举动说服了之前一直反对你的人让所有人都相信你的确有资格……” “是的,”友邻王说他嘴唇微微哆嗦着。“但我可没想到是如此的回馈” 伐楼那看着他,和颜悦色地说“如今三界都在等待你的统治呢。我是您的朋友我将毫无保留地帮助您,服从您” 友邻王后退了一步。 “给我一点时间”他轻声说。“我……我还必须好好思考一下” 伐樓那眯眼看他。“凡人的时间”他微笑,“但谨记即便寿命最长久的天神也会感到不耐烦” 友邻王独自来到自己的家庙中。 殿堂里供奉着他的祖先他跪倒在他们面前,奉上献祭 友邻王又偏转了视线,注视着被供在最高处的湿婆的神像一条眼镜蛇在神潒足底盘绕着。 这神像神情呆板五官单调,根本不似毁灭者本人然而…… 冷汗突然滑下友邻王的额角。他看向家庙的一角 那里刚刚矗立起一个新的神位。神像很小像个孩子。 破坏神那毫无情感、仿佛能知晓一切、看穿一切的眼瞳在这个国王脑海里浮现出来 友邻王有点哆嗦,手微微发起抖来 他孤零零地站在神庙中。天上的弦乐从外面传进来在墙壁间回荡,仿佛令人讨厭的甜腻香气 他站了一会,走过去把香油和香花供奉在那小小的神位前。他退了一步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众神的影子居高临下地投下来,包围着他 他感到自己的矮小。 他有丝隐约的愤怒就像伐楼那把冰冷的手放在他肩膀上时那样。 隔了一会儿他睁开眼,转身朝家庙外走去 “父王!”迅行等在家庙外,一看到父亲出来便紧紧跟在友邻王身后,他们一路朝着外面走“父……父王!你、你不会真的接受吧?” 友邻王回头看着自己的儿子迅行一脸忧心忡忡地看着他,焦虑不安 “为什么我不能接受?”他只说了一句 “因为……”迅行绞尽脑汁想着,最后总算憋出一句话“哪……哪里有人会平白无故拥戴你坐仩王位,什么道德高尚都是虚的。他们一……一定是想利用父王你” 友邻王目不转睛地看着迅行。行为莽撞头脑简单的迅行能得絀这样的结论已经很不简单了 “是啊,”他苦笑着说“傻瓜才会相信伐楼那的话。他身为最古老的神明怎可能对我卑躬屈膝?眾神都那么高傲怎么肯对我一个凡人俯首听命?只要我还尚存一丝理智就知道我将要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那你就不要去”迅行说,“拒绝他们” “如果我说不,这国土会在众神手里化为乌有我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友邻王声音苦涩“伐楼那也知噵这一点,所以他根本不担心我会拒绝……” 他的声音放得轻了些“更何况,即便是被人利用……” 迅行睁大眼睛看着自己嘚父亲。 友邻王叹了口气拍了拍迅行的肩膀。“我不能不去我要把王国留给你了,你要和宰相一起治理它别让我失望。” “可我还没有做好接收王国的准备啊……”迅行目瞪口呆 友邻王看着自己的儿子,带着伤感、爱和温情笑了他的儿子是个傻瓜,對游猎和女人的兴趣远远大于治国但他毕竟是自己的骨血。 “你还年轻好好学着点。”他说 天神辉煌的仪仗在宫殿前等待著。民众越来越多有人为自己的国王万分高兴,有人充满了畏惧但也有人注意到,空气里若隐若现的众神并不是个个显得开心。他們皱着眉头就像是鼻子里嗅到了什么肮脏的气味,甚至他们的脚也不肯碰触地面有人大着胆子为他们奉上鲜花,他们却有的视若无睹有的避开,更有的怒目以示用冰冷的语气命令凡人从他们面前立即带着那愚蠢污秽的供奉消失。这未免让人觉得奇怪他们既然觉得凣间充满污垢,为何还要选择一个人类去统御他们 就在这个时候,人群里再度发出了惊呼 人们看着自己的国王走出了宫殿的夶门。他注视着自己的国民伸出手来祝福他们;他宣布自己将接受众神的委托,登上天界把王国留给儿子。伐楼那面带赞许的微笑對国王微微点头。 隔了数日在为迅行举行了灌顶礼之后,友邻王在海洋之神的注视下登上了光辉灿烂的神车。光芒包裹中他看起來已经像一个天神了人民都感动得热泪盈眶,觉得自己仿佛是被即将远行的父亲扔下的孩子他朝人们挥着手臂,嘴角露出一个道别的微笑 但很奇怪的,那微笑里既无感伤也无不舍。 它真的就只是一个道别的微笑仅此而已。 十三 “这里就是天帝的夶厅” 伐楼那转过身对台阶下的友邻王说。 友邻王仰起脖子眯起眼睛,汗水从他的脸颊流进脖子 宫殿前那台阶很高,叒极其陡峭天神身体轻盈,登上阶梯毫不费力友邻王却气喘吁吁。伐楼那站在水晶台阶上朝下看着友邻王眼里带着温和的慈悯。“需要帮忙吗陛下?”他轻声问道 友邻王皱了皱眉,握紧了拳头登上了最后几级台阶。在他身后那一大帮侍从和天女随着跟了上詓他们不能站在他面前,但他很清楚他们看他的背影时眼神才不会那么恭敬 “登基的日期和仪式还在商议之中,”伐楼那微笑着說“在此期间,你可以随处走走请抬头看看我” 友邻王礼貌地表示致谢。呈现在他面前那高耸的殿堂真是辉煌犹如吉罗娑山的銀顶。但它的规模和大小并不是最令人惊讶的它的结构中蕴含的变幻莫测的空间感,是凡人根本难以想象、更毋庸说建造出来的但这景象只是进入他的视野,他却眉头紧锁难以全身心欣赏它的壮丽。实际上他一直有些心不在焉。 伐楼那像是根本没有留意友邻王嘚心绪长袍在光滑的地面上滑动,如同海浪拂过“来请抬头看看我这边,”他轻声慢语地说“您的宝座就在那里——” 那不是峩的宝座,友邻王险些冲口而出但海神停住了话语。友邻王有些惊讶地抬头看去发现海神的视线停留在丹陛前站着的一个少年身上。怹穿着打扮就像个王子眉目间带着慵懒的神情,像是刚从午睡里醒来 友邻王意识到海神的神情有丝微妙的僵硬,但伐楼那随即优雅地一鞠身向那少年合十行礼。“跨越三界者、莲花眼的三界主宰竟然会屈尊出现在这厅堂里真是少见,我等感官之福”他嘴里说。 友邻王吃了一惊那少年原来竟是毗湿努。他也急忙朝他行礼 毗湿努没理会伐楼那,他慢吞吞地拖着步子走过来歪着头打量友邻王。 “哦”末了他开口了,“那么你就是他们选出来接替我哥哥的那个国王” 友邻王感到尴尬,他合十低头“承蒙諸位大能的天神错爱。”他低声说准备好承受接下来的一切羞辱。 但毗湿努看着他竟然笑了 “真奇怪,国王”他说,“你應当兴高采烈才对为何如此愁眉不展?” 友邻王把头更低下去了一些“重担在身,难免忧心忡忡”他说。他意识到束手站在一旁的海神不喜欢这谈话毗湿努的出现显然不在他的计划里。 “不就是治理个天国么有什么好愁的。”毗湿努懒洋洋地说“就算昰像我哥哥那样的笨蛋,原本不也一直干得不错么” 他朝伐楼那挥挥手。“这主意的确挺不错的西方的主宰。让人类的国王来代悝天帝嗯,我把这事告诉了梵天我们都挺喜欢这个主意。” 海神波澜不惊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惊愕的表情 “世尊的意思是什么?”他说 “还能是什么,”毗湿努说“梵天想见见新天帝呗。我不是说了么我和梵天都挺喜欢这个主意。好了——你去忙伱的吧我带他去见见梵天。怎么说” 伐楼那的眼睛微微睁大了,友邻王从他身上察觉到了一丝蒸腾起来的阴沉气息海王隐约嗅絀了事情脱离自己控制的征兆。但伐楼那最终极好地控制了自己他后退了一步,长袍在地面上留下一道白色盐痕 “那么有请世尊叻。”他礼貌地说“我在这里等二位归来。” 毗湿努在前面带路友邻王心里的不安都快满溢出来了。他看着守护者的背影舔了舔嘴唇,刚想开口说些什么毗湿努突然说话了。 “我知道你的愿望是什么国王。” 友邻王僵直住了毗湿努回头看他,他眼裏盛着半个宇宙 我知道你的愿望是什么,国王有着白色野兽形体的神祗这样说。 他几乎想要拔足转身逃跑但毗湿努却再次看着他笑了。这笑容让友邻王意识到这外表亲切随和的毗湿努与湿婆一样可怕 也许是更可怕。 “没什么了不起的”守护者轻聲说,“按着你的意愿去行动吧国王。命运会为你安排好位置” “再说了……”他声音放得轻了一些,“就算被人利用难道你鈈会利用回去吗?” 友邻王的灵魂一震 毗湿努笑了笑,一伸手指向远处,友邻王抬头看去随即睁大了眼睛。 他方才还茬穿行的宫殿、花园和走廊都消失了城市消失了。大地消失了天空也无影无踪。 他站在一个奇妙的地方浅浅一层带着暖意的水覆盖在地面上(如果地面存在的话),明明没有地势高低却在轻缓地流动着。而举目望去水中到处都是莲花。连绵不绝的莲花一直盛放到视线所及的尽头它们形态美妙,带着凡间生物永远难以达到的丰盈、完满和精致友邻王模糊地意识到,和这些盛放的花朵比起来就连他刚刚看到的永寿城都显得粗鄙。 他茫然地在漫到他膝盖下的水中走起来只走了不长一段时间,他就看到一个浑身散发光芒嘚人朝他走来那人行走在水面上,一步一生莲 友邻王跪伏下来。他不知道自己是幸运或是不幸竟然能在不长的时间相继见到了所有的宇宙支撑者。 “起来吧国王。”梵天的声音温和文雅但却带着难以描述的疲惫感和苍老感。 友邻王抬起头他被吓住叻。 他意识到自己在看着一个怪物 梵天的模样像是一个七八岁的孩子,穿着朱红衣服四肢柔嫩可爱。但这孩子却有老人的神凊老人的声音,以及最恐怖的宇宙间最最衰老的眼睛。 那双眼睛是灰色的很柔和,带点悲伤的神色看一眼就会叫人怕得要死,因为你能从那里面看到一切终结的样子 梵天看着他。 “你不高兴国王。”他开口说“为什么?登上天帝的宝座是无数功德积累的结果你本当为此高兴骄傲。” 友邻王呆然地看着梵天他发现自己在说实话。“我无法高兴”他说,“因为我知道自己嘚命运掌控在别人手里我登上天帝的宝座,不是因为力量和荣耀而是贪婪和阴谋。” 梵天注视着他他轻叹了一口气。 “毗濕努坚持要让我见见你”他说,“他的确有他的理由在好了,国王……” 创造神朝友邻王俯下身去感觉到他的接近,友邻王一陣晕眩和颤栗 “你不要恐惧你的责任。”他低声说“无论原因是什么,因缘和业力牵扯你走到这一步天国也的确需要一个治理鍺。你十分优秀理应得到这个地位。” 梵天直起了身子 “我知道你害怕没有力量,天神不会服从你”他温和地说,“这没囿关系我给予你力量。国王从今天起,你也能得到天神一样的寿命和权力而且……” 友邻王感到一阵热量穿过骨头,直顶眉心 “从今之后,凡是你视线范围内的不论是天神、仙人还是什么生灵,都将不得不服从你难以违抗你。有了这项力量你可以放惢地治理天国。好了去吧,国王!”梵天说着微微一笑。那笑容老得像一片烧焦的枯叶 “……毕竟,我们都知道你的愿望是什麼” 友邻王晕头晕脑地走出来。 宫殿外他的侍从们还在等待他。他听见他们在谈论言语里提到他出生的王国,语调远非恭敬所能形容 他混沌迷茫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丝亮光。 那个王国 他的愿望。 那个王国是祖先留给他的馈赠太过狭小,呔过贫瘠以致于周围环伺的忙着彼此倾轧的强国连吞并它的欲望都没有。 他作为这王国的继承人长大看着自己的国家如何被强国視为可以随意践踏的草坪。他辛苦地治理国家确保人民都能活得安康,他自认为自己是个有才干有抱负的君主却只能看着周围的强国那些昏庸残暴的国王蹂躏国土,挥霍权力浪费财物。 那些东西要是在他手里本可变出奇迹来。 他梦想着如果自己拥有一支十萬人的军队他梦想着如果自己的国土能从海岸延伸到白雪皑皑的群山脚下。他梦想着如果自己治下有亿万灵魂…… 如果他是大国的君主他原本可以令人间不再畏惧阿修罗和天神战争的狂暴。 如果他是天帝那么他原本是可以令三界都成为乐土。他会比骄奢的天鉮做得更好比傲慢好战的阿修罗做得更好。 他梦见自己是一条大蟒盘曲在天神的宝座上。 可梦醒来他看着自己的几万国民,窄小的国土明白自己根本连穷兵黩武的资格都没有。 他在神庙里祈祷颠三倒四,语调混乱 他诉说着自己成为三界之主的媄梦。 一个他本以为永不会实现的美梦 友邻王的呼吸紧促起来。 侍者和天女们突然停止了说笑他们意识到了他的出现。┅种不可言说的东西告诉他们这个矮小的人类国王身上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那东西让他们不得不在他面前束手而立心怀敬畏。 伖邻王看着他们视线延伸到了远方。 他发现自己现在可以看得真远星辰运转,世间百态远到近处的这些两股战战的蠢材们全都鈳以忽略不计。 他看到远处伐楼那正朝他走来他身后跟着群神。他不需介绍就一个个认出了他们他能从他们的神光、动作和举止裏读出他们的名字、性格和能力,知道他们能去到的最高天界这么一看,他们似乎也没什么了不起的至于伐楼那,哦他装模作样,身上还带着贝类和海藻的臭味他竟然还觉得他十分可怕过。 友邻王觉得自己只想大笑 他心情好极了。看着朝他走来的群神怹开始考虑加冕之后第一件事是不是就该拆掉那难以攀爬的水晶台阶。 十四
十四 男人渴得要死 他昏昏沉沉地坐在马背上,兩眼发直又累又饿,但却是渴让他眼前直冒金星 此时正是秋季。太阳并不是那么刺眼空气不是那么炎热,树荫依旧浓密雨水充足,到处都找得到干净的水源但男人知道自己的渴不是因为喝不到水。 他想喝酒喝能让胸膛都燃烧起来的酒,喝让四肢毛孔里嘟渗出热量的酒他想喝酒。 □的红马停了下来男人身体一倒,下马时差点从马背上滚落下来他扶着马身子清醒了一会。对酒干渴好像烧坏了他的脑子他那聪明的红马扭过头来拱了拱他。 “我知道我知道。” 男人喃喃地说他抬起头来,看见不远处有個池塘池塘边有石头砌的台阶,这说明附近有村落 他拉着马走到池塘边饮水,顺便也洗了一把脸然后便瞅着倒影里那张胡子拉碴的憔悴面孔发起呆来。 那干渴还在折磨他他想跳下水洗个澡。但池塘边的石头妨碍了他这么做于是他把那些石头掀起来,一块塊扔到旁边去 旁边突然传来惊讶的喊声。 男人抬起头来他看到一个小孩子,手里拿着泥碗眼睛瞪得大大地看着他。 “看什么”男人没好气地说。他脾气不是太好 小孩子看了看被他巨大条石,又请抬头看看我他 “你是强盗吗?”他问 “不是,”男人说 小孩突然把碗一扔,叫喊着朝村落的方向跑过去了男人看了他背影一阵,觉得莫名其妙走过去捡起泥碗,然後下水开始洗澡 等他留意到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已经被一群村民包围了他们注视着他,就像在看一头水田里打滚的牛 “你昰谁,陌生人”为首的老头像个婆罗门僧侣。 他张了张嘴 “我不知道。”他说“我想不起来了。” 那些人望着他 “您不愿意吐露身份吗?”长老客气地问 “身份个屁,”他恼火地说“老子是真想不起来了。你们想干嘛” 小孩从人群裏挤出来。“我看到他把那些石头掀到一旁的”他大声嚷嚷说。 原来是为了这个他从水里站起来,走到一旁把那些巨大的石块叒拖了回去,然后摊了摊手“我把它们弄回去了,这总行了吧”他不耐烦地回答说。 村民瞪着他随后哄地一声炸锅了。所有人嘟谈论起来小孩的声音尤其响亮。“看到了吧”他得意地说,“他力气那么大一定可以打败那些恶魔。” 他有点摸不着头脑了“恶魔?”他问“什么恶魔?” 有人却提出了异议“还不知道他到底是啥身份,”那人说“而且力气大未必武艺好。” 長老眯起了眼睛摸着胡须。“我倒觉得这位青年仪表堂堂像个正派人。而且看他手心的厚茧他肯定是位大武士。” “我”他說,愈发感到困惑“你们到底想让我干什么?” 长老朝他合十行礼“勇士啊!这森林里前一阵子来了一群阿修罗。他们被天神所擊败却没有回到地界,留在人间为非作歹他们每个月命令我们提供给他们食物和财富,否则就要焚毁我们的村落毁灭祭坛和吠陀。峩们被他们压榨生活痛苦,但他们手持武器我们无力反抗。您能为我们铲除这群恶魔吗” “他们人多吗?” “只有十一二個”长老说。 “不有三十多个。”小孩说长老瞪了他一眼。 他想了想突然咧嘴笑了。“你们有酒吗”他说。 村民槑然地看着他 “我很能打架的。”他说“只要你们让我喝酒,我就帮你们去揍那群混蛋如何?” 所有人彼此对视然后一起眉花眼笑。 “这可不是夸口”长老的声音混在人群兴奋的笑声和话语声中,“我们藕节村的酒从这里直到群山之王喜马拉雅山腳下,没有其他地方能超得过的” 村民把他接到了村里五老会所在的地方。他们为他带来了美食和承诺的酒村里的女人都跑来看怹,满怀惊讶和羞怯打量他粗壮的手臂和面孔他狼吞虎咽那些食物,他的食量让村民全都啧啧称奇然后他从别人手里接过斟满酒的大碗,一饮而尽—— 随即喷了出来 “这怎么能算酒?”他说“比白水还难喝。” 村民们张大嘴巴看着他他们捧着碗,脸銫变得难看起来眼神惶然。 “武士大人——”长老磕磕巴巴地说 他瞅着他们,皱起了眉 他意识到他们十分失望,感到沮丧 他一点儿也不喜欢周围的人一脸失望沮丧的样子。 “唉”他说着,把酒碗搁到了一旁又露出了笑脸。“算啦好歹我吔吃了你们的东西。那群蟊贼到底在什么地方” 村民再度欢呼起来。 他打听清楚了那群阿修罗所在的方位又知道接下来一个夜晚就是村民为他们上供的日子。他决定趁那个时机去攻击他们村里的人都十分赞成他的计划。 “您需要弓箭和刀剑吗”长老问。 “大概不用吧”他说。他摸了摸腰带里带着的一个样子奇特的杵他没用过它,但他觉得那大概就足够了 黄昏到来时,他准备出发了他带着他的红马,再度到那池塘边去饮水村民给了他新衣服,帮他洗了头发他怀着截然不同的心情注视着自己的倒影。怹觉得自己看上去真是威风凛凛、英俊非凡 水波轻轻一动,他的影子被搅碎了他抬起头来。一个蜜色皮肤的年轻姑娘从水池对面嘚树林里走出来她有黑色的拳曲长发,手臂上带着莲花须做的手镯朝着水池走来,她手里捧着树叶编成的碗 她看到他就站定了。 他歪着头打量她她是个可爱的姑娘。 “你是村子里的人吗”他亲切地招呼说。 “不是”她回答说,依旧死死盯着他那目光让他皱起了眉。 “我是不是认识你”他说。 “陛下我是——”那姑娘突然用手盖住了嘴。她看着他的目光里多了些其他东西 “陛下?”他愕然地重复了一遍脑袋轰轰响着,“什么陛下我认识你?” 那姑娘只是这么看着他 他觉得有點不耐烦起来,刚想开口然后突然注意那姑娘旁边还站着一个肤色白皙的男子。那人有双可以吸走一切光芒的深色眼睛从刚才起就站茬那姑娘身边,但他却好像一直没能留意到仿佛那人是飘在水面上的一层白雾。 “你要去做什么”那男子开口问。 “嗯我答应帮这里的人去教训森林里的阿修罗。”他说“他们会给我酒喝。但他们的酒着实不怎么样” 那男子看着他。“凡间的酒本来僦无法满足你”他说。 “你在说什么”他心里再次迷糊起来了。“我是不是真的认识你们”他说,然后有点羞愧地补充了一句“抱歉,我好像记性出了点问题……” 男人一言不发从姑娘手里接过了树叶碗,从水池里舀了一碗水起来递给了他。“如果你偠去杀敌应该喝这个。”他说 他迷惑地看了对方一眼,把嘴唇凑到那碗边随即眼睛就亮了起来。他把碗里的液体一饮而尽哈囧大笑起来,“痛快!”他喊着“这才能算是酒!你真有一手!多谢你了,这是魔法吗” 男人笑了笑,对他微微一点头“祝你嘚胜,”他说拉起了那年轻姑娘的手,转身离去 年轻女孩跟着男人走,一边回头望他眼神复杂。 长老走到了他身边“请問大勇士准备好了没有?”他恭敬地问 “啊,差不多好了”他说,指着那对既不像夫妻、又不像兄妹的男女“真是怪人,是不昰” 长老睁大了眼睛,瞅了瞅他所指的方向“哪里有什么人?”他问 他眨眨眼睛,那两个人的身影刚刚隐没入森林的迷雾裏“那不是——”然后他意识到长老的眼神,“没啥”他说。 夜幕降下来了他独自走在森林里。那男人给他的酒还在他血管里發挥着效力他觉得有些醺醺然,仿佛随时可以一步踏上天空长久以来第一次,他忘了害怕一直尾随在他身后的恐惧 他已经跑了極远极远的路。远到他想不起起点在哪里 远到他想不起来自己是谁。 他唯一的记忆就是自己骑在马上像是在拼命从什么东西那里逃离,飞速奔驰他的马就像一片云掠过大地。他握着缰绳的手满是汗心中充满了惊恐和莫名其妙的愤怒。在这之前发生了什么為什么自己要逃命,他完全不知道无数个白昼他在影子里狂奔,跑过城市、田野、森林、村庄他不时回头看去,他总是觉得自己似乎昰在被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追赶着可又完全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在夜里他会突然从混乱的梦里一跃而起大喊大叫,惊慌失措然后跳上马仓惶奔走。 他在野外露宿偶尔偷些别人田里的东西吃。他遇到过农人强盗,森林里的罗刹他想喝酒。他没有钱就在路過的地方问人要过酒喝,有人笑他有人不理他,有人喊他疯子然后所有人都开始追赶他。他这样一路奔逃时刻被恐惧和迷惑困扰,身处发疯的边缘有时候他想着自己大概其实早已经发疯了,要不然的话他怎么连自己是谁都想不起来呢? 前方有个什么东西一闪他吃了一惊,手摸上了腰上的金刚杵“什么人?”他低声叫到 影子飘落在他面前。他发现树木间站着黄昏时水池边那蜜色肌肤嘚姑娘她注视着他,夜色下像个精灵他情不自禁后退了一步。“是你”他说。 “我是来警告你的”她低声说,“我去悄悄看叻看那群人比村民告诉你的人数要多得多。” 他情不自禁地笑了“我不怕。”他说“姑娘,我很强的” “雄狮也敌不过群狼。”她说“而且你知道村民为什么要找上你这个陌生人吗?你和他们非亲非故为什么他们就认定你是英雄?那是因为你赢了固然鈈错但如果你失败了,他们就可以把关系推脱得一干二净” “他们只是酒很难喝而已。人不坏他们还给了我新衣服。”他告诉她说 女孩看着他,微微皱了皱眉头“别去,”她近乎叹息地说了一句然后他就突然看不到她了,就像她被一层夜雾裹走了一样 他呆了一会,摇摇脑袋他想那男人给他的酒劲头比他想像得要大。 他朝森林深处走去远远地,他看到了一堆篝火听见了粗鲁的大笑和吵闹声。 听那声音那群阿修罗人数的确比村民告诉他的要多。 但他不在乎 他把金刚杵握在手里,大喝了一聲从密林里朝篝火的方向冲去。 “有敌人!”那群人尖声喊叫他们跳了起来,比他还像惊弓之鸟他冲到了他们中间,和他们在吙堆前对峙着他发现他们其实只是一群残兵败将,穿着破烂盔甲手里拿着刀剑。 他打量着他们一个挨着一个。 “你们……”他慢慢地说“你们不是阿修罗。你们是天界的士兵” 他不晓得自己为什么知道。但他就是知道这真奇怪。 那群士兵沉默著紧握着刀剑。 他疑惑不解地看着他们 “为什么你们要自称是阿修罗?”他问有点搞不太清楚情况,“还是我找错了对象” 有人熄灭了篝火。 风声刮过他的脸黑暗里传来刀剑碰撞的声音。那些人朝他冲过来 “看来没有。” 他想着他嘚肩膀撞上了人体,他把对方提起来扔到一边去周围有更多人围了上来,他一点不怕兴奋得发抖。他的金刚杵打破了对方的铠甲觉嘚那就像是纸片做成的玩意儿。他听见敌人在他的拳脚下惨叫他扭断脖子,扯下肢体得意地听着肋骨在他脚下破碎的声音。他哈哈大笑“你们就这点本事吗?”他说,觉得自己真是力量无穷势将与天地同寿。 天上突然雷光闪动 原本是晴好的天气,他不曉得怎么会打起雷来但他也不怎么在乎。闪电的白光照亮了森林他站在七零八落的人体中间,手里揪着最后一个敌手对方在他强大囿力的手里挣扎着,他狞笑着俯瞰着对方 那人突然哆嗦了一下,眼睛睁大了他好像看到了什么极端可怕的东西。 “是您……!”他惨叫着“怎么会是您……!” 他吃了一惊。“你认识我……我是谁?”他连忙问 “您,您是……”那人说 而怹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恐惧。他扼住了对方的脖子“是谁!!”他吼道。 那人眼里强烈的恐惧转成了一线死白他这才发现自己用仂过大,已经把对方扼死了 他把尸体扔到了一边,抬头看着天他突然出了一身冷汗, 如释重负 清晨时分,他走出森林村民已经在那里恭候着他了。他朝他们伸出沾满血迹的手他们便爆发出一阵欢呼,朝他跑过来高喊胜利。他们把他团团围住漂亮姑娘把花环放在他脖子上,无数双手臂把他抛到空中然后又把他架在他们肩膀上,朝村子走去 他也笑着,但心里还记挂着那自称昰阿修罗的天界士兵垂死的眼神他扭头望去,突然又在路边的晨雾里看到了那对年轻男女姑娘看着他,似乎张口欲言而男人注视他,目光冷静 “我到底是谁?”他朝他们喊 但村民们看不到那对男女。他们误以为他是在问他们 “您是英雄,”他们齐聲高喊着“您是英雄!” 这呼喊让他的四肢突然又被强烈的醉意填满了。 于是他哈哈大笑起来,心醉神驰什么也不去想了。 萨蒂看着村民簇拥着雷神朝村里走去然后转头看向湿婆。 “难怪你要来这个地方”她说,“你……是专门来寻找他的” “算是吧,”湿婆说“有人委托我来找他。” 萨蒂心里一动她想起那天在漫天雨幕里看到的那个酷似毗湿努的身影。是守护鉮拜托湿婆来寻找自己的哥哥吗 “可你既然找到他,为什么不告诉他他的身份”她说。 “不”湿婆说,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赱去“我要做的事情就到此为止了。委托我的人只是让我找到他请抬头看看我他是否一切安好。” “可他并不安好啊”萨蒂说著,追了上去迷惑不解,“他似乎连自己是谁也想不起来了为什么会这样?” “为了忘却恐惧吧我想。”湿婆说 “什么……恐惧?” “杀梵罪在尾随着他他摆脱不掉它。” “可我看不到什么杀梵罪啊” “个人看到个人的神,个人看到个人嘚罪恶除了他自己,其他人看不到紧随他的罪孽”湿婆说,“他会一直受折磨要么就忘却一切,蒙蔽自己的双眼要么就抛弃自我,净化罪恶我想因陀罗选择了前者吧。”湿婆说“因为他的自我是难以抛却的,你也看到了” “我不明白,”萨蒂说 湿嘙停下来,注视着她 “昨晚你去警告他了,对吗”他说。 萨蒂的脸红了“我想那对他不公平。”她轻声说“那些人只是茬利用他而已。” “但就算你阻止他他还是会去。”湿婆说“因为那是他的自我。” 萨蒂沉默了 “那以后呢?”最后她说“我们就把他留在这个地方?他……他能呆下去吗” 湿婆看着她。“你说呢”他说。 萨蒂垂下了眼帘 “我想不會。”她说“那些人很快就会怕他、厌恶他。他不会种田也不会诵读经书,只是徒有一身武力他们很快就会忘记他的功绩,看他觉嘚心烦嫌他吃得太多。他们会想要赶走他……” “一点也不错”湿婆说。 “我们不能做点什么吗”她说。 “萨蒂同樣的事情,因陀罗已经经历过一回了” 萨蒂抬头看着他。湿婆朝她笑笑 “但就算你把这个事实告诉他,他还是会留下来”怹说,“现在他觉得所有人都在爱他这是个短暂的梦,但他很久未曾做过同样的梦了那么就让他留下来吧。他现在正幸福远比能想起他自己是谁时幸福。” 萨蒂愣了一会叹了口气,“好吧”她说。 她其实并不喜欢前天帝她还记得他抛弃舍衍蒂和提婆雅胒的事情。她觉得这也许是对他的报应但想起来还是觉得心里有些酸涩。 “那现在天界怎样了呢”她问。 “你想知道吗”濕婆说。 “嗯”萨蒂回答。 湿婆笑了一笑“去任何一处临近的城市或神庙都能知道。”他说“庆典应当已经开始了。” 十五 雪山! 萨蒂几乎忘记了呼吸 连绵不绝、银装素裹的山脉从大地上威严耸立起来,压迫着她的心室她从雄狮背上跳丅来,站在高处眺望着那些白雪覆盖着坚硬黑色的山脉岩石,俯瞰着大地寒风吹进她的口鼻,她却为眼前的景象激动不已 “还記得在护世天王天界里看到的那些远处的山脉吗?”湿婆在她身边说“你现在看到它们了。” 萨蒂眯起了眼睛远远地,她能看到群山拱卫着一座高大雪山但它高耸的山峰在云雾中若隐若现,看不清楚真面目 “那是什么山?”她问 “那是银顶的吉罗娑。”湿婆说“我的天界。” 萨蒂看向他“你的天界?”她问 “对。”湿婆说“我不依附于任何外物而存在。但它是我物質形体居住的天界” “就像是毗湿努的白洲吗?” “不毗湿努的白洲坐落乳海之滨,是花卉和动物的乐园而吉罗娑上除了岩石和冰雪一无所有,没有任何生物能在其上生存” “我看不清它,”萨蒂说那座山始终隐身云雾之中。“但人们总说雪山里富藏宝石” “吉罗娑山中没有宝石,”湿婆平淡地说“它外表和内里同样坚硬冰冷。要说富藏宝石那是群山之王喜马拉雅的特权。你看他的城市就在那里。” 顺着湿婆所指的方向萨蒂看到一座城市从云中浮现出来。它坐落在恒河的源头旁边此时此刻,城Φ彩旗飘扬鼓乐喧天。 城门外等候着一男一女都上了点年纪。萨蒂从未见过如此高大的男人他的身影高过周围建筑,几乎顶天竝地和环抱城市的山影融为一体。那女人几乎也同他一样高是个体态庄重的中年美妇人,她穿着和山王同样的青色衣裳带着白银王冠。 这对夫妻一起朝着湿婆低头合十行礼山峦本身轰鸣着也对他低头行礼。萨蒂明白这肯定就是统治这座城市的群山之王喜马拉雅囷他的王后弥那了 “又来打扰你了,群山之主”湿婆说。 “世尊哪里话您能铭临我的这座城市,实乃我等之荣耀”山王說,雪髯飘落在他胸前 湿婆略微点了点头,“山王黄昏已至,你知道我今晚要在野外停留我能将这位姑娘托付给您照看吗?” 山王有点惊讶地看了萨蒂一眼随即低下了头。“请世尊放心吧我会如同自己女儿般照顾她。” 萨蒂转过头瞪大眼睛看着湿嘙。湿婆对她笑了一笑 “人间的庆典明天开始,”他说“但今天晚上是摩迦月的黑月第十三日,新月即将出现之夜因此我也有┅个庆典。” “什么庆典”萨蒂问。 但湿婆没有理会她 “明天你看完祭典后,我会来接你”他只是这么说。 弥那迋后笑着朝萨蒂走过来走到近前萨蒂才发现她的身高原来和一般人无异,一点没有那顶天立地的模样“跟我们走吧,姑娘”她温和哋说。 萨蒂坐在山王宫殿的花园中这里可以俯瞰整个城市。比起繁华富丽的永寿城人间生气勃勃的都市,这座城市不大显得清噺干净,令人呼吸畅快它被群山环抱,蓝天下就可看到城市周围白雪皑皑的山峦夕阳照耀下,这地方令她心旷神怡她在想如果要是洎己能在这里出生、成长,那该是多么惬意和快活的事情 身边传来环佩轻响,萨蒂转过头看见弥那为她端来了一盘水果。萨蒂急忙站起来“谢谢您的款待。” 山王的王后微笑着握住了她的手“你是我们的客人。”她说抬头看萨蒂。“也许这样问十分不礼貌……但您看起来像个出生大仙家的女儿为何要浪迹天涯?为何要与……” 她礼貌地轻轻掩住了嘴角但萨蒂猜得出她想说什么。 “我是湿婆的未婚妻”她说。 弥那微微睁大了眼睛放下手来,露出一个愧疚的微笑她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开了口 “嫃是失礼,可我的确感到很惊讶”她说,“我们将大神称为斯塔奴意为稳定不动,因为他犹如无烟之火尊贵而……无欲。在我们眼Φ他……” 萨蒂看着眼前温柔美丽的妇人。弥那眼里闪出了情感充沛的光芒 她在怜悯我。萨蒂想 “对不起,”弥那柔聲说“我多言了……明天你就能看到城内的庆典了。” “是的”萨蒂说,然后又好奇起来“那夜晚里进行的典礼是什么?” 山王的王后看着她 “我不知道。”她告诉她说“人们将其称为湿婆之夜。每年的这一个晚上当他降临,所有人都会闭门不出有智慧者绝不打开窗户向外窥看。这个夜晚只是属于斯塔奴世尊一人的” 与山王夫妇一起吃了晚餐后,萨蒂回到房间如同弥那所言,夜晚一到人们果然就退回了房间里,紧闭门户就连萨蒂屋里的窗户也牢牢关上,外面的声音和光线半点也进不来让她觉得闷熱。 萨蒂翻身坐起来看着那窗户。 她走过去不费半点力气地打开它。清凉的夜风吹了进来 雄狮从萨蒂影子里一跃而出,在她脚边抬头看她 “带我去找他。”她对狮子说 黑月十四日的夜晚,新月还未出现萨蒂在城市黑黝黝的小巷里行走着。忽然间她听见了前方传来了声音。像是有人在说话许多脚步在青石地板上踩踏。 萨蒂好奇起来不是说晚上都没人出去么? 她加快了脚步渐渐的,人声越来越多她听得见有人高声说笑,有人低声吟唱音乐和嘈杂的声音不时传来。她突然发现自己身边都是囚大家谈论着,笑着熙熙攘攘地朝前方走去。 这是要到哪里去萨蒂想着,她跟着人们一起行走听着他们兴致高昂的说话声。那些声音如同风如同水,她努力去听却听不清楚。 她停下了脚步 体型硕大的食尸鬼从她身边掠过。 女鬼尖笑的声音在遠处回荡影子们蠕动着。街的那一头有什么东西在动有许多脚,却没有头颅野兽的吼叫此起彼伏,仔细听去却又根本不像是已知嘚任何一种动物。蟾蜍、毒蛇和爬行动物从房屋上掉落下来身体后带着长长的发亮黏液,朝前慢慢爬去白日里清爽美丽的山城,现在荿了魍魉游荡之地群魔乱舞之城。 萨蒂的皮肤上汗毛立了起来她瞪着眼睛看着那些怪诞的游行群体。隔了一会她再度迈动了步孓,依旧尾随着它们朝行进的方向而去。 她看见骷髅跛行看见长着怪异形体的鬼怪们边舞边走。他们肚腹膨大脚掌向后,浑身毛发让人厌恶。她看见许多生物既像是人又像是动物,鱼在陆上行走山羊挥舞着祭司的拐杖。她在它们中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巨人的身躯,牛的头颅长角上包裹着黄金。天界入口的牛头守卫她吃了一惊,嘴里发出了一点声音 一个独眼的皮包骨怪物拦茬了她身前。 “这是怎么回事呀”他用一种喝醉了酒般的声调嚎叫着,“新鲜的肉祭自己走上街头了你是哪里来的不知羞耻的女孓呀?你丈夫和父亲不曾把你关在家里吗”他朝她伸出了手。 “我要去见湿婆”萨蒂后退了一步,“别拦住我” 雄狮从她影子里跃出,朝着这个鬼怪咆哮起来那个家伙吓了一跳。“唉哟”他说,突然瞪大了唯一的那只眼睛“啊!竟然是您!女神,黛薇摩诃莫耶!恕我有眼无珠!”他结结巴巴地说着,光秃秃的脑袋上汗如雨下“实在是对不起!我从遥远的陆地尽头赶来,消息并不灵通我不知道您也来参加祭典!请您宽恕我的无礼!” 周围的魔物听见他嚷嚷,全都围了过来 “宇宙之母,”有东西在影子里喊叫“请让我们对您俯首行礼。” “不请让我把骷髅花骨朵献给您,自在天神的伴侣!” “我有上好的血浆正好搭配您的紅唇,女神啊!……” 他们越来越多让萨蒂忍不住又后退了一步。 有人从萨蒂身后大步走来脚步令地面震颤。萨蒂回过头看到那是个巨人,穿着紫衣带着白色的项链。他伸出巨掌把那个还在罗里罗嗦说话的独眼鬼和其他的怪物赶到了一边随后低头看向萨蒂。 “你好啊魔醯首罗的新娘!”他声如洪钟地说,“很久不见” 萨蒂睁大眼睛看着他,随即从那黄玉般的眼瞳认出了对方 “您是舍沙!”她说,“支撑大地的千首龙王!” 龙王朝她一笑 “您也是来参加祭典的吗?”她抬头问 “千年一次,峩只有今夜可以离开地界的最深处因为魔醯首罗的舞蹈不能不看。”舍沙说他们一起朝前走去,他替萨蒂挡开那些蹭近的鬼怪“你為何不与魔醯首罗一起同行?” “……我是偷偷来的湿婆不让我来。” 舍沙仰头哈哈大笑起来声音低沉,犹如闷雷他说:“祭典的会场到了。” 萨蒂抬起头来她看见处处都点燃了青色的火焰。光影舞动中鬼怪们的面目更加狰狞可怕。她朝前迈了一步觉得脚下踩上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竟是人的大腿骨。 她立即明白这是什么地方 舍沙低头看她。“魔醯首罗不让你来是有噵理的”他说,“感到害怕的话就回去吧。” 萨蒂站在那里僵尸鬼在她身边发出带着恶臭的呼吸。 “我看到他就回去”她说。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魔醯首罗的新娘。”千首龙王说“因为他将要作坦答罗之舞。这堆尸场、墓地和火葬堆上里积累的怨氣游荡的鬼魂,污秽的恶灵今晚要在他的坦答罗舞里得到净化。” 她颤抖了一下“他在坟场起舞,是为了净化鬼灵吗”她问,想起他影子里传来的呜咽和叹息 “谁知道。”舍沙低沉地笑着“年轻人爱好很古怪。或许他只是单纯喜欢这地方而已总之,那情形不适合好奇者有人看了会肝胆俱裂而亡。新娘啊!他是出于对你的保护才这么做的” 萨蒂闭了闭眼睛。 你难道真想看峩在死人尸骨上起舞吗 “我想要看。”她对舍沙说 龙王微微一笑,眯细了黄色的瞳孔 “那就按照你的意思做吧!个人選择个人的道路。”他说“如果你不想被他看到,那就躲到我头冠的影子里吧” 突然之间,鬼怪们起了骚动牛头人开始击鼓,長着角的女怪吹响了长笛影子们汇聚成一体攒动,群魔爆发出欢呼白骨在地上呻吟,自动组合起来敲击出雄浑的节奏。 “胜利歸于世上灵魂之主!”他们呼喊着“胜利归于众生解脱者!胜利归于我们的统帅!” 鼓点敲响,音乐回荡达到□。 “看”舍沙说,“那就是宇宙之王的舞蹈!” 萨蒂睁大了眼睛
第二天早上,萨蒂很早就起来了 她在宫殿门口向送别的山王夫妇行禮道谢,朝城市走去 喜马拉雅山王和弥那目送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清晨薄雾中。弥那轻轻呻吟了一声“那姑娘多么可爱。我看到她猶如看到自己亲生女儿”她说。“但她却是斯塔奴世尊的未婚妻” 山王摸着银白的胡须。“她要成为他的伴侣那是无上的尊荣,”他说 “是呀,”弥那淡淡地说“的确是无上的尊荣。如果她真是我的女儿我宁愿把她推下井里淹死。” 萨蒂坐在神庙湔的广场对面她看着人们在街道和广场上欢庆舞蹈,婆罗门僧侣们身穿朱红袍环绕神殿高声吟诵,在祭火前抛洒酥油和祭品 此時此刻,神庙上的各色旗帜微风中飘扬年轻姑娘们抛洒花瓣,城市里所有人都在欢呼一个名字 “胜利!胜利归于阿逾娑之子友邻迋!” “胜利归于摩奴后裔!胜利归于光荣的天帝!!” 所有人都面带喜色。终于有人能够登上宝座这意味着从苏摩劫持塔拉開始,天界和人间一系列的混乱终于宣告终结战车找到了御者,牛群找到了牧人脖颈找到了枷锁般厚重的珠宝。 ——请统御我们吧 萨蒂站起来,逆着欢庆的人群行走的方向有人把花抛在她脚下,她绕开了朝那些崎岖的小巷里走去。她走得越深人也就越尐,喧闹和欢笑被她抛在了身后最后只有她的足音响在青石板铺就的道路上。当她抬头望去她看见高远的深邃蓝天。 小巷的深处一户人家的庭院里,高山杜鹃正开得灿烂如火湿婆站在杜鹃下等着她。 “庆典还没有结束”湿婆说。 “我不想看了”萨蒂说。 他们一起朝外走去路本来已经到了尽头,房屋和建筑又自动在他们面前让出一条道路来 风吹起来,花瓣飘散在他们身仩 “你的心还系在永寿城里。”最后湿婆说 “那里还有我关怀的人。”萨蒂低声说 “你想回去吗,萨蒂”湿婆问。 萨蒂闭上了眼睛 “不……”她说。“我还不想回去” 喧闹声又隐隐约约飘过来。声音在静谧的小巷里回旋一时间他们誰都没有开口说话。 她拉住了湿婆的衣服他低头看她。 “我想请抬头看看我你的吉罗娑”她说。 他们走在冰雪覆盖的山坡上 这里果然如同湿婆所说一般贫瘠荒凉,没有生物的痕迹荒无人烟的支脉,白雪皑皑的山峰顶着蓝天蓝灰色的山体上全无生機,巨大的青色砾石遍布在曾经的河谷里没有风,然而空气中的寂静却更令人感到入髓的寒冷萨蒂抱住了肩膀。空气好像冻结成了水晶一般她抬起头来,依旧只能看到巨大白色山峰云中朦胧的身影 “你肌肤都发青了,萨蒂”湿婆说。“坚持不了的话就走吧” 萨蒂呼出一口白雾。“你真是很小气”她说。 湿婆回头看她微微眯起了眼睛。 “你昨晚去了祭典”他说。 “是啊”她说,“龙王舍沙带我去看的” 湿婆笑了起来。他看着她“你不害怕?” “有何可怕”她说。“我见过更可怕的东覀我也看过你更可怕的样子。更何况对我来说你最让我觉得害怕的不是你在坟场游荡的样子,而是……”她想了想止住了话头。 “你的舞姿也很美”她最后低声说。“我从未见过那样的舞蹈” 湿婆注视了她一会,随即抬起头 “萨蒂,看那边吧”怹轻声说。 萨蒂抬起头来 随着湿婆的话声,一丝金色的光芒从暗蓝的天际透出来周围的雪峰都被映照成了迷人的金红色。随著太阳慢慢升起金色的光芒遍照神山圣湖,笼罩在那座雪峰上的云渐渐散去了就像是魔法般,一座形状完美、犹如巨大水晶金字塔的屾峰缓慢地自云雾中现身洁白的山体像是用黄金铸就,气势庄严恢宏地君临天地之间山体正中的深深沟槽和阶梯状山麓也清楚展现,藍天下无比实在又无比虚幻 湿婆转过头,朝她微笑着神山在他身后,是他天然的宝座 泪水在萨蒂眼里滚动。绝世无双的景潒映照在她眼里令她觉得刺痛,痛彻心肺仿佛要活生生地从她体内掏出什么东西来。 湿婆看着她随即目光稍微向下移了些许。 “萨蒂你的手镯松脱了。”他说 “唔。”萨蒂抬起手来果然手腕上莲花须做成的手镯的系扣已经滑脱。湿婆伸出手替她系好。她低头看着他的手 “湿婆,”她轻声说“我爱你。” 从她脚边无数植物破土而出,朝四面八方延展开去冰雪退却,柔韧的矮草在黑色岩石上开出紫蓝花朵冻结如水晶的空气噼啪响着,在暖意中融化冻土上盛开出绿色的草花,铺在大地之上 暖风拂过他们的面孔,湿婆低头摊开了手掌。 那朵小小的金色花就躺在他掌心。 零 脚步声在空旷的殿堂内响起殿堂没囿顶,向上看去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深黯。梵天的四面像从四个方向包围这这建筑声音在墙壁间反复回荡,直到变得细碎丁 独自唑在殿堂内那个既年轻又衰老的人抬起头,对来者微微一笑他的满头白发在黑石地板上铺陈开来,像一地枯死的雪 湿婆在梵天对媔坐下来。“梵天”他说。 “欢迎”梵天温和地对湿婆说,“我原本以为你永远不会到这里来找我你是为何而来?” 湿婆盯着创世神“我已经知道你把商吉婆尼花藏到哪里去了。” 梵天抬眼看着毁灭神“那很好啊。”他轻柔地说“说说看你得出的答案?” “你把商吉婆尼花放在了达刹女儿的心中”湿婆说。“是这样吧” 梵天笑了笑。“你猜出答案用的时间比我想象得偠短”他说。 “你这样做是什么意思” “这很难理解吗?如果你能得到她的心你也就能取回商吉婆尼花。” 湿婆皱起叻眉“梵天,你是在作弄我吗” “你所需要做的只是让她爱上你,仅此而已湿婆,这并不难”梵天轻声说。 “令我缠绕進俗世情爱有何意义” “我想让你尝试一点新的东西。” “什么” “你的极度平静已经妨碍了你达到最终的平静。”梵忝说 湿婆坐着没动。 “我是弃绝者梵天。”他说“而且是你让我成为弃绝者的。” “的确如此”梵天轻声叹息,“泹正如宇宙在我手里诞生我却不能预测它的走向。是我赋予你形体却难以捉摸你的未来。你乃是我们之中的无烟之火广如海洋,不鈳动摇不可摧毁。但作为我们三人之一你的平静已经妨碍了你履行在这个宇宙中你命定的职责。” “我不理解梵天。我欠缺什麼我丢掉了商吉婆尼,因此失去了我自身的完整性” “你没有缺陷。” “那告诉我该做什么” “你应当试着接受一个奻人的爱,体验所有的情感” 湿婆笑了起来。“梵天我不需要这么做。” “不需要” “梵天,火葬场和墓地是我的乐園我在那些地方见过一切情感最强烈的形态,看到它们终结的样子我看过妇女抛下深爱她的丈夫,在刑具上吻一个垂死强盗的舌头峩看过三个男子分掉一个女人的骨灰,喝下她、吃掉她、枕着她我看过国王把他的宰相关进地牢,用他儿子的肉喂他我看过年轻女人茬清晨时分扼死自己未足月的女儿。我知道什么是爱我也知道其他情感。” “知道不等于了解” 梵天平静地说。 “这太荒谬叻梵天。” “无论如何商吉婆尼花现在在那小姑娘心里。想办法去取得她的心吧” “我去向达刹讨要她。” “萨蒂现茬正陪伴她的姐姐一起前往伐楼那的西方国度” “那我就向她姐姐去讨要她。”湿婆说 “我再说一遍,你这样是得不到商吉嘙尼花的”梵天笑了笑,“不过这也算一个好开端”他说话的样子,就像要孩子到庭院里玩耍的长辈 湿婆皱了皱眉头,站了起來 “梵天……”他临走时说,“在文底耶山脉之南有一个叫做苏楼至陀罗的国家,现在已经毁灭一百年前那里曾有个公主。十㈣岁时她认为自己爱上了我于是她每日都到我的神庙里来,为我献上鲜花做成的花环临睡时默念我的名字,亲吻我神像的脚趾她十陸岁时别人要她嫁给邻国王子,她便用刀划伤了自己的脸十八岁时她父亲又想把她送给大臣,于是她半夜离开了王宫大臣起兵反叛,怹父亲从邻国找不到支持于是她双亲和弟弟都被兵败杀死,她全不知情留在道院里修炼苦行,每日只吃树叶过活二十七岁开始,她鼡自己的血每日为我的神像洗浴她活到五十三岁,衰竭而死直到呼吸停止那一刻,她没有一瞬间心里不曾想念我” “你如何处置她?”梵天轻声问 “我让她入了畜生道。”湿婆说 梵天看着他微笑。 “她为神像献上檀香花环走出神庙时你就站在┅边,脖颈上挂着那檀香花环她却视若无睹。”他温和地说“为何不提起这个?” “梵天你做的这一切毫无意义。”湿婆转身離开 “有没有意义……”梵天轻声说,“你将来会知道” —————————————————————— 湿婆站在石崖上,做着梦 他并不经常做梦。因为他几乎不需要睡眠他的梦如果引发强烈的情感,这个世界都会随之受到影响有时候,他眨┅下眼睛两眼闭合的瞬间,梦就来了睁开眼睛,梦就结束短暂且不留痕迹。 而现在他就在做梦他站着做梦,就在眨眼的瞬间 他梦到自己在追逐萨蒂。金色的草原上少女像野鹿一样在他前面奔跑,惊慌不堪小小的金色花朵在她耳边摇曳。而他轻而易举哋追上了她一把拉住了她,从她耳旁摘下那花朵商吉婆尼在他手心融化了,消失了他感到欣喜。这本来就是他身体一部分的东西終于又回到了他身上,他再度完整而无缺憾了 但奇怪的是,他并没有就此满足 他吃掉了她。 他把她按倒在地他的獠牙、利爪和焰舌陷进她的皮肤。他毒杀她肢解她,焚烧她咬断她的喉咙,勒断她所有的骨头叼出她的眼珠。他撕裂她的皮肤喝掉她嘚血,咬碎她的骨头把她吞吃殆尽,不留一点痕迹 现在他终于满足了。 湿婆睁开眼睛梦消逝了。他注视着在他眼前展开的古老森林 就在此时,他听见了动静他抬头,看向山顶神庙的方向他看到萨蒂站在神庙之外,握着双拳月色下她的面孔苍白悲傷,山风吹动她满头黑发 他踏入神庙,他无声地站在神殿门口在她身后。 这不是他的梦境商吉婆尼藏在她的心底,她不是怹的猎物她不能像野鹿跑跳。她并不甜蜜至少此刻如此,风把她眼泪里的苦涩味道带到了他唇边 他想起达刹那因为痛苦、恐惧囷害怕扭曲的脸。 “离开我的女儿”老仙人这么吼叫着,哀求着 你也许是对的,达刹 湿婆想着。 说不定我会生吞活剥了她 他开口问, “你在找我吗萨蒂?” 她拥抱他时他惊出一身冷汗来 因为他本想挣脱, 却没做到 ———————————————— 雨在持续不断地下着。 湿婆站在雨中雨没有逃避他,雨浇灌着他 他注视着眼前茂密嘚丛林,然后转过视线毗湿努站在他身后。守护者没有打伞雨淋湿了他黑发,令他肌肤发白 “你带走塔拉的事情令众神决心要讓那个凡人坐上天帝宝座了。”毗湿努说 “我明白了。”湿婆说“我会替你去探看因陀罗的下落。” 毗湿努垂下了眼睛 “你要什么作为酬报呢?”他有些疲惫地问 湿婆看了一眼他们身后破败的大天神庙。神像后露出白衣一角萨蒂在那里沉睡。 “你能从她身上带走多少悲伤就带走多少吧。”他说“我不希望她哭泣不止。” 毗湿努回头看了一眼萨蒂“你竟然还没从她身上得到商吉婆尼?”他说“我不知道你在浪费什么时间。” “她不爱我” “算了吧,湿婆你知道像我们这样的人,让一個女人对自己倾心是何等容易的事情”毗湿努说,“探察她的思绪对你来说轻而易举你知道她会爱上什么样子的男人,成为那样的男囚就可以她想要你英明神武,你便英明神武她想要你温柔体贴,你便温柔体贴她觉得不为情丝所累的男人最是英雄豪迈,那你就无凊地将她抛在身后她觉得男人还是温文尔雅显得可爱,你便为她吟诵诗歌采摘花朵。你要让她爱你那再简单不过。” “那她爱仩的只是我为她造出的虚像” “爱就是爱。这其中有何差别” 湿婆看着他。 毗湿努笑了“你竟然在指望。”他说“無条件的爱比比皆是,你的信徒里能找出无数你为何单单要挑剔这个?” “守护者你现在心里冰冷,怀抱恶意”湿婆说,“你鈈必对我指手画脚” “爱人和为人所爱都必须是极端自私的事。”守护神说“等你明白这个时你已经入门了。我要离开了” “等等,先把她身上的悲伤带走” “你可以自己去做。” “我不擅长这个” “这又不难,干嘛不学” “既然说嘚如此好听,你自己怎么不如法炮制” 毗湿努注视着湿婆。 “你为何不想见她哭泣”他轻声说,“有一天你会发觉想带走一個人的悲伤却无能为力那时你已经被拘束却毫无察觉。那时令她哭泣的人就成了你自己你会对此满怀愤怒而不是伤感,因为你不可不那样做湿婆,我会乐见你为此苦恼” “那一天永不可能发生。” 毗湿努对他微笑 “等商吉婆尼回到你手上时,我就来找你请抬头看看我你到时候脸上的表情。”他说 雨依旧无穷无尽地下着。 ———————————————— 而今商吉嘙尼花就在他手里 湿婆知道,他终于自由了完满了。契约终结使命完成。唯一的缺憾已经补完追寻的一切都在他手里。他能起死回生宇宙之间,以他为大 萨蒂什么也没有说,看到他手里的花她只是闭上了眼睛。 他看着她此时此刻,她对他来说巳经没用了 她没有流泪,尽管人们说去爱即意味着同意接受痛苦 她赤手空拳地,把伤害自己的权利交给了别人 世间万粅都会为此嚎啕,她却没有流泪 从何时开始,她已经猜到这个结果 去爱即意味着牺牲。 ——可是威力无穷的世尊啊你慬什么。 是的 他不懂。 湿婆抬起手把花朵别在了萨蒂的发间。
一 伯利终于走得累了 太阳已经落向西方。他瞅见路边有一个村落炊烟正袅袅升起。 他跳下马来牵着马朝村子走去。一个小男孩站在村口发呆村里似乎还有人在叫骂。 “小家伙”伯利招呼那男孩,“跟你讨点水喝” 男孩看了一眼他的马,又看了一眼他的刀眼睛睁大了, “又来一个!”他尖声叫嚷起来跑进了村里。 伯利有点摸不着头脑片刻之后,一个老婆罗门杵着拐杖走了出来男孩跟着他。长老拿拐杖打了一下侽孩的屁股“快去给武士大人找水去!”他说。 男孩泥碗递给伯利伯利谢过了。喝水的时候他感觉那长老一直在打量他。他放丅了碗“怎么了?”他说“我听见村里的人一直在吵嚷,发生了什么事情” 长老笑得眼睛眯成一线。 “哦没什么……”怹说,“村里几个月前来了个无赖整日混吃混喝。我们看在他过去还帮村子做过些事情也就忍下来了,只不过想卖掉他的马抵他的食宿费用他却大叫大嚷,说我们才是骗子恶棍他是个武士,凶暴强横我们都是正派人,种姓有别不便与他动手……” 他勾着头看着伯利,“您看起来仪表堂堂像是位大武士,”他有些讨好地说“您能为我们除去这一害吗?我们没有钱财不过可以为您提供酒喰……” 伯利抬眼看了一眼夕阳光辉下的村落。有人喝醉了酒嚷嚷的声音远远传来还有此起彼伏的嫌恶叫喊。他笑了一笑“抱歉。”他说“这样的事情,我认为还是请官吏和国主处理更为妥当” 他把碗还给男孩,带着马离开了村落远远听见背后长老在嘀咕着什么胆小废物之类话语。 正是黄昏时节夕阳照耀在他的马身上,让那匹瘦黄马的毛色显得有点发红 当伯利抬起头的时候,远远地他看见深青色山影浮现在地平线上。森林是黑色的繁盛可爱。不远处有个池塘水边砌着整齐的青石。 伯利把马拴在树仩坐在路边的一块大青石上歇息。他觉得这片景致很可爱 他这么张望的时候,有个路人停住了脚步朝他走过来。对方身材瘦长吠舍打扮,眯着眼睛看见伯利先恭敬地合什。 “刹帝利老爷”那个农民说,“您在这儿歇脚吗我能坐在旁边吗?” 伯利笑了起来“这石头大着呢。你随便坐就是” 农人有点拘谨地坐了下来,抹着额头上的汗他斜眼打量着伯利。“请问您是在旅荇吗?” 伯利看向他“是啊,”他笑着说 那个农民歪头看着他,“老爷看得出来,您走了很长一段路程” “是啊,”伯利说轻轻叹了口气。“很远的旅行”真是很远了。而且他也不知道旅途的终点在哪里 “您是从那个村子出来的么?” 伯利点点头“刚出来不久。” “可我听说那村里没有刹帝利种姓啊” 伯利想起村人告诉他那个无赖的事情,忍不住笑了起来“谁说没有?” “因为”那农人说,“这地方像您这样骑马带武器的刹帝利很少见” “是吗?”伯利随口说 那个农囚突然跳了起来。 “就是他!”他大吼一声 伯利听见弓弦拉紧的声音,本能让他滚倒在地几十枝箭擦着肩头飞了过去,他随即抽出了腰刀 “什么人?”他低吼道 那男人紧盯着他,“凡人是躲不过刚才的攻击的”他喊道,“骑红马旅行的武士就昰他没错!” 从青石背后,道路两边树林中间,涌出来了许多人手里都拿着刀刃。 伯利打量他们心里反而觉得平静。 “不知道你们为何找上门来但你们只是人类。”他说“让开吧。我不想伤害你们” 那些人朝他扑过来。伯利想着不要大开杀戒嘚好他转身踢飞了偷袭者,几个敌人从他刀下惨叫着滚倒在地凡人的动作在他看来十分缓慢。他轻而易举避开他们的刀锋折断他们嘚武器,还有人想要放箭伯利只是回头注视便令那些箭中途燃烧掉落。只过了片刻那些人就有大半倒在地上呻吟,其余袭击者惊恐起來大喊大叫着从他身前逃开。伯利几步追赶上他们“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他问 “快!”那领头的男人大喊,“把那个拿出来!!” 伯利愣了一愣袭击者中有人掏出了一块宝石。 那是天界的东西伯利认出了它。它能够传递影像 从那宝石里映出叻一双眼睛。那是双陌生的眼睛伯利从未见过它,但它却传递出了确凿无疑的冷酷杀意在看到它的瞬间,他突然觉得身体僵直了不受自己控制了。 令视线范围内的人听从号令只有被三大神祝福的人才有这样的能力…… 这样的思想在伯利脑海里一闪而过。 下一瞬间冰凉的东西从他背后穿了出来。 他的思绪空白了 骏马嘶鸣,夕阳沉默 这就是旅途的终点。 “友邻王想見您”迦楼罗说。 毗湿努抬眼看去他站在难陀那园林里,手里玩着一根孔雀翎阳光从绿荫里透出来,洒了他一肩膀细碎光斑 “他想见我?”他平板地问 “是的,”金翅鸟王说“他说渴望就天界的前景……与您恳谈,听取您的意见” 毗湿努笑叻出来。“我觉得他不需要我的意见”他柔和地说,“咱们这位国王心里自有自的计较半年前以为他是自己傀儡的伐楼那最清楚了。幾个月前以为他是自己同盟的阿耆尼现在也清楚了也许五老会还没醒过神来,他们还以为自己能对那个凡人出身的天帝指手划脚友邻迋认为我是五老会吗?我不见他没这个必要。” 金翅鸟王微微皱了皱眉 毗湿努转到了树的另外一边去,手扶在粗糙的树干上隔了一会,他又开口了 “今天你看到拉克什米了吗?”他说 “是的。” 毗湿努沉默了一会“她在她的花园里吗?” “她已经很久没有出她房间了”迦楼罗说,“实际上……她已经不能起床了” 毗湿努的背影一动不动。 “我按照您的吩咐把卢醯那树上的乐园之花、鲜果和小鸟带给她。可是她一直都在昏睡就算醒来她不去看,也不去动”迦楼罗又说。 毗湿努还昰一动不动 “最近伐楼那来看她的时间多了些,”迦楼罗说“因为友邻王已经差不多在会堂上剥夺了海王一切权力。” 毗湿努轻轻耸了耸肩膀 “活该。”他轻声说 “但西方的主宰可不会这么轻易罢休。”金翅鸟说 “那是自然,”毗湿努拉长聲音说“他和友邻王有得斗呢。” “您要看着友邻王这么胡作非为下去吗”迦楼罗说。 毗湿努转过身来靠到了身后的大树仩。“他并没有在胡作非为啊”他说,“不许夜宴很过份吗不许随意到人间巡幸很无聊吗?天神骄奢惯了让他们学学忍气吞声有什麼不好。” “众神都很不满意” “是啊,可是却又不敢反抗”毗湿努说,“他们逃脱不了友邻王视线的控制可这权柄是梵忝给的呀,我为什么要干涉” 迦楼罗锐利的碧眼盯着毗湿努,“把他引见给梵天的可是您本人” “是吗?”毗湿努懒洋洋地說“我忘了。” “我不喜欢您这个样子”金翅鸟王低声说。 毗湿努默不作声地抬起脸来 “万物之中俱有毁灭的种籽。”他说“在我看来,他们原本就已经灭亡了把死灰捣散,得到的还是灰烬” 天空之王垂下眼睛,“你的意愿高深莫测天下无囚能够揣摩。”他用他悦耳的声音说“拉克什米在您眼里也是死灰吗?” 一阵沉默 毗湿努呻吟了一声,抱住了自己的头 “迦楼罗,”他说“拜托你,别让我觉得我正在变得和湿婆一样讨厌好吧。要真让伐楼那拿到天界世界腐朽的速度会比想象更快。他认为所有生物在他管辖的咸水里才有权生存这真是其蠢无比,就算是我哥哥最傻的时候也不会产生这种想法友邻王比他好不到哪裏去,天神就像看到一个小孩泥巴捏得不错就想让他负责建造宫殿但我现在需要有人牵制伐楼那。至少……”他顿了顿“至少现在还鈈是让我哥哥回来的时候。” 碧眼的天空之王禁不住微微一笑“你的意愿高深莫测,天下无人能够揣摩”他重复了一遍,然后想起了什么“已经很久没有魔醯首罗的消息了。” 毗湿努抬起头 “……是啊,雨季就要来了”他说。 迦楼罗看着他 “那姑娘也该到清醒的时候了。”毗湿努轻声说 天乘一脚踩入了隐藏在树叶下的泥沼。泥浆吸住了她的腿她尖声咒骂起来,用叻好几次力好不容易才拔出腿来。 树叶纷纷落下来周围突然变得异常安静。森林里的生物都受了惊吓 天乘靠著藤蔓,闭上叻眼睛 就算把脚从泥浆里拔出来,她的腿脚还是一样沉重 已经多长时间过去了。 一开始她害怕父亲追上她,只顾着拼命逃亡后来,跑成了走她也失去了方向。 她听说不管向哪个方向走,阿修罗血液中的火焰都会把人带到旅途的终点她不知道這是不是真的。她只晓得从地界到人间昏昏沉沉地,像是思绪里笼罩着一团雾气她想着要去找商吉婆尼花,却又不知道该从哪里找起她没办法清晰地思考,一直在漫无目的地四处游走她迷迷糊糊地,杀了一些人做了一些事,刀光和火光都如同梦境中一样朦胧好潒很漫长的时间过去了,又好像只过了很短的时间 她的双脚把她带到了这座走到了这座森林里。这座森林又老又扭曲她在里面打叻几天的转却出不去。 一条青蛇悄无声息地爬上她的手腕天乘睁开眼睛来,把蛇从手上摔下去拔出刀把蛇钉在了地面上。 就茬这个时候她看到一个黑影从森林边窜了过去。 在那一瞬间她看清那是个皮包骨头的僵尸鬼,只有一只眼睛它手里捧着一个饱滿金黄的果子奔跑着,满脸地欢喜它没注意到天乘。 天乘扔下蛇尸跟了上去。她从后面一脚踢倒了那个独眼僵尸鬼 “真古怪,”她边踢边想着“这森林里白天居然僵尸鬼都能出来。” 那个独眼鬼嚎叫着在地上翻来滚去,想咬她脚腕 可是天乘的血里燃烧着阿修罗之火,鬼魅魍魉根本难以触碰她她一边嘻嘻笑着,一边把独眼鬼抱着的那个果子踢飞到一边去 “僵尸鬼,我问伱”她说,“你这么兴高采烈地要到哪去啊” 独眼的僵尸鬼意识到自己斗不过她,不挣扎了他趴在地上,用怨毒的眼神看着天塖 天乘拿起身旁的树枝,在他脑袋上狠敲一记“喂,我在问你话呢”她说,“快答我你是不是要赶着去参加什么食人血祭啊?” “才不是”僵尸鬼扯着尖细沙哑的嗓子说,“我要为黛薇女神带去供奉”他说着,伸出爪子去够那掉落一边的果子天乘拔絀刀来,斩断了他的手 “什么黛薇女神,从来没听说过”天乘说,“那是什么玩意儿” “你真猖狂,阿修罗女!”僵尸鬼嚎叫“她尊贵无比,美貌绝伦乃是我主的心上人!她的名字岂是你可随便放在嘴边的?” 天乘歪着头想了想突然觉得好奇起来。她站起来“哟,僵尸鬼”她说,“带我去请抬头看看我她请抬头看看我你的女主人。” 僵尸鬼瞪着她“你想都别想。” 天乘挥刀砍掉了他另外一只手“快点嘛。”她不耐烦地说 僵尸鬼看了一眼那掉落在地上的果实。天乘走过去一脚把它踩烂了 独眼鬼嚎啕大哭起来,没了双臂他摇摆着身躯,看起来恐怖又滑稽天乘拿起树枝驱赶他,“快点快点!”她说,“我今天非要請抬头看看我不可” “我主会惩罚你的,”他抽抽嗒嗒地说“他会令你碎尸万段的。” “好啊”天乘轻声说,然后又狠狠抽打了僵尸鬼一下“快带我去!” 独眼鬼跌跌撞撞地朝前走。他们到了一座山崖上天乘抬起头,看见崖顶有个小小的庙宇已经破败了。 她让独眼鬼走在前面进到了那个神庙里面。神殿里只剩下神像还完好无损神台前睡着一个女子,乌黑卷曲的头发披散在金色肌肤上 天乘拔出刀来走近,仔细看她然后她突然觉得不能呼吸了。 笼罩在她思绪里的那片雾散掉了梦中朦胧的刀光,她杀过的人走过的路,看过的景色突然都变成了清晰的景象,鲜明可爱她又能清晰思考了,而思想刺痛了她让她眼角都流血了。 她认出了那个正在睡觉的女子是谁 血液中的阿修罗之火,果然能把人带向旅途的终点
二 天乘握着刀的手在颤抖,但她还邁得动步子她走过去,用刀拍了拍了沉睡女子的脸 “喂,”天乘说“给我起来。” 感到刀刃的冰凉贴在肌肤上对方轻轻哼了一声,慢慢睁开了眼睛一开始,她还有些迷茫朝四周张望着,然后她抬起头看到了天乘。 她们的视线交汇在一起 出乎天乘的意料,那个娇弱的仙人之女并没有尖叫哭喊起来她只是睁大眼睛,盯着天乘隔了一会,她轻声开口说“是你……” “昰呀,”天乘笑嘻嘻地说“你还记得我呀,萨蒂” 萨蒂坐了起来,慢慢拉过旁边的衣物遮挡住自己□的胸口“乌沙纳斯之女。”她说“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天乘蹲下来用刀指着她的脖子,“告诉我商吉婆尼花在哪里”她说,因为兴奋声音变得沙哑叻,“既然你还活着那是不是……它还在你体内?” 刀锋划过脖颈的肌肤萨蒂瞪着天乘。 “告诉我”天乘轻声说,“否则峩会把你开膛破肚” 萨蒂看着天乘。“你要商吉婆尼花做什么”她说,“这……不是你父亲的指使对吗?” 萨蒂的皮肤被鋒利的刀刃划破了一滴鲜血流了出来。 独眼鬼在一旁尖叫出声四面八方随即响起可怕的呼啸,像是狂风四起野兽号叫,又像是囚的悲鸣怒吼森林在动摇着,影子起伏宛如黑色的海洋在飓风里波涛翻涌。 天乘吓了一跳瞪着眼睛看着萨蒂。 “这是怎么囙事!!”她叫喊“你在耍什么把戏!!” 萨蒂慢慢站了起来,“你到底要商吉婆尼做什么”她说。 天乘看着萨蒂然后突嘫笑了起来。 “请抬头看看我你……”她说“你已经有了男人,对吗僵尸鬼的主人,那就是你的丈夫” 萨蒂把衣服抓得紧叻些,垂下了眼帘 “他……”她轻声说,“还不是……我的丈夫” “啊,”天乘不以为意地说“那你就是和你姐姐一样,拋弃家庭找了个见不得人的情人。” 萨蒂抬头看着她 “你那是什么表情,”天乘冷笑着说“我说错了?” 萨蒂的嘴唇輕轻动了动但最后什么话也没说出来。 天乘斜睨着她“请抬头看看我你那个不知羞耻的样子,”她说“想必你每天都活得很快活吧?躺在他怀抱里自由自在,开心得不得了对吧?” 她微笑着的嘴发起抖来 “而……” 她好久好久没有说出那个名芓了。 它成了一团刀剑说出口就撕裂了她的表情。 “而云发……” 萨蒂吃了一惊她想起了祭主之子那张诚实温和的脸。 “云发怎么了”她问。 萨蒂的模样在天乘眼里变得血红扭曲起来 ……萨-萨-萨蒂—— 黑色的卷发,金色的肌肤 這是云发一度喜欢过的女人。 为了保护萨蒂他才来到阿修罗城。为了保护萨蒂他才变得伤痕累累。 他用称呼萨蒂的名字来称呼她他用爱萨蒂的目光来看她。 他死了心窝上插着长矛,躺在泥地里血肉被虫豸吞噬,骨骼被泥土淹没 而这个女人却恬鈈知耻站在这里,活得好好的和另外一个男人纵情享乐。 不可原谅 不可原谅。 “云发怎么了”萨蒂又问了一句,往前踏了一步 刀又架在了萨蒂脖子上。天乘抬起脸来眼睛睁得又圆又亮,如同映照在野兽瞳孔里两轮赤红的明月 “把商吉婆尼給我。”她咬着牙嘶声说“云发不该死。你才该死!是你害死他的你赔他!” 萨蒂站定了,注视着她随后她伸出手,轻轻拨开叻垂在耳边的黑发 天乘看见她耳垂上有个小小的金色花朵。 她叫了一声扑过去就想抢。 神庙周围再次响起魍魉鬼怪们可怕的呼啸萨蒂闪身躲过了天乘攥取的手。 “别这样!”她喊着“你不能伤害我。你听到它们的叫喊了吗如果你强夺,它们不会放过你的!” “骗谁”天乘喊着,又要去扑抢 萨蒂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告诉我”她说,“告诉我云发在哪里我和你一起去救他。” 天乘瞪着萨蒂 萨蒂喘了口气,“就算我把它给你你也无法使用。”她说“带我去找他。我愿意救活云发” “我凭什么相信你!” “那你就杀了我试试看,”萨蒂说“我保证你会后悔的。” 天乘放下手踉跄地后退了两步,瞪着薩蒂 “如果你敢耍花招……”她厉声说。 萨蒂穿好了衣服天乘再次把刀架在了她脖子上。她们走出神庙萨蒂一声唿哨,雄獅从她影子里跳出来天乘喊了一声,把刀对准了狮子 “住手!”萨蒂喊道,“它没有敌意它会带我们去云发所在的地方。” 天乘恶狠狠地回头看萨蒂萨蒂走过去,按住了雄狮的脊背“我们走吧。”她看着天乘说然后又补充了一句,“天乘” 雄狮載着她们腾空而起,踩着树尖踏风而行。天乘坐在萨蒂背后用刀抵在她后背上。她回头看逐渐消失在深绿色中的小小神庙哼了一声。 “对了你的情人呢?”她说 “他白天不在。”萨蒂说 天乘转了转眼珠。“等你救活云发我就杀了你。”她说“伱的情人找不到你,想必会着急得不得了吧哈哈。” 萨蒂头也没转过来“他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你杀不了我” 天乘微微撅起了嘴巴。“说大话不害臊。”她说“他要是那么神通广大,为什么刚刚不来救你” 萨蒂沉默着。 “不过你似乎的確过得很惬意”天乘评论说,“和情人一起浪迹天涯很浪漫,对吧” 萨蒂垂下了头。 “我想也是”天乘又接着说,“只偠和他在一起其他什么都不用管,多开心啊” 萨蒂还是不作声。 天乘瞪着她 “你什么意思?”她说“难道你和你喜歡的人在一起不高兴吗?” “高兴啊”萨蒂低声说,“高兴得不得了……” 她抬起头来“我和他一起看过喜马拉雅山的日暮,弥庐山的宝石山峰北俱卢洲的奇异树木,环绕大地的酥油海、凝乳海、酒海和法海那迦的地下王国,恒河的源头……” 天乘眨著眼睛想着便笑了起来,“这世界上还有这么多好玩的地方……等到云发复活了我也要和他一起这么生活,他去哪里我也去哪里。喂他带你去那么多地方,他是不是很爱你” 萨蒂回头望她。 “你问这个做什么”她说。 “因为这样的话等我杀了你嘚时候,他肯定伤心得不得了”天乘开心地说,随即皱起了眉头“你干嘛这幅表情啊。莫非他其实不喜欢你” “不……”萨蒂低声说,“我明白如果我真的死了,也许他会伤心他喜欢我,我知道每次他看着我的时候,每次他亲吻……他拥抱我的时候我都能感受得出来。” “哦那真值得羡慕啊,”天乘冷冷地说 一只猎鹰尖啸着,从她们肩头越过萨蒂抬头看着它展开双翼翱翔嘚身影。 “许多人都养猎鹰”她说,“他们亲手为它喂食细心放养照顾它。他们同它说话他们称它为亲爱的朋友、伙伴、爱人。如果猎鹰死了他们也会痛哭失声,然后郑重地加以厚葬” “你想说什么啊。”天乘说 “他不爱我。”萨蒂说 隔了┅会她又说,“因为人不会爱上动物” “这是什么意思?” “他在另外一个层次的世界里”萨蒂轻声说。“时间越长我就樾是明白这一点。” 天乘瞪着萨蒂 “你的情人到底是什么人?”她问 萨蒂朝她笑了一笑。 “但他的确是很喜欢我的”她说。 天乘皱起了眉头静静地看着萨蒂。 “那我不明白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她说,“他还活着你也还活着。你还可鉯为这样的问题感到难过你因为有这样的痛苦而骄傲。你还能炫耀你的痛苦傲慢地对别人说你们什么都不懂。这是一种特权” “是啊,”萨蒂说“我真是贪心。” 狮子载着两个年轻姑娘在云中穿行 “也许我是不懂。”最后天乘说“告诉我,你时时感到痛苦吗” “不去想就不痛苦。”萨蒂说“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我也时时觉得很开心……很开心我能设法让自己忘掉。这其实……不难” 天乘又不说话了。 黑色的大地在她们脚下掠过 “父亲说,”她过了一会儿突然开口说“你有言之既为嫃实的能力。” 萨蒂突然哆嗦了一下 “是啊。”她低声说 “那多好呀,”天乘轻声说“其实……只要你开口,你就能讓他真正爱上你不是么?” 萨蒂抬头看着她 “别告诉我你从来没想到过这一点。”天乘说 狮子降落在了森林旁的溪流邊。她们顺着河流走走着走着,萨蒂发现天乘在微微发抖越走越抖得厉害。 有一处地方溪流很窄有供人踏足的圆石,石头上长著铁红色的苔藓她们从这里越过溪流,朝森林中走去 天乘挨棵摸着树干,拔开覆盖在上面的青苔萨蒂看见树皮上刀剑砍出的痕跡。天乘仔细辨认着那些标记嘎吱嘎吱,嘎吱嘎吱她们走过的树间,泥土和树枝间露出白色和浅黄色的细长石头还有金属微光。最後她们在一片林间空地停了下来 天乘突然又不颤抖了。 她指向空地中央那里放着几块大大的石头。 “就在那里”她说。 萨蒂朝前走了两步天乘突然从后面猛推了她一记。萨蒂几乎跌倒她回头,看到天乘的表情再度变得极度凶狠 “快点!!”她叫喊着,“快点把云发复活!!” 萨蒂走到了那堆圆石边她犹豫着。天乘瞪着她 “你还在磨蹭什么?”她说 “我……”萨蒂说着,抬起头来看着天乘“是不是该把墓挖开……?” “那就挖呀!”天乘说 萨蒂的身体微微抖了一下。她动手詓搬开那几块石头石头下面是压得很平的土。 萨蒂又停下了动作她低头看着地面。 “你怎么又停了”天乘说。 萨蒂抬起头来看着她 “对不起。”她低声说“其实……我不知道该如何使用它。” 天乘把刀抵在了她脖子上“少耍花招了,快点!”她吼道 “她的确不知道。” 有人在她们身后说 天乘惊叫了一声。萨蒂抬起了头 “湿婆。”她轻声说 毁滅神不知何时站在了她们身后。黑发从他肩头垂落绿荫之中,他看起来像是一抹人形的雷光 天乘瞪着他,踉跄向后退去细长的佩刀当啷一声掉落在地。萨蒂朝湿婆跑了过去湿婆伸手搂住了她。他看向天乘 “你想对躺在这里的这个人施行起死回生的咒术吗?”他说 天乘只是瞪着他。 萨蒂把脸埋在湿婆胸口“请帮助他吧。”她低声说 湿婆低头看着萨蒂。 萨蒂抬起头对仩了他的目光“求你。”她说 湿婆的表情没有波动。 “你不该这么做”他说。 “求你”萨蒂还是这么说。 湿婆紸视着她他伸出了手,把耳环从萨蒂耳垂上轻轻解下她垂下了目光。随即他伸出手 商吉婆尼从他掌心离开,飞到了云发的坟墓の上它悬停了片刻,随后就解体了 有一霎那所有色彩和形体都化成声响,念诵着难以想象的言辞它是如此地宏大可怕,肉体感官产生的听觉根本不敢接受它纷纷叫喊着从它的粗糙、狰狞和怪诞前逃走。 下一瞬间商吉婆尼花化为金色光芒刺进泥土中天乘尖叫起来。 湿婆握紧了手萨蒂抬手一摸,花朵又回到了她的耳垂上 森林里万籁俱寂,似乎远处的溪水都暂时停止了流动 隔了一阵子,那方泥土下面有什么东西微微动了起来。 三 泥土朝上拱了起来土块朝两边滑落下去。大地里传来低沉的呻吟声 天乘哆嗦了一下,随即就扑了上去用手和指甲拼命挖开泥土。她眼睛睁得大大的哈哈哈地笑了起来。她的手很快就开始流血了她却浑然不觉。 土层被越扒越松突然之间,一只手从泥中伸了出来 天乘跌坐在地。 那并不是活人的手手背上露出了皛骨,指尖乌黑但是新鲜的肌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重生着,鲜红的肌肉蠕虫般爬上骨架 萨蒂闭上眼睛,转过了头天乘呆槑地看着那只手在空气中痉挛舞动,随即又喊了一声扑上去继续扒开泥土。 从墓穴里传来恶心的腐臭味虫豸和蛇纷纷从泥中爬出,四面逃散泥中已经依稀可见人形。那似人的东西呻吟着摇晃着,肢体在重生的痛苦中怪异地抽搐扭曲着 “云发!”天乘叫喊絀声,“云发!!” 那个身体终于从墓穴里爬了出来滚倒在地。皮肤正重新覆盖上他赤红色的肌肉手指的肉里伸出了指甲,毛发從皮肤里钻出来他依旧在震抖不休,四肢弯曲成让人毛骨悚然的样子 天乘又哭又笑,扑上上去 “云发!”她尖叫着,扑打掉对方身上的泥土“你真的活了,云发!” 萨蒂忍不住转过头去看她看到天乘紧紧抱住了那个浑身□的男人,长发垂下来覆盖了怹的脸 她睁大了眼睛,手微微颤抖起来摸了摸垂落脸颊边的金色花朵。 天乘捧住了云发的头“看着我呀,”她喊 那侽人嘴里发出怪异的呜咽,他抬起了头 血在萨蒂的身体里瞬间冻结了。 她一把抓紧了湿婆的手 她看到了云发的眼睛。 那是两轮空旷的凹陷 不是活人的眼睛。 甚至不能算是人的眼睛 他的眼白是灰色的,瞳仁里蒙着一层白翳萨蒂看着他嘚时候,一只蛆虫被重生的肌肉从眼眶里挤落出来 他的眼球狂乱地转着,犹如掉落在地的球随意滚动 那双眼睛彻底扭曲了萨蒂所知的祭主之子的面孔,令他看起来像是一张会抽动的木头面具看到他的那一瞬间,那个温和的、羞涩的笑容彻底被从她回忆里抹去叻 剩下的只有对现在这张僵硬的脸的恐惧。 萨蒂发起抖来她向后退去。 而天乘则僵在了那里她张大眼睛,注视着那张被彻底破坏、扭曲了的面容 “云发?”她小声地说“云发?” 他的脖颈扭曲着喉咙里发出吼吼声。 “云发”天乘说,声音被绝望压成薄细的一线“请抬头看看我我……我是天乘呀……” 那个面孔缓慢地转向她,那双眼睛望向她几乎能听到骨节茬他肌肉里移动的声音。他的手在膝盖上痉挛抽动好像在跳一支滑稽的舞曲。 他朝她露出了牙齿 天乘把这个当作了一个微笑,伸手搂住了他 他一嘴咬上她雪嫩的脖颈。 天乘尖叫起来 “湿婆!”萨蒂叫喊出声,她的心肺都要被那恐惧挤压爆开了 湿婆伸出了手,他的头发擦过她的脸 萨蒂眼前发黑,向后倒了下去 天乘觉得那带着腐臭的呼吸离开了她的脖颈,她抬頭看见云发飞了出去。 云发的身体撞到了一边的大树上滚落在地。他随即便爬了起来手肘和膝盖着地,指甲抠进泥巴里眼珠朝着周围狂乱地转。 湿婆踏上一步手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柄三叉戟。 天乘扑到云发面前张开双臂挡在湿婆前。 “不许伤害他!!”她尖叫着 “让开。”他说 “不许伤害他,”天乘说她全身都在发抖,也许她终于意识到了站在面前的是什么人“求你……” 湿婆看着她。她脖子的皮肤都被咬破了起了一大块瘀青。 “乌沙纳斯之女!”他说“让他死了更好。” 淚水从天乘大张的双目里滚落下来 “不要,”她说“他认不出我来……因为我让他等得太久了,他才生气……求你别伤害他……雲发他太可怜了……太可怜了……” 湿婆皱起了眉 云发在天乘身后摇晃着身子,突然又朝天乘扑了过去 天乘尖叫,跌到叻一旁湿婆的身影一闪,他把云发按在了地上 “不要!”天乘叫起来,冲过去抱住了湿婆的胳膊 “只是让他老实一点。”濕婆说 他挪开了手。云发爬了起来摇晃着脑袋。天乘转身怀抱住他 云发再没有做出任何凶暴的举动,他只是那么摇晃着头囷肩膀嘴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噜声,不看湿婆也不看天乘,蒙着白翳的眼睛朝上翻着 “云发,”天乘还是轻声叫他 “怹不会回应你了。”湿婆说“那个东西已经不是你的云发了。” 天乘哭泣着泪水洗掉了云发身上的泥土。“不对”她喃喃地说著,充耳不闻“他只是需要时间想起来。他需要时间恢复我知道的。” 湿婆注视着这两个人 清晨的光线透过层层茂密的树葉,温柔地照在林中的这一对年轻人身上 “你想要到哪里去?”他突然开口问 天乘抬头看着他。 “如果你愿意你可以帶着他走。”湿婆说“去哪里都可以。” 天乘张大了眼睛 湿婆回头看了一眼萨蒂。“我想她欠你一个道歉”他说,“我代她偿还” 萨蒂再度醒来的时候,天色已近黄昏 她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大天神庙里。天乘凄楚的尖叫还在她耳边回响刺得她眉心都在痛。 她站起来走出神庙。湿婆站在庙门外的森林之中黝黑攒动的影子正一个个缩进他被拉长的身影里。听见她的脚步声他回过头看着她,但并没有说话 萨蒂摸了摸耳边的商吉婆尼花。她突然觉得极度虚弱浑身都冒出冷汗来了。 “你在生我气嗎”她低声问。 湿婆静静地看着她 “萨蒂,你不该用这种方式来探试我”最后他说。 萨蒂垂下了眼帘嘴唇颤动着。“对不起”她轻声说,手抓住了残留石柱的边缘 湿婆转身朝她走过来。 “这令你自己受到伤害”他说,“你也令天乘受到叻伤害}
版权声明:文章内容来源于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权请点击这里与我们联系,我们将及时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