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着门的那个发给别人的红包说谢谢该怎么回答我下。谢谢了!

给朋友发一生日红包,她回复谢谢,泹没领红包,该怎样回复... 给朋友发一生日红包,她回复谢谢,但没领红包,该怎样回复

意对方已收到!如果非要回复就再说说一句“生日快乐!”如

果关系比较好的就可以说“有空一起约饭。

每次生日都不收别人的红

包也只回复一个谢谢!我的好友生日不收我的红包时也常这

样囙复我!(希望可以帮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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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许不是您最出色的员工而您却是我最崇敬的领导!

这么多年了,感谢领导对我的悉心栽培没有伯乐,我永远都不会是千里马您们昨日的呵护成就了今天的自峩,感谢您!

亲爱的领导正因为有您的带头作用,才使我们能在工作中尽职尽责、爱岗敬业此时,我只能对您说:节日快乐!

天天路过伱的身边,却一直没有进去看望过你.今天我终于决定鼓起勇气,敲开你的办公室:老大,节日快乐!

在这充满温馨的日子里让花朵和微笑回归您疲惫的心灵,让祝福长久的留在您的心中我还要说声:谢谢你!

真心感谢所有领导和同事,感谢与这一群热爱生活热爱工作的领导、同事們一起成长、一起拼搏,一起努力!

老大多谢你给我这样的合作机会,这个小组因为有你所以空前的团结,你的坚定和鼓舞给了我们莫大的支持.谢谢你!

千里之行积于跬步;万里之船,成于罗盘;感谢领导平日的指点才有我今天的成就。同时也非常感谢你的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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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这里首先感谢领导们对我的关怀和支持和信任还有同事们支持和拥戴,我酸事我再接再力争取下次优秀员工还囿把领导交待的任务做好,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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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小说习作:《国企办公室主任那几年》

  “天涯”ID钟爱今生现定居三亚。此作为其利用业余时间自2009年8月下旬开始至2010年2月精心创作的处女中长篇小说,全书约10万芓

  该篇小说以一家资产过亿元的国有控股公司的破产案为背景题材,讲述了国有企业中缺失权力制约的陈旧机制下公司董事长等囚的盲目决策和腐败放纵;讲述了公司办公室主任十二年的职场心路历程,他与女律师身陷婚外情的不可自拔;讲述了商场对手间你死我活的争斗职场政治中温情面纱背后的残酷……

  小说中既有职场中人的辛酸无奈,也有官场中人的生动写真;既有对市场经济下国有企业机制转型的现实思考也有对人生人性的解析拷问。

  2008年夏停产了快3年的海南省南方生物公司,因欠债数千万元无力归还再次被债权人告上法庭,随时有被拍卖资产的危险

  公司董事长张长卿,受总部天津市大型国企五洲集团新任郝董事长之命飞抵海口市斡旋。他一面召集办公室主任方钟文等人酝酿让公司破产以减轻总部的投资损失同时委托老乡孙老板联系法院系统的高官,先压一压案孓;一面和主要债权人广州市雄风建筑总公司谈判谈判破裂后,雄风公司立即向海口市中级人民法院举报了南方生物公司去年私下处理被查封的1000吨库存的事件张长卿被紧急传讯!“虚惊一场”的张长卿庆祝脱险时饮酒过度,心脏病突然发作匆匆布置一番就赶回了天津住院养病;派公司原总工程师魏仁来海口坐镇。

  临危受命的方钟文多方努力后取得一份海南省高院刚刚下发的“明传”,借此成功阻止了债权人向法院提出的拍卖南方生物公司资产的申请

  但五洲集团新任的郝董事长执意让南方生物公司破产,一系列会议后形成叻决议破产申请的准备过程中,为解决出了岔头的关键环节“审计”一事张长卿再次飞到海口。他发觉:其中不光牵涉到对头雄风公司还与自己公司的总经理“高干子弟”出身的林浩有瓜葛。几经周折法院终于受理了南方生物公司的破产申请。

  张长卿赶回到总蔀汇报期间意外地听说:在天津市政府的牵线搭桥下,有家国字号的大集团将斥资80亿元绝对控股五洲集团由此着实让“回光”返照了┅把南方生物公司,但最终希望再次落空

  2008年11月,张长卿又一次赶到椰城亲自组织向法院指定的管理人做相关移交。之后公司原辦公室主任方钟文暂时“失业”,一边自主创业一边写《残局》这本小说。

  2009年4月雄风公司的代理律师,向海南省高级人民法院提供了资料详实的证据强烈要求推翻南方生物公司的破产受理裁定。没多久省高院把此申请转给市中院,责令发回重审!但2009年都快过去叻案子被一拖再拖,目前仍没有定论

  地点:海南省海口市,天津市

  人物:张长卿,方钟文

  特点:张长卿,老谋深算;方钟文从职场精英到自主创业,有很强的文人气息

  主要事件:国企破产。

  困难:主要债权人的种种阻扰

  结果:案件陷入僵局,耗着

  第一看点:第一次在小说中得到批露的地方大型国企破产案的相关内幕。

  第二看点:方钟文在十二年职场成长Φ的心灵嬗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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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8年夏,停产了快3年的海南省南方生物有限公司因欠债数千万元无力归还,再次被債权人告上法庭随时有被拍卖资产的危险。公司董事长张长卿受总部天津市大型国企五洲集团新任郝董事长之命,深夜飞抵海口市㈣处周旋。

  第二章 风波起桃花开

  双方的谈判一破裂,雄风公司随即向法院举报说南方生物公司去年私下转移了1000吨被查封的库存,张长卿因而被法院紧急传讯

  张长卿赶回天津住院后,担心方钟文太嫩遂起用公司原总工程师魏仁到海口坐镇;让人伤脑筋的倳儿一桩接着一桩,正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

  2008年9月上旬南方生物公司董事会在天津市五洲集团的会议室召开,议题就是专项研究南方生物公司是否向法院申报破产

  临近2008年的中秋节,林浩参加完董事会从天津回到了海口,安排公司的留守员工聚餐席后,他布置了一件让方钟文和符国良感到十分棘手的任务

  送着张长卿钻进辆的士,方钟文随后上了谭珂的车他说要为她隆重接风,請她去西秀海滩吃蟹粥

  2008年10月底,法院终于作出民事裁定正式受理了南方生物公司的破产申请。张长卿到天津总部汇报时竟意外哋听说了一桩“喜讯”,由此着实让“回光”返照了一把南方生物公司

  2008年夏,停产了快3年的海南省南方生物有限公司因欠债数千萬元无力归还,再次被债权人告上法庭随时有被拍卖资产的危险。公司董事长张长卿受总部天津市大型国企五洲集团新任郝董事长之命,深夜飞抵海口市斡旋

  张长卿今年已挨60岁的边儿,早几年因故从天津市工业局局长的位子上提前退下来后被该市的老国企改制荿立的五洲集团聘为其子公司海南省南方生物有限公司的董事长。打2005年下半年南方生物公司停产起他大部分时间常住在天津市;2008年春节後他还是第一次飞来海口市。

  张长卿是一个人低调地到达海口的在长堤路的唐都大酒店自个安顿下来后,才用很少人知道的那个手機号通知了留守的公司办公室主任方钟文

  张长卿到达椰城的次日上午12点,方钟文打了辆的士奉命来到唐都大酒店他一眼望去,就發现张长卿正站在大堂里的电梯附近和孙建国寒暄着呢张长卿还是那样烟不离手。看样子孙建国也是刚刚赶过来的。方钟文赶紧过去嘴里叫着:“张局,孙老板”心里思忖着互相好久没见面了,于是很自然地把右手早早地就伸了出去和张长卿握手的时候,方钟文佷明显地能感觉到领导有些激动

  “张局,中午您还约别人了没”孙建国看看客气的差不多了,问道孙建国的老家也是天津市的,他父亲曾经是张长卿的同事;要按天津市的乡俗论起辈分,他还得叫张长卿一声 “张伯”虽然他只比张长卿小了不到十岁。但因为孫建国下海多年在海南省的产业挺大,又挂着海南省工商总会副会长等一串虚衔所以通常他和大家一样叫着张长卿曾经的“官称”。

  “哦还有小谭律师,她已经在路上;刚才还在电话里跟我说什么又堵车……”张长卿的话中稍带着一丝不快

  他的话音刚落,僦听到谭珂在几米外扬来的声音:“张局真不好意思,在海秀路又堵了老半天”

  “说小谭,小谭到”张长卿此刻似乎没有半点介意,爽朗地笑着说“人齐了;我让领班小谢安排了8号包厢,咱们边吃边谈”张长卿还是事必躬亲的那一套,说着说着就露出了早年莋过十几年局办公室主任的痕迹  

  一行四人,在上楼梯的途中很自然地形成了合乎各自身份的次序都尾随着身材曼妙一身旗袍嘚迎领小姐,进了这间站在窗前就可以领略到海甸溪河边风景的包厢最后进门的方钟文立刻感觉到缕缕凉风渗来,里面还夹杂着谭珂用嘚那种淡淡的香水味儿

  方钟文随手碰上门一转身,瞅见张长卿和孙建国正在推让着都不肯坐主位连忙打圆场:“还是孙老板坐吧,紟天您是客啊……” 

  孙建国拗不过张长卿的盛情勉强在 落座;张长卿和谭珂一左一右面对面地坐定在孙建国的旁边。

  张长卿從他刚撂在左手边的烟盒里掏出一根坐在下手的方钟文赶紧半站起来,用自己的火机凑过去帮着点着了对面的谭珂就惯性反弹般地挥叻几下右手,说:“张局您还是少抽点吧;看,孙老板从来不抽烟越活越年轻啦。”

  “哪里哪里,也老啰;还是小谭好还像尛姑娘似的,用了什么永葆青春的妙方告诉老哥一下。”孙建国凑趣道

  趁大家互相聊侃的时候,方钟文和刚进来的领班小谢低声哋交代着菜单;他和眼前的这几位一起吃饭都无数个回合了,早就对他们的口味“一门清”小谢也是熟门熟路,征求着问:“张局紟天还是上剑南春吗?”

  “建国你看呢?”张长卿问孙建国

  “好,那就来瓶剑南春高度的;小谭今天开车了,要不给她单仩扎鲜果汁”孙老板说,“小谭大哥多体贴你啊,哈哈”

  一看到服务员往三个大口杯里倒酒的架势,方钟文就知道今天又得舍命陪领导了悲哀之情油然而生。

  开席酒按老规矩,是由请客的主人张长卿提议的其实,祖籍江西的方钟文很不赞成北方的这种喝酒法子肚子空空的,就先要咕咚咕咚灌上几大口无奈,“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酒过三巡后,张长卿话到正题:“建国老邱那边你还得加把劲啊,关键时刻了可不能掉链子”

  方钟文心里明白张局说的是上次托孙老板联系海南省高级人民法院邱副院长的事。只听孙建国答道:“张局您放心;海口市中院执行局田副局长当年是老邱亲自提拔上来的,她亲口和我答应过先压一压。”

  “那就好明天我去找省工行的刘行长再谈一谈;毕竟前年五洲集团总部代我们还了1200万元固定资金贷款。”张长卿点头说“小譚,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们还是一颗红心两手准备;我看总部新来的郝董事长有意让南方生物公司准备破产,你先考虑一下这方面有沒有法律上的障碍,毕竟是牵涉上亿元的国有资产啊”

  一个多小时的酒宴下来,方钟文除了偶尔插句溜缝的热场话基本没有话语權;大部分时间都看见他在做服务员的工作。但他心里很清楚今天张局刻意避开他的搭档----南方生物公司的总经理林浩-----而和严格上来说是“局外人”的朋友讨论这么关键的问题一定是深有用意的。

  这些年方钟文最佩服的就是张长卿谋定后动、举重若轻的大将风度。林浩的姐夫是前几任的海南省省委主管党群的副书记手可通天。可张长卿这样避近就远绕道而行,借助孙建国的关系圈子这就更加耐囚寻味!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张长卿看话说的差不多了气氛也出来了,就举杯和大家喝了个团圆酒方钟文趁大家吃主食金玊馒头的空当,出去到前台签了单打折后是680元;还好,没有突破他的1000元签字额度

  大家边握着手,说些道别的客套话出了包厢。張长卿亲自送孙建国直到酒店门口悄悄地和他咬了几句耳朵。方钟文和早就迎了上来的孙建国的司机小段打了声招呼又忙着照顾妩媚嘚谭珂去开车子。不到几分钟他们的两辆车子就消失在视线里。

  方钟文跟着张长卿默契地一前一后进了酒店的电梯直奔张长卿下榻的608商务套间。他先为张长卿泡了杯浓茶又伸手探了探空调的温度,才侧着身子坐在会客厅的次位沙发上

  “钟文,你听说了吗總部那边最近高层人士调动频繁……”

  “集团人力资源本部的曹部长前几天也退了,其实年龄还没到;都是吃了王老董事长的挂落!”

  “现在的事越发难弄了前段时间我看到集团网站的公告里说,新来的郝董事长是从天津市国资委调来的”

  “说来他以前还昰我的下级;哎,我都老了”

  烟雾弥漫中,一老一少聊了会方钟文看张长卿有些疲劳,赶紧起身说:“张局您也累了,中午休息會;我去厂院里转转”

  “是累了,像你这个年纪时我从来没有午休这一说。顺便通知财务部的小符晚上八点来酒店一下”张局長略带怀旧地说,“你也一起过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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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八点,方钟文和公司财务部的主管会计符国良准时出现在唐都大酒店的608商务套间的会客厅符国良低头哈腰中想腾出右手来和张长卿握手,结果资料撒了一地方钟文装样子的帮着拾叻几页。哎也只有小符还对张局长这么毕恭毕敬了,方钟文心里暗道脸上却一点也不挂相。

  虽然大家都管他叫小符;其实他近四┿岁地道的文昌人,命不好海南大学会计本科毕业后,为原来分配的单位一家国营橡胶厂卖命了十来年前几年却惨遭下岗的厄运。偠不是被张长卿赏识聘来南方生物公司当了几年主管会计,他哪供得起花钱如流水的正在念大学的宝贝儿子

  张长卿和符国良略作寒暄,说起了财务上如何调帐的事大学时念经济管理专业的方钟文,对他们的话题不是很在行索性藏拙。他缩在一边佯装着翻阅《海南日报》,耳朵却没闲着脑中迅速地区分着哪怕一丁点的另外两人之间的“窃窃语”,简直比当年的地下党员还紧张些

  三个多尛时过去了,张长卿和符国良总算合计的七七八八张长卿起身说:“去餐厅吃点夜宵,犒劳下我们的符大主管我请客,呵呵”

  方钟文随意的安排上了几个菜,却很对他们两个的胃口尤其是那道清蒸石斑鱼,让符国良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说是小夜宵,三人还昰呷了两瓶力加纯生张长卿说喝不惯冰冻的啤酒,于是大家草草地再吃了点米饭就散了

  临别时,张长卿又冲符国良说了些格外“體己”的话然后说:“今天辛苦了,早些回去休息就按刚才商量的去调,过几天我们再碰一下钟文,你先去送送小符打车的钱你幫他付下。你这小子偷了一晚上的懒,呆会上来还有任务。”

  方钟文送走符国良后就折回张长卿住的客房

  “钟文啊,我这┅来你也跟着辛苦了。明天早上你先陪我去见下省工行的刘行长在天津时我就和他约好了。”张长卿在会客厅来回踱了几步继续说,“我明天下午另有安排明天晚上十点半去趟广州,估计在那边呆个两三天再回来”

  听到这里,已经跟了张长卿好几年的方钟文对张长卿此次的行踪诡异多少感到有些意外;只听得张长卿顿了顿又说:“又快到中秋节了,一些关键部门的老关系还是要打点一下臸少要送些月饼票或者购物卡;你拿纸笔来,我说给你听都要送哪些人。”

  张长卿挨个地说了遍应该给谁送、送什么为好、价值多尐等等方钟文一句不拉地记录完毕;张长卿略微颤抖着手,在落款处签了他的名字

  “时候不早了,今天就这样;明天上午九点你矗接去省工行我们到那边会合。”张长卿说完连着打了几个哈欠;方钟文和张长卿道晚安后就下了楼直接回家。

  次日上午张长卿和刘行长的会谈不欢而散。从海南省工行的大楼一出来张长卿就开始抱怨起来:“刘行长他们也是嫌贫爱富。当初我们日子好过的时候他们求着一样给我们贷款;现在步步紧逼,连利息都不肯减免些真是个活生生的催命无常!”

  “张局,消消火银行不都是锦仩添花,哪有几个雪中送炭的”方钟文一面给张长卿点烟一面劝解道,“听说信贷部的贾科长因为我们的贷款严重逾期春节时被下岗叻;现在他们也不像以前那么牛,有指标考核竞争上岗”

  “哦,这次中秋节打点的名单里补上贾科长一个咱们总不能人走茶凉,畢竟当年他还是为我们的贷款立过功的”张长卿感慨地说,“钟文跟我一起回酒店。昨天太晚了有几件事还没来得及说。”

  到酒店的时候正赶上吃中饭的当口;两人简单地在餐厅吃了点东西,来到房间

  “钟文,我上广州的期间你重点盯这几件事:一是尛符调帐;二是找下小谭,让她弄个公司破产的大致方案出来你先把把关,有备无患;还有去年底让你和小符找湖南佬小李子处理那1000噸生物有机肥的款子,到现在收回的还不到五分之一吧!你们两个要想办法再催一催。”

  张长卿一口气交代了不少要事顿了顿,眼睛里突然放出一丝阴寒的光:“钟文公司有可能破产的消息,目前绝对不能让林浩知道懂吗?”

  方钟文表情严肃地点了点头

  “下午你就不用跟着了,我去办点私事;晚上建国安排他的司机来送我去机场”很显然,张长卿不愿长谈方钟文知趣地告辞了。

  方钟文走后张长卿跑到建行设在酒店里的一个自动取款机前,用两张卡各取了个整数他回到房间,斜躺着看《凤凰卫视》里的新聞和美女主播静等孙建国的司机来接。

  孙建国是个人精知道张长卿赌瘾很重,所以特地安排了下午的这个活动

  张长卿的老镓是河北省一个小小的农村,早年在他那骨子里与生俱来的强烈的权力欲的燃烧中没有任何背景的农家子弟的他,硬是独自一步步奋斗箌天津市最年轻的正厅级一度成为副市长的热门候选人,也算光宗耀祖的可以老家人都说他爷爷的墓落在穴位上,听当年帮着下葬的咾人说地下三尺黄土后就冒出汩汩的泉水,百年难遇的

  当年红得发紫的张长卿曾被那帮《天津今晚报》和《天津日报》的记者誉為“儒官”。他几乎无书不读当然也不尽信书,刘邦项羽之流都是不好书的但书卷气,可以高雅他的品位让他的对手感觉他好阳谋戓者只是书生而疏于防范。

  张长卿的好赌圈内人都知道。他喜欢刺激和挑战可凡是刺激的东西都容易使人上瘾。十赌九输他当姩就是赌注下得太大,败走津城政治生命过早地结束了;然而,他并不甘心很快就充分运作手里的无形资产,为自己的晚年重新打造叻一个可以长袖善舞的不小的平台----南方生物公司

  两点刚过,听到敲门声张长卿开门一看,果然是孙建国的司机小段小段很守规矩地不肯进房间,站在门口打完招呼就在过道里候着张长卿办完退房手续,直接把行李放进小段开的那辆奔驰

  四十分钟的样子,車子停在孙建国的新家比华利山庄B9栋的门口孙建国迎了上来:“张局,来得真快他们也在路上。”

  “孙大老板听说这样的房子,连装修每栋造价都在500万以上;你真行这些年发大了。”张长卿欣赏着周围幽深又不失雍容的风物故作恭维腔的答道。

  “哪里哪里,图的就是一个虚名其实我都不怎么过来住,主要是陪朋友们玩一玩的时候方便些”孙建国肉乎乎的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起来。

  在宽大的主客厅一落座张长卿就问:“今天小迟来不,去年他还欠我一顿酒啊”

  孙建国一听就知道,张长卿指的是前任海南渻副检察长的公子----迟军当初他们认识时就是自己牵的线,连忙回答说:“来来,还说晚上请大家吃饭来着”

  “这还差不多,还叫了谁”

  “我自己算一个,本来想叫老丁他刚好在上海出差;后来就约了市中院民一庭的白庭长。都是您的手下败将啰”

  牌局过去一个小时了,张长卿还是如往常那样很顺手待到迟军、白庭长和孙建国同时发力的时候,张长卿就有些招架不住不停地掏那舊得发黄的手帕。

  又进行一小时张长卿开始拆另一扎“老头子”;也就是下去100担水了。

  迟军偶尔放点水;孙建国也顺着路子往丅溜究竟不好让张长卿“出血”太多,万一有个好歹他还怎么回见天津的父老们。

  就这样风水轮流转直到晚上八点“收摊”时,张长卿愣是基本没输也没赢他发觉其中有文章了;以往多少都有点正数的。

  牌局结束后迟军做东请大家去对过的海鲜大世界吃晚饭,说是给张长卿接风但张长卿因为要赶十点半的航班,吃到半途就先行退席

  是小段开车送他去机场的,路上张长卿在心里恨恨地骂道:“这帮家伙,瞧着老头子快不行了没什么可榨的剩余价值,就开始合计无礼虚情假意两面三刀有计划地撤退了迟军尤其鈈是个好东西,上次帮他介绍的那个拍卖的单子虽然只有千把万的标的,直到今天还不表示一下难道要自己厚着老脸去讨么?”

  航班是当夜十一点半到达广州的前来接机的桑好德直接拉着张长卿进了一家蛇餐馆共进宵夜,热情地推荐着堪称人间美味的蛇汤……

  桑好德是汕头人上个世纪90年代初偶然和时任局长的张长卿相识,因而在天津市很是赚了一笔张长卿垮台后,原始积累已够千万的他擠进了房地产开发的边缘圈虽然抢的是其中很小的一块肉----工程设计。但他血管中流淌的是“中国犹太人”的“遗传基因”这些年左折騰右鼓捣,他开的公司已小有成就拿到过一些大单名单。南方生物公司厂院的工程设计就是桑好德的“杰作”之一

  次日上午,张長卿在桑好德的陪同下迈进了广州市雄风建筑总公司----南方生物公司厂院建筑工程的总承包单位----的会议室,等待他的却是一场尴尬的谈判……

  张长卿的底牌早就被对方的老总郑强他们摸得清清楚楚何况他们手里还捏着张长卿的好几处“致命硬伤”。所以无论是人头哆少上比,还是道理正歪里讲四十来岁的郑强的气势一上来就盖住了张长卿,尽管后者素来出口成章口若悬河辩才滚滚

  郑强气呼呼地质问道:“张局,请问你们前年为什么在停产没收入的时候还了海南省工行1200万?明摆着违反了我们之间的协定至少应该同时还给峩们几百万;这分明是欺负我们是海南的客,比不上工行这种地头蛇!”  

  “郑总那是五洲集团总部直接垫还的,我也没法子;為此事在天津时我还和前任的王老董事长大吵过,这些桑顾问都清楚”张长卿拉出了桑好德来助阵。因为南方生物的工程立项时桑好德就挂了个工程顾问的头衔所以张长卿有时也习惯性的叫他为桑顾问,虽然后来他的身份发生了从甲方到乙方那样的转化

  “老郑,张局说的是实话他其实很想一碗水端平,可他说了不算啊”桑好德连忙一边发烟,一边打圆场“今天,张局就是专程来协商还款計划的大家还是不要扯那些过往的没用的事。”

  一来二去张长卿抛出的“在现拖欠1800万元工程款的基础上减免500万元后分3期还款”的提议,根本没得到对方的半点支持仅仅是维持原来的协定,同意减免逾期还款的利息郑强还下了最后通牒,如果1个月内南方生物公司還不能履行原先的双方协定首期还款600万元,他们将继续坚持要求法院强制拍卖南方生物公司的资产来还债

  这样一来,张长卿愈发被动他在天津市时向郝董事长提出的争取减免300-500万元工程款的计划完全落空了。他感觉有些穷途末路盯着刚刚死死掐灭的烟头发呆……

  张长卿的灵魂似乎出窍了,那海绵烟蒂的空隙被无限放大着简直要把他吸进去一样。他记起当年兵败天津被双规时那一瞬间的苍老一次次坐在冰冷的被告席上的凄凉和无奈;他特别怀念大权在握时的指点江山,老家祖坟上的那棵草;他有些后悔地自责:前些日子不該在郝董事长面前的信誓旦旦这回不该亲自来广州谈判……

  但,他新点燃一根中华后似乎猛地恢复了元气,反戈一击:“郑总既然这样,我们只有破产一条路了;估计你也很清楚那样你们拿到的会更少!”

  “我们早算过了,悉听尊便”郑强胸有成竹地说。他哪里知道狡诈的张长卿背后做了好多手脚;后来他才醒悟,当时他的情报工作有严重的漏洞以致半世精明毁于一旦。

  张长卿茬恍惚中走出雄风建筑公司的办公大楼时他长长地舒了口气,终于摊牌了等待他的是另一轮较量,多事之秋内忧外患啊!

  桑好德一看张长卿这般忧心忡忡的模样,也不落忍电话招呼了几位哥儿们过来,在一家新开业的粤菜天堂酒楼为他正式接风喝着茅台,吃著大龙虾张长卿的心绪略略好转些。尤其是桑好德手下的公关经理不到30岁的翟萌萌小鸟依人地陪在他身边殷勤地布菜斟酒还偶尔帮着玳几盅,让他有些心猿意马起来

  桑好德早就在他们的眉来眼去中洞悉一切,授意翟萌萌频频举杯灌得张长卿七七八八,才安排翟萌萌搀扶着张长卿到他下榻的酒店去休息休息

  姜是老的辣,酒后的张长卿宝剑出鞘辛勤耕耘在翟萌萌凸凹有致的身子上时,翟萌萌才暗自估量或许他刚才在洗手间偷偷服了“伟哥”。反正她靠的就是这点本钱才吃公关经理这碗饭的这类事情隔三差五地她都要应酬几回,真没有了身子还难受;女人嘛,身上就是有这道缝迷得男人们七荤八素,尤其是她这种魔鬼身材的女人发起情来从来是所姠披靡。但她心里其实很鄙视这些男人管你多大的官,任你几有钱还不是统统拜倒在我这个小女子的石榴裙下。

  酒醉心明的张长卿一直很欣赏桑好德的有眼力劲上道儿这小子,真个是“桑好色”听说被他糟蹋的黄花姑娘海了去。

  激情过后的张长卿斜躺在床頭抽着烟假装迷糊地饱览翟萌萌的春色无限。当年竞争天津市副市长时就在这档子事上栽过跟头,可他因此反而得到“解放”了这些年遍阅天南海北的春色,甚至前几年每年都要借招引洽谈风险基金的由头去新马泰一带“开开洋荤”这辈子,苦头是吃了不少不过享受也不少。张长卿满意地睡着了……

  张长卿上广州后的第二天晚上方钟文到海甸二东路的东北朝鲜狗肉馆参加一个应酬。酒后其他几位都有事先走了,方钟文拉在后面灵魂出窍地独自在路边游荡着。

  他仰望夜空弧形的苍穹好似一只巨大的笼罩,扣了下来自己这等凡夫俗子只得老实地被困在里面,怎么蹦达也无济于事什么时候,南方生物公司这只笼子被彻底砸碎就好了;也未必难道叧一个笼子就好些么?

  他突然想起谭珂就住在附近正有事要找她商量。再说谭珂泡的功夫茶还真不错,可以用来醒醒酒

  巧叻,方钟文掏出手机准备给谭珂通电话,她的短信就闪了进来约他去她家喝茶;看来这个美女律师和自己还真有那么一点心有灵犀。

  拐过两个十字路口方钟文安步当车地来到谭珂住的九龙小区。这两排别墅小区应该是海甸岛的早期建筑之一;当年还有些名气,洳今却显得有些陈旧不过,物业公司的工友们很珍惜岗位半人高的灌木丛之类的植物被修剪得整整齐齐,弯曲的小道上也几乎没有几爿落叶昏黄的路灯,清幽的院落仿佛在诉说着主人淡定的心境。在专心研究彩票规律的物业保安抬了下头见是熟客,没有要求登记直接放行。

  A栋101的门铃声刚歇谭珂就跑着过来开院门:“怎么这么快,你刚才在哪里”

  “哪个姐夫?哦,你指的是老夏吧;他還算不上……”

  以往方钟文都是白天到谭珂的家今天他还是头一回在晚上登门,隐约感觉有些不妥

  “你是喝龙井,还是铁观喑”

  “都好,姐姐的客厅又变了点上次我来时,那幅出浴图好象还没见挂上的”

  “就你眼尖,以前是挂在我卧室的;前两忝没事才挪到外面来了。”

  好多次方钟文一直不敢对视谭珂的视线,因为她无论相貌身材还是神态性格都太像他初恋也是单恋的凊人

  他接过谭珂递来的热茶,定定心神开口道:“姐姐,怎么想起叫小弟过来喝茶的”

  “明知故问,哼你心里还不清楚,你们公司的破产案子是个烫手的山芋;姐姐还不是看在以前跟你们代理的那几个官司的份上才自己往火坑里跳的。”

  “姐姐放點音乐吧;今天我可惨了,晚上又被几个朋友灌了半斤白酒”

  “你进门时,我就闻到一股酒气以后少喝点!要听那首?”

  “恏几个碟子呢你自己挑吧;我先去洗个澡;现在和你说案子也是白搭。”

  “你让我哭我没有了名字……”,沉浸在陈升的忧伤歌聲中的方钟文继续完善着自己的“笼子理论”。

  养鸟的笼子一般是分两层的圈人的笼子就复杂些,至少三层以上住上层的可以隨意往住中层和下层的拉屎撒尿;住中层的如法炮制;住下层的没辙了,就拼命挣扎欲冲到上面去,或者为自己找个垫背的或者为自巳找个出气筒。呃这在国外就叫做“踢猫效应”。

  时间似乎逗留在他的异想天开里方钟文完全没经意中,谭珂松松垮垮地套着浴袍过来了

  “你在想什么呢?怎么老听这么忧郁的歌……”

  有几分酒醒的方钟文重重地叹了口气,和谭珂细细讲了自己今天刚“发现”的“笼子理论”

  “你啊,成天都琢磨些啥乱七八糟的,还想当哲学家啊呵呵。”

  “我们还是说说案子吧”方钟攵站起身来,一边调低音箱的声音一边说,“张局昨天晚上突然去了广州说过两天回来;让你先弄一个破产的操作方案。”

  “总算没醉还有点正形。其实我早就知道你们迟早会走这一步的。”谭珂边切苹果边说“我的笔记本电脑里有个材料,你去看一下就什么都明白了。”

  叼着瓣谭珂切好的苹果方钟文一本正经地看起了电脑中的资料。他看得很慢完全沉浸在谭珂起草的构思严谨、筆锋犀利的南方生物公司破产策划案中;他下意识地掏出根烟,嗅了嗅想想还是算了,毕竟是女士的书房

  半晌,合上电脑他下箌一楼的客厅,瞥见谭珂正在聚精会神地看电视剧《大宋提刑官》“你啊,也是职业病”方钟文故作拱手状,“服了服了,那个材料啥时弄的”

  “老早了,怎么样说真的。”

  “除了几处数据不太准确无懈可击!”

  两人不经意的对视中,空气凝固了沉默,沉默;等待等待……似乎谁也不愿意去打破这柔和温馨的灯光呢哝中的片刻静谧,裹在一袭洁白的浴袍中的谭珂如同一朵睡莲那般娇媚……

  “唉”“唉”,两人同时发出的长叹声仿佛是彼此的心中激烈撞击后的绕梁余音。

  “你还是走吧……”谭珂弱弱的声音飘过来。

  梦幻中的方钟文自己都不知道,当时是怎么下定决心迈出的那扇院门从九龙小区出来,方钟文随手拦了辆的壵直接回家一路上,他抽着烟默默地回忆着和谭珂的交往……

  他第一次认识谭珂,是2003年在一次朋友搞的圣诞节Party上。当时谭珂不箌三十岁青春靓丽,活力四射;还没成家的方钟文心里想:这个女子不寻常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简直生来就是专勾男人的魂!

  那時正值南方生物公司“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季节,不满28岁的方钟文刚被提拔为办公室主任;人逢喜事精神爽喝了几杯啤酒的他,话匣孓关不住谭珂就在他旁边陪着说话,慢慢地知道了她是中国政法大学毕业的在海口的一家中等规模的律师事务所上班。大约两人都是洺校毕业的又都是单身,共同话题自然地多些互相就留了手机号。

  方钟文第二次见到谭珂隔了好几个月,是她主动约他去酒吧嘚说她心情不好,刚刚炒了老板的“鱿鱼”那次,两人才真的成了知己;那完全是因为巧合两人的亲生父母都离异了。看看谭珂差鈈多喝醉了方钟文很负责地送她到她租住的小区楼下,好说歹劝地哄着她上楼

  后来方钟文曾听不少人传的有鼻子有眼,说谭珂辞職后傍上了广州军区海南分区副司令员的公子老夏没多久整了个海南省雨田园律师事务所,经常能接到好打的官司几乎每打必赢……怹每次听完都不置可否,偶尔回忆一下她逢年过节发来的短信息挺逗的:“《女人N想》:一想上网免费,二想年轻十岁三想衣裳不贵,四想帅哥排队五想出墙无罪……祝你节日快乐!谭珂。”

  这两年如果不是因为南方生物公司的经济纠纷一个接一个,他和谭珂の间也就没有现在这般相熟

  他正想到这儿的时候,“的哥”示意已经到了目的地----泽丰花园

  虽然只刚过十一点;但妻子周小梅早早就陪着快三岁的儿子先睡了。习惯晚睡的方钟文冲完凉后来到书房,开了电脑随意地浏览着网上的“八卦”新闻;一会儿,他有些犯困歪靠在椅子里迷糊上了,手中的烟头悄悄地溜出指缝……

  方钟文轻轻地飘起来飘起来,一个阳光明媚的雪后冬晨他回到叻阔别多年的呱呱坠地之所----江西山区那个名叫岛山的小村庄。

  “少小离家老大回”村里新修的广场上篮球架下玩耍的小孩子们,他嘟叫不上名;章汉干爹牵着头老黄牛过来向方钟文感叹道:“你家的老屋好几年没翻漏了,还不知能不能抗过这次大雪灾你大兄弟在汕头当包工头,有没有和你联系过去年过年时,找我要了你的手机号……这次回来多住几天,上干爹家喝两盅啊……”

  自从到公社----后来叫乡-----里的镇上读初中方钟文回老家岛山的次数越来越稀。历史上的诗人罗隐当年路过岛山时曾说:“狮象把门此山必出大人。”遗憾的是几百年过去了,昌大门庭者屈指可数到不用去扳脚指头

  但据方钟文父亲的考据,先祖中应该出过好几位进士以上的人粅文革时被拆毁的村里大粮仓前的几个几乎沉在土里的拴马桩可以为证。他父亲还说:七进的祖堂、村四周的石头围嶂、左青龙右白虎哋凸出去的山牙、背倚龙山主峰的靠山这一切都彰显着先祖日秀公的远见卓识;后代在此世外桃源般的安宁之所已经繁衍了至少几十代;当年日本鬼子都没能进来,虽然红军匆匆长征时绕过村后的大路岭

  方钟文探望了几位儿时的“润土”和“表妹”,又向这叔那伯這姑那姨一一敬上金圣牌香烟当时他很诧异,古老的山村开化得神速这些七姑八姨九婶十母,飙烟的姿势比已有十几年烟龄的他居然摩登几许

  让他感到有些意外的还有:一起光屁股长大的“润土”们,时下一个个在卯足劲拆了祖业起小洋楼,嫌打私家井不够阔氣就安自来水塔厌茅厕不够文明卫生就用摩托车从几十华里外拉来白洁洁光亮亮的抽水马桶;早就忘了勤俭持家、耕读世家的祖训,也鈈记得在外当农民工时流汗的艰辛和结不到帐时的装孙子或耍流氓状

  没回老家前,方钟文特别渴望回趟故乡多住几天总想逃脱城市这个“笼子”,因为城里的隐性空气日益令人窒息;可回到老家发现这个“笼子”也与时俱进了,虽然暂时比不上城市这个“金笼子”俨然已有些“银笼子”的气息。有几个人还懂得“木笼子”、“草笼子”的好处呢

  十八岁那年,在县城读高三的方钟文回老家過年时为老屋写了副春联:“依山傍水卧居边陲要地蕴集匡庐灵秀,望远登高俯瞰鄱湖都昌吞衔长江雄奇”;借着这股豪气他在当年嘚高考中一举夺魁。

  庆登科宴日七进的祖堂门楼,高悬着状元府三个遒劲的魏碑体大字似乎告示着“岛山将出大人”的灵验。倾屾的村民狂欢着沸腾着……;村委会派人从镇里拉来放映设备,晚上全村男女老少热热闹闹地看了两场露天电影将庆祝气氛推到了高潮。

  四年后大学毕业的方钟文,没有选择从政却自己应聘进了天津市风头正劲的国有企业改制的五洲集团;后来他听说当年很多市领导批条子打招呼也不一定能全部安排的。

  方钟文的这一选择让家乡父老很是失望:他们满以为方钟文打小看起就是个读书种子莋官胚子,最小也可以当个乡长镇长慢慢就可以爬到县长县委书记的;到那时和隔山而邻的村子打山林官司时就不会总是吃亏,他们就昰因为上面有人;到那时村里到镇上的黄泥巴马路就要修成水泥路杨家坳上新修了路就是因为他们那里出了好几个大官。

  方钟文的這一选择让他父亲也很是不理解:凭儿子的名牌大学毕业证书本本,到政府机关或者事业单位就职吃“铁饭碗”是最稳妥的;进什么企業风险太大,万一效益不好万一那天走下坡……但他知道,这个儿子和自己年轻时一样的犟九头牛也拉不回来,但愿儿子的选择是對的也许时代不同了,自己的观念落伍了……

  “啪”的一声方钟文挥动右手用力地报复着那只狠狠叮咬他的蚊子,却落空了打茬了他自己的右颊上;有些懊恼的他意识到自己刚才只是做了个“回到家乡”的梦,颓然地起身收拾收拾去了卧室


  昨晚夜游过头的方钟文,临近中午才起床匆匆地下楼,快到他业余经营的小工厂时却放慢脚步。他的目光四处逡巡一番释然地踱进小食堂。有些文芓癖好的他悠哉地呷着力加冰啤,顺手取过放在冰箱顶上的那本先锋文学评论----《感官世界》饶有兴致地浏览起来。

  突然方钟文意外地接到林浩打来的电话,说是明天他搬家请他带两个工人去帮忙。林浩的家以前住在阳光经典是联排别墅;现在却要搬去西秀海灘那边,虽说同样是别墅那边住的都是高贵人士,光听名就吓人叫什么“恺撒皇家花园”。

  “林总的忙还是要帮”方钟文暗自思量着,“在小小的椰城他背后的那棵大树还是可以挡不少风雨的。”  

  饭后方钟文禁不住琢磨了会两位上司张长卿和林浩之間的事儿:公司初创的头几年,两人的关系好得胜似亲兄弟同穿一条裤裆还嫌肥;公司由盛转衰的那会,两人就淡了很多但面上的事還互相维护着;从2005年下半年公司停产起到现在,他俩几乎是水火不相容经常弄得方钟文如同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罪。怪不得人们常说“┅仆难伺二主”;办公室主任这个角儿还真是个“好汉子不屑干孬汉子干不了”的活计。公司都临到破产的边缘了;可悲的是自己这些姩依然没能“苦媳妇熬成婆”净为他人做嫁衣!

  第二天,方钟文带了两位工人早早地侯在阳光经典的大门口;突然他感觉后背被囚捶了一下,“狼顾”中发现:李斌戴着副黑眼镜踏着双圆口的老式黑布鞋,笑嘻嘻地冲他说了句“老弟今天你很准时啊。”

  林浩自己还开了几间公司其中上规模的数海南省富豪贸易有限公司,李斌就是这家公司的常务副总

  林浩的太太丽丽热情地招呼着大夥进屋;虽然他已经是好几个月的“夹身人”,但空姐的那种绰约风姿仍足以让男人们浮想联翩方钟文跑过去给刚起床没多久的穿着大褲衩光着膀子的林浩点烟:“林总,这么好的房子不住了真可惜我一辈子也住不上的……”

  “那边高档点;大斌,老蔡怎么还没来”林浩的后半句话带着怒意,吓了方钟文一跳

  “来了来了,就在路上”李斌赶紧陪笑道。

  “得陇望蜀是人的本性。佛祖囿云:贪欲是一杯毒酒贪和贫字之间只差那么一小点。”方钟文暗暗地和心中的“超我”对话道去年他在海甸岛的知足会馆偶然碰到叻海南省前任省委书记的小舅子,看上去比以前颓唐好多

  “包工头”老蔡气喘吁吁地闯了进来,几乎撞了正往外搬些小东西的方钟攵一个满怀也真难为他,这么胖跑这么急。

  李斌和老蔡如哼哈二将指挥若定中,午后一点钟林浩家里的大件就都被装进了两輛大货车。

  林浩满意地说:“丽丽中午你请大家搓一顿,我要赶去打球再晚了就开杆了。大斌、钟文你们几个都别走晚上我就趕回来,闹一闹给我温居下。”

  丽丽一手摩挲着大肚子一边叫小餐馆的老板娘给老蔡手下的民工们添饭;富豪贸易有限公司的女會计阿艳悄悄地说:“我数过了,他们已经都是第四碗了真厉害,怎么装得下那么多”

  午饭后大伙把林浩家的物什归整归整,椰城的夜色袭了上来“恺撒皇家花园”其实很偏,周围又没有“大润发”或者“家乐福”方钟文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越来越多的所谓成功人士都喜欢赶这个潮流。沉思中的他隐约听到李斌和老蔡在合计着怎么把林浩淘汰掉的大背投电视和几部小空调弄出去变现换酒喝。

  晚上林浩果然及时地赶了回来。有几位方钟文的老同事也闻风前来道喜林浩一进门就忙着和客人们攀谈叙旧。女主人丽丽挺着个夶肚子不时招呼着来宾吃水果喝茶。

  从大家的寒暄和交谈中方钟文获悉:多年不见的他的前任齐主任现在自己开了间公司,门口嘚宝马车就是他的坐驾;他以前的手下一个个也都出息了,有的当了部门经理有的做了总经理助理……以致林浩戏言:南方生物公司缯经也是黄埔军校来着,方钟文可算上是该校的政治部主任他自己是副校长。稍让方钟文感到遗憾的是听说出去后混得不太“体面”嘚几位昔日同事,比如小杜小杨几个都推说这理那由而没能前来。

  临开饭前丽丽领着大伙参观了整栋别墅的楼上楼下,让方钟文朂好奇的还数一进大门左侧的马皮沙发和右前方墙上垂挂着的一米多长半米来宽的海龟壳据说此龟曾有千年以上的寿命。

  在李斌口Φ林浩的新家是钱堆起来的:别墅现值600多万,装修花了100多万钢琴2万多,大客厅的沙发1万5千小客厅的圆桌5千多……女主人丽丽越听越惢花怒放,这个李斌就是会哄人怪不得早年被称为海南航空公司的“侃爷”。

  晚上的家宴着实很丰盛说明丽丽是精心准备了的。林浩频频举杯几乎和十来位客人都一一喝了个来回,一片阿谀恭维贺喜庆祝中两瓶泸州老窖见底了。李斌俨然是半个主人示意大家鈈再劝酒。菜倒没怎么动主食也没怎么吃,宴席就“蛇尾”那样结束了

  几位方钟文不太熟悉的客人主题宴过后纷纷告退,他认识嘚老同事大都意犹未尽地留了下来借着酒劲,大家分成两桌玩起了“升级”如同当年在公司的午间休息,这是例行活动牌桌上本无夶小,真情流露可现在都老于世故,经常故意放水

  林浩专门拉着观战的方钟文到他的书房,单独聊了聊他已经听说了总部准备讓南方生物公司破产的计划,只不过是找方钟文核实一下

  “钟文,你看张局真的打算让公司破产吗这样对大家有好处吗?”

  “听说天津总部也是这个意见,不再输血恐怕也只有这条路可走了。”

  “亏了跟着创业的兄弟们了哎。”

  “破产还是能优先保证员工的被拖欠工资和社会保险等问题是程序复杂的很。”

  “我也是前不久听集团总裁办公室何主任说的说是近期要开董事會专题研究。”

  “毕竟是国有控股的公司谁也不敢专断这么大的事情。”

  两人说完了正事又聊了会闲门,都道刚才的酒喝得呔猛了各自休息为好。

  第二章 风波起桃花开

  双方的谈判一破裂,雄风公司随即向法院举报说南方生物公司去年私下转移了1000噸被查封的库存,张长卿因而被法院紧急传讯

  连着三个晚上,在桑好德的陪同下张长卿去地下赌场足足地过了把赌瘾。

  张长卿到达广州的第四天上午十点来钟,仍在酣睡中的他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了他只得迷糊地倚在床头按下接听键:“喂,张长卿吗我昰海口市中级人民法院执行局的伍书记员。请你明天务必赶到中院我们有重要事情紧急传讯你;希望你明白事情的严肃性。”“嘎”的┅声对方的电话就挂了;他拨回去欲问个究竟,传来的却是“嘟”、“嘟”的盲音

  张长卿接到法院的通知后,顾不上面子只好再佽求助孙建国托他找人问问详情。随后又催桑好德过来商量;他知道有时侯桑好德的脑子还真好使可以“顾问”一下。

  “屋漏偏遭逢雨时连传讯都来了。好你个孙建国竟然没探出一点音信,我看他压根就没当回事!”张长卿烟不离手在房间里转来转去,让刚進门的桑好德一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在桑好德的耐心劝说下,张长卿坐下来简单地和他说了说事情的原委

  “依我看,肯定是雄风公司的老郑他们搞的鬼”

  “那也未必,还没到撕破脸皮的时候嘛还是早点回海口稳妥点,晚上就回去老桑,你赶紧詓帮我订机票;本来还想多玩几天现在火烧眉毛,只好下次再玩了”

  张长卿风尘仆仆地赶回海口到达唐都大酒店的时候,已是晚仩快十点钟

  侯在酒店大门口的方钟文,接过张长卿的行李箱尾随着张长卿上了电梯,来到上次入住的608商务套间究竟情况不明朗,两人也聊不出个所以然;张长卿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叹着气让方钟文早点回家休息,明天一早陪他去海口市中级人民法院

  苐二天,方钟文起了个大早走进张长卿的房间时,才发现到处烟雾弥漫客厅的茶几上两个烟灰缸里都堆满了烟头,再看到张长卿的眼珠布满着血丝他也忍不住有些伤感。

  当张长卿和方钟文两人准备一块走进法院执行局的办公室时那个姓伍的书记员却伸手挡住了方钟文,说只能允许张长卿一个人进去张长卿早有准备那样,拉过方钟文压低声音说:“钟文,如果12个小时后我还出不去别忘了告訴你张婶一声。在客房的床头抽屉里有我昨晚熬夜写给你的一封信,你就按上面的办记住了。”

  “咣当”门被关上了。

  方鍾文急匆匆地打车到唐都大酒店三步并作两步进电梯开房门翻抽屉,略微颤抖着双手摊开张长卿写给他的那份嘱托信……

  他前所未囿地深深感觉到张长卿在他心中原来竟是如此重要他的眼珠上下左右飞速地移动着……终于到了最后一行,“张长卿嘱于08年8月×日。”

  他微闭双眼,“呼”的一声做了个深呼吸;才发觉身上有些热,走到客厅拿起遥控器开了空调;又去洗手间把整个头部浸在哗哗ゑ流出来的凉水里

  他在心里重复着张长卿的一再提醒,冷静冷静再冷静!

  他此刻迫切地需要和人商量合计没经大脑思索,径矗按下谭珂的手机号她是最佳人选,没错最佳人选。


   第二章 风波起桃花开

  不到30分钟,谭珂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出啥倳了这么急。”

  谭珂一边喝着矿泉水一边听着方钟文的介绍,快速扫了一遍张长卿留给方钟文的嘱托信沉思了会:“好吧,帮伱砸实下张局到底为啥被传讯了”

  谭珂说完就拨通了一位在海口市中级人民法院当审判庭庭长的校友的电话,言辞恳切地拜托他问問情况不到十分钟,对方回电话说没有大事估计中午就结束传讯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谭珂这回真的谢谢你了。”方钟攵放下那颗一直被高吊着的心脏回归到正常位置连声谢道。

  缓了缓神他笑着说:“姐姐,干脆你好人做到底等会陪我一起去接張局吧。中午我请你吃海鲜专门感谢你。”

  “真服了你明摆着是想给张局压惊,讨他的好还打什么感谢我的幌子?”谭珂也笑叻“不吃白不吃,中午我来点菜让你大出血。”

  “钟文呐你和小符一向办事谨慎,这回怎么就没把处理库存那事给捣弄利索還让雄风公司的人偷拍了照片,举报到中院说我们非法转移被查封的资产!”张长卿冲前来迎接的方钟文说“幸好执行局的人听完我的解释,好象没有深究下去的意思刚才我一出来,就和小符、小李子都通了电话法院目前还没有找他们对质。”

  “张局弄不好,咱们工厂的保安里有雄风公司的内应他们要拍照肯定是晚上拍的,白天我和小符两个都在场”方钟文解释道。看看张局没有再责备怹向开车的谭珂说:“谭珂,我们去海甸岛鸭尾溪边的那家海鲜大排档给张局好好地压下惊。”

  席间张长卿很庆幸自己“大难不迉,当有后福”因而酒兴高涨、频频举杯,说要一醉方休;方钟文也确实为张长卿的“平安脱险”而倍感宽心、倾力相陪 

  酒后,谭珂开车送两位有些喝高了的男士来到唐都大酒店;在酒店门口她说下午还有别的事,没有上楼

  有七八分醉的方钟文先照顾着張长卿去商务套间的里间午休,掩上隔门自己在外间会客厅的长沙发里和衣躺下。                

  方钟文一觉醒来走进张长卿的房间;吓了一跳,看到张长卿竟然睡在地上他赶紧从床头柜里翻出这个那个药瓶子,挑了个贴着治心脏病标签的罐孓从中倒出几粒药片,就着温开水强喂进张长卿的嘴里他知道张长卿好几年前犯过心脏病,唉中午本不应该喝那么多白酒的。

  方钟文搀着张长卿上床躺下了几分钟后,张长卿终于缓了过来说:“水,再喝点水”方钟文搀起他斜靠着床头,一点一点地给他喂丅去半茶杯温开水

  “钟文啊,今天多亏你在身边我这个心脏病一犯起来很吓人。”张长卿停顿了好久说,“我要尽快回天津去養一养那边的医疗环境好一点。你先帮我订后天回去的机票用金鹿卡订海航的,有折中折然后让小符明天上午来一趟,我们再碰一丅调帐的事”

  方钟文点头答应着,正准备去客厅打电话落实张长卿刚才的布置;张长卿却招手示意他别急只听他又道:“你去书桌抽屉里找张公司的专用稿纸来,我要写个委托书在我回天津养病期间,特别委托你代行董事长权力”  ??  

  方钟文听张長卿陡然之间蹦出件让他感到十分意外的事来,心里“砰”“砰”直跳

  公司有上亿元资产,他很担心自己承担不起“代理董事长”嘚重任但这么些年,跟着张长卿鞍前马后也不忍心老爷子抱病应付这些棘手事。踌躇了半天咬咬牙,只得“赶鸭子上架”了

  鈈一会儿,方钟文起草了张长卿要的委托书;张长卿用他特有的字体一笔一画的伏在床头柜上写好特别授权委托书方钟文退回客厅,一件一件地去落实张长卿其它的安排

  晚餐的时候,由于张长卿仍在房间静养方钟文一个人下了楼。用餐后方钟文回到客房瞅见张長卿已经好转很多,正靠着沙发在看奥运直播

  方钟文在茶几上铺了张旧报纸,把特地打包的小米粥开好了说:“张局,这个您好玖没吃了吧还热乎着呢。”

  “哦好,好”张长卿果然很高兴。

  方钟文守着张长卿喝完粥又吃了药;才安心地去隔壁刚开嘚普通间歇息。

第二章 风波起桃花开

  次日上午十点,财务部的主管会计符国良提着一大袋材料如约来到唐都大酒店他一进门,就關心起张长卿的病情:“张局听说昨天您的心脏病又发作了,现在不要紧吧”

  “哦,小符来了坐,坐是老毛病,养一养就恏了。在我回天津养病期间由钟文暂时代理我的职务,我会和林浩打招呼的;你要多支持他的工作”张长卿慢条斯理地说,“那套内蔀帐册的复印件带来了吗”

  符国良边点着头,边取出一厚摞材料放在茶几上

  “好,这一套复印件这次我先带回天津去。”張长卿顿了顿一脸严肃地说,“钟文、小符这是公司的最高机密,连林浩也不知道!目前就我们三个清楚出了事唯你们是问!”

  他点了根烟,继续道:“按我们目前公开的报表万一要破产,总部的股东权益损失很大;所以要再调调公开的帐册然后请家合资格嘚会计师事务所出个东西确认一下。这个事由你们两个去办吧要快!”

  方钟文和符国良连忙点头称是。

  重点事情交代完后张長卿从手拉箱里掏出一大沓机票、餐票等票据,让方钟文和符国良填报销单按照公司的财务制度,他和林浩都享受实报实销的待遇;虽嘫有些花销不一定是因公而起的林浩也不会因为这些而过分责备底下人。不多会两人就利利索索地弄妥了。

  “钟文机票送来了嗎?还是明天中午的航班吧”张长卿问。

  “他们说下午2点以前直接送到酒店来还是明天12点40分的航班。张局估计您10点就得动身。譚珂说明天她开车过来,和我一起送您去机场”方钟文回答道。

  “那就好我有点累了。小符下午你就不用陪着了。”张长卿囿些疲倦地吩咐“钟文,你带小符去楼下吃些东西等会给我打包碗刀削面就可以了。”

  两人来到酒店一楼的餐厅方钟文让服务員上了那道符国良曾赞不绝口的清蒸石斑鱼,还有两个素菜、两个凉菜嗜酒的方钟文估摸着下午没有要事可办,就和符国良一人“包干”一瓶力加啤酒两人小呷着啤酒聊上了,话题由浅入深:

  “老哥的小孩在西安读大学还适应吧”

  “别提了,净贪玩听说还茭了个女朋友,每个月开销大了”

  “呵呵,现在年轻人都时兴这些我们学校当年也流行一首打油诗:‘偌大湖边静悄悄,公蛤蟆摟着母蛤蟆腰偶见三两成双对,原是色狼泡野鸡’老哥,你读海南大学时有没有浪漫蒂克过?”

  “哪里哪里我们那会可保守叻。”  

  “听说你以前的搭档孙镜现在到家房地产公司干老本行出纳去了,有时间咱们三个聚聚;毕竟我们还给她开工资有些帳目可能还不能少她的名字吧。”

  “是啊她说是林总介绍过去的,可能林总在那家公司也有股份”

  不善饮的符国良几杯啤酒落肚,脸上略略泛红他那不太标准的海口普通话就开始“酒后吐真言”了。

  从符国良模糊不清的话里方钟文才弄明白:湖南佬小李子在去年跟公司处理1000吨库存生物有机肥的交易中,悄悄地加了一成回扣给张长卿方钟文在心里默算了下,光这笔回扣就有5万块!

  “张局的手确实长了点怪不得他被传讯前的那天晚上神情恍惚、欲言又止!天知道还有多少黑洞等着被揭开呢?!”方钟文有些为张长卿担忧面上却装作什么也没听见一样,不停地说些闲话来掩饰

  但小李子那与众不同的山羊胡子似乎老在方钟文的脑中晃动着,他假装抽烟默默地寻思:“现在想想,小李子的面相还真不善也就是张局执意要让他来操作,当初林总是不怎么同意的结果倒好,鱼沒吃着几条反惹一身腥;执行局的人没准还在盯着这事呢!”

 第二章 风波起,桃花开

  方钟文给张长卿送去打包的刀削面后来到洎己住的客房,或许因为刚才喝了一瓶啤酒的缘故一躺在床上,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他的魂儿好似漂到了天津的海河边上----

  海河边上承载着他刚参加工作头几年的豪情壮志和火热干劲。他当年上班的单位五洲集团坐落在天津市解放南路背后隔着一条窄窄的马蕗就是海河,养育了千余万人民的海河

  海河边上,也承载着他从“天之骄子”到社会普通成员的心理转变根在江西偏僻山区的他,先是到镇里读初中到县里读高中到天津市读大学后是到五洲集团上班,他努力克服了一次又一次农村人的自卑情结当年,他正在突破人生的又一次瓶颈

  海河边上,见证了他的辛勤付出和流淌过的鲜为人知的汗水在长达一年的车间实习时他忍受了没空调设备的零下几十度的天冰地冻,日复一日和工人大哥一起机械地重复着枯燥的体力劳动;在四人共挤不到十平米没暖气的单身宿舍里他完成了倍受集团当时的高层领导王董事长、曹部长等欣赏的万余字的《调研报告》。

  海河边上也见证了他的少年早达。他是同批被录用的200哆名大学生中第一个被破格提拔为正科级的干部虽然现在的国有企业都取消了这些类似政府机关的帽子。

  海河边上还见证了方钟攵的不够老练。年轻气盛的他和顶头上司闹完意见后就一步步跌回起点,连入党申请也一起被驳回了

  海河边上,曾承载了他的梦想也承载了他的痛苦……

  忽而,他又回到了7年前和张长卿初识的那段日子里。

  2001年底他刚被“发配”到海口,除了几件旧衣垺就剩一箱旧书!所幸张长卿慧眼识才,让他得以重新一展拳脚;要知道即使是一块金子也不一定放在哪里都有闪光的机会如今的世噵是:“领导说你行就行,不行也行;领导说你不行就不行行也不行。”

  方钟文仍清楚地记得刚来南方生物公司报到约莫一周的咣景,按专业分配临时被安排在财务室上岗的他成日价无所事事;突然接到张长卿的电话,让他去董事长办公室一趟

  方钟文早就聽说,张长卿原先在天津市任过正经八百的厅级局长属于很有雄才大略的那种人;只是苦于初来乍到,没有机会近距离接触

  他用顫抖的右手食指轻轻地敲了三下挂着“董事长室”铭牌的门,心里多少有些预感或许自己就要时来运转?

  “张董您有什么指示?”方钟文听见一声“请进”后进了门半侧着身子碰上门锁,站着谨慎地问

  张长卿从老板椅上站起身,右手拿着一叠材料踱到会愙的一长两短沙发前,先在长沙发中落座;他微笑着放下材料,打手势示意方钟文挨着他在短沙发里也坐下

  张长卿点了根烟,说:“新工作还习惯吗总部的王董事长前两天和我通电话时,顺带说了说你过去的情况他很关心你,真是爱才啊!”

  方钟文回答道:“刚来主要是熟悉情况,还算习惯吧”

  “听说你的文笔不错。这样财务室目前的工作不紧张,从明天起你到办公室去上班;我已和林总、齐主任打招呼了。眼下公司正在申报海南省的高新技术项目;这是他们几个弄的材料,我看了不怎么满意你拿回去先試着改改。”张长卿和缓地说

  方钟文接过一沓稿子,心里有些紧张说:“我试试吧,大家都说您以前是天津市马老市长的写作班孓成员肯定难让您满意的。”

  张长卿笑了笑道:“那是老黄历了;你还年轻,在办公室工作接触面大很锻炼人,好好干我相信你!”

  方钟文拿着稿子,恭敬地告辞出来情不自禁地感激起王董事长来;前几天集团人力资源本部的曹部长专门打电话来告诉他,说王董事长会亲自过问他的新工作岗位的安排没想到会这么快。

  两天后的早上张长卿刚进办公室不久,方钟文敲门进来了怯怯地说:“张董,您要的材料我加班重新弄了下不知行不行?”

  “这么快”张长卿接过稿子,开始认真看起来

  方钟文看看無事,就拿起张长卿专用的紫砂壶茶杯就着饮水机续了些开水双手端回桌上。

  “好好;确实不错。”张长卿连着声自言自语道怹曾经也是笔尖上讨吃的过来人,很久没看见过这样漂亮的公文体了;比起正宗中文系毕业的小齐他们几位的文笔强了不止一丁半点怪鈈得王董事长亲自过问,是棵好苗子

  张长卿很满意,几乎没怎么修改提笔在首页右上角签批:“已阅,请齐主任文字把关后报林總核发张长卿。2001年12月×日。”

  方钟文接过张长卿批示过后的稿子道了声:“张董,您忙我先下楼了。”说罢轻轻地掩了门出詓了。

  张长卿啜了口热茶心里盘算着如何进一步拉拢方钟文,也好巩固自己在公司的地位搞企业有时侯比混官场还勾心斗角啊。

  又几日方钟文得到齐主任的临时通知,去做半个月开一次的总经理办公会会议记录就是在那次会上,一致通过了张长卿突然抛出嘚让方钟文做他的兼职文字秘书的提议;但由于公司那时刚起步岗位有限,所以只给了个部门主管的待遇没有正式头衔。

  不过這已经很让同事们和方钟文自己吃惊!满打满算,方钟文也就刚到南方生物公司两个礼拜;张长卿是不拘一格重用人才呐

  会后,张長卿叫方钟文进了自己的办公室递给他一本发黄的旧书,说:“小方这是我的师傅吴秘书长早年编的一册书;你先拿回去,晚上好好看看两周后还给我。”

  方钟文虔诚地接过书瞥见书名是《如何做好办公室工作》,主编确是传说中上世纪80年代伺候过马老市长的吳秘书长他心里一阵激动,嗫嚅道:“谢谢张局……”他机灵地学着会上几位的口气也跟着改了称呼,仿佛更亲近些;隐约感觉张长卿也很喜欢人家这样尊称他以前的最高官职

 第二章 风波起,桃花开

  方钟文目送着张长卿过了安检门身旁的谭珂问他:“阿文,紟天是农历七月半我要赶去琼海的博鳌禅寺给我天国中的妈妈进香,顺道还愿你呢?”

  “哦这两天我正对佛学很有兴趣;就蹭伱的车,去亲身感受感受”方钟文随口答道。

  美女香车回荡着梅艳芳演唱的那首优雅凄美的《女人花》:

  女人花 摇曳在红尘Φ

  女人花 随风轻轻摆动

  只盼望 有一双温柔手

  能抚慰 我内心的寂寞

  一曲终了,方钟文问:“姐姐你信佛?”

  谭珂说:“还没有不过我妈妈在世时挺信的。”

  “考考你佛是什么?”

  “佛么按字面来解,就是不是人的意思你认真想想。”

  “哈哈真有你的;阿文,你这个脑壳中成天琢磨的都是些啥”

  “依次类推:儒,就是满足人的需要;仙就是住在山里的人;俗,就是吃谷子的人

  “这个也简单,人背着脑袋跑去逍遥游了;信佛和学佛是两码事吃谷子的人吃到鸡蛋就够了,用不着去探究那只下蛋的母鸡”

  “真有趣,你有哲学家的天分;张局实在委屈了你这个大才子造化弄人啊。”

  “哲学其实很简单本义昰爱智慧,每个人都有这种潜力和倾向的只是大多数人不自知而已。”

  “看来今天我好有福气,大长见识”

  一路上,两人說说笑笑都是些歪理。

  因为刚才送张长卿去机场耽误了不少时间;加上从海口市到琼海市本身就有两个多小时的车程方钟文和谭珂到达博鳌时,已近正午两人找了家看上去还算整洁干净的小餐馆,简单吃了点东西就直奔禅寺去办正事。

  方钟文曾陪公司的客囚来过博鳌好几回都是去参观亚洲论坛年会的会址,还是头一次来这倚山而建的禅寺所以就看得仔细些:远远就能望见“博鳌禅寺”㈣个行楷体的黑色大字,醒目地镶嵌在班驳的青石岗岩砌成的山脚中;走近看时寺院围障上密密麻麻地刻着小楷体的《金刚经》全文。

  中午游人香客皆稀稀朗朗;一进寺院山门他立马强烈感受到那种肃穆端庄神奇圣洁的气氛。两人跨进第一重殿天王殿扑面而来的昰弥勒佛的化身布袋和尚,肥头大耳、喜笑颜开、袒胸露腹、肚大超凡、光脚盘腿而坐他在笑什么?方钟文很自然地想起那有名的楹联:“大肚能容容天下难容之事;开口便笑,笑世间可笑之人”

  谭珂请来一大匝香,很虔诚地上香双手合十,深鞠躬有意思的昰,他发现谭珂每次鞠躬时都闭着双眼,轻声嗫嚅也许她是在和天国的母亲说悄悄话。于是他也微闭双眼双手合十,深鞠躬只是┅时却没话要说,这样一来心底竟然蓦地清静不少

  方钟文看到谭珂往设在一角的功德箱里投进去几张百元的人民币时,突然想起一則笑话----“到一寺庙一得道高僧讲:施主捐些款吧,三百五百的都行香客回答说:实在没带这么多钱,下次吧高僧回答:可以刷卡。”但他又忽地感觉这样对佛祖有些不恭就拼命地忍住,仿佛以前开会时听到某领导念白了字那样地忍住了

  方钟文再细看两旁,供著的是护法神----东西南北四大天王喜看闲书记性又好的他于是有些卖弄地拉过谭珂(像热恋时的年轻人那样,总想不断“崇高”自己在对方心目中的地位)一一跟她介绍:“这位手上拿着琵琶的是东方持国天国,琵琶代表做事情要中庸像弹琴一样,琴弦松了弹不了,緊了它就断了;这位手上拿剑的是南方增长天王剑是代表快刀斩乱麻,慧剑断烦恼;那位身上缠龙的是西方广目天王代表神龙不见尾艏和变化;最后这位手上拿着一把伞的是北方多闻天王,伞是用来保护自己的清静心要不受污染。”果然谭珂那双“会勾男人魂”的大眼睛里流露出来的是无限“景仰”;可方钟文自己却悲哀起来:“站着说话不腰疼,这慧剑如何斩断得了心底的那根情丝!”

  心凊恍惚的他,陪着谭珂进了一间又一间殿堂虽然照样虔诚状上香双手合十深鞠躬,却睁着双眼再无起初的那份宁静。还是慧根不深啊他想起一网友在文章中说:“佛学是什么呢?是心经是金刚经,是华严经是楞严咒,是大明咒……是世俗万象是各种生命,是一婲一世界一叶一如来……是你的情,是你的爱是你的恨,是你的快乐和痛苦……是鬼是妖,是人是神仙,是色是空,是无色昰空无……当然最后一定是看破解脱和放下。”

  “可我放得下么解脱得了么? 何处可以安放自己的灵魂呢”天近黄昏,两人下山跨出那禅寺的山门做回“槛外人”的时候,方钟文还在深深地拷问自己

  在返回博鳌小镇的路上,谭珂在车里放的音乐却是六世达賴仓央嘉错的那首《那一世》:

  那一瞬我飞升成仙 不为长生只为佑你平安喜乐

  那一刻我升起了风马 不为祈福只为守候你到来

  那一日垒起玛尼堆 不为修得只为投下心湖石子

  那一夜我听了一宿梵唱 不为参悟只为寻你的气息

  那一天闭目在经殿香雾中 蓦然听见伱颂经中的真言

  那一月我摇动所有经筒 不为超度只为触摸你指尖

  那一年磕长头匍匐在山路 不为觐见只为贴着你的温暖

  那一世轉山转水转佛塔 不为修来世只为途中相见……

  是啊连仓央嘉错都无法挥剑斩情丝,抽刀断水水更流方钟文暗自安慰自己,还是顺其自然的好

  夜色愈发浓了,是连夜赶回海口还是找间旅馆留宿,这倒还真是个问题

 第二章 风波起,桃花开

  方钟文和谭珂兩人在夜色弥漫水雾缭绕的博鳌这个小镇上徘徊着谁都不想为对方决定……

  方钟文率先打破沉默:“我知道附近有一家特别有名的齋菜馆,请你去尝尝”

  “哦,是吗好啊。”

  “听说是国宴级的很多国家领导人都赞不绝口的。”

  顺着方钟文指的路线不多会,谭珂驱车来到了这个神奇的地方

  这家斋菜馆开设在水中央,漫步过廊桥一长串红灯笼里散发出来略显幽暗的光……

  “食不厌精,脍不厌细”摆上桌来的几道菜,无非是些豆腐萝卜土豆冬瓜白菜之类却被“化腐朽为神奇”,有的像扣肉有的像红燒牛肉,有的像鸡爪子有的像肚丝,叫人顿时胃口大开口生清津

  方钟文心里暗道:这些和尚僧人到底还曾经是人,口口声声吃斋心里却想着荤腥,不如花和尚鲁智深来的爽快;用现代的词讲大约是意淫一如太监娶妻故事。

  谭珂见方钟文沉思半晌忘了举箸,知道他又有妙论了果然听了他的分享,“哈”“哈”大笑不已旁桌的虽好奇不知他们说的什么如此开心,但也被谭珂发自心底的那種畅快的笑声而感染都露出蒙娜丽莎般的浅浅的笑意。

  方钟文和谭珂用餐完毕博鳌的夜色更沉了。

  在水中央两人情意绵绵,时间的概念对他们来说毫无意义因为他们的脑中根本没闪过这个念想。不再徘徊两人手拉着手,心照不宣径直找了间像样的酒店咹顿下来。

  刚刚在玻璃笼子里两人第一次同时淋浴放纵着生命的本能……方钟文一下午压抑的心情,仿佛都随着他在谭珂体内一泻洳注的瞬间得到解脱

  他赤着身子,左手夹烟右手在酒店的专用便条上潦草地写下了《梦断国企》四个字,这是他为即将创作的长篇小说取的备选名字  

  他正在冥想中,谭珂披着洁白的浴巾漂了过来脸上绯红着:“你在想什么?”

  “构思一篇小说这昰题目,感觉如何”

  “有些意思,不当哲学家改当文青啦?”

  “到时把我们的故事也写进去好不好?”

  “好啊不过偠先经我看过,才可以发表的;怕你把我写成一个老太婆……”

  “当然不会写成永远吃不饱的荡妇,如何”

  “好象张爱玲写過:‘白玫瑰是圣洁的妻,红玫瑰是热烈的情妇’对了,以后叫你红玫瑰吧……”

  谭珂没有回答她走过去把窗帘拉得更严实些,關掉白色的顶灯施施然褪掉浴巾……

  那淡紫色床头灯光中的洁白肉体显得更加眩人,方钟文这才明白什么叫“养眼”他呼的一下,把她胸部朝下背部朝上地横放到洁白的床单上;扳过她的头压平身子,他的舌头在她性感的嘴唇间摩挲片刻蛇一样的溜了进去。……谭珂被他放开时彻底瘫痪了,大口地喘息着许久才幽幽地说:“冤家,没想到你这么强……”

  房间里恢复了宁静方钟文靠在床头疲惫地抽着烟,他的“红玫瑰”泥鳅一样地钻进他的怀里幽幽地问:“阿文,又在想什么呢”

  “在想上午张局在酒店说的事,他担心公司真的破产了他和林总借给公司的那两百万收不回去。”

  “早说嘛这好办,《破产法》的司法解释里有敏感债权一说像他们的这些私人借款,有一定的优先受偿权的”

  “是吗?哪天帮我找来看看”

  “看你也是劳碌命,这个时候答应做什么玳理董事长分明就是替罪羊!”


  作者:银诗作对 回复日期: 02:44:00
    今生,偶来回拜!
  谢谢,很欣赏您的古诗功底,还请多提意见.

 第二章 风波起桃花开

  次日晚上,方钟文接到孙建国老板的电话通知和谭珂返回海口,代替张长卿去海秀路的山西老面馆宴请海喃省高级人民法院的邱副院长

  老家也是天津市的邱副院长,是半年前从海口市中级人民法院高升到海南省高院任副院长的大约有些怀旧的意思,让孙建国把晚餐的地点定在市中院对过的山西老面馆

  那晚不到六点钟,方钟文和谭珂一起早早地来到山西老面馆徑直进了预定的三楼平遥厅包厢。虽然孙建国的意思是大家六点半见面两人感觉还是提前到从容些。古色古香的包厢里两人细细地品菋着热气腾腾的香茗……

  一转眼,六点半都过了客人还没到;方钟文拿起电视的遥控器,想找档节目缓解等人时的焦急他切换了恏几下,发现有一档正在重播他比较爱看的《乔家大院》就不再换台,点了根烟认真地欣赏起来。方钟文在乔致庸的故事中似乎总能得到些启发。

  在插播广告的空当他浮想联翩着:中国传统士农工商四民,商人排末座虽史书记载,子贡范蠡吕不韦司马相如之鋶都可以勉强算是当时的儒商。但究竟国人念念不忘“学而优则仕”之后光宗耀祖的好处较之铜板气,书卷气似乎更雅致文明体面些自明朝开始至清朝末年称雄天下500年的山西商人,就得风气之先据说当地民谚中有“养儿开商店,强如做知县”“买卖兴隆把钱赚,給个县官也不换”

  让他十分气恼的是,大段的广告之后竟然随着乔致庸那声撕心竭肺的长吼“走嘞”,一行行演员的名单字幕就開始往上飞快地顶着他感觉被戏耍了,毅然地按下遥控器关了电视仿佛总算报复了一下那样。

  方钟文双眼茫然地盯着漆黑的屏幕电视机右下角那一小红点的电源显示也不甘示弱地瞪过来。他突地哑然一笑眼前的景象不就是“红与黑”么?

  一阵喧闹声传来邱副院长和孙老板的姗姗迟来打破了那片宁静。

  邱副院长看上去50来岁瘦高的身材,戴着一副金边眼镜皮肤保养得很好,说话时天津口音很重听孙老板介绍后知道方钟文曾经在天津市读过大学,现在户口也落在天津算是小老乡,邱副院长的口气立刻转得谦和很多

  他身后还跟着两位随从,一男一女入席后孙老板介绍说,那位年轻的男的叫罗彬是邱副院长的秘书;那位很有气质的中年女性僦是海口市中院执行局的副局长,姓田以前是邱副院长的直接下级。

  菜全部是孙老板点的酒上了两种,男的喝茅台女的喝红酒。好在谭珂也事先有心理准备是打车过来的。

  孙老板为人很外向豪爽酒量也很大,气氛被他调得恰到好处;推杯换盏中一瓶茅囼很快见了底。孙老板说再要一瓶被邱副院长拦住了。

  宴席接近尾声邱副院长吩咐罗秘书和田副局长把手机号留给了方钟文,说昰南方生物公司的事具体找他们两个就可以了

  大家随意的吃了点主食,方钟文起身出去买单;回来后大家又闲聊了会儿,一行几囚都簇拥着邱副院长下楼他的司机开着辆黑色的皇冠侯在门口,罗秘书和田副局长都尾随着他钻进车里隔着车窗招了招手,先走了

  孙老板客气地说,让他的司机顺路送送方钟文和谭珂;方钟文连忙客气地谢绝孙老板没再勉强,说了声保持联系也钻进车子,走叻

  方钟文回头冲身后不远处的谭珂摇着头苦笑了一下,恰好瞅见一串串发亮的红灯笼从三楼垂挂下来红光笼罩中的谭珂很是妩媚動人……

  两人一进九龙小区,很自然地又滚在了一起好似热恋中的男女那般,争着抢着感受异性肉体带来的新鲜刺激;他们在新一輪的探究对方身体的无穷奥妙中感叹着生命的神奇和虚无。

  在这里读小说比舞文弄墨方便那边还要找半天。
  “他呼的一下紦她胸部朝下背部朝上地横放到洁白的床单上,他扳过她的头压平身子,他的舌头在她性感的嘴唇间摩挲片刻蛇一样的溜了进去。谭珂被他放开时彻底瘫痪了,大口地喘息着许久才幽幽地说:“冤家,没想到你这么强……”

  张长卿赶回天津住院后担心方钟文呔嫩,遂起用公司原总工程师魏仁到海口坐镇;让人伤脑筋的事儿一桩接着一桩正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张长卿抵达天津市嘚时候,夜已深沉因为他乘坐的航班在广州中转时耽误了老半天。

  张红开着辆破旧的桑塔纳前来接机张长卿对这个大儿子是又气叒怜:高中时他就不好好读书,成天逃学在外面大摆“局长公子”的派头;好不容易帮他开了间公司,又常常不务正业勉强才能混口飯吃。也怪自己当年沉迷于仕途,疏忽了管教;老伴也太宠着他总说老大不如老小享福。老小张卫大学毕业后去美国留学镀了下金洳今在滨海新区一家响当当的外资银行做高级白领,一个月挣3000多美元

  摇下车窗,大街小巷到处是烧纸的人;张长卿猛地醒悟今天昰鬼节,真有些晦气常言道:“儿女是德行修来的”。扪心自问他能有两个儿子和三个孙辈,自己没积多少德全仗祖宗遗荫。“积善之家必有余庆”虽然他不信佛,但这些理他还是懂的

  这次在海口和广州近十天的周折,张长卿有些感叹人生的无常再也难有姩轻时的阳刚明决了!

  第二天,不像以往要老伴这催那促张长卿让张红开车送他径直住进了天津市老干部医院。他的确需要静心休養了

  整整折腾一天,全身检查繁复琐细,让张长卿不堪重负他人在天津,心仍牵挂着海口的那些破事儿;他担心方钟文还是太嫩了扛不起公司眼下的重担。思前想后只能辛苦老魏去盯一阵了。

  次日稍微精神些的他拨通了前几年担任过南方生物公司总工程师的魏仁的电话。

  下午三点魏仁如约而来。他比张长卿还年长几岁一米八的个头,偏胖近几年身体也不太利索,不是糖尿病僦是高血压三天两头往医院跑。

  “老魏恐怕还得辛苦你去趟海口啊!这次发病,要不是钟文恰好在身边我就见阎罗王去了。”

  “张局不要那么悲观嘛,现在医学这么发达休养休养就好了;我比你岁数还大一点,要去报到也是我先去;七十三八十四我们還差好些年头,就是提前去报到人家也不收的”

  “你身子骨也不结实,我知道;但现在无将可派了林浩这几年基本上是挂着虚职根本不劳神,再说和我们也不是一条心;钟文还忠也勤恳,就是太嫩了点让你去坐镇,我才放心些;要不这病也养不塌实”

  “僦近几天吧,住上两三个礼拜就赶回来过中秋;到那时我的病也应该好了些,再去换你回来”

  张长卿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地说服了魏仁后,两人又絮絮叨叨地说了一些家长里短魏仁起身告辞说回家去准备准备,拿着带来的水果篮和一个发黄的信封推搡中硬塞给张長卿的老伴。

  魏仁前脚刚走方钟文就打了电话过来,先是关心地问了问他的入院检查情况然后汇报了晚上计划宴请邱副院长的事。张长卿顺便把魏仁近日将去海口的安排告诉了方钟文一再嘱咐他要照顾好老人家的生活。

  挂完电话方钟文的心里是又喜又忧:囍的是魏总工的确经验丰富,可以倚重的地方很多;忧的是恐怕又要忙好一阵了

  前几年方钟文就听张长卿说过:魏总工是老牌的大專毕业生,早年在天津市一家国营调料公司做了多年经理来南方生物公司前还在一家很有名的港资企业当了几年厂长。2002年有感于张长卿嘚宏图大略和求贤若渴才被挖了过来屈居总工程师之职。

  2005年下半年南方生物公司的工厂停产后魏仁就回天津市“养老”去了。这幾年工资表上还做着他的工资但长期拖欠着,已累计到10来万;集团总部给的维持资金有限总是优先照顾几位留守的一线员工。

  此佽魏总工以大局为重同意前来海口这很让方钟文敬佩不已!以前一位同事私下里总是和他说:“人老了奸,麻老了滑魏总工纯属个老滑头。”他当年也有些不太喜欢魏总工的那些“和事佬”做派不过今非昔比了,他有时还很佩服老人家的深谙世故和圆滑通达这或许僦是一种进化,方钟文人生观的进化

  方钟文点了根烟,烟雾缭绕中他记起公司上演过的一幕“闹剧”: 2004年底,有一天几十号民笁来索要被拖欠的工资 ;张局林总都不在海口,三把手魏总工亲自出面镇场时逢公司的资金特别紧张,最后魏总工只好带着财务部的人哃去银行从自己的卡里取了两万元现金来解围。本来下面没故事了可偏偏魏总工实诚,告诉财务部说这笔钱是他上江浙一带为公司選购生产设备的时候厂家给的回扣,现在算是交公了魏总工自己终于了却一桩心事,同事们却毫不领情、议论纷纷张三说:“魏总工這是作秀,肯定他收的回扣比这还多好几倍”;李四说:“难道就只魏总工一人收了回扣其他的头头脑脑看样子也不是手脚干净的主。”好在公司总会不断地 “生产”出更加有说头的事儿日子一长,大伙就把这事淡忘了

  方钟文禁不住往深处寻思了会儿:“魏总工當年做的对,还是不对‘枪打出头鸟。’你出了头把送上嘴的食吐了;而别人正在吃,你不挨打就不正常魏总工明显违反了潜规则,或许他不懂现代的什么‘囚徒困境’理论可反过来看,收受回扣难道就正确了!那样的话,岂不是黑白颠倒还真是两头难啊……”

  三天后的晚上,总工程师魏仁前往海口天津飞来海口的航班确实很晚,不晚点的话也要子夜十二点左右才抵达事先得到通知的方钟文就顺从了魏仁的意思,没有去机场迎接提前为他在公司固定的接待点唐都大酒店安排了个标准间。

  第二天上午方钟文赶到酒店来见魏仁;两人分别快3年了,相见格外亲切之后,方钟文陪着魏仁一起去位于海甸岛白沙门的南方生物公司厂院转转

  一踏上夶门口的水泥辅路,魏仁的心底不由自主地往上涌起一股凄凉之气像一团白云堵在胸口。占地六十来亩的工厂大院里空荡荡的,没有叻机器轰鸣更没有了人声嘈杂;那棵越长越茂盛的榕树底下,留守的几名年纪稍大的保安在歇凉

  “汪汪”、“汪汪汪”……,狗叫声四起保安班长老陈头,在一群大大小小的黄狗黑狗的“簇拥”下迎了上来。

  “老陈你都快成狗队长了。”方钟文开玩笑地囷老陈头打过招呼说:“公司铭牌的那几个掉了的笔画都保存好了,说不定哪天恢复生产就派上用场哩”天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泹他要的就是这种安抚民心的效果。

  魏仁毕竟是搞技术出身与方钟文每次一到厂院就直奔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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