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妆成被刀伤三男子抡铁凳砸打视频肠子外露的民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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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他的母亲视他为一生的耻辱!
前世,他的父亲视他为野心的延续!
前世,他的师父视他为一生的遗憾!
前世,他一身武艺出神入化,天下难逢敌手!
前世,他一身医术毒术天下无双!
前世,他的身体与心都伤痕累累!
今生,他的娘亲只是一个爬上主子床、害死了主母的小丫鬟!他的一生又该何去何从?
看俺家轩轩坚强无敌,征服父亲、征服哥哥、征服一**小屁孩们!
俺家轩轩会开心、会心痛,但绝不会自哀自怜!
俺的文文遍地都是家法,但绝不会缺少爱!
俺的训诫保证有理有据,绝不无病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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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逐出师门
  “师父,轩儿回来了,您还好吗?”萧云轩看着眼前犹如世外桃源般的景色喃喃自语道。
  “萧大教主倒真是‘天纵奇才’,我逍遥门所设的重重关卡竟也难不住你!这在我逍遥门可是第一次啊!”一灰衣老者自远处漫步而来,看起来十分缓慢,从容不迫,却在瞬息间来到萧云轩眼前。
  “师……云门主!”萧云轩见到来人,久已未曾有过变化的脸上顿时变色,眼睛早已不知何时变得通红,晶莹的液体温润着那仿佛要烧烁的红色。呆滞了半响,才欠身道了三个字。
  “不知,萧教主前来何事,是想凭一己之力,解决这千百年的恩怨,血洗我逍遥门吗?”
  看着眼前这个俊俏的青年,眉宇间虽英气十足,但仍是那样的温文尔雅,谁又能想到,这个人,是那令江湖人闻风丧胆,天下第一魔教的教主呢!谁又能相信,这个人竟曾经、曾经是自己最得意的弟子,曾经被自己当做除魔卫道最有力的后代去培养!
  而今日,竟是要不死不休了吗?老天爷,我云剑一生为正义而活,以除魔卫道为己任,为天下苍生献出了一生,究竟何错之有,要如此惩处于我!
  听到师父冰冷的话语,看着师父眼中愤恨的怒火,萧云轩感到一阵窒息。在师父的心中,竟只剩下“魔头教主”了吗?师父永远都不会再叫自己“轩儿”了吧!是自己对不起师父,是自己让师父失望了。如果一切可以重来,轩儿宁愿永远都没有见过那个人,永远都没有和那个人相认,轩儿宁愿永远都没有父亲,可惜,一切都晚了。
  “怎么,萧教主子承父业,继任魔教教主,一身武艺天下难逢敌手,一身医术出神入化今日前来血洗我逍遥门,却是一句话都不屑说吗?”
  “师父!”萧云轩再也受不了眼前人的冷嘲热讽,屈膝拜倒。
  云剑未料到萧云轩竟是这个反应,一时愣在了那里。
  “哈哈,不知萧教主今日又在玩什么把戏,怎么萧教主要保存实力,打算偷袭老夫么?”
  “师父对轩儿的恩义,轩儿永不敢忘,若是没有师傅,轩儿早在十三年前命丧硅谷林中,何况轩儿这一身武艺皆传自师傅,轩儿万不敢与师傅动手。”
  “够了,你还敢提当年。”云剑早不复之前的风淡云轻,双目赤红,面目狰狞倒是比端跪于地的人儿更像魔王。。
  “当年,我就不该救你。要打杀你的,是你的亲生母亲。是我多管闲事,见你一身刑伤便动了恻隐之心收你为徒,现在看来,你母亲当年就应该在襁褓之中就杀了你,竟是将你养到了十岁,甚至将一身医术传授于你,白白造孽于江湖”
  “还有,休要再提什么一身武艺皆传自我手,难道你那父亲没有传你一身魔功,你若当真有心,今日就别用老夫传你的东西,咱们生死一战,看看究竟是魔高一尺,还是道高一丈!”云剑的神色渐渐平缓,眼中却是一片冰冷。
  萧云轩跪于地上,静静的听着耳边冷风吹来的声音,直至一片寂静之后,俯身深拜。“回师父的话,轩儿自知做错了很多事,愧于师门。如果轩儿没记错的话,轩儿如今仍是逍遥门的人吧!要生死决斗,总该先将轩儿逐出师门才是”
  听了眼前人的话,云剑一愣。刚刚的沉默中他曾想过“爱徒”的各种反应,是愤而起身,血洗这逍遥谷;是强行狡辩,将一切都归罪于父亲的强迫;还是苦苦哀求自己的原谅。事实上他并不认为第一个假设会发生。可是,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是要先断绝一切恩义,再生死决斗?
  他竟真的要与自己生死决斗?自己当真看错了他?这三年来,自他身入魔教,自己不断告诉自己,他是被迫的,他是身不由己,那个人是他的父亲他也无法可施。他期盼着他能来到自己身边,像今日这样跪在自己的面前,然后跪求自己的原谅,道尽一切的不得已。可是……如今……,这个昔日承欢膝下的孩子,已子承父业做了那魔教的教主,而现在竟是要与自己恩断义绝,生死相斗了吗?
  云剑闭目深深吸了一口气,“既然你要恩断义绝,老夫成全你。但你可知,我逍遥门若要逐除叛逆门人,却不是一句逐出师门那么简单”
  “愿闻其详!”萧云轩依旧长跪于地,听到师父的话,嘴角竟有了淡淡的笑意。可惜心情激荡的云剑并未看到。
  “叛出师门者无极鞭鞭笞100记,情节严重者废其武功,你身上不仅有我逍遥谷的武功,亦有你自己练的魔功。为师也不勉强你废其所有,但你要发誓,今生不再用我逍遥谷的一招半式。”
  逍遥门不是魔教,倒也没有入了门便不能出的规矩。入门弟子若无大错,自想离开的,虽江湖上多不齿于这种行为,但逍遥门门规并不与之为难,任其去留。即使门下弟子犯下大错,不容于逍遥门,也只是稍加惩戒,依门规逐出师门便是。云剑此时所说的规矩,是指严重背叛师门,行下欺师灭祖、天地难容之举的孽障,才会给予的惩处。。
  云剑如此说,不过是见不得眼前人轻易如意,按萧云轩的情形,也不能说不符合这罪大恶极的条件。但云剑认定眼前魔头不过是想要个名义上的恩断义绝,也好名正言顺的生死决斗。才故意出言为难。
  “好”萧云轩淡淡的应道,嘴角的笑意更盛了些,刚刚……师父说“为师”。
  “我,萧云轩在此立誓。终此一生不再使用逍遥门的武功。若违此誓,便死无葬身之地。”话毕,萧云轩缓缓抬起了头,深深的看了看眼前的师父,眼上的睫毛轻轻的颤动,像是祈求,又像是要深深的记住些什么。仔细一看,却又空洞无物,无欲无求。瞬息后缓缓闭上了双眼,再睁开时便垂下了眼睑,盯着地面,再无人能从中窥视出任何的信息。
  听着耳边熟悉又陌生的声音轻轻的立下的誓言,云剑的心中一颤。一时间似乎想到了什么,可未等细细琢磨,那一瞬的想法却消逝不见,再也捕捉不住。
2.生无所恋
  逍遥门虽隐居谷中,但门下弟子也不少,现下全齐聚于刑堂之中。刑堂香案上,供奉着一个一尺长古铜色的盒子。执法长老上前焚香祷告后,取出盒中无极鞭。此鞭鲜少使用,逍遥门开门立派数百年,其被动用的次数屈指可数。无极鞭由银料所制,既不失柔韧,又厚重力大。鞭上还间歇缠绕着泛红的铜钱,被人提起时竟还发出了叮当的响声。若不是场合情景不对,说不定会有人赞一声其响如乐音。
  堂中众人仇视愤恨者有之,淡漠不屑者有之,却无一人会开口求情。这也是意料中的事。
  萧云轩静静的脱下长衫,露出伤痕累累的背脊,虽有刀伤剑伤,但大多是各种各样的刑伤留下的痕迹。比起堂中众人,身处中心的萧云轩却是一派淡定从容,不见一丝胆怯。
  “嗖---啪”,“一”
  突如其来的剧痛险些让自己叫喊出声,虽熬刑对自己来说已是家常便饭,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今日这一鞭竟是前所未有的难耐,就连魔教的惨烈刑法都不及其二一。
  此时厅中响起了阵阵的吸气声,却不是萧云轩发出的。而是那些看到了鞭痕的人,只见仅仅一鞭,竟已经破肉入骨,靠的近的人竟能清晰的看到藏于翻卷皮肉下的白骨。
  “嗖---啪”,“二”。
  随着鞭声的再一次响起,萧云轩的眼前阵阵发黑,心中不由苦笑,自己当真是小看了这逍遥门的刑鞭了。
  “嗖—啪”,“三”。
  “嗖---啪”,“四”。
  “嗖---啪”,“五”。
  厅中众人都不知不觉间屏住了呼吸,只有呼啸的鞭声伴着鞭下人凌乱而厚重的喘息在厅中回响。
  “嗖---啪”, “嗖---啪”, “嗖---啪”……
  鞭鞭入骨,虽只过了三十鞭,萧云轩早已维持不了跪姿,卧趴于地上,每鞭落下便是一阵剧烈的颤抖,血肉早已横飞,现如今每鞭抽下去便如直接刮骨一般。滴滴鲜血自紧握的双手缓缓滴落,原来是被指甲抠破了皮肉。低沉的□在厅中回响,倒不是萧云轩有多能忍痛而不喊叫,而是痛的根本没有多余的力气嘶喊。
  “嗖---啪”, “嗖---啪”, “嗖---啪”……
  耳中听着报数到五十,云剑再也忍不住喊停。
  此时此刻,若是再不明白便也妄称一代门主了。这孩子,今日根本就是来找打的。别说被无极鞭鞭笞百记,就是现在恐怕这逍遥门中任何一个人出手,这孩子都没有招架之力了!何谈生死决斗。
  可是,看着厅中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又不能这样轻易的就免了这场刑,毕竟他叛出师门身入魔教是真,更遑论他已做了魔教教主。一开始没有定刑也就罢了,既已定下了刑罚,就没有无缘无故的中止的道理。
  罢了,逍遥门门规,除非受刑之人以内力抗刑,否则施刑者不得在施刑过程中施加内力。
  眼前人儿一身武艺已出神入化,其内力之深厚恐怕连自己也早已不及了,虽是鞭刑难熬,只要运功护住了心脉,总不会要了他的命的。
  “退其下身的衣物,鞭笞臀腿。”云剑死死的盯着眼前露出森森白骨的背脊,沉声说道。
  短暂的停歇终于让萧云轩松了一口气,呼吸虽然依然深重,但也渐渐的平稳了下来。没曾想刚刚恢复了几丝清明,便听到了师父的话。满是血污的嘴角渐渐翘起,未料到,到了这步田地,师父竟然仍是怜惜自己。
  “嗖---啪”, “嗖---啪”, “嗖---啪”……
  虽然依旧疼痛难耐,鞭过露骨。但毕竟头一二十鞭仍有皮肉挡着,比起刮骨的痛来说,接下来的刑罚倒也好受了不少。萧云轩将头埋于臂弯中,苦苦的忍着痛。自己这一生,前二十年辗转于母亲每回都往死里招呼的棍棒之下,好在十岁那年遇到了师父,有着师父的劝阻倒是少受了不少罪。谁曾想,之后会被父亲找到,离了师父的温情。换来的是魔教更惨烈的刑罚。不得不说父亲还是疼惜自己的。不然依着自己日日与父亲作对的性子,早不知死了多少回了。想起父亲,呵……自己当真该死吧!
  “嗖---啪”, “嗖---啪”, “嗖---啪”……
  又过三十鞭,臀腿处也早无可下手之处。执法长老便不拘位置,狠狠抽下,不得不佩服其老当益壮,如此重鞭挥舞了七十下竟不见一点的力弱。
  “嗖---啪” “嗖---啪” “嗖---啪”……
  萧云轩的意识早已模糊,全身上下无处不痛,竟已无法清晰的分辨出鞭落何处。可惜之前吃下了自己配置的提神的药物,此时要昏过去,都是奢望。
  “嗖---啪”, “嗖---啪”, “嗖---啪”……“一百”
  一百鞭终于打完,萧云轩伏于地上,无一丝反应。云剑终于忍不住,急行上前,想要扶起近在咫尺的血人,却发现根本无可下手之处。
  过了片刻,萧云轩缓缓睁开眼睛,便见到了丝丝白发在身前荡漾。慢慢抬起头,果真见到了那张自己日思夜盼的慈爱面孔。云剑见人已转醒,便心下一宽,想了想还是伸出手放在脖颈上探了探脉。手却不由一抖,将视线重移到那张因痛苦而略显扭曲的脸上,刚刚的脉象,竟了无生机。
  “你,没有运功护住心脉!”不是疑问,是肯定。
  “师父……抱抱……轩儿……好不好,师父……好……好久……没……没……抱过……轩儿了!”听闻耳边断断续续的哀求,云剑再也不顾其他,直接坐于地上,双手颤抖着小心翼翼将徒儿置于自己的腿上。饶是再小心,萧云轩依旧疼得倒吸了几口气。
  缓缓伸出双臂,紧紧的抱住了师父的腰,萧云轩满足的笑了笑。
  “师父,轩儿……从……从来……没有……用……用……您教……教给轩儿……的……武艺……害……害过人。”吃力的说完一句话,萧云轩不得不停下来深深喘了几口气。“就连……就连娘传我的医术,……轩儿……轩儿也只用它……杀……杀过……一个人……那个人……他……姓萧,名霸天……呵呵,师父您知道吗?……他……他一生……自私多疑,这世上……恐怕……只对我一人……”
  “够了!别说了,轩儿,我这就给你疗伤,你别说了!”
  听罢这些话,云剑再也忍不住打断。昔日萧霸天天下无敌,率领魔教教众横扫整个江湖,就连逍遥门也损失惨重,不得不退居逍遥谷,暂避锋芒,以图日后东山再起。没曾想数月前魔教眼看不日有一统江湖的架势,萧霸天却重病不治身亡。没曾想竟是死于自己儿子之手。
  “疗伤?不必了。”不知是过于激动,还是回光返照,此时说话倒比之前流利了许多。“师父觉得,这样一个欺师灭祖、累死亲母、嗜杀亲父之人,还配活着吗?”
  “轩儿……”除了叫一声轩儿,云剑竟不知该回答什么好。他不能说“一切都不是你的错”,更不忍说“确实该死”。
  “呵呵,终于又听到师父叫我轩儿了呢!师父,你说要是母亲知道我用她给我的毒,替她报了仇,娘她会不会不再那么恨我?”
  “不会,不会了,你娘肯定会原谅你的。”
  “呵呵,是吗?可是,爹他,其实对我很好。即使我多次忤逆于他,他也只是教训一回便了事,从不愿真正伤我。爹爹疼我远胜娘亲。”淡淡的说着话,泪水悄然滑落颈间。
  “师父,轩儿不奢望能够留在逍遥谷。轩儿死后,师父将轩儿火化了吧。至于骨灰,撒于天空也好,抛入海中也可。这样,轩儿便真的可以自由自在了吧?”
  “好,好,师父答应你。轩儿以后必定可以自由自在了。”
  听了师父的话,萧云轩开心的笑了,艰难的抬起胳膊,用手牢牢抓紧了师父的手。云剑见状双手紧握住那只用力的手。
  “若老天……当真……怜悯,愿来生,……做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言罢,云剑双手中的那只沾尽鲜血的手渐渐无力。
  “轩儿……轩儿……”
  云剑紧紧抱起怀中的毫无生机的身体,此时多么希望能听到怀中的人喊疼,怪自己抱得太紧。可惜,大厅之上寂静无声,什么也听不到。
  身边的执法长老缓缓跪下。“门主,萧云轩虽曾犯了门规,但该罚的也已经罚了。现如今既然人已逝,不如,还是准许其葬于我逍遥谷吧!”
  “请门主开恩”厅中近半数的人跪下求道。
  “不必了,你们没听到我的轩儿说吗?轩儿要翱翔于天际,遨游于阔海,他要的是自由自在。谁都不能再锁住他,即使是我逍遥谷也不成。”泪,静静的爬满苍老的脸庞,滴滴下落,与怀中的鲜血混为一体,再也分不清哪些是泪,哪些是血。
作者有话要说:
…………下面的感兴趣的可以看一看………………
不知道大家看到这里能否看懂前世的事。其实对于前世,紫宸心中也有一个完整的故事,下面紫宸稍微交代一下,以便助于大家理解整篇文章。
云轩的母亲柳红素出身于神医世家。
魔教教主萧霸天为了得到柳家的神医毒经,灭了柳家全家,并□了柳红素。
侥幸逃脱的柳红素发现自己怀了那个恶魔的孩子,并出于自己也不明白的心里生下了这个孩子,即萧云轩。
柳红素从来没有隐瞒过萧云轩的身世,此时的柳红肃事实上已经有些疯魔了,她想既然萧霸天那么想要得到柳家的医学,那么她就把柳家的医术传给你的儿子。
但事实上,与其说柳红素在传授医术,不如说柳红素在以医术为借口折磨云轩报复。云轩真正学医其实只在十岁之前,十岁的小孩是如何学成了难逢敌手的医术毒术,光从这一点就不难想象出云轩的生活有多难熬。每日都会有恐怖数量的任务,完不成任务的惩罚更是令人惊惧。
十岁时,云剑初遇云轩时,云轩不过是因为上山采药摔折了腿几日没有回家。柳红素便认为其忘恩负义欲把他打死,最后虽然被云剑救下了,但是云轩那只本来只是折了的腿彻底被柳红素打断,并且柳红素事后不肯为其医治。那条腿直到后来遇到了父亲,才在魔教大夫的治疗下,以毁了数十人的腿为代价治好了。
云剑当时因与萧霸天交手,身受重伤经脉俱损。并因见云轩根骨奇佳,虽饱受折磨却仍有一双清澈的眼睛,于是决定收其为徒。留了下来与云轩母子一起生活。
云轩十七岁时,云剑的伤彻底痊愈,不忍见江湖被萧霸天搅得不得安宁,也不放心逍遥门,决定离开。本想带云轩一起回逍遥谷,但是柳红素不允,云轩不敢违逆。此时云剑并不知道云轩的身世,柳红素不屑说,云轩不敢说。
三年后,云剑带领逍遥门人整装待发准备与魔教生死相斗时,回去找云轩时发现柳红素已死,并得知云轩被其父带回魔教。
萧霸天对柳红素并没有感情,通过某种途径得知云轩的存在后,找上门来,直接将柳红素杀害带走云轩。
萧霸天一生无子,便将云轩当做继承人培养,事实上从作为一个父亲的角度来看,萧霸天很爱云轩,对云轩很好。萧云轩恐怕是萧霸天唯一在这个世上动过感情的人。
但柳红素毕竟是江湖正道名门世家,云剑亦是以主持江湖正义为一生目标,在此二人的教导下,云轩根本无法与其父苟同。
三年来,云轩几乎事事与父亲作对,但其父每每会在对云轩惩处一顿后又原谅他。
最后眼见父亲残暴不仁,整个江湖在父亲的强势下几近毁灭,云轩下毒毒死了父亲。萧霸天临死前得知真相,却放弃了与儿子同归于尽的机会。
收整了魔教的部众,将局势控制在不会天下大乱的状态。在父亲死后三个月,萧云轩闯进了逍遥谷……
3.转世重生
  “恭喜芝姑娘,姑娘倒是好运道,生了一个小子。”
  “真的吗?快让我看看,把我的孩子给我。”
  感觉周围乱糟糟的,萧云轩意识渐渐清明,却发现双眼无法视物。心中不禁苦笑,要求一死,当真那么难吗?苦闷一阵,不由觉出一些不对来。刚刚受了无极鞭刑,为什么身上一点也不觉得痛?即使是再好的止痛药,也不会是一点感觉也没有。而自己从未伤过眼睛,为何现在却双眼无法视物,仿佛连睁都睁不开。
  “三婆,为什么这孩子一点声音都没有。”又听到了那个温柔的声音,只是不明白她究竟在说着什么,什么孩子?
  “呀!是啦,这孩子怎么一声也不哭。放心放心,有我三婆在,一定没事”说罢,三婆打开包裹,狠狠的朝新生儿臀上拍去。这是接生婆常用的方法,一般出生后没反应的孩子,打两下就有了生气。可是三婆打了近十下,小小的臀部渐渐泛红,怀中的孩子竟无一点反应。
  “够了,够了,别打了!你看都打红了。”床上虚弱的女人急急的将孩子夺了过来。
  “姑娘,现在不是心疼的时候,若是这孩子长时间没有反应,说不定就这样夭折了啊!”
  身边的话一字不落的传入了萧云轩的耳中,臀上的刺痛清晰的证明大家所说的什么孩子指的就是自己。莫非自己竟转世重生了吗?那么传说中的孟婆汤呢?为什么前生的记忆,是那么的清晰,仿佛一切都只发生在昨天。
  “儿子,儿子,你不要吓娘啊!娘什么都没有了,就只剩你。你是娘的命啊!”听着身边人焦急的话,萧云轩已顾不得其他,努力睁开了眼睛。
  “三婆,三婆你看,这孩子在看我,还冲着我笑呢!”三婆听得一惊,细细看去,果真那个小人睁着一双乌黑有神的眼睛,紧紧得盯着自己的娘亲,哪里是没有生机的夭折小儿!
  “哎呦,这可真是神了。一般婴孩一出生,便啼哭不止,这眼睛却是要等几天才能睁的。没想到这孩子一出生便能睁开这么有神的眼睛,这孩子的将来必定不凡啊!”
  “是啊是啊,谢三婆吉言了。”欣喜的应着接生婆的话,其实说的什么已经不重要了,心早已被眼前的小儿占得满满的。
  “儿子,你爹姓萧。你这一辈排行字“逸”,娘给你起了个名字,叫萧逸轩。轩儿喜不喜欢娘给你起的名字?”
  轩儿?竟仍是轩儿吗?不过名字倒不完全相同,虽仍姓萧,却差了个“逸”字。只不知这名字有一字之差,这一生的路会与前生有什么差别!不过,有一点已不同了,这个抱着自己和自己对视着的娘亲,似乎很爱自己呢?自己真的配拥有这份疼爱吗?不知这份疼惜,自己又能拥有多久。
  可是,父亲呢?为什么迟迟没有父亲的声音?难道今生的父亲与母亲也是彼此之间有嫌隙吗?那日后娘亲会不会也因为父亲的关系迁怒自己?无论如何,今生的逸轩绝不再委曲求全,若是得不到爱,那么做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又有何妨!
  正处于欣喜激动的芝姑娘,竟不知短短时间,自己怀中的孩儿已想了那么多事。甚至还暗暗存下了有一天离了自己的心思。若是知道,不知该有多么的伤心。
  时光荏苒,转眼便是三年。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五伦者,是夫妇,父子先,君臣后,次兄弟,及朋友……我教子,惟一经,勤有功,戏无益,戒之哉,宜勉力”
  稚子的朗朗颂书声,自小屋中传出,只见屋中一清丽少妇坐在凳子上,静静的听着身前的三岁儿子背诵教过的三字经,脸上浮现满足的笑意。
  “不愧是将军的儿子,这才三岁,竟已习全了千字文,百家姓与三字经。记忆力之强堪称过目不忘了。”想到这里,少妇的脸上添上了少许愁绪,“自己只不过是识得几个字,能勉强教孩子认认百家姓、三字经,本想习得这许多字,再把他们背下来,孩子怎么也六七岁了。没想到,自己的儿子这么聪明,这才不到一年的时间,该认的,该背的都认过了,背过了。这以后该怎么办?”
  “轩儿真是聪明。”少妇听到儿子背完,欢喜地把儿子抱了起来。
  “轩儿真是个神童,娘想找个先生,教轩儿读书可好?”
  “娘,轩儿已经识字了,轩儿可以自己读书。”逸轩听了,心中一阵汗颜。自己实在是装不了幼子,明明是识得的字,实在无法假装一学再学。结果到了娘的眼里,就成了神童了。
  “别胡说,这书哪是自己一个人就能读得的?轩儿可不是只识得几个字就行了的,我的轩儿可是要考科举,做状元的!”
  “可是孩儿才三岁,不用这么急找先生吧!何况家里也没什么钱,娘哪里有余钱请先生!”不知是不是祖上烧了高香,自己的儿子虽年幼,却如大人般聪慧。自己从来没有提过家境艰难,这孩子也不知是怎么就知道了,一直乖巧懂事,从来没有多余的要求。
  “轩儿,让轩儿读书是娘心里一等一的大事。轩儿书读得越好,将来你爹就会越喜欢轩儿。”
  “娘,爹呢?轩儿都三岁了,为什么从来没有见过爹。我爹还活着吗?”
  “这话说的,你爹当然活着。”
  “那为什么爹从来都没来看过娘,是娘不喜欢爹爹吗?爹爹是坏人吗?”问出了藏在心中许久的话,逸轩紧紧攥紧了双手。他怕,怕再听到一个愤恨的声音告诉自己说你的父亲是个恶魔。
  “这孩子,怎么净说胡话。你爹是个大将军,大英雄,娘又怎么会不喜欢呢?”说完少妇心中一阵苦涩,有句话她没说,不是娘亲不喜欢他,是你爹恨极了娘亲啊。
  听了娘亲的话,逸轩心中终于松了一口气,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就好。却忘了思及父亲对母亲是何态度。“既然如此,为什么轩儿没见过爹爹?”
  “轩儿还小,等轩儿长大了,娘再讲给轩儿听好不好?”
  “嗯”逸轩懂事的答应了,既然娘亲不想说,自己也不再问。姓萧的将军,家中子弟排辈字“逸”,等再过几年可以自己去打听打听,传说中的父亲到底是怎样的人。
  读书的事便这样定了下来。不日逸轩便由娘亲领着,去了临近的私塾。私塾中教书的先生曾在朝为官,后来厌倦了官场的争斗,便开了间私塾,专门教一些平日读不起书的穷家子弟。
  本来先生见逸轩实在年幼,想说等几年再说,结果见眼前少妇一求在求,孩子也确实聪慧,便勉强收下了。谁曾想这个自己不甚在意的幼儿,将来竟成了自己一生的骄傲。
4.往事难言
  “轩儿,告诉娘亲,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娘的轩儿一向乖巧懂事,怎么会和人打架?”心疼的看着老老实实站在自己面前的儿子,脸上还带着打架留下的痕迹。手掌红肿,有几处隐隐现出紫痕。那是今天因打架被先生罚了三十手板。
  轩儿的先生虽一向严厉,但自己的轩儿一向懂事好学,加上天资聪慧,起初先生念及轩儿年幼不忍责罚,后来见轩儿读书确实用功,六年来竟从未有板子加身。今日怕是第一次受罚,竟罚的这么重。
  想着实在心疼的厉害,之前想好好训诫一番的想法早已抛到九霄云外。探身将孩子抱在怀里,拿出药来细细的涂抹伤处,小心翼翼生怕再弄疼了孩子。
  陷在娘亲温柔的怀里,逸轩幸福的笑了。自己的娘亲从来都不吝啬怀抱。除了在读书上要求严格,娘亲对待自己几近宠溺,自己都九岁了,娘亲还是时常将自己抱在怀里,就像今天……
  “轩儿还没回答娘亲的话呢,今天究竟是怎么回事?”听着娘亲的催问,今日发生的事再一次在脑海中浮现。
  那些孩子不忿自己屡屡得到先生夸奖,甚至至今从未受过责罚,而有几人隔三差五的受责,便日日挑衅。自己实在不想与一群小孩子瞎闹,谁知今日他们不知从哪里听来的话,辱骂之言涉及娘亲,极其难听,自己实在忍不住便动了手。
  事实上自己已是手下留情,只是像一个普通人一样与他们打了一架,不然也不会弄得自己受伤。
  前世自己最喜欢做得事便是习武,只有在习武的时候才会心无旁骛,忘掉一切伤心难过的事。当内力周转全身,更是感到少有的温暖,连周身的伤痛都会变得不那么厉害了。
  今生虽有了疼爱自己的娘亲,但自己还是很喜欢修习武艺,从一出生时,躺在床上什么都不能做,便整日的研习内力。前世自己已经是难逢敌手的强者,对武道的见解自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如今从头练起更是事半功倍。这九年来夜里早已用修习内力代替了睡眠,其效果远胜简单的安睡。每日清晨趁娘亲还没有醒,便偷偷出门练习武艺一个时辰。几年下来,身手已不是一般习武人能比的。
  好不容易上好了药,心中的疼还是不减“不就是打了一架吗?这先生下手也太狠了。”全然忘了自己刚刚还想教训孩子一番呢!
  听到娘亲心疼的话,逸轩本有些刺痛难忍的手也不那么难受了。想想自己真的是陷在幸福中太久了,九年来这竟是第一次挨打。不知是小孩子的身体太娇嫩,还是时日太久自己已经不适应。不过是区区三十手板,自己差点没撑下来。
  先生下手确实极狠,才熬了不到十板子,自己便险些躲避抗罚。右手使劲攥紧了左手的手腕,才艰难的熬了下来。先生缓慢的打着,中间总会停留足够的时间让人体会十指连心的疼痛。就算打得再慢,三十板子也不过是一会的功夫,自己却觉得像是过了一天那么漫长。
  对于自己险些疼哭了,逸轩至今想起,仍感到一阵丢人。却没有意识到对于一般的小孩,要挨下这三十手板早就哭天抢地了。
  “轩儿,是不是疼得厉害?怎么这半天一句话都不说?”
  “娘,您和爹爹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轩儿不是野种对不对?娘亲也不是……”余下的话,逸轩实在无法开口。却不知娘亲心中已是惊涛骇浪。
  实在耐不过久久的寂静,逸轩试探的开口“娘,轩儿已经九岁了,过几天过了生日便是十岁了……”
  “哎!”深深的叹了口气,少妇终于开口“轩儿既然想知道,娘也不再瞒你。”
  “你的父亲是个大将军,将军夫人也是家境显赫。他们之间本是夫妻恩爱,可是夫人久久不孕,老夫人便做主为将军纳了二房。”
  “娘亲是那个二房?”
  “不是。”少妇苦笑了一下“娘是那二房的陪嫁丫鬟。”
  “没曾想,二姨娘刚进门不到一个月,夫人便查出怀有身孕,生下了大少爷。二姨娘却始终没有结果。将军本来就与夫人感情深厚,二姨娘渐渐被大将军冷落。相反,夫人在第二年又怀上了孩子。”
  “二姨娘渐渐心生不忿,可将军根本就对她不屑一顾。当时娘亲的父亲病重在床,缺医少药,二姨娘见娘亲生得颇有几分姿色,便生了让娘亲伺候将军的心思,以图破坏将军与夫人之间的感情。”
  “娘亲听了主子的劝,一时迷了心窍。加上娘当时早已对将军崇敬爱慕不已,想着若是当真能做了将军的人,不只能够得偿所愿守着自己爱慕的男人,娘亲的爹爹的病也有了医药治疗。便在主子的安排下,偷偷在将军的茶水中下了药,如愿得了一夜的欢好。”
  “第二日已怀孕八个月的夫人发现之后果真激动异常,结果撕扯间夫人不小心踩到了掉落地上的佛珠……”
  久久的平静之后,少妇继续说道“孩子早产,虽是保住了,夫人却是香消玉损了。”
  “事后,二姨娘将所有的事都推到了我的身上,加上当时正好查出了二姨娘也怀了孩子,在老夫人的插手下,便只是治了个管教不严、罚她闭门思过。”
  “而娘亲……被判杖毙!”
  逸轩的身子不禁一颤,虽然娘亲现在好好的在这里抱着自己,仍是心情紧张。紧紧地攒紧娘亲的衣袖,连手疼都不顾了,只怕一松手,娘亲便会消失不见。
  感觉到怀中孩子的紧张,少妇轻轻的拍了拍小儿的背。继续说道“后来,因掌刑的小厮与娘亲家中交好,打了几杖便谎称人已咽气,偷偷地把我给放了。”
  真相总是出人意料,原本一直以为是父亲有做过什么对不起娘亲的事,却没想到竟是如此……
  感觉到怀中人的失落,少妇不禁心中一酸“轩儿,是不是瞧不起娘亲了?都是娘亲的错,让轩儿有爹却不能认。”
  “娘,您是世界上最善良、最美丽的娘亲。是这个世界上待轩儿最好的人。若是爹爹不肯原谅娘亲,轩儿便不要爹爹了。轩儿只要娘亲。”
  “傻孩子,别胡说。天下间哪里有不疼爱自己孩子的父母?即使你爹恨我,他若见到你,也必定是爱你的。”
  是吗?逸轩心中不禁苦笑,可是轩儿却是已见识过这样的父母呢。这一世的父亲,恐怕心中的恨意不会比前世的母亲少吧!怎么会再给自己爱呢?
  罢了罢了,能有一个全身心爱着自己的娘亲,已是上天的恩赐,得不到的那些,又何必强求呢!
  可惜,老天爷似乎并不愿逸轩如意。当小小的逸轩才十三岁的时候,噩耗乍然而至:
  逸轩背着一筐的柴火,步履平稳的走近家门。每每回家的路上想到娘亲在家中等着自己,逸轩就觉得自己无比幸福。有些人,总对身边的一些小事习以为常,以为是再普通不过的事。但是在真正失去过的人眼中,那是弥足珍贵的恩赐。
  来到这个世上已经十三年了,这些年来与母亲相依为命。母亲靠给大户人家洗衣缝补挣些家用,自己每日学后上山砍来柴火卖,对于自己来说,砍柴是再轻松不过的事,虽然不是多么挣钱的东西,但架不住自己每日得的柴火量多。加上邻里间见自己乖巧懂事,写得字又好,有什么信便托自己来写。总的算起来每日挣的也不少,生活过得还算宽裕。
  近些日子看娘亲脸色不好,应该是酷夏累着了。这两日便不许母亲再洗衣服,所以今日早早回家,得帮母亲把领来的衣物洗完。未进家门,便听到了家中有人说话,仔细一听又是郑家婶婶来找娘亲聊天了。
  刚要进屋,听到了娘亲虚弱的声音便停住了脚步“大夫,我的病没什么大碍吧?”
  “这……”
  “大夫,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家中除了我便只有一个十三岁的孩子,你不告诉我又能对谁说呢?
  “好吧,实不相瞒,以老夫看来,夫人已经时日无多了。夫人十多年前身子应该是受过重创,之后又未好好诊治。而且生子时身子羸弱,未及好好调养,这病根藏了这十多年,到现在已经是药石无用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那,我还能活多久?”
  “少则一月,多则三个月。”
  “天呐,我若走了,我的轩儿怎么办?郑家姐姐,这事你可得帮我瞒着,不能让轩儿知道。连你家虎子也不能说,他们在一起上学,万一说漏了嘴……
  “哎!我答应你,可是你瞒得了一时又有什么用?这事迟早都是要知道的啊?”
  “这不还有好多日子吗?我要让这最后的时日里,轩儿也能过得快快乐乐的。”
  屋中的话声声入耳,虽是炎炎夏日,萧逸轩却觉得周身一片冰冷。听得屋中人要出来了,赶紧施展轻功离开。
  待跑到无人的小巷,逸轩已是泪流满面。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当真是恨极了自己。
  三年前听娘亲讲起旧事,虽知道娘亲受过极重的刑杖,但想到自己前世多有受刑,除了最后一次一心求死,事后身体也没留下什么致命的隐患。当时见娘亲看起来没什么不妥,虽是心痛娘亲当年的经历,对于娘亲的身体却没再在意。
  若是自己早早警觉,早早的给母亲号一下脉,现如今就不会陷入药石无用的地步。
  想到号脉,更是恨极自己前世为什么没有学尽母亲的本事。成天只知道摆弄毒药解药,若是多多研习治病救人的医术,像母亲一样只要瞧见一个人的面色便能看出是何病症。便能早早发现娘亲的不妥。怎么会等到现在……
  抬手要再给自己一巴掌,却在最后生生止住,一只手紧握成拳。母亲既然一心要瞒着自己,自己便只能假装不知让母亲开心,绝不能让母亲发觉自己脸上有伤。仔细的擦拭脸上的泪痕,他要赶紧回家看看母亲,说不定那个大夫不过是个庸医,自己好歹一身医术前世也算是江湖上排的上号的。说不定能治好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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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父子初见
  施展轻功急行在林间,逸轩心中终于松了口气。这次的方子有几味药并不常见,还好现如今需要的药已经找得差不多了,这一个月来自己骗娘亲说日间在街上碰上了宋大夫,宋大夫送了些药给娘亲调养身子。娘亲怕自己探问她的身子,也不敢细细追问。实际上是取了家中积攒的银子,拿去赌场翻了几番买来的药。
  给娘亲试了许多方子,走之前已经稳定了娘亲的病情,娘亲至少还能活半年。加上这次辛苦得来的药,逸轩有自信可以让母亲再活三年。至于三年后……自己还有三年的时间,总会想到治疗办法的。
  想想自知道娘亲的病以来,自己不知道跟娘亲说了多少的谎话。就连这回出门,也是谎称先生要给自己着重补习功课,所以搬去先生那里住三四日。想到娘亲送自己出门的不舍,不知道娘亲要是知道轩儿在骗她,不知会有多伤心。
  走神间不经意抬眼看到前方一个小人迎面跑来,身后三四个蒙面黑衣人紧紧追来,放出一箭豪不留情,那小人能够自己躲过这一箭着实艰难。此情此景不需人解释,逸轩也知道是有人要取眼前孩子的命。本不想多事,但让自己见死不救,自己也下不了决心。
  未及细想,随手撕下身上包裹的一块蒙上了脸。便向那小人扑去。
  黑衣人见有人来救心中一紧,待仔细一看来人个头,不过是个稍大点的孩子。便不再多想持刀上前,欲把两人一块解决。
  所以说永远都不要轻视自己的敌人,更加不能以貌取人。逸轩虽然才十三岁,但谁让人家底子好、经验多?一身武艺已经达到了前世的巅峰状态。这些黑衣人虽身手了得,在逸轩手里却也讨不得半点好处
  “哥哥,求你帮帮我吧!我还有个朋友在那边,那边还有好多坏人。哥哥,只要你救了我们,我家一定会重谢你的。”眼见不过眨眼的功夫,自己的那些守卫都难以招架的杀手,在这个哥哥的手中都失去了战斗力,东方宁忙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急急哀求道。
  其实不用东方宁说,逸轩也早已听到了不远处仍有缠斗声,可是要撇下刚刚救下的人,逸轩也不放心,不知道哪里还会再藏着杀手,便只好带上东方宁向前方驰去。东方宁见恩公肯去救人,心中一阵欣喜,对于自己又要面对那群黑衣杀手倒没有一丝惧怕,仿佛只要这个救自己的哥哥在,自己就不会有危险。
  事发现场已经惨不忍睹,近三十名身着侍卫服的人早已没了半点气息。场中只剩下一名侍卫护着一个孩子,在十来名黑衣人中周旋。眼见最后一名侍卫不支倒下,逸轩不忍之余一阵庆幸,要是再晚一步,怕是一个人也救不了了。
  牵着手中的孩子进入战局,不敢把人直接扔在边上。黑衣人太多,放在自己身边反而更安全些。只是这样确是苦了自己,饶是自己武功高强,但是这些黑衣人个个身手不弱,还要在他们中间护上两个孩子,渐渐便有些力不从心。
  实在无法,只好让东方宁抱在自己身前,左手牵着另一个孩子,右手挥剑使出杀招,剑剑伤人要害。
  好不容易结束了重生后的第一仗,逸轩一阵脱力。后背的伤隐隐作痛,刚刚情势危急,逸轩已顾不及身后,只能闪躲着要害,以最小的损伤换取敌人的性命。
  终于脱险了的东方宁脸色苍白,亲眼见着一刀刀砍在自己依赖的哥哥身上。东方宁感觉自己的身上也阵阵发疼,这份恩情,不知道要怎样才能还上了。还有逸熙哥哥,刚刚逸熙哥哥情急之下谎称自己是东方宁,把黑衣人的攻势都引到了逸熙哥哥那里,才让自己有机会逃走。东方宁暗暗发誓,今生一定要好好报答两位哥哥。
  刚刚歇息不过片刻,逸轩便听到大批人马向自己这边驰来,不由心中一紧。不一会儿东方宁也发现了远处的人马,张望片刻终于松了一口气。
  “恩公哥哥,是萧将军的人,逸熙哥哥,是你爹来救我们了。”
  东方宁完全沉浸在劫后余生的喜悦中,不曾想到身边的人心中已是波涛汹涌。
  “萧将军……逸熙……”
  大批人马转眼便来到身前,快得让逸轩措手不及。
  “微臣救驾来迟,请太子恕罪。”看到虽然战况惨烈,但太子无恙,而自己的儿子也好好的站在那里,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了下来。
  “萧将军快快请起,本太子没事,将军还是看看逸熙哥哥吧。刚刚逸熙哥哥冒充是我,把人都引到了他那里,受了不少伤。”
  萧逸熙终于看到自己崇敬依赖的父亲来到自己面前,一直紧绷的心弦终于放了下来。再也没有了之前救太子的无畏坚强。毕竟也只是一个十岁的孩子,眼圈早已泛红,泪就不由自主的落了下来,止也止不住。
  逸熙刚想要踏前到父亲身边,才发现原来自己的右手一直牢牢的握着恩公哥哥的手。刚刚在刀光剑影间,是这个哥哥的手给了自己唯一的安全感。自从这个哥哥赶来,自己便再也没受过一丝伤害。
  萧汉辰看到儿子身上有多处伤口,心疼不已。可太子还在,大军前也不好多做儿女姿态。只是随着儿子的眼光移向一旁牵着他的手的人。
  “阁下是?”
  “将军,刚刚就是这个哥哥救了我们,这个哥哥好厉害呢?那么多杀手在恩公哥哥面前都没招架之力。”
  萧汉辰听闻太子的话,心中一阵惊异。虽然眼前这个人蒙着面,但是也不难看出他的年纪不大。战况如此惨烈,所有的大内侍卫高手全军覆没,可见杀手的身手是多么的了得。没想到这人小小年纪竟有这么了得的身手,登时起了爱才之心。
  “多谢公子相救,公子的身手当真了得。不知公子家在何处?姓甚名谁?”
  从眼前这人一下马,逸轩的眼睛便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看,试图从来人的脸上,看出自己的痕迹。果真是有些相像呢!看来比起娘亲,自己还是与父亲更像一些。
  父亲的目光是慈爱的,可惜这份慈爱给的是自己手边的萧逸熙,而不是自己。
  见父亲终于把视线移向了自己,逸轩情不自禁站得更直了些。感觉到自己的变化,逸轩心中一阵无语,暗骂自己一声没出息。不是都想好不在乎父亲的吗?干嘛还这么激动?
  “多谢将军夸奖,小子就是再厉害也不及将军阵前杀敌的神勇。将军的大名小子在儿时便如雷贯耳,小子对将军也是钦佩不已。不过在下只是一过路人,姓甚名谁又有什么关系?在下还有急事,先行告辞了。”
  萧汉辰一阵愕然,起初听闻少年的话,萧汉辰以为少年与自己一拍即合,也有心到自己手下做事,没想到话题突然一转,竟是连名字都不肯留下,就要急急离开。
  “恩公哥哥,你怎么这就要走。我说了一定会重谢哥哥的,我是太子,要一诺千金。哥哥得跟我回去让父皇好好谢谢你。”东方宁见哥哥要走,急急扯住恩公哥哥的衣袖。
  “救太子殿下,不过是在下的举手之劳。任何一个有能力管这件事的人,都不会袖手旁观的。太子也不用说什么谢不谢的。”
  “我不要哥哥叫我太子,我的名字叫东方宁,哥哥可以叫我宁儿。”
  “好,宁儿,哥哥真的有事,就不能陪你回去了。宁儿放手好不好?”逸轩心中本就没多少尊卑之念,便从善如流。
  “至少,哥哥得告诉宁儿你的名字吧?宁儿都告诉哥哥了呢!”东方宁见实在无法让恩公哥哥就范,便只好退而求其次了。只要知道了名字,到时候让父皇帮自己找人,不愁找不到。
  抬眼看了看那个只要站在那里,便掩盖不住周身威仪的人,那个他在这个世上该称一声父亲的人。萧逸轩轻轻叹了口气,再次面对太子道“我姓云,单名一个轩字。宁儿可满意了?”
  东方宁得意的看了一眼萧将军,看吧看吧,轩哥哥连你的面子都不给,却被我一下子搞定了。
  “那哥哥得先收下这个,这是宁儿最喜欢的玉佩,哥哥一定要好好保存。”
  “好!”伸出手,却发现自己竟然还牵着另一个孩子的手,这个萧逸熙该是自己的弟弟吧!
  见恩公哥哥看向了自己,逸熙想起自己还满脸是泪,不由一阵羞愧。太子小自己一岁都没哭,自己却……,怕恩公哥哥嫌自己没出息,忙伸手擦了擦哭花了的脸,羞涩的朝恩公哥哥笑了笑“轩哥哥,谢谢你救了我。
  “不客气,逸熙是最勇敢的孩子,小小年纪就临危不乱,不顾自身安危救助太子。连轩哥哥都崇拜逸熙呢!”
  “轩哥哥才厉害呢,轩哥哥也不比我大多少,身手却那么了得。逸熙以后一定要好好习武,希望有一天能像轩哥哥一样厉害。”小孩子最是崇拜强者,尤其是这个强者刚刚还在刀光剑影间救了自己。听了轩哥哥的夸奖,逸熙就像是听到父亲的夸奖一样的开心激动。
  松开逸熙的手,逸轩再一次转向父亲。“在下确实有要事,就此告辞了。”
  “等一下。”听到父亲叫自己,逸轩不觉屏住了呼吸。晃神间竟是希望父亲能追根究底的问自己究竟是谁,这样自己是不是就可以告诉他说,我姓萧,我是你的儿子?
  “这是我行军打仗时常带的伤药,对治疗刀剑伤最有效!”
  盯着那瓶小小的药,逸轩心里乱糟糟的,自己也分不清是什么感觉,不知到底是该松一口气,还是该失望!
  “多谢将军……”
  …………
6.东窗事发
  辞别了那个人,逸轩匆匆处理了下伤口,换了件衣服。便急急赶回家中,到得家门口却久久的站下了。今天见到了那个人的事,逸轩还不想让娘亲知道。依这几年看来,娘亲一直对父亲念念不忘,可是要让父亲接纳娘亲,可行性实在太小。
  与其再提起父亲让娘亲伤心,影响病情,还不如永不提起。稍稍平复了心情,逸轩终于踏进了别了数日的家门。虽然只是几天,却觉得离开了好久好久。
  “娘,我回来了。”见到娘亲急急奔了出来,逸轩的心暖暖的,之前的各种情绪瞬间便抛之脑后。
  可是,娘亲却没再走近自己,而是冷冷转身,回了屋中。
  逸轩见状,急急跟了进去。
  终于回来了,我的轩儿终于回来了。可想到上午郑家姐姐来说的话,初见儿子的欣喜便化为悲愤,不能自已。
  “娘,你怎么了?怎么不理轩儿?轩儿饿了,家里有吃的吗?”逸轩贪婪的看着母亲,眼角的余光却瞥见桌子上摆着一根木棍,心中不由一紧。便赶紧腻到娘亲的怀中撒娇。
  可是娘亲却不像过去那样温柔的笑着,把自己抱起来,反而冷着脸一点反应也没有。逸轩心中渐渐发慌。“娘……”
  “轩儿,告诉娘亲,这两天你究竟去了哪里?”逸轩见娘亲这样问,便知道是自己的谎言被拆穿了,但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逸轩不愿再用另一个谎言去掩盖谎言,不知道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
  可是,实话又哪能是轻易说的?自己的武艺从何而来?自己的医术从何而来?一切的一切,逸轩都无法解释。
  “说啊!”第一次见娘亲疾言厉色,逸轩竟不由一哆嗦,低下头再也不敢看娘亲的眼睛。
  “若不是郑家姐姐从虎子那听到了消息,你还想瞒我到几时?你竟然有一个月未去过私塾一回,却被人看到进出赌场。轩儿,你告诉娘亲,你去赌场做什么?啊!家里娘亲为你存下的钱去了哪里?啊!娘亲辛辛苦苦养育你十多年,为了你能读上书再苦再累娘亲也心甘情愿。可是,娘亲竟不知自己竟然养出了一个嗜赌败家,满口谎言的畜生。”
  想到自己将不久于人世,却陡然发现自己的儿子竟然如此让自己失望。“我错了,当年我就不应该生下你,为这个世上白白带来一个纨绔混混。你这样,你爹怎么可能认你?”
  听了娘亲的话,逸轩心里一阵刺痛,待听到娘亲说后悔生下了自己,那愤恨的语气依稀和记忆深处的声音重合。逸轩不由感到一阵慌乱绝望,急急的想说些什么解释,却发现自己的脑中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了。
  不等自己理清思路,逸轩听到娘亲的喘息声渐渐粗重,抬头看去,娘亲的嘴角竟然流下了鲜红的血。逸轩陡然眼前一黑,急忙上前把住娘亲的脉。
  还好还好,只是怒火攻心,还没到不可挽救的地步,只要让娘亲把火发出来,就没大碍了。不禁庆幸自己回来的及时,若是再晚一天,让娘亲呆坐屋里生闷气,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让自己后悔一辈子的事。
  “娘,轩儿知道错了。娘不要再生气了,小心气坏了身子。”一时想不出该如何向娘亲解释交代的逸轩,瞥见桌上的棍子,慌忙抓起来跪下,把棍子递到娘亲的手里。
  “轩儿知道错了,轩儿认打认罚,娘别不要轩儿!”
  “好,这是你说的。从小到大,娘从来没有动过你一根指头。但今天,娘不能再这么宠着你了,不然就是害了你。”言罢,拉起跪在地上的逸轩,让其伏趴在桌子上。扒下衣裤便狠心抡起了棍子。人的臀部肉最多,打得再疼也伤不了筋骨。
  顺从的依着娘亲摆弄,直到臀上突然一凉,才知道被娘亲扒了裤子。还未来得及羞涩,身后的棍子便携着风声落下。
  “啊!”突如其来的剧痛让逸轩毫无防备的叫了出来,急忙咬住自己的衣袖堵住声音。娘亲已经气极,不能再让娘亲心疼伤心了。
  阵阵难忍的剧痛中,逸轩心中不由苦笑不已。人过得太安逸,忍痛的能力也下降了。前世受的罚只怕哪一回都比这几下重多了,自己都能忍住一声不吭,现在区区一棍,竟然就叫起痛来了。可是前世即使痛极了又有谁会心疼呢?自己的痛只有自己静静的受着。现在有了娘亲,身心都变得娇嫩了。
  身后的棍子雨点般落下,娘亲的棍子挥得极快,快得不留下丁点喘息的时间。臀部也就那么大点的地方,伤痕逐渐叠加,白皙的肌肤由白转红再变紫。
  这种棍伤不像刀剑伤,刀剑伤只是伤的时候疼一下,之后不碰便没太大感觉了。棍子一下一下的打下来,那种刺痛不断持续叠加,一下疼过一下,起初几下之后像是有无数的小针扎下来,越扎越痛。
  再后来棍棍就像是砸在骨头上,痛入心扉。突然想到前世临死前便受过真正的刮骨的鞭刑,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呢?现在好像都忘记了。
  逸轩咬紧牙关死死的忍着,脸上的冷汗沿着脸颊滑落到桌上,背上的伤口也被冷汗浸得疼了起来,话说这背上的伤多是为护着那个叫逸熙的孩子受的呢!不知道那孩子身上的伤严不严重。不知道那个人会不会亲自给他上药?应该是会的吧。逸轩不断的胡思乱想着,以图分散对疼痛的注意力。
  “呜!”虽是堵着嘴,逸轩也忍不住叫出声来,感觉到身后有液体滑落,想必是娇嫩的皮肤再也承受不了重击,绽裂了。
  “娘?”感觉到娘亲的手停了下来,逸轩终于松了一口气,试图转身看向娘亲。
  看着一片黑紫中的鲜红的血迹,心中阵阵发疼,这是自己这么多年来小心疼惜的孩子。可是想到这孩子做得那些让自己失望的事,若是再不狠狠教训,将来自己走了他可怎么办?
  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下了自己的心疼,再次挥起棍子砸下,力道竟比之前还大一些。
  “啊!”本以为这场煎熬已经结束了,没想到娘亲竟然还要接着教训,逸轩无防备的声嘶力竭的喊了一声,又重新趴下紧紧咬紧了衣袖。
  强忍着跳起逃罚的冲动,逸轩感到自己的脑袋阵阵发晕。娘亲的衣服这几年真的不是白洗的,病中力气还这么大。感觉到身后的力道渐渐减弱,逸轩心想终于是要结束了。
  不等暗自庆幸自己撑住了没被疼晕。突然听到了重物摔落的声音,转头一看只见娘亲握着棍子摔倒在地上,没有一丝反应。
  “娘……”
  顾不得提上衣裤,逸轩急急向娘亲的脉搏探去。
  还好,火气已排除,只是累极昏倒了,身心放松下来不禁痛叫了一声,原来自己刚刚竟然坐在了地上。刚刚饱受蹂躏的臀部碰到坚实冰冷的地面,不痛才怪。
  忙起身忍痛提上衣裤,将娘亲抱到床上。即使没出大事,逸轩也不敢轻易松懈,拿出针来为娘亲疏通淤积的血脉。现在的逸轩不敢有一点的疏忽,半点隐患都不能留下。
  静静的看了一会儿娘亲,逸轩便起身去配药煎药。娘亲的病拖不得,能早治一刻便早一刻。早早的让娘亲服下药,自己才能放心。
  “娘……起来吃点东西,喝药了!”看着娘亲熟睡的样子,逸轩想娘亲这一天又是生气又是伤心,还做了那么久的剧烈运动,虽然这项运动中最难熬的应该是自己,但娘亲也是累坏了。本不忍去叫醒,可是药已经煎好了,娘亲现在肯定也饿了,便轻轻推了推熟睡中的娘亲。
  听到儿子的声音缓缓转醒,意识渐渐清明。想到刚刚发生的事,狠下心来翻了个身背向儿子。
  见娘亲醒了却不肯理自己,逸轩心中一阵难过。打都让你打了,还打得那么狠,还要怎样才不生气嘛!迅速分析了下利弊,逸轩决定还是得给娘亲一个解释。
  “娘,其实那些钱,轩儿是拿去买药了!轩儿之所以会去赌场,是因为家里的钱太少,买不了太多的药,所以才想去赌场碰碰运气。轩儿只去过那么一次,而且还赢了不少钱。娘要是不喜欢,轩儿以后再也不去那种地方了。轩儿也知道那不是什么好地方,所以这些天到处找活做,想多挣点钱。”
  听了身后儿子的话,少妇再也忍不住转过了身紧紧盯着儿子的脸:“此话当真?”
  “真的,轩儿也不是有意要撒谎骗娘亲,只是那天听到娘亲对郑婶婶说不想让轩儿知道,所以轩儿只好也瞒着娘亲,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你都知道了?”听了儿子的话,想起这些日子一来自己一直不断的药,心中再也没有半点怀疑。少妇心中又痛又悔。自己早该想到,一个大夫再好心,无亲无故的怎么会送那么多的药。
  “是娘亲不好,是娘亲错怪你了!都是娘亲的错,轩儿怎么不早说,早说了就不会受那么多的罪了。”少妇颤抖着伸手摸着儿子苍白的脸,心里痛得恨不得打自己几巴掌。
  “轩儿不怪娘亲,轩儿的确做错了事,该当教训。轩儿不该撒谎骗娘亲,轩儿不该私自瞒着娘亲不上学,轩儿不该偷家里的钱,轩儿更不该进赌场。这么多错还不该打吗?”伸手抚上放在自己脸上的手,感受到娘亲心疼的目光,逸轩觉得即使再累再痛,一切也都是值得的。
  “娘亲吃点东西吧,这回的药据说是极好的,一定能治好娘亲的病。”说着拿起桌上刚刚熬好的米粥递向娘亲。
  “让娘亲先看看你身上的伤,这半天上药了吗?”
  “轩儿的伤是娘亲打的,当然要娘亲上药才行。但是这伤可是要细细处理的。娘亲要是不吃饭喝药哪里有力气照顾我。所以现在得听我的,赶紧把饭吃了,把药喝了再说。”
  见实在拗不过儿子,少妇只好听从安排,急忙吃了起来。
  待看到儿子身后的伤,少妇再也忍不住流下泪来。逸轩一直忙着照顾娘亲,什么都没处理就穿上了衣裤,现在血都干了,衣裤却黏在了皮肉上,少妇只好忍着心疼一点点往下扒。
  趴在床上的逸轩紧紧咬紧牙根,尽全力放松身体,上药不次于又一顿打,药水涂在伤处,遮得人疼得厉害
  两个人躺在窄小的床上,卧趴在娘亲的怀里,逸轩的手有序的按捺着娘亲的右臂,嘴角挂着幸福的笑。
7.撒手人寰
  十九岁的逸轩坐在床前,静静的看着床上好不容易睡着了的娘亲,即使在睡梦中,娘亲也会时不时蹙眉,近些日子娘亲的病越来越重了,看着娘亲在床上痛苦的煎熬,逸轩却已经无法可施了。
  自己费尽心机,到头来却只跟老天爷挣了六年的命。现如今,娘亲的身体当真是病入膏肓,药石无用了。前些日子朝廷大考,本来自己见娘亲病重想在家照顾娘亲。可是娘亲死也不肯连累了自己。知道要是不能满足娘亲的心愿,娘亲即使是死也不会瞑目的。
  不禁想到要是这些天没有去考试,在自己的照顾下娘的病是不是还能再拖几天?不过再一想自己要是没去考试,恐怕娘亲气也气死了。
  “将军,对不起……将军……儿子……”想必娘亲也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这些日子睡觉的时候总是断断续续的重复着同样的话,想了想,逸轩决定还是要试一试。既然已经留不下娘亲,就不能让娘亲带着遗憾走。
  虽是有心,但将军的行踪也不是那么好掌握,又不能直接去将军府找人。这种事最好一次逼其就范,不然让那人有了防备,恐怕事情就更艰难了。
  悄悄站在军营前观望,还好今天皇上要巡视军营。萧将军作为主帅是必定要到场的,何况众目睽睽之下逼其就范更容易一些。
  “萧将军……爹……萧汉辰萧将军……爹……爹……”终于看到了父亲的身影,父亲还是像六年前一样威严康健。周遭的士兵忙乱间前来阻挡不断前挤的身影,结果不知怎得让来人左闪右推的,竟闯过了层层防线。
  “爹,娘亲病重,恐怕活不了几日了,不管当年发生了什么,求爹爹看在娘亲已经时日无多的份上,去见见娘亲吧!”
  看着跪在眼前的清秀少年,萧汉辰一阵莫名奇妙。刚刚明明听到这人叫的是自己,可是自己虽然儿子不少,但是这个陌生少年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自己什么时候多了这么大个的儿子?
  “这位公子不会是认错人了吧?本将军不记的自己还有公子这么一个儿子?”
  “不会认错,父亲可记的十九年前您原配夫人去世的前夜?”一句话,便撕扯开萧汉辰的尘封的记忆。当年,那一天是自己一生最痛苦的一天;那一夜,是自己一生最痛恨的一夜。
  “你娘?你?”
  “是,我就是当年那一夜留下的孩子。娘给我起名叫萧逸轩。”
  “她,当年不是被杖毙了吗?”逸轩静默无言。其实萧汉辰也并不需要回答,既然这个孩子现在出现在了这里,那人当年必定是没死。
  “爹,娘亲活不过几日了。娘这么多年心心念念的只希望能得到您的原谅,求爹爹去见娘亲最后一面吧!”
  “住口,我不管你究竟是谁,但绝不是我的儿子,你也不要一口一个爹的叫了。”听到眼前人一声声的叫自己,自己的心便阵阵发痛,当年环儿的死清晰的浮现在自己的眼前,当年她拼死为自己保下逸风,她自己却……
  “将军”逸轩从善入流,声音却变得比之前低沉了些“我知道你恨极了娘亲和我,若是你不肯原谅我们,那么去亲眼看着自己恨的人死去,不是也是一件畅快的事吗?将军,求您无论如何去见娘亲一面吧!”
  “汉辰啊!”被凉在一边看戏的皇上终于忍不住了,从这个年轻人一进入视野,自己就莫名其妙的很欣赏他,总感觉他是一只雄鹰,只要放其飞翔,必定会傲视苍穹,翱翔于天际。“这孩子也是怪可怜的,依朕看可以的话,你还是随他去看看吧!”
  “是,臣遵旨”萧汉辰紧紧握了握拳,沉声应道。
  “哎,这不是旨意,只是一个建议罢了。汉辰有事要处理这军营你就先不必去了,让他们带朕去就是了。”说罢,带着看得津津有味的众官们进入军营。
  听到皇上的话,逸轩心中一喜,照现在的形式看来,事情已经成了一半了。
  “既然你执意要求,本将军便给你一次机会。”逸轩听得心中一紧,知道这后面还有内容。果然:“但是,你身为一介草民,擅闯军营。按律当杖责军棍三十,且你还惊扰贵人,惩处加倍。六十军棍,你若愿意承担,本将军便成全你。你若不愿,现在给你机会赶紧离开,本将军可以当做从来都没有见过你。”
  “好,但是我有个条件,将军要先随我去见娘亲,逸轩保证会回来领罚。”
  没想到眼前人答应的这么爽快,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萧汉辰又握了握拳。“再加罚二十”“好。”又是干净利落的回答,将萧汉辰剩余的话都堵在了嘴里,只好无声的叹了口气。
  …………
  “将军?”朦胧中睁开眼睛,近些日子脑子越发不清醒了。过去的人与事总是在自己脑子里浮现。逸轩已经长大了,当年欠下的命债,看来是时候还了。
  “有个自称萧逸轩的人,说你想见我。”
  听到那个十九年来再也没有听过的声音,少妇双眼瞬间恢复清明,紧紧盯着前方的那个人,自己现在应该是清醒的,那么那真的是将军!
  在屋外听着娘亲用着不知是欣喜还是哀痛的声音苦苦的哀求,哀求那个人的原谅,哀求那个人收留自己。逸轩觉得自己的胸口满满的,他好想冲进去对娘亲说,自己真的不在乎有没有父亲,自己只想要娘亲好好的活着。
  “请问萧逸轩萧公子可住在这里?”
  “我就是”早就听到外面一片嘈杂,只是自己心里乱糟糟的懒得去理会,没想到竟是找自己的。
  “恭喜萧公子贺喜萧公子,公子中了金科状元了!”
  突来的喜悦让逸轩无所适从,倒不是自己多么在乎这个状元,只是这是娘亲十九年来心心念叨的事,现在终于也实现了,娘亲也就再无遗憾了。
  顾不得报信的人,萧逸轩急急的奔向屋中。却只见娘亲躺在父亲的怀里,嘴角挂着幸福满足的笑,却再无一丝声息。
  …………
  “我答应了你娘,带你回将军府”
  …………
  “我想再陪娘亲一夜,将军府的路我知道,明天我会自己去的。”
  …………
  “别忘了,你还欠我八十军棍,我倒是不介意你直接逃掉。”
  …………
  终于只剩下了自己和娘亲,就像这十九年来的每一个夜晚一样,只有自己和娘亲在这间小屋里相依为命。
  “娘亲,对不起!轩儿不想被一些无谓的人困住一辈子,我给自己也给那个人一年的时间,若是事实证明我们无缘做一对父子,请原谅轩儿的不孝,轩儿会永远离开将军府。没有那个人,没有将军府,轩儿也可以活得很好,娘还不知道轩儿有多厉害的吧!”
  “就到轩儿二十周岁生日的那一天吧,可是有一年多的时间呢!轩儿也答应娘亲,只要不到二十周岁的生日,轩儿一定会努力融入那个家,不论发生什么轩儿都不会放弃的。”
8.廷杖军棍
  本该是肃穆安静的金銮殿上,此时却一片吵闹,几乎所有的人都在交头接耳。原因只在于那个跪在中间,本该来领旨谢恩的金科状元身上。
  逸轩不理会周遭的一切声音,只是安静淡定的跪在那里。他知道自己今天的举动实在是大胆。但是自己不得不这样做。那是自己的娘亲,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即使她在外人眼里无名无分,自己也必须要给娘亲守孝。
  “萧汉辰,你怎么看?”实在是受不了众人的吵闹,龙椅上的皇上直接将矛头指向了萧汉辰。
  “臣以为,金科状元萧逸轩竟在受封大典上身穿孝服,实是蔑视皇权的行为,是为不忠。欲为无名无分之人守孝,是为不孝。理当严惩!按律当斩。”
  大殿之上一阵抽气声,倒不是萧汉辰说得太过,大殿之上也有不少自喻清高的读书人也有着同样的想法。只是昨日之事已经传遍朝野,众人都知道萧逸轩是萧汉辰的儿子,也知道萧逸轩自小与生母相依为命。作为亲生父亲说出这样的话,看来这对父子的关系实在是不是一般的差。
  “臣反对,”久久不语的王爷东方朔出列道“萧逸轩与自己的生母相依为命多年,在他的眼中其生母就是他正经的母亲。虽今日的行为有所不妥,但是也情有可原。臣弟认为,萧逸轩实是至孝之人,罪不至死。”
  听着所有的人为着自己的事争论不休,跪于大殿中央的萧逸轩却淡定从容。自己今日的行为只是为向某个人表明自己的态度,并不是要征求什么人的同意。即使全天下的人都反对,自己认为值得的事也一定会去做,不惜一切代价。
  父亲话虽然刺耳,但是也是意料中的事,父亲那么恨娘亲,见到自己执意要给娘亲守孝,不生气才怪呢!本来自己就是怕父亲阻挠,今天才会有这冒险一举。至于这些人争论的什么死不死罪的,当今皇上又不是嗜杀的暴君,自己又没做什么危害社稷的事。依昨天皇上的反应,今天也不可能要了自己的命。
  “好了,都不要吵了。萧逸轩,你当真执意要给你的生母守孝?”
  “是”
  “好,金科状元萧逸轩,在金銮殿上行为不端,判廷杖五十。但其为生母守孝之心至诚至孝,朕破例准许其为生母守孝,任何人都不得反对干预。萧逸轩,你可有话说?”
  “臣谢皇上成全!”果然不出自己所料,不过五十廷杖,臀部不由一紧。这皇权,还真不是能随便蔑视的。心中不由为自己可怜的臀部哀悼。
  “嗯,不过丁忧就不必了。朕给你三个月的假,三个月后再回来当职。朕决定授你太子少保一职,如何?
  “臣领旨。”自己不过是想给娘亲守孝,至于丁不丁忧的在自己看来也没什么意义。不禁觉得这金銮殿上的皇帝还真是深得我心啊!却一时忘了,这金銮殿上的皇帝还要打他五十板子呢。
  众大臣心中一阵唏嘘,这萧逸轩也不知怎么就叫皇上看对了眼,对其竟如此偏袒。不仅如了他的愿,还给他留着官。太子少保可是太子的师父,将来太子若是继承大统,也要对其师父礼让三分的。所有的人都选择性的忽略了那五十廷杖,板子虽然难熬,但是养些日子就好了,人可是半点损失也没有,再说人家皇上还体贴的给了他三个月的时间养伤?  趴在驶往将军府的马车上,逸轩皱紧了眉头。
  这五十廷杖虽然明显的手下留情了,但是那也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廷杖。刚刚不过二十廷杖就已经皮开肉绽了,五十板子熬下来,人已经痛得不知道东西南北了。
  越来越对自己前世无数次的熬刑经历惊叹不已,那时候到底是怎样挺下来的?好像当时并没有觉得有多难过?难道这种事也像习武一样,多练练就习惯了,不练就手生了?
  感觉到马车停了下来,萧云轩知道是到将军府了。虽然不断对自己说没什么大不了的,还是有些近乡情怯的感觉。强撑着身后的痛下了马车,只见门前的一个小厮急急跑来。
  “您可是萧逸轩萧公子?”
  “正是。”没想到父亲还让人在门口等着自己,可还没等自己感受心中的暖意。便听到小厮没有感情的声音在耳边接着响起。
  “将军吩咐了,公子要进将军府,得先去把军营里的军棍领了再说。将军还特意强调,八十棍,一下也不能少。小的奉命带公子去军营。”小厮认真的复述了自家将军的话,全没有想过,自己口中的这几个字,对于眼前的这个脸色略显苍白的少年来说,是多么的残酷。
  听了小厮的话,逸轩感到一阵晕眩,伸手扶住车桓,才让自己没有倒下。
  昨日,父亲要罚自己军棍。从三十加到六十再加到八十,虽然有些残酷,但自己并不怨。因为自己知道父亲是恨娘亲的,连带着自己也恨上了,何况当时是自己在强迫父亲做他不愿做的事。可以说那是一笔交易,是自己强迫父亲的代价。
  今晨,在金銮殿上父亲的话虽然无情,但自己也不怨。那是自己挑衅在先,怨不得父亲生气,何况父亲应该也能料到皇上不会真的动杀心。
  可是现在……
  自己刚刚挨完了五十廷杖,身后皮开肉绽。那个人竟然不给自己一点喘息的机会,他是将军,不可能不知道军棍有多厉害。三十杖就能打得一个军中大汉几天下不来床。八十军棍已经足以死人了。更何况之前还有五十廷杖?这五十廷杖再手下留情,也能抵上三十军棍了。
  自己若真的只是一名书生,今日若是进了军营,必定不可能活着出来了。而在那个人的眼里,自己也只是一名文弱书生而已。你的恨当真到了如此地步?在娘亲死的第二天,就迫不及待的把我给活活打死?
  事实上,这回逸轩真的是冤枉自己的父亲了。
  昨日加到八十军棍,不过是为了让眼前的人知难而退。
  今早对于逸轩的挑衅确实是气极难忍,但确如逸轩所料,萧汉辰也料定皇上不会真的下令斩首,才说的气话。
  那个小厮是昨天离开军营前交代的,当时气自己竟然被这年轻人所迫去见那个女人,见其不知天高地厚才一气之下这样吩咐。倒要看看这个看起来无所畏惧的年轻人最后怎么交代。
  待从小屋回来,见那个女人虚弱的躺在床上求自己照顾儿子,临走前看到那个孩子孤零零的坐在屋中守着母亲的遗体,萧汉辰不由就有些心软了。待回去已是深夜,便想着明天再吩咐下去让那孩子去领三十军棍受点教训就行了。要是早知道今天早晨逸轩又闹了那么一出,估计连那三十军棍也暂时给免了。
  结果一日忙下来,现如今还被皇上留在宫里商议朝政,根本就忘了那回事。更何况人家只是说要还完账才能进将军府,可没说要立刻马上啊。
  萧汉辰本就不是那种不明事理的人,虽然确实对逸轩有些迁恨,可是却从来没有过要其性命的想法。要真说怎样,那也只能说萧汉辰对这个自己突然多出来的儿子并不上心,才会忘了早早仔细交代。
  可惜,尽职尽责的小厮哪里知道自家将军的那许多的想法?
  逸轩扶着车桓的手渐渐抓紧,短暂的呆滞后缓缓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几口气。再次睁开眼睛时,已是一片平静,不见一丝波澜。
  转身重新踏上马车,“你也上车吧,去萧家军军营。”
  “是”传话的小厮赶紧踏上马车不敢有丝毫的迟疑。刚刚自己说完了将军交代的话,陡然感觉周身一片冰冷,气氛压抑的自己差点喘不上气,仿佛周围的空气都被人抽走了。无声的沉默竟然让自己的双腿禁不住颤抖,这种压力也只是有一次在将军身边感到过,只是当时自己隔得远,还不及这次的心慌恐惧强烈。现在见眼前的公子终于发话了,哪里还敢怠慢!
  重新伏趴在马车中,逸轩感觉自己的胸口酸闷的难受。感觉有水滴滴落到自己的手上,才惊觉自己竟然哭了!呵呵,自己竟然哭了?这有什么可哭的?同样的事又不是没经历过?前世的自己险些被母亲打死的次数恐怕用手都数不过来吧!不是都应该习惯了吗?只是换成了父亲而已,自己怎么还会哭?真是太没出息了。
  罢了,不过是一年的时间而已。现在自己的身手比前世还要厉害,前世二十年那样的日子都过了,现在不过一年,很快就会过去了,自己也很快就可以自由了。
  上刑场的路总是过得很快,饶是做好了心理准备,忍着痛站在军营前,逸轩禁不住一阵害怕紧张。好久没挨过这么惨重的打了,不知道今天到底能不能撑得住?但愿不要出丑。
  军队的效率一向是最高的,小厮稍微一交代,士兵们不一会儿便将各种用具准备好了。探手抓起眼前人的胳膊,将其按趴在刑凳上,两名士兵上前按住受刑人的后背,一名士兵拿起绳索将凳上人的双脚绑好,两名手持军棍的行刑官便交替着将军棍砸了下来。
  听着耳中缓慢的报数声,逸轩的心中一阵阵的绝望,棍棍砸在已经受伤不轻的臀腿上,前所未有的痛渗入四肢百骸,一波痛过一波。
  萧家军一向军纪严明,在萧家军的军法中,行刑从来都没有手下留情一说。行刑官都受过严格的教育,棍棍下去毫不留情,每一棍都会让受刑人体会到彻骨的痛楚。
  逸轩忍不住不停的颤抖扭动,身体不由自主的试图躲避那可怕的军棍。还不到三十棍,自己已经觉得要到了极限,快撑不住了。暗自庆幸背后有人按着自己,不然现在自己恐怕就要满地打滚出丑了。
  感觉身后的可怕击打停了下来,逸轩抓紧空闲大口的喘息,半天才缓过来。大脑恢复了清明后,才绝望的意识到这才打了一半。原来这只是中场休息,不知道这是不是对自己的额外照顾?
  知道怎样都是躲不过的,逸轩使劲咽了一口气,将额头重新抵在凳子上,双手紧紧的握紧蹬腿,准备迎接另一波的煎熬。
  见凳上的人呼吸渐渐趋于平稳,监刑的士兵打了个手势,军棍便再一次豪不留情的砸下。
  痛,一下胜过一下的痛,本以为这一棍是最难熬得,马上就会意识到原来下一棍更厉害。天地间好像除了痛什么都没剩下。
  好不容易终于都结束了,逸轩感觉仿佛连呼吸的力气都没有了。逸轩觉得自己再也不能暗自吹嘘自己怎么怎么能熬刑了,即使前世真的是百刑加身都不惧,今生也是不同了。
  终于有力气伸手擦一擦脸上疼哭的泪,逸轩不禁感觉一阵脸红。殊不知周围行刑及观刑的士兵们个个都佩服不已。这个看起来清秀的年轻人,生生挨了八十军棍竟然一声未吭。人也一次都没有晕倒过,让行刑的士兵都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在无意中手下留情了。他们哪里知道,对于逸轩来说,要是这样就任凭自己晕过去,那自己那一身的内力算是白练了,不能用内力抗刑,用内力护住心脉让自己不晕倒总是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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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温情流露
  “将军,新来住到西偏院的那位自进府来已经烧了一夜了,今一大早伺候他的小厮来问问能不能请个大夫?”
  “这是什么话?发烧生病当然得请大夫,你在这里跟我啰嗦什么?”萧汉辰说着又把写到一半的奏折扔到了一边。
  老余闻言连忙退出屋,一路小跑去请大夫。
  萧汉辰呆在书房中心里不由苦闷“自己每回写奏折都这么艰难,当年真应该多读点书了,哎!还是读书人好啊!”。
  想到读书人,却想起那个住在自己府里的人还是个金科状元呢,刚刚老余说他高烧不止,不知现在怎么样了?想着不由起身朝府西边慢慢走去。就当散步理理思路吧,一直呆在屋里也没什么进展。
  走近那个状元的院子,远远见一个小厮送一个一脸愁苦的大夫离开,心中不由纳罕。这大夫一脸苦闷的干什么,难不成是像我这官员不会写奏折一样,他一个大夫不会写药方了么?一路瞎想着,终于来到了屋中。
  床上的人似乎已经醒了,抬眼看到了自己,脸色苍白憔悴的厉害,眉头一直紧紧的皱着,看着自己的眼睛没有一点情绪。不过看起来精神还好,应该是没什么大碍吧。
  “小的见过将军”小厮送人回转,见到将军在屋里急忙行礼。
  “嗯,人怎么样了?”
  “回将军,四少爷他……”
  “什么四少爷?你入府几年了?不知道府中四少爷是谁吗?”
  “这……”小厮心中一片为难,不知道再怎么开口。
  “记住,你现在伺候的主子是当今的金科状元,是朝中的萧大人。不是将军府的几少爷,你若当真要叫少爷,就叫轩少爷好了。”
  听着耳边威严的声音说的话,逸轩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难过,大概是心中已经放弃了些什么,所以就不那么容易被伤到了。
  见床上的人一直抬眼看着自己,萧汉辰不由觉得心中一虚。“只知道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瞧你不过是打了五十廷杖就成了这个样子。别忘了你还欠着八十军棍呢,等过几天伤好了尽早把你欠的账还上。看你这羸弱的样子也受不了那么多,先打三十军棍好了,其余的先欠着!”
  “呵呵……哈哈……呵呵”听到父亲的话,逸轩先是一阵愕然,明白过来后便忍不住笑了起来,原来他不知道!原来他竟然不知道!这么说来,昨天他并没有对自己穷追不舍的责罚?那么也就并没有想要自己的命了?
  萧汉辰刚想离开,却听床上的人突然笑了起来,笑声虽然因痛压抑着不是很畅快。但却不难听出其中的开心。他开心什么?“莫名其妙,你笑什么?”
  “没什么,轩儿知道了。过些日子伤好了,轩儿会去领罚的。”
  听了少爷的话,小厮再也忍不住了。“将军,四少爷,啊不是,轩少爷他不是只挨了五十廷杖,他是挨了五十廷杖加上八十军棍了啊!”
  “啊!”萧汉辰闻言心中一惊,慌忙上前揭开床上的被褥。只见扒在床上的人下身一片血肉模糊,有些地方筋骨都隐隐暴露了出来。萧汉辰觉得心中一痛。抓着被褥的手竟隐隐有些发抖。
  “你逞什么能?以为自己的身子是铁打得么?你以为萧家军的军棍是你私塾里先生的教鞭啊?”意识过来自己在说的什么萧汉辰不由一顿,自己这么激动干嘛?这是在关心他么?见床上的人就那么一直噙着淡淡的笑意看着自己,一动不动。萧汉辰不由转移视线对向小厮。“大夫怎么说?”
  “回将军,刚刚那大夫说……说轩少爷伤得极重,肌肉筋骨损伤的太厉害。若不谨慎处理这两条腿怕是要保不住了。不过大夫说他并不擅长处理这种伤,所以只开了些退烧的药,说是让我们另请高明。”
  听了小厮的话,萧汉辰呼吸一滞,他意识到了人伤得很厉害,但没料到会到断腿的地步。
  “老余,老余,立刻拿我的帖子,去太医院请个善治外伤的太医,快去!”吩咐完转身对着床上的人,伸了伸手指不知说什么好。
  “我担心托久了,不知道爹又会找着什么理由再加罚,到时候不是会更惨?”趴在床上的逸轩终于淡淡的开口,只是说出来的话却并不是原来心中所想的。
  “你行!我到要看看腿断了你怎么办?我将军府可不养无用的废人。你不是怕加罚吗?好,等你伤好了再去军营给我领三十军棍。”萧汉辰颇有点气急败坏的征兆,在不算宽敞的屋中来来回回的转着。
  “好,轩儿知道了”先答应再说,不过这回自己可不会那么傻了,昨天不管是哪里出了问题,总之那么些罪自己是白受了。这次除非父亲亲自把自己压上刑场,否则绝不再去自讨苦吃了。
  一直盯着父亲的身影,随着父亲转来转去,逸轩觉得自己眼晕,可不知怎么的却舍不得把眼睛移开。对于自己身上的伤,逸轩倒没有太大的担心。虽然现在依旧疼得厉害,但是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好歹对于这种伤自己也算是经验丰富了。
  之前出于习惯,自己就在闲时配了各种各样上好的伤药。像今天自己身上的伤,虽然看着厉害,但是别说腿残,自己完全有自信最后连一点疤痕都不会留下。
  “好?你好什么好?你脑子没问题吧?你……”
  意识到床上的人一直不错眼的盯着自己,看着那张脸上淡淡的笑。萧汉辰莫名奇妙的觉得心里一虚,抬步向门口走去。这两天自己一定是太累了,不然自己的反应怎么老是怪怪的。“你还是好好休息吧,要是有什么事,本将军也没法向皇上交代。”
  到了门口,却又有些不放心,这孩子刚刚考上了状元,万一真的腿残了,这一辈子可就毁了。向门外张望了一下“这个老余,手脚怎么这么慢!”转身想要再回屋,瞥见床上的人还是轻笑着盯着自己,不由觉得有些尴尬,一时倒真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看到父亲一脸纠结的表情,逸轩再也忍不住了,转头把自己的脸埋在枕头里闷笑起来。没想到这个父亲竟然是这么的可爱,看来未来的日子,应该会很有趣。
  一滴水悄悄的浸入枕巾,趁无人发现时渗进了枕芯里消失不见。
10.中秋家宴
  “见过爹爹,见过……母亲,见过大哥,二哥,三哥,四弟好,五弟,六妹。”
  一一打过招呼,逸轩心中一阵苦闷。瞧这招呼打的,哥哥弟妹的一、二、三、四、五、六,哪里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自从受伤逸轩已经在床上趴了近一个月了,这一个月只有父亲来看了两回。第二回父亲一进屋看到了案台上供的娘亲的牌位,一句话也没说便直接转身离开了,从此除了伺候自己的小厮小夏和太医,困在院子里养伤的逸轩便再也没见过第四个人了。
  虽然伤还没有全好,站起身来身后便隐隐作痛。但今天是中秋团圆节,闷在屋里闲得无聊的逸轩决定踏出进入这将军府的第一步。
  来到宴席果然发现一家人都齐聚在了这里,对于将军府每一个人的品貌脾性,逸轩早已打听的清清楚楚,所以即使大多都没有见过,也不妨碍逸轩将众人一一认出。
  大哥逸云和二哥逸风是当年父亲的原配夫人所生。逸云现在已经是父亲麾下的小将,在萧家军中颇有威望;二哥逸风由于当年的意外,身体一直不好,只是整日呆在家中读书、研习兵法,很少出门。据说其排兵布阵的本事很了得,只可惜身子太差上不了战场。
  三哥逸肃是当年二姨娘的那个孩子,倒是像自己一样走了从文的路,可惜这次科举落榜了,考完之后便又回了国子监住,一般并不呆在将军府。恐怕这个三哥在将军府的情况也不是很好吧。至于二姨娘,当年生完逸肃身子便一直不好,整日郁郁寡欢,三年后便去世了。
  四弟逸熙、五弟逸宏及六妹逸雪是父亲的继室所生,原将军夫人去世后三年,由皇上赐婚下嫁王府郡主。逸熙是六年前就见过了,六年的时间人成熟了不少,颇好武艺,一直以来是太子殿下的伴读。逸肃和逸雪是孪生兄妹,眉宇间确实十分相像。
  不得不说父亲还是很厉害的,奶奶当年真是多虑了,根本就不必担心子嗣问题。
  “本将军最后再跟你重申一遍,我可以让你暂住在将军府,但是你不是我的儿子,更不必叫我父亲。萧大人若是伤好了可以去街上逛逛,这里是本将军的家宴,并不宴请外人。”
  直接无视父亲的话,逸轩环视了一周,自觉的从旁边挪了个椅子,强插在逸熙与逸肃中间坐了下来。从住得地方走过来,虽然不是很远,但腿伤未愈,依旧累得慌。
  “萧逸轩,你有没有听到本将军说的话。”看着眼前这人竟然直接无视自己,萧汉辰一阵火大。
  “爹爹说的什么?轩儿虽读了很多年的书,却是听不懂爹爹的话。不过也没有关系,我看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真有什么事的话就麻烦爹爹帮轩儿办了吧。”
  “你……你不用给我在这里装疯卖傻,再敢叫一声爹,本将军叫你好看。”我就不信了,本将军征战沙场三十余载,会连你这么个毛头小子都收拾不了。
  “爹爹言重了,轩儿要是有什么做得不妥的地方,爹爹直接教训就是,轩儿又不是没被爹爹教训过。”逸轩本着气死人不偿命的宗旨,坚持不懈的跟父亲打着太极。我萧逸轩是什么人,怎么可能轻易就范。
  “你,你好,很好。老余,去给我取马鞭来!”不愧是大将军,话讲不通便自然而然的改用武力。
  “父亲教训儿子,天经地义。爹爹要打轩儿,轩儿不敢多言。只是在动手之前,轩儿想问一个问题,希望爹爹能为儿子解惑。这里可不是军营,请问这鞭子,可是家法?”
  一句话,问得萧汉辰一愣。突然意识到自己竟被这小子拐了进来。自己要拿鞭子就是为了恐吓他,不让他赖着自己认父,若是承认这是家法,那拿这鞭子有什么用?反而是成全了他。可若不承认这是家法,那眼前这人与自己同朝为官,自己有什么资格在他面前抡鞭子?
  萧汉辰一阵沉默,老余见自家老爷额角冒汗,也不敢多言,老老实实的站在那里不动了。
  “哎,大家都愣着干什么?快吃啊,母亲您也吃。说罢也不客气,直接用手拿起近前的鸡腿啃了起来。”见父亲无言以对,逸轩也不管没人给自己准备碗筷,自动自觉的招呼起来。这些日子为着养伤,府中给的吃食都十分清淡,还不及自己过去吃的好。
  “哼,不是听说你在给你生母守孝吗?怎么吃起鸡肉来吃得这么欢。怕不是做戏给旁人看吧?”十三岁的萧逸宏一向崇拜自己的父亲和大哥,十九年前的事多多少少都知道些。见害死自己大哥母亲的人如此厚颜无耻,把自己崇敬的父亲都气得说不出话来。心中一阵不平,不由出言讽刺道。
  “是否守孝,在于心意。早晚焚香跪拜也就是了,多余的外在形式又何必强求?娘亲对我一向疼惜,若是娘亲在天之灵,必是希望我好好照顾自己,吃好喝好。若是娘亲知道我为了给她守孝,弄得自己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香,那娘亲才要当真不能瞑目了。”
  “强词诡辩!”虽然觉得这话不对,但隐隐又感觉确实有理。不知该再如何分辨,逸宏只好闷头吃自己的饭去了。
  “爹,今天是中秋佳节,一家人团聚的日子,轩儿在这里祝爹爹福寿安康、长命百岁!”
  随手拿起逸熙斟满酒的酒杯,逸轩起身端起酒杯敬道。
  逸熙感觉气氛十分的压抑,偷眼瞧瞧桌上的人,貌似虽每一个人都低着头动着筷子。但很明显和自己一样,大家的注意力都不在饭菜上。
  从身旁这人起身敬酒已经一个时辰了,爹爹一直都没有反应。父亲不发话,也没人敢动,想早早退去离开这诡异的气氛都不行。
  话说回来,旁边的这个自己传说中的哥哥还真能熬啊,这都一个时辰了,他平举的双臂不累吗?应该会累的吧,自己坐在旁边,明显的能感觉到旁边站着的腿在轻轻的颤抖。
  被那双眼睛一直盯着,萧汉辰越来越手足无措起来。“我吃好了,你们今晚玩是玩,可不能歇息的太晚。”说完起身便欲离开。
  转过身子,萧汉辰突然顿了顿,回手拿起自己的酒杯喝了一盅。“老余,这次的酒不错,明天记着再去多买几坛回来。”说完便谁也不看的大步流星的离开,若是仔细一分辨,隐隐有点夺路而逃的味道。
  缓缓收回酸木的手臂,慢慢将杯中的酒倒入口中,萧逸轩轻轻得意的笑了。这一回合,似乎是自己小胜了。
11.书房教子
  “平时我都是怎么教导的?你们一个个当真是长本事了啊?”
  “尤其是你,萧逸熙,你是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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