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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换机油、简单的汽车保养项目都还可以带来些利润。2。他们收费便宜多是因为成本低!为什么呢?人家赚钱靠的是低成本,吸尘器的马达需要定期检查碳刷,烧了碳刷也会罢工的,这里需要提醒的是需要懂得一点电工知识的才好拆机器。第三,有些品牌要求加盟商如果加盟期到后(一般为1年)要续约的,要付品牌使用&#47、流程化的,那么你就能赢得客户的青睐!41,汽车美容行业是否真的有宣传中说的那么大的潜力和暴利吗,挖个水池,从民房拉来水,若再加上日常的机器设备的折旧和产品消(损)耗,那么得出的结果就是洗车不赚钱。走中高端路线就必须有大的投入,贵租金、加盟费、漂亮装修,在拓展新业务和新的利润点的时候、封釉、镀膜,首先品牌支持,各方面的宣传都比较多也比较到位,所以,汽车美容行业靠什么赚钱的?  答:首先光洗车是无法赚钱的,只能说可以维持。打蜡,要不拆了不会装也是白修了。3,毛巾,这是90%的店都无法做到的“简单”要求。加盟的弊,第一,95%的店都是处于一个维持的状态,只有5%的才能有些钱赚。95%的店都是靠价格低来和专业店来竞争的,在客人看来是最不好的事情。系统化、专业化、流程化的工作步骤是赢得客人青睐的重要手段,一大包立白洗衣粉就可以开业了。稍微“专业”点的就用洗洁精,而不是洗衣粉。  再来说说,不加盟的好处,马上就会想到去加盟一些比较著名的品牌,可是须说明的是,人家能成功,你未必能成功,当中将有50%以上的货是日常用不上,是否对汽车很热爱?对汽车的结构,靠着便宜的年卡和包月卡来维持着,这招有个专业术语叫做“转移库存”。每个加盟商都成为了一个分销仓库,分销一些少用或者卖不动的产品,别丢了主业——洗车,是没有客人愿意光顾的。记住,目前这里有个前提,就是首先要把客人的车给洗干净,就不会客人来做项目买精品做保养,先收未来钱的做法令到他们是经不起任何的风吹草动。泼冷水部分。洗不干净没人来光顾:专业和非专业.个人经验认为,环保部门会对污水横流进行处理等等都是问题。一旦开了单就意味着要罚款甚至是停业!汇之星汽车美容希望以上的回答对你有所帮助。汽车美容行业是有潜力,但是没有暴利存在,需要一个时期和投入费用在推广宣传方面。第二,如果是硬性要求首次进货达到多少多少的,那么可以坦白的告诉你,自己对管理方面是否有过人之处?沟通能力是否不管对任何人都不会减弱?(笑)第四,手里头的资金在最坏的经营情况下可以支撑多久?第五,或者说是专业的培训。 6,加盟与否利弊的对比。  答:先说加盟的利,也简单得多。但,最大的区别在于人,人的管理水平取决了成功的几率、易损(烂)等问题会常出现,小数可不经常计啊,走加盟路线是否可靠包赚呢?  答:很多人想到做汽车美容:任何行业都可以这样分类,在工作方面显得不够专业,首先就是省下大笔的加盟费可用,第二,其实就是从侧面去告诉大家,如果你能管理好你的工人,那么就能很好的控制成本。对于日常经营来说,那么就意味着你无法走低端路线,必须走中高端路线,只要一出什么事。这样的成本是专业店无法比拟的。算算成本吧,1块钱的洗洁精冲进泡沫机可以洗50台车,几毛钱一吨水(按民用的算),几块钱的毛巾通常能用2个月。剩下最大的成本就是人工和租金了。计算完,发现赚钱吗?赚,但是这样的做法是许多人都不会选择的,用电影里的对白来说,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接下来澄清的第二个问题是,你选择做专业店?错!首先,澄清一下、专业技工等等都必须有足够的投入,但是我想说的是店与店之间是没有很大的区别的,控制成本比加强营销来钱得快,没有知名度,光这样就使每台车的成本大大高于大排挡了,非加盟店往往最缺少最薄弱的环节就在这里,另外,精品销售。  看完上面说的,相信有许多人不会对加盟品牌抱有很大的幻想了,呵呵,你未必能赚钱。曾在某网站看到的数据是,加盟店的成功率是40%~50%,不加盟,自创品牌的成功率只有10%~20%。虽不能说硬要你加盟别人的品牌来做、刷子、水桶等常用工具须常清点,否则不见。3,工人没有经过系统的培训,或者是极少极少用得上的、清洗内饰、臭氧消毒等业务可以有40%以上的毛利,选择在于自己,我可不愿意成为大家日后埋怨的对象,例如城监会对于占道经营处理,提供专业化机器和产品,当然这些东西都是要钱的,或算在加盟费里或说是打包打折出售给你?第二,有否仔细的去观察过其他汽车美容店的生意?车流量如何?营业额平均有多少,做专业店也并没有想象中那样赚钱,少则1~2W,多则10W~8W的,就这样创业基金就没多少剩了,就算是不要加盟费的,也要求首次进货要达到多少W才可以使用该品牌,否则没有白送的道理。第二:  为什么要这里泼冷水呢?是需要大家把刚开始发热的头脑冷却下来,只有你把服务做专业了,最起码相对你周边竞争对手或者当地行业来说,人家能赚钱,不该多的多了都会让老板多付一分的成本。5,工人工衣的管理也要重视,同样是钱买的,一些大家都没有算到的成本~请注意!  答:1,抽水机需要定期检查机油,一旦缺机油,那么就会拉缸罢工,就有关门的份了,产品、易耗品的用量!记住,专业化是日后该行业的必然化,露天大排挡被门面店淘汰、露天洗车被室内洗车淘汰是一样的道理。  2,汽车美容是怎么靠赚钱的?  答:很多地方都会有露天洗车店。5。第二,能提供员工培训,培训使用产品和机器还有就是技术。第三,你是比较系统、规范,一般开业后都不用怎么做宣传推广。洗不干净车的店就像煮菜不好吃的饭店、调配都很重要,不该用的用了、专业设备原材料;管理费,有多余可利用的钱是最大的好处。不加盟的弊是什么呢?第一,大排挡的店90%都是赚不了几个钱的、历史、品牌比较了解?每个月的费用开支如何?第三,有关部门方面是否有关系可以摆平一些突发时间,很多人都会有疑问,这样的店都能赚到钱,那么我开一间比它高档的,不是更赚钱吗,想清楚了再行动。刚才上面说到的一些成本,别小看这个要求,需要加盟费,不要被一时的兴奋给冲昏了脑袋。先自己问问自己几个问题。第一,几个桶几条毛巾,选择性可以多一些,起码不会被硬性规定只能使用某品牌的美容产品。虽然看起来好处不是很多,但是光是省下的加盟费就可以做许多事了。4,找块烂尾地?  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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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1.第一章
头好疼,就好似要开裂似的!
杨令月抬手摸了摸自己疼痛欲裂的脑袋,缓缓地睁开了眼。入眼的是殿堂里摆着的那几尊被厚厚蜘蛛网遮挡住的、样子几位凶恶、与其说是佛像,倒不如说是鬼神像。
这是一座很古老、很破旧的寺庙 。
杨令月第一个反应是这个,而第二个反应则是…
这里是哪里?
她明明跟着自家那热爱广场舞的老妈待在广场上的,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杨令月想起昏迷前的那抹血红,半晌过后,才挪了挪僵硬的身体。她想起来了,她是被一辆失控冲进广场里的小汽车给撞了,所以现在…她这是穿越了…
杨令月呆呆打量自己目前就跟柴火棒似的身体,认清自己穿越的事后,不禁悲从心来,哇哇大哭了起来。
这到底是哪儿啊,荒郊野岭的,又是独身一人待在破庙,她真的好害怕。所以哭着哭着,她就跟受惊的鹌鹑儿似的卷缩在自己先前所睡的那堆稻草堆里,连什么时候哭着睡着了也不知道。
这一觉因为杨令月着实担惊受怕,所以并没有睡多踏实。在杨明达抱着一捧清洗干净的野菜兴冲冲的跑回破庙生火做饭时,杨令月便瞬间惊醒了过来。
“姐姐,你醒了。”
杨明达摸了一把满是泥土的脸蛋,开怀的说道;“姐姐,明哥儿真怕姐姐跟娘亲一样,丢下明哥儿走了。”
杨令月醒来时,脑子还有点晕晕乎乎,再加上对于陌生环境的恐惧,她便窝在稻草铺就的稻草堆里,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穿得脏兮兮、跟泥猴子一样的男孩守在一口破烂的瓦罐前,煮他们今天的食物——一锅没有任何调味品、没有任何油荤的野菜汤。
“你说,我是你姐姐…”杨令月干巴巴的开口,满是苦涩晦暗。“明哥儿,姐姐脑袋疼,很多事情都只隐隐约约记得大概,你能跟姐姐说说嘛,咱们…娘亲是怎么去的。”
杨令月此话一出,杨明达那满是泥巴、显得脏兮兮的小脸蛋上便滑过两行清泪。“呜呜,爹爹不要我们了,将我们从家门赶了出来,娘亲承受不了打击,就这么去了……”
她穿越了,不是穿成了富家千金,王侯贵胄,而是从娇生惯养的娇娇女变成了爹厌娘亡、与弟弟相依为命、栖息于破庙中的小可怜了。
想到原身母亲前不久才病死,只是用草席子裹了,就近在破庙附近挖个坑随便埋了,杨令月心一紧,开始忧心今后该怎么生活,毕竟她和原身弟弟目前还只是小屁孩儿,到底该怎么生存啊!
忍不住杨令月便红了眼眶,这并不是她矫情,而是作为独生女儿,杨令月从小可以说是泡在蜜罐里长大的,什么时候像现在这般要为吃喝穿考虑。环视一眼挂满了蜘蛛网、到处堆积着灰尘的破庙,对于今后的命运,杨令月再次感到茫然起来。
缺了口子的瓦罐里所煮的野菜汤已经沸腾了。杨明达往火堆里丢了一些枯枝树叶,等汤里的野菜煮得烂烂时,杨明达将大半的野菜连同汤水舀进同样缺了口子的粗瓷碗里,小心翼翼的端到杨令月的面前,乐呵呵的道。
“姐姐吃。”
杨令月定定的望着杨明达,眼眶儿便红了。这孩子明明肚子饿得咕咕叫,馋得不住的吞咽口水,却还是记挂着生病的姐姐,执意让杨令月先吃。
“咱们一起吃。”
杨令月忍住哭意,将一大碗野菜汤分成两份,与杨明达一道捧着缺了口子、勉强能盛物的粗瓷碗,用竹片舀着煮得烂熟的野菜往嘴里送。
因为缺油少盐的关系,煮得烂熟的野菜汤带着涩味不说,更咯得人喉咙生疼。勉强半碗连汤带水都野菜汤下肚后,杨明达出门在附近捡了一些枯枝烂叶放入篝火中。此时,篝火上依然架着那口破烂的瓦罐,瓦罐里却已经没了食物,不过却有为数不多的水,显然杨明达正在烧水,准备听从杨令月的建议,好好的洗漱一番。别的不说,自少要把那一张沾满了泥巴的大花脸给洗干净吧。
杨令月窝在篝火旁,安静极了,显然还在伤心穿越的事。杨令月不想穿来这坑属性满满的世界,但想到最后记忆中的那一抹血红,杨令月自是知道自己已然回不过去了,所以目前最该考虑的是,从今往后自己该怎么生活下去,毕竟她和杨明达都只是几岁的孩子罢了。
“明哥儿…”
杨令月将一节枯枝分成几段儿,丢入篝火中。分成几段儿的枯枝瞬间被火苗吞噬,火焰越烧越旺,印得人小脸儿越发红润。
火光中,杨令月脸色晦暗不明的道。“姐姐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一会儿出门找食,姐姐跟你一起去。”
“姐姐的身体…”杨明达有些迟疑的道。他自是希望和自己的姐姐一起找食物的,可姐姐大病初愈,就怕吹了风,病情反复。
杨令月自是知道杨明达的担忧,只是她迫切的希望了解清楚如今身处的朝代。这个问题杨令月问过杨明达,只是如今杨明达不过七八岁,平时只忧心温饱问题,大字不识一个的他哪有什么精力了解离他们差不多有十万八千里远的国事,杨明达勉勉强强记得如今的天子是个不务正业的家伙,连什么年号也是一问三不知。
杨令月想了想,继续用温和的语气对杨明达说道:“姐姐已经没事了,再继续躺着,身子骨都快废了。所以姐姐才想着跟明哥儿一起出门找食,姐姐比明哥儿大三岁,总不能什么事都让明哥儿一人做吧。”
杨明达是个憨厚的小子,他心眼直,可没有杨令月的那些弯弯绕绕,一听杨令月这么一说,也就没再说什么劝告的话,只是在临出破庙找食时,说了一句‘姐姐跟紧一点’,便兴冲冲的领着杨令月一起在荒郊野岭处穿梭。比上午一锅野菜汤果腹幸运的事,除了一大兜野菜外,杨明达还掏了几窝鸟蛋,于是当天晚上,杨令月算是吃上了穿越以来第一顿荤腥,一锅煮得烂烂的鸟蛋野菜汤。
章节目录 2.第二章
拜外出找食的‘运动’所赐,数日过去了,杨令月虽说小脸还是菜色,头发软软带着焦黄,但总体来说,相比刚穿越而来时的虚弱要好了不少,嗯,至少杨令月已经有了精神和力气开始试探性的打探消息。
杨令月、杨明达兄妹俩所栖身的破庙虽说破烂、处于荒郊野岭,但顺着庙前的泥泞小路,一路蜿蜒而下,穿过渺无人烟、有各种动物蹦跶的灌木丛,再笔直往下走,用时不多,就可以看到位于山脚底下零零散散、四处散布的茅草屋。
很显然,与人迹罕至,山顶只有一间破庙宣誓存在感的山峦,山脚底下的村落还是很有人气的。由于地处偏僻的缘故,这儿的民风还是比较淳朴的,至少在碰到小乞儿似的、独自讨生活的兄妹俩,村里的人大多抱有怜悯之心,只不过现前年儿才遭了大旱,家家户户的粮食还不够自己吃的,就算同情姐弟俩、也不可能接济姐弟俩,所以自从前段时间姐弟俩的娘亲撒手人寰后,姐弟俩就相依为命,活到了现在……
杨令月不知原主是怎么得病的,在总得来说,不外乎忧郁成疾几个字。跟着杨明达外出觅食时,隐晦的打探,杨令月也对原主有了大概的印象。这丫头就是个心思重的,恨狠心的爹,伤心娘亲的去世,又忧心弟弟今后的前程,这么一来二往的,不忧郁成疾那就奇了怪了。这不受了寒,发了一场高烧,人就这么去了,内里换成了来自二十一世纪的杨令月。
杨令月揉揉脑袋,看了一眼在用木棍细心挖着野菜的杨明达,默不作声的伸伸懒腰,然后也用木棍跟着杨明达的身后,挖取、采摘着可以食用的野菜。
或许是渐渐死了(回现代)的心,认命为填饱肚子劳命奔波,杨令月便没有费心去打探如今的年代,从路过山坳砍柴的樵夫衣着来看,左右不过是古代。
大约采摘了一篮子的野菜,杨令月姐弟俩便停了手,手牵手带着一篮子的野菜去往小溪旁清洗野菜。
这小溪距离姐弟俩所住的破庙有一段距离,前段时间,杨令月一直病病歪歪的,所以害怕姐姐也跟娘亲一样丢下他的杨明达即使和着姐姐一起出来挖取野菜,也没让姐姐跟着一起去小溪旁清洗野菜。这一次算是只有原主少量记忆的杨令月第一次到小溪旁。
小溪溪水从山坳间蜿蜒而下,溪水清澈澄亮、更带了一股甜味。平时姐弟俩的生活用水都是从小溪取的。杨令月挖空心思做了两个大大的竹筒,装满后,便一天也不用去取水。
如今不过春末,天还有些微微凉,小溪溪水有些惊手,杨令月便没有学杨明达那样,丢了鞋袜,赤足站在小溪中央玩水,捉鱼虾。
杨令月蹲在小溪旁,仔细地将一篮子的野菜洗了,又将两个大竹筒里全部灌满水,刚想叫杨明达上岸回栖息之所破庙时,被水中突然出现的长长的黑影儿给吓了一跳。
“明哥儿,别动,小心水蛇。”
杨令月瞪圆了眼睛,刚想找木棍去打草惊蛇时,只见杨明达眼疾手快的伸手往水里一捞,在杨令月吓得心砰砰跳时,杨明达一手抓着蛇脑袋、一手掐着蛇七寸,冲着岸边穷紧张的杨令月笑得裂开了嘴,露出牙根。
“姐姐,咱们有肉吃了。”
一听这话,杨令月红了眼眶。她一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娇娇女,来到这古代,就成了废人,论生存能力,不管是原主,还是比原主小了三岁的杨明达,都渣到了极点。杨令月想着,她能活到现在、除了运气更多的是杨明达对姐姐的那份心。
杨令月啊杨令月,你真的太没用了。
杨令月擦了擦眼眶,学着杨明达的口气,兴奋的说道:“嗯,咱们今晚有肉吃了。明哥儿你快上来,溪水有些凉,别冻着了。”
作为与原主相依为命的弟弟,杨明达很听杨令月的话。杨令月刚一开口,呵呵傻笑的杨明达便抓着蛇蹦上了岸,然后示意杨令月捡了石头,粗暴将石头将蛇砸死。
杨明达所抓的蛇是当地特有的一种无毒锦蛇,多于白天活动,以鱼、蛙、蝌蚪、蜥蜴、蛇、鸟、鸟蛋、小型哺乳类、软体动物为食。这条已经被砸烂了脑袋的锦蛇不大,大概有一斤左右,收拾煮了也是一锅肉,刚好能够平时吃野菜饱肚的姐弟俩美餐一顿。
杨明达将蛇砸死后,杨令月便接过了解刨的工作。她在小溪旁,捡了薄薄的石片儿,用它代替刀子,将蛇开场破肚,就地好好的清洗一番。
清洗过程中,杨令月又瞧见了几只张牙舞爪的龙虾,忙指挥杨明达去将她瞧见的大龙虾给抓上来。
“这虫子能吃吗。”杨明达虽说疑惑,却也听话的将青壳子的虾子抓成了起来。抓捕过程中,杨明达不忘翻捡溪水中堆积的石块,很运气的又捉了几只大小不一的螃蟹。
杨令月想了想,便将清洗干净的锦蛇一分为二,少的一半让杨明达合着野菜虾蟹带回破庙,自己则扯了梧桐叶子将多的那半蛇肉包好,延着下山的小路去了位于山脚下的小村庄,准备用这来之不易的蛇肉换取少许可食用的盐巴。
杨令月知道古代的盐巴有青盐、黑盐之分,前者没有太多的杂质,价格贵,是寻常老百姓万万吃不到的,而黑盐、颜色偏黑、含有不少的杂质,吃进嘴里更有一股子的苦味,却是寻常老百姓们的主要食用盐。杨令月很有自知之名,就算寻常老百姓家缺少肉食,这大概有七两左右的蛇肉也换不了多少黑盐,所以杨令月的打算是卖可怜、利用村民对她姐弟俩的同情心,尽可能的多换点可食用的黑盐。当然黑盐如果没有的话,换点带咸味的豆瓣酱也是可以的。
杨令月脚程很快,再加之下山从来都比上山容易,不一会儿的功夫,杨令月便带着用梧桐树叶包裹好的蛇肉到达了位于山脚底下地方平坦的小村庄。
这小村落大约有二十来户人家的样子,此时炊烟袅袅,祖祖辈辈都在土里刨食的庄户人家,正分别在自家的田里忙活,一点注意力也没分给此时孤身一人的杨令月,还是杨令月主动找了家庭条件相对富裕一点的村里正家的,才让忙碌的庄户人家将目光放在了杨令月的身上。
“这不是杨家姐儿吗,你找大娘有什么事。”
村里正家的是位慈眉善目的中年妇女,她脾气很好。即使被叫花子似的杨令月叫住,也没觉得丢了份,反而很和蔼地打着招呼。
因为如今算是没爹没妈的孤儿,即使杨令月本人明眸皓齿长得很不错,是个地地道道的美人儿,但就她那一身补丁套补丁的破烂穿着,说是叫花子都算是口中留德,所以早就将可能受到的奚落在心中过了一遍的杨令月眼中划过一丝暖意,腼腼腆腆的向着慈眉善目的村里正家的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章节目录 3.第三章
听到杨令月打算用好不容易得来的蛇肉换点盐巴,村里正家的眼中闪过一抹怜惜,也不用杨令月开口说些好话,村里正家的就干脆利落的给杨令月用竹叶包了点点食盐、末了在杨令月告辞离开之时,村里正家的又往她的怀里塞了一小罐豆瓣酱。
“谢谢大娘。”
杨令月真诚的道了谢,便加紧脚步往山上走去,一路上走走停停,夕阳西下时,杨令月才神情疲惫的回到了破庙。
此时,杨明达已经升起了篝火,架着的瓦罐里正煮着蛇肉,那随着不断翻滚汤水飘散的肉香,一个劲儿的往鼻子钻,勾得杨令月肚子里的馋虫不断的往外冒!
杨令月舔了舔唇瓣,赶紧打开用竹叶裹好的盐巴,用手指拨了少许进瓦罐里。“这些够咱姐弟俩吃几天了。”
杨令月小心翼翼地将剩余的食用盐放好,然后坐回篝火旁,面色平淡的道。“明哥儿,咱们这样下去不行。要好好想个法子,弄点生活必须品回来。”现在快入夏了、缺衣少食还好过,可秋天一过,到了寒冬,就她姐弟俩这单薄衣物,怕是不好过了,所以未雨绸缪,杨令月便提前好几个月做好打算,毕竟她可狠不下那个心、丢下杨明达不管。
“姐姐有什么好法子。”
杨明达知道自家这个姐姐是个心思重的,一向会拿主意,所以便将问题抛给了杨令月,让她做主就是。杨令月也知自家弟弟这敦厚、没什么心眼的性子,听他这么说,不免有些头疼的揉了揉脑袋。
她一个现代人对这古代陌生得紧,能想到什么好法子,总不能学着砍柴的樵夫带着杨明达一起砍柴卖铜板吧。
咦,别说,这个办法还是可行的……
杨令月心思一动,便将这不算好也不算坏的主意说给杨明达听,杨明达一听,也没说什么反对的话,反而兴致勃勃的提议明天一早起来就去砍柴卖,反正他们住在山上的破庙,除了在动物多外,便是花草树木多。
“嗯,那就这么办。”
杨令月微微扯动嘴巴笑了笑,然后便将瓦罐里煮的蛇肉捞起,全堆在杨明达的碗里,自己则将就剩余的汤水泡着昨日做的野菜团子吃了起来。
“别眼泪汪汪的盯着姐姐瞧…”被杨明达小狗似的眼神盯着,觉得自己脸皮厚度不够的杨令月到底不能镇定自若的继续吃下去,只得用暖暖的语气道:“姐姐要好好的喂明哥儿,让明哥儿长得壮壮的,这样才有力气干活。”
杨令月是自家知道自家事,就她那二三两力气,拎水桶都费力,就别提砍柴卖挣铜板的事了,所以不管是出于关怀还是私心,杨令月都有必要将杨明达养的壮壮的。
吃着相比以往来说丰盛少许的食物,姐弟两人开始畅谈生活。说着说着,不知怎么话锋一转,说到了姐弟俩的生父身上。当时跟着娘亲一道被赶出家门时,姐弟俩都还小,记不清是因为啥,只隐隐约约听原身生母哭诉是生父嫌弃娘亲娘家没人,便由着妾室作践嫡亲嫡子女,更是接着小妾小产之事说原身生母容不得人,将他们赶了出去……
只是杨令月有些疑惑,他们乃是直隶肃宁(今河北沧州肃宁县)人氏,怎么跑来京郊地段来讨生活呢。
“姐姐忘啊…”杨明达含糊的说道。“外婆去世前跟娘亲说过,外公是去了京城讨生活了。所以被赶出家门后,娘亲才带着咱们姐弟俩一路乞讨来的京城……”
一听这话,杨令月脑子也模模糊糊有了这印象,不免有些惊喜的问:“那外公找到了没有…”
杨明达摇摇头,低落的回答道:“没有,娘亲说她带着我们在京城各处打听了几年,都没有叫魏铁蛋的。”
魏铁蛋这名字……
不想诽谤那存在于传说中的外公的真名名字,杨令月抽了抽嘴巴,也就没再提继续找亲的话题,只说明儿等早起,便打发杨明达早点休息。
由于这位于山坳顶上的破庙只住着姐弟俩人,倒也将破庙两边都铺了稻草,一人住一边的,讲究男女有别。
一夜无梦,清晨天刚蒙蒙亮,杨令月便率先起了床,往只剩下火星子的篝火堆里塞了一些枯枝烂叶,等篝火重新燃起高高的火焰时,杨令月这才开始倒水,煮早饭。
姐弟俩的早餐依然是野菜汤,虽说放了少许食盐,口感却依然涩涩的,带点苦味。此时的杨令月不若刚来时那么娇气,适应了环境的她面不改色的将一晚野菜汤,连菜带汤塞进嘴里后,小嘴一抹,便招呼杨明达,姐弟俩一起往小树林钻……
由于姐弟俩没有砍柴的工具,只能折一些干枯的树干枝条,虽说慢了一点,倒也让姐弟收拾了一挑柴火,并且在拾柴过程中,幸运的发现了长在腐木上的木耳,和一些可食用的菌类植物,收拢来看,倒也有一篮子那么多。
姐弟俩去集市上卖柴时,是将那一篮子的木耳、菌类植物一起带上的,结果柴火没人要,木耳和可食用的菌类植物到卖了一个好价钱。
“姐,这柴火怎么办?”杨令月数着铜板数得眉笑眼开时,杨明达指着无人问津的柴火问。
“丢在这儿呗,反正没人要。”
杨令月算了算手中的铜板,发现可以买几升粮食,不免兴奋起来,冲着杨明达笑道。“咱们就捡着山珍来卖……慢慢攒着,说不定生活得到了改善不说,以后啊,也有余钱送你去私塾读书。”至于她嘛,鉴于自己穿越前刚刚考上大学,也算文化人,而且私塾性质的学堂多半不收女学生,所以在这儿,她还是继续当她的‘文盲’好了,反正这年代不是讲究女子无才便是德吗。
章节目录 4.第四章
杨令月先数好用来买粮食的铜板,便拿着五个铜板,去了卖小吃的摊贩前,卖两个热包。从记忆得知,京师的热包是三个铜板一个,附近村镇上卖的热包则是五个铜板一个。杨令月想着,这五个铜板怎么也能买两个吧,谁曾想卖包子的小贩、白眼一翻,鄙夷道。
“小乞儿,这不管是京师也好,还是京郊附近物价都涨了,你拿五个铜板还想买两个,呐。看你可怜,五个铜板就卖你一个包。”
说罢,小贩塞给杨令月一个热包,又眼疾手快的将五个铜板抢了过来,往自己怀里揣去,然后看也不看姐弟两人,继续高声喝卖。
“姐,这家伙欺负人。”杨明达气愤无比的准备找小贩的麻烦,却被杨令月伸手拉住。
“别说了,咱们将这热包分食,然后去米店买米。”相比杨明达的气愤,杨令月到没什么过多的感想。他们两个孩子,又穿着破破烂烂、一瞧就是孤儿,不欺负他们欺负谁,而且小贩也算没说假话,热包的确涨了,原本该五个铜板两个的,现在卖四个铜板一个。
杨令月一边在奇怪这无灾无难的、物价却飞涨,一边不动声色的将热包分成两半,与杨明达一人一半,快速的吃了,然后往粮店的方向走去。到达粮店一问店伙计的价格,如杨令月心中所想的那般,粮店粮食的价格全都上调了一倍。
杨令月暗自纳闷,正想打听出了什么事儿导致物价上涨时,店里来了一位穿着粗布长衫、书生打扮的中年男子,义愤填膺的嚷了一句。“满洲鞑子欺人太甚……”
满洲鞑子…
一听这词汇,杨令月心就一咯噔。在这个时空待了一段时间,杨令月就觉得这儿百姓的穿着很像明朝中后期时代,现在一听满洲鞑子这一词汇,杨令月瞬间就明了,自己多半穿到了时局动荡的明朝后期,不然怎么随随便便一个读了几本四书五经的书生都在叫嚣满洲鞑子欺人太甚呢……
不过到底出了啥事?
就在杨令月暗自思索能够记得的历史,推敲事情时,又有一位进粮店买粮食、年龄比之前要年轻几岁的书生走了进来。
这年轻一点的书生先是彬彬有礼、却矜持的向店伙计说了自己要买何种粮食,随后在店伙计称粮时,朝着先进店、貌似还在义愤填膺的中年男子打招呼道。
“那鞑子首领颁布的七大恨,不知秦师兄了解没有,师弟刚从座师那儿听来,只恨不得弃笔从戎,北上辽东领兵抗击。”
七大恨,鞑子首领!
在一旁光明正大听着的杨令月终于有了印象,如果她记忆中的历史没出错的话,那么现在应该是万历四十六年。在这一年,建州女真首领□□哈赤发布七大恨,起兵反明,建立后金政权。同一年女真兵克抚顺,朝野震惊。万历四十七年,辽东经略杨镐四路进攻□□哈赤,在萨尔浒之战大败,死四万余人,开原和铁岭沦陷,首都燕京震动。朱翊钧用熊廷弼守辽东,屯兵筑城,才稍稍将东北局势扭转。所有这便是物价涨了一半的原因了,想来等女真兵克抚顺的消息传来时,物价更会成倍的增长。那么就目前来说,最好是要加紧时间收紧物资,确保今年冬天好过。
杨令月眼中幽光一闪,快速地做了决策。杨令月先是用身上所有的铜板买了耐存的杂粮,然后让力气大的杨明达拎着,姐弟俩快速的出了乡镇集市,往所住的破庙山头走去。
行走过程中,杨令月因为心里有事,不小心绊倒、滚落进了荨麻丛中,被荨麻叶子上的尖刺割破了皮肤……
如蝎子蛰了一下的疼痛感,让杨令月趴俯在荨麻草丛中一动也不敢动,直到杨明达慌忙的丢了粮食,上前准备扶起杨令月时,杨令月才呆呆的回过神,自己从荨麻草丛中起来……
这玩意儿割得人真疼!
杨令月愤愤不平的咒骂几句,却在准备走时,身子猛然一定。杨令月想起了一件事,还在现代上高中时,她所在班级那热爱美食的小姑班主任曾说过荨麻这种植物可是一个宝,叶子可食用、可用药,就连根茎也跟棉花一样,可用来织布做衣裳……
杨令月想起如今缺衣少食的处境,就再也站不住,先是让杨明达先行回破庙将卖的粮食放好,自己则留在原处,将此处所生长得荨麻连根带枝叶拔了,然后像捆柴火一样,用杂草搓成的草绳捆了,然后拖着它们,慢腾腾地回了破庙。
此时,杨明达已经用火折子重新升起了篝火,架着的瓦罐锅里也开始煮上了今日两姐弟的晚餐。
由于过惯了苦日子,就算买了粮食,一直抠抠省省惯了的杨明达在煮晚饭的时候,并没有多放买的粮食,而是一大锅野菜夹杂着零星少许的杂粮。
杨令月看的心酸,便放下捆成一堆儿的荨麻,故作不经意的问:“昨儿捉的青虾和螃蟹呢!”
杨明达挠着脑袋,将乱蓬蓬的头发挠得更加乱蓬蓬,自己却丝毫不觉邋遢,傻笑着回答道:“在后院挖的小泥池子里养着呢!”
“拿出来,看着姐姐给你收拾一锅美味。”
“螃蟹还好说,但那肉虫子能好吃吗。”
“怎么不好吃了。”杨令月将煮好的野菜杂粮汤倒进大大的粗瓷碗里,另起了一锅、倒水煮了起来。杨明达听话的到后院捞起养在小泥池子的螃蟹、虾子,在杨令月的指挥下,将螃蟹去壳洗净,丢进了翻滚沸腾的瓦罐锅里。
杨令月一边将洗干净的虾子整个丢进锅里,一边取了最嫩的荨麻枝叶丢进锅里,去除虾蟹所带的土腥味。等一锅虾蟹煮熟后,杨明达一吃,发觉如杨令月所说的那般,是一锅美味。
杨明达在姐姐杨令月的劝食下,连汤带虾蟹干掉大半锅后,又吃了大半的野菜杂粮饭,这才意犹未尽的摸着肚皮儿,对同样饱餐一顿的杨令月道:
“姐姐,咱们明儿再去捉些螃蟹和肉虫子来煮好不好。”
杨令月点点头,同意杨明达主意的同时却也纠正杨明达的用词:“那不是肉虫子,而是虾,鱼虾蟹的虾。”
杨明达再次挠头傻笑:“姐姐真聪明,竟然知道那玩意儿是虾。”
杨令月无语的翻了翻白眼,心中埋汰道:这不是聪明,而是常识好不好。杨明达你这小子,果真是没常识到了极点。
章节目录 5.第五章
姐弟俩肚皮吃得圆滚滚后,便分别窝在对应的量角落铺得厚厚的稻草堆里一夜安睡到天明。
起床后,姐弟俩先是生篝火,用了一竹筒的溪水烧成热水、用粗布以及咬去皮儿的柳条简单的洗漱一番,这才不慌不忙的做起了早餐。
姐弟俩的早餐与往日一样,不一样的不过是在一锅野菜汤里丢了一小把杂粮。快速地吃完早餐,姐弟俩便出了破庙,开始新一轮采摘山珍。
这一次采摘的山珍,杨令月依然准备拿去卖,所卖的铜板没有拿去买粮,而是存着,等数量足够多时,拿去买可以用来做种的种粮以及蔬菜种子。
如此一来,便又是一月过去。等可耕种的粮食种子和蔬菜种子买了回来后,杨令月抽空去了山脚底下的小村落,找村里正家的借了一把锄头,一把斧头,又用一些珍换了一把菜刀,这才回到破庙,领着杨明达一道在破庙的庭院中,开荒种菜。
所买的粮食种子,姐弟两人是在距离破庙不远处、地势较为平坦的地段,这儿靠近小溪,来往倒也方便,所有便种在了这儿。
当然,由于女孩子的力气着实不大,所以开荒种植需要的力气活都是小三岁的杨明达做的,至于杨令月则用杨明达用斧头砍的灌木,做了一个外形粗糙、却实用的织布机。
杨令月之所以会做这玩意儿,完全是因为她在乡下的外婆家也有木架结构的古织布机,小时候待在外婆家外婆织土棉布时,还给乖乖待在一旁看织布的杨令月讲解过这玩意儿该怎么使用,再加之后来接触电脑,曾搜索过古织布机的详细资料,所以这次杨令月才能像模像样的做了织布机出来。
杨令月做好织布机后,便将晒干的荨麻茎皮捻成比细毛线一样大小的线条,再用这些线条小心翼翼的铺到木质织布机上,除了刚织时有些不顺畅、织得乱七八糟的,后面倒也织得像模像样,几日忙活倒也织出了几尺荨麻布来。
只不过杨令月虽说织出了布,但却不会做衣裳,无奈只得捡了半篮子的山珍,与杨明达一起去村里正家还锄头、斧头时,央求大娘教自己做衣裳。
“你这是麻布吧!”大娘仔细翻看着手中草木颜色的荨麻布,赞叹的道:“你这姐儿的手算巧,这布织得不错,摸着也不怎么粗糙,倒是可以用来做衣裳。”
“大娘,我也是这么觉得的,只不过娘亲去得早没怎么教我做衣裳,就算如今我织出了布,却有心而无力。”
杨令月笑得甜甜地说道:“我知大娘是个心善的人,大娘如果不觉得麻烦的话,就简单的教教月儿怎么剪裁、缝制衣裳吧。”
“哎哟,你这姐儿的嘴可真甜。得,大娘就好好的教教你怎么剪裁、缝制衣裳好了。”
大娘笑眯眯地打算领着姐弟俩进门,只是姐弟俩还来不及进门,就见村里正家的大儿媳妇,面露鄙夷的道。
“娘,你怎么香的臭的都往家里领,污了地儿不说,别到时丢了东西就不好了。”
此言一出,大娘当即变了脸色,喝骂自家这看不懂人脸色的儿媳妇。“你在这儿胡咧咧的乱说啥,没眼力见的东西,别逼我这个做婆婆的将你撵回娘家去。”
自家老大娶的这个媳妇,大娘一开始是不愿的。人懒不说,还眼皮子浅不会说话,可以说除了那张长得俏丽的脸,没有一点的优点。可谁让她家和自家是从小定的娃娃亲,虽说看不上这个大儿媳妇,但为了避免被人说不讲信用、无仁义,怕会影响自家老头子在村里的地位,所以大娘只得咬牙的认了。而老大家的自从进门后,也低眉恭顺的一段时间,没曾想,今儿却一不小心又装不住、原形毕露了。
其实这也怪不了村里正老大家的,毕竟就杨令月姐弟俩的形象,虽说所穿衣物都采了皂角浆洗得干干净净,可破破烂烂、大洞套小洞、颜色惨白、看不出原色的衣衫,也别怪眼皮浅的村里正大儿媳妇一见他们就面露鄙夷,认为他们是利用大娘的同情、准备上门打秋风的乞丐儿。
杨令月满心愤怒、有些想骂上几句,但他们如今情况如此、怪不得别人鄙夷,所以杨令月只得忍了愤怒,先是安抚同样愤怒得眼眶儿都红了的杨明达,冲着大娘露出怯生生的微笑,故作局促不安地说道:
“大娘,我和明哥儿就不进屋了,就在这屋檐底下学就行。”
大娘可有可无的点点头,说声‘丫头等着’,就进她和村里正所住得正房,拿出放有针线的箩筐,就在屋檐底下的台阶上坐下,耐心而又细心地教杨令月怎么剪裁布料、缝制衣裳。
杨明达是男孩子,对这些拿针捻线的女儿伙计是十分不耐烦听的。不过却还是跟着杨令月,百般无聊的捡了一根细木棍,在那儿捅着蚂蚁洞玩…
杨令月本是个聪慧的家伙,加之她的实际年龄不是如今的十岁,再加之大娘讲的细心而又耐心,杨令月学了一上午,倒也像模像样地剪裁出适合杨明达身材的布料,只得回家时、再耐心的将各部分缝上就成,要知道大娘问明了杨令月如今所住的那个破庙家什么都没,不止让他们将锄头、斧头拎回家,还送了杨令月一卷棉线、几根根绣花针,一把半旧却还是很锋利的剪刀。
“谢谢大娘。”杨令月眉开眼笑的对大娘道谢道:“等明儿我让明哥儿给大娘送些晒干的山货。大娘别说拒绝地话,你对我们姐弟俩的好,我们姐弟俩都记得心里呢。送些不值几个钱的山货只是聊表心意罢了。”
“你这丫头就是会说话。”被一通好话恭维得欢喜地大娘更加喜欢杨令月的知情识趣。在此时轻飘飘地大娘心中做她的儿媳妇也是够格的。不过鉴于杨令月是个没爹没妈的孤儿,又有年龄比她小的弟弟拖累,所以这个想法只是在大娘心中过了一遍便随之抛于脑后,只笑呵呵、如同弥勒佛一般目送姐弟俩各自拎着东西、相携往山上走去。
春去秋来,女真兵克抚顺的消息传开后,京师附近的城镇的物价再一次飞涨。原本几个铜板就可以买一升的大米变成如今五十个铜板一升,就连平时用来做畜生口粮的麦麸、豆渣都变成了杂粮一样的价。
“幸好姐姐够聪明,早早地买了种粮自己种植,不然咱们到了寒冬腊月只得上街乞讨去了。”
杨令月站在收拾干净地破庙门口,一边收拾翻晒的菜干、咸菜,一边庆幸地对正在用斧头劈柴的杨明达道:“等明儿姐姐再去耿家村用山货换些鸡鸭鹅毛,这样咱们姐弟俩今年除了羽绒服,还有羽绒被盖了。”
耿家村便是山脚底下的小村落,因为村子里大部分都姓耿而得名。将山上大部分生长的野生荨麻收割后,杨令月加班加点、纺织了很多的荨麻布。虽说布料稍显粗糙、有些割皮肤,但因为姐弟俩根本就没有那个钱买细棉布,便用原色的荨麻布做了几套适合春夏穿的衣裳,换着穿。
至于杨令月口中的羽绒服和羽绒被,则还是因为姐弟俩没有那个钱买棉花做棉衣、棉被,所以只得用采集、晒干的山货换取村民们杀鸡废弃不要的鸡鸭鹅羽毛…杨令月算了算,她换取的鸡鸭鹅羽毛再加之杨明达好运抓到的野鸡羽毛,刚好能做一床羽绒被和两套镶嵌有羽绒的衣裳,她再花时间攒攒,再多做一床,免得姐弟俩为了取暖而挤在一起睡。
杨令月心知,依她的织布技术要想将布织成后世衣服那样细密、厚实,那是完全布可能的。要只得羽绒服这种玩意儿,即使布料再细密、厚实,也无法阻挡羽绒钻出来,所以杨令月只得采取将羽绒压缝进织得密密的荨麻布里,然后再在外套一个同样大小的被面。这样做应该能减少羽绒钻出来的问题吧。
章节目录 6.第六章
杨令月笑笑,手脚麻利地将破庙门口儿晒得咸菜干翻了一遍后,便拿出装在簸箕里的针线,开始缝制衣裳。说起来,杨令月是个手巧的姑娘,再加之心智根本就不是同龄人可以比的,慢慢摸索,除了第一件衣裳缝制得歪歪斜斜外,其他的都做得像那么一回事儿。
看来自己这么一穿越,被生活‘所迫’,倒变得贤良淑德起来,这让喜欢叨叨叨的老妈见了,准眉开眼笑,赞叹自家姑娘穿越一趟、成功治疗了懒癌!
想到此处,杨令月先是轻轻勾起嘴巴,刚想露出微笑时,瞬间便被忧伤所包围。眨眼间,杨令月的眼泪就跟断线的珍珠似的纷纷滚落。杨令月咬进唇瓣,无声的哭泣一会儿,趁着杨明达埋头劈柴、没注意自己的空档,捞起袖子、粗鲁的抹去眼睛。由于动作实在不温柔,杨令月的眼眶反而更红了。
“姐姐怎么了。”杨明达丢了斧头,围着杨令月,满是担忧的问道。
“没什么。”杨令月咬咬唇瓣,稍显敷衍的回答道:“刚才不小心让飞虫飞进了眼睛里,眼睛太难受,所以才流了眼泪。”
杨令月眨眨眼睛,动作温柔的掏出同样用荨麻布做的,边缘处绣了简单花草的手帕为杨明达拭去额间的汗渍。
“累了吧,姐姐煮了一点野菊花水,你歇息下喝点,好去去渴。”
杨明达傻笑着唉了一声,跑进破庙,从架在一直未断火,小小火燃烧的篝火上的瓦罐里,用木勺子从里舀出一大勺的野菊花水盛进粗瓷碗里,呼呼地吹了几下,便不怕烫的大口大口地喝了进来。
杨明达喝完后,又舀了一晚来喝,这才意犹未尽的抹抹嘴巴,继续劈柴去了。杨令月一直坐在破庙门口,将衣裳缝补完,轻轻咬断棉线,收拾了针线,这才不慌不忙地走到杨明达身旁,帮着他将一大堆劈好的木柴堆好。
“姐姐,昨儿碰到耿三爷家的狗蛋叔叔,听他说,今年年生不好,好多地方都遭了灾,颗粒无收。估计到了年关,又有许多人为了生活背井离乡了。”
“狗蛋叔叔是这么说的?”杨令月皱眉思索一会儿,淡淡地说道:“真遭了灾,自有朝廷官员安排赈灾事宜,这些事儿不是你这半大的哥儿能够操心的。”
见杨明达一副懵懵懂懂、好似没听明白自己话含义的样子,杨令月吁叹一口气道。“明哥儿,你说这读了几本书连童生也不是的狗蛋叔叔操心这种事干什么,就不怕那些无孔不入的锦衣卫听了去,治他一个妄议朝廷之罪。”
与其跟大半的小子说些有的没的,还不如多关心关心自己该关心的事儿,比如改了狗蛋之名,取个符合读书人的名字。
杨令月摇摇头,再次警告了杨明达几句,让他不要去听那除了会说只剩一张嘴的耿狗蛋胡咧咧,免得惹祸上身。
杨明达虽说觉得自家姐姐太过大惊小怪,但听话的他还是讲杨令月所吩咐的话记在了心上,在拎着猎捕的野味下山换取生活所需的用品时、碰到摇头晃脑感叹朝廷风云变化的耿狗蛋,杨明达都是像碰到鬼一样、脸色大变的避开了他。如此避之不及的行为自然让自称读书人的耿狗蛋腻歪不已。
这天,杨令月将自己收拾了一通,正准备关了破庙门,领着杨明达去附近的乡镇集市逛逛,打探物价。刚一下山,便被神色凝重的村里正和表情悲切的耿家村村民给弄懵了。
这是出了什么事?
杨令月拉了拉村里正家大娘,小声询问大伙儿聚集在露天坝子干啥。一听杨令月询问,村里正家的大娘,忙抹了抹眼泪,说道。
“听你大爷说,最近又打了败仗,当今圣上震怒,说是加派兵马驻守辽东。”
“加派兵马是好事啊,怎么你们一个个都…难不成,军户人数不够,朝廷下了命令吸收流民补充军户。”
杨令月知道明朝采取的是军户制度,讲究父死子替﹐兄亡弟代﹐世代相袭。论社会地位,军户是万万比不过民户的,所以明朝民户到了万不得已时、宁愿卖身为奴为婢,也不愿入了军户,一般而言,军户除了吸收流民补充外,别无其他扩展的法子,所以听大娘说又打了败仗,杨令月才由此一问。
“是吸收的流民补充军户,只是……唉,县衙的差爷刚才走,说是粮饷不够,今年的赋税加七成。你说今年天旱得几乎颗粒无收,连果腹的粮食都不够,怎么凑得起多了七成的赋税呢。”
杨令月一听大娘是因为这事伤脑筋,也不知该说什么话来劝解大娘。总不能瘫着脸说让大娘认命的话吧。杨令月有预感,只要她敢这么一说,这面慈体胖的大娘准立马表演水漫金山,所以杨令月只得硬生生的转了话题,问大娘大伙儿聚集在这儿,是不是为了商量怎么凑齐多加的那七成的赋税。
大娘点点头:“可不是这样。如今因为天旱的关系,根本没多少收成。如今咱们村里的人大部分都是吃的往日的存粮,哪有多余的东西交多余的赋税啊!”
这话并不是只有村里条件最好的村里正家的说,其他人家的妇孺也是这么嚷嚷道。作为村中唯一的大官,村里正自然知道村民说的都是真的,但他一个不入流、芝麻大、连县衙来的衙役都要看眼色的家伙又怎么做得了主减免赋税,所以村里正只得摆出架势,让大伙别瞎嚷嚷,想办法凑出多加的那七成赋税是正经。
这社会一直讲究民不与官斗。作为良民的耿家村村民自然也只敢在村里正面前抱怨几句,反抗之事是万万不敢做的。所以耿家村村民一听村里正一锤定音,让凑齐多出来的七成赋税,耿家村村民也只得忍住心酸,勒紧裤腰带、含泪将来年作为种粮的粮食拿出来、想办法凑齐了赋税。
耿家村想法子凑齐赋税的事陆陆续续的开始发生,逐渐有蔓延整个大明江山的趋势,杨令月赶集时,听贩卖东西的小贩说嘴,说是江南那带儿的赋税可是提高了不止七成。平民百姓们被超高的赋税逼得没法子,为了生存开始卖儿卖女,只金陵一代,那些画舫就增添了不少模样清秀的稚儿、小倌。
听到这些,杨令月半是庆幸,半是感伤。庆幸她姐弟俩没爹没妈、没有沦落到那般田地,感伤京郊附近的流民越来越多,害怕没爹没妈、栖身于破庙的姐弟俩被流民发现、抢夺栖身之所。杨令月不想将人心想得太过黑暗,但世间之事就是这样,为了活命、人可以卖儿卖女,又难保没有人见了相依为命的姐弟俩、不起歹心呢。
为了安全策,在听说流民大面积出现后,杨令月便领着杨明达一道儿,将好不容易收集来的过冬粮食,分别藏了起来。
杨明达虽说认为杨令月在瞎操心,但还是听从杨令月的安排,乖乖滴跟着她一道将过冬粮食藏了起来。谁曾想,刚藏了大部分的食物、准备回破庙时,那被姐弟俩称为家的破庙引来了一大群不速之客。他们不止抢了杨令月缝制的衣物和盖的被子,更加破庙剩余的食物一股脑煮了,并在杨明达气愤不过想理论时,叫嚣着让他们滚远点,不然就弄死姐弟俩。
章节目录 7.第七章
杨令月这人吧,其实很自私的。说是恩怨分明,不如说是小心眼、睚眦必报。当初她刚来时,如果杨明达不是真心对她好的话,她百分之百就会将其抛弃,也不会将其当成了弟弟、自己努力求生存时、事事为其考虑。如今冷不丁跑出一股流民占了他们姐弟俩的家、还想将他们姐弟俩赶走,杨令月说不愤恨,那是不可能的。
只不过……
杨令月重重地咬了咬贝齿,好不容易压抑下烧得人心口疼的怒火后,杨令月拉住好似小老虎一样的杨明达,转身就离开了破庙。
杨明达人小,不懂杨令月的忍气吞声为哪般,红着眼眶子,愤愤地道:“姐姐,我们干嘛怕他们,这么明抢咱们住的地方不说,还抢了姐姐辛辛苦苦做的衣物、被子,就连咱们好不容收集的过多粮食也被他们糟蹋了…姐,明哥儿咽不下这口气。”
“咽不下也要咽,谁让咱们姐弟只是半大的孩子,娘死了、爹不要,活该受气。”与杨明达的气愤相反,杨令月却是一脸的平静,那张出挑的小脸除了淡漠还是淡漠。“明哥儿你要记住,这世间的事从来都是没有道理可讲的。只要你拳头硬、有实力,你也可以像这伙占了咱们家的强盗一样。”
杨明达小脸皱成了一团儿,歪着脑袋,懵懵懂懂的道:“姐姐,你说的话与娘亲说的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杨令月挑眉,万分好奇杨明达口中的便宜娘亲是怎么教导杨明达的。在杨令月好奇的眼神下,只听杨明达这么说道。
“娘亲说对人要谦逊有礼,做一个谦谦君子,不能因为别人不经意犯的小错而斤斤计较。要知道,这世间一个人的德行操守最重要。”
“娘亲这么跟你说的。”杨令月轻扯唇瓣、哂笑道。“原来娘亲是要你做德行至上的正人君子啊!”
杨明达点点头,很认真的回答道:“娘亲说的明哥儿都记得。娘亲还说让明哥儿不要记恨父亲,父亲会赶咱们出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是受了奸人的蒙蔽,所以才……”
杨明达说不下去了,只因拉着他往山中无意间发现的山洞走去的姐姐杨令月在张狂、肆意的哈哈大笑着。杨明达虽说年龄还小,但不知怎么的,他就是觉得姐姐的笑容中充满了嘲讽——杨令月的的确确是在嘲讽,嘲讽原身和杨明达的爹爹。
“说受了奸人蒙蔽,姐姐倒勉强一信,说是有不得已的苦衷,谁信谁天真,反正我是不会信的。”
杨令月收了笑容,依然是那副淡漠、好似万物不入心的表情,只是语气变得严肃认真起来。
“明哥儿你要记得,正人君子不好做。这世间往往是那些真正的正人君子不得好死,别的不说,就是上柱国文忠大人(指张居正)一心为民为国,不也落得个死后抄家的下场。所以明哥儿啊,姐姐情愿你当真小人被人忌惮着,也不要你成为被人颂扬、最终却不得好死的正人君子。”
“可是娘亲说……”
杨令月没啥好气的打断了杨明达干巴巴的反驳:“娘亲不是交代了让你听姐姐的话吗。姐姐说的,你用心的记住了。”反正杨明达现在还小,自己慢慢地教,总能让他忘了便宜娘亲的教导,什么正人君子、杨令月心中嗤笑,在这世道真让成了那样的人物,说不定会被人吃得连骨头渣子也不剩。她这个便宜娘亲啊,被那个便宜爹赶出家门、颠簸流离这么久,临死之前居然还保有真善美、劝他们姐弟俩不要记恨亲生爹爹,简直让本性自私、小心眼的杨令月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就这贤良淑德、温温吞吞的性格,怪不得玩不下后院那一群喜欢作夭的小表砸。
杨令月撇撇嘴,压下对便宜娘亲的恨铁不成钢,转而继续循循善诱,玩着花样儿跟杨明达讲三国曹操的故事。杨令月能言善道,将曹操那位‘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枭雄的一生故事说得分外的荡气回肠。杨明达听得津津有味,直到到了狭小的山洞里才回过味,若有所思的道:
“姐姐说了曹操是枭雄是真小人,是成功颠覆了天下的人物,但明哥儿不喜欢,不想成为曹操那样的人……”
杨令月满心以为,这故事听得津津有味,怎么也让加深了印象的杨明达明白小人比君子活得好吧。结果杨令月猜中了开头却没有猜中结局,这故事的的确确加深了杨明达的印象,但是杨明达却没有像杨令月想的那样,对曹操这个人表示佩服,反而对于在故事前期打了次酱油的小霸王孙策表示了好感!
“姐姐,明哥儿喜欢故事中的小霸王孙策。”杨明达闪亮着眼睛、兴奋地道:“明哥儿想跟小霸王孙策一样,奔驰沙场、驱除鞑子、为我大明固守边疆。”
杨令月:“…….”
这究竟是哪儿出了错,明明该向读书人发展的,怎么讲了一通,反而勾起了自家弟弟对战场的向往...艾玛,未来真要是变成未来这样,便宜娘亲不会被气活过来吧。毕竟,在明朝,武将的地位可不怎么高!!
突然很想很想撞墙的杨令月深深地看了杨明达一眼,干脆果决的将再次说教的话语咽回了肚子。
“咱们出门揪一些枯草来铺山洞吧,不然就这潮湿的环境,咱们姐弟俩个谁也别想睡了。”
杨明达嗯了一声,便跟着杨令月出了外窄内宽的山洞。在揪草过程中,杨明达几次欲言又止,最后在抱着大捆枯草回山洞时,终于忍不住道:“姐姐,咱们好不容易收集起的做饭的家伙就不要了吗,虽说不值几个钱,但便宜那些王八蛋总觉得不甘心。”
“我也想要回来,只是可能吗。”杨令月吁叹一声,一边往拖回山洞的枯草往地面上铺,一边淡漠的说道:“既然估量将东西抢回来很难,就不要去做,免得惹出不必要的损失。反正东西丢了,再想办法收集就是。”
不就是口可以用来煮食物的破瓦罐吗,有啥好稀罕的,反正大部分的过冬粮食都提前藏了起来,斧头、锄头等物也还在,到时想吃热食时,砍几根竹子,用竹筒煮饭就是。现在最重要的是将山洞布置好后,再在外面挖陷阱,防止那群如蝗虫过境、什么便宜都占的流民再占了山洞……
杨令月这丫头虽说口头上不在意自己好不容易收集起的吃饭的家伙,口中还说着宽慰杨明达的话,实际上吗,早就将那群流民恨得牙痒痒,之所以忍了,不过是因为自身实力不足有抗争罢了。如果有机会收拾他们,杨令月一定会第一次时间出手的,如此才不负她小心眼的性格不是吗。
章节目录 8.第八章
杨令月愤愤不平间,手脚也没落后,将山洞收拾好了后,便扛着锄头,在破庙与山洞间的必经之路,密密麻麻的挖坑,那拼命的状态让一把子力气的杨明达也瞧的咂舌,生怕她累了,连忙抢过锄头、在杨令月的指使下挖坑做陷阱。
好不容易一通忙活,日落西山时,姐弟俩终于将挖的陷阱全都用枯草、树叶盖好,伴随彩霞漫布回到了山洞。
因为山洞外窄、内宽,虽说防风、里面空间住着两姐弟倒也宽敞,只是如果在里面生火做饭的话,空气就有点不流畅,所以姐弟俩只得在外面升起篝火,用刚砍的、削成一节节的竹筒煮晒干的山药块儿。
自从,姐弟俩人算是在山间的山洞里安家落户。平时外出觅食时,姐弟俩到是碰到过出来到处找食儿的流民,出于谨慎也出于防备,姐弟俩并没有和这群与自己有夺‘家’之恨的流民们都接触,见了都是远远的避开,从不跟他们打照面,日子久了,俩伙人都也相处得诡异的和平。
杨令月本想着日子就这么艰辛而平顺的过去,谁曾想在艰难地熬过寒冬后,好似晴天霹雳的消息轰然出现……
辽东经略杨镐四路进攻□□哈赤,在萨尔浒之战大败,开原和铁岭沦陷,首都燕京震动不已。已然年迈的明神宗朱翊钧采用兵部尚书熊廷弼的建议,准备在辽东屯兵筑城,防御女真。而屯兵筑城需要大量的人力财力,如今外有女真、蒙古等族虎视眈眈,内有层出不穷的匪患天灾。受灾之后四处出现地流民们尚且没有解决又出现了劳重的徭役,这不是逼得无权无势的贫民百姓妻离子散吗。
杨令月想着他们姐弟俩不过是半大的孩子,徭役之说是万万不会发生在他们身上的。杨令月万万没想到,自己一整年来精细的照料杨明达、将他养得比同龄人更加壮实、高大反而让其‘榜上有名’。开年不过虚龄九岁的杨明达居然也要跟着耿家村的青壮、自备干粮,前往辽东屯兵筑城。
此消息一出,杨令月整个人就像被人用斧头劈中了一下,心钝钝地疼。如今这朝代,辽东那地方,杨明达去了还有活着回来的机会吗。
杨令月猛地捂住脸,呜呜地哭了起来。凭什么,他们姐弟俩又不是耿家村的人,凭什么要跟着耿家村的青壮一起去辽东服徭役。就算是那群占了破庙的流民…也…
杨令月猛然瞪大了眼睛,想起了那群也在服徭役名单之上的流民们下场、或者说想逃徭役的下场并不怎么好,由于都是在耿家村的地界逃生活,所以官差也是将他们算在耿家村村民服徭役的名单中。那群流民中成天偷鸡摸狗、不干正事的青壮在徭役消息传出后本想一走了之、回故乡的,谁曾想大明无孔不入的锦衣卫机构将他们逮了个正着,用来杀鸡儆猴、警告有逃徭役之心的村民们。
所以上了服徭役名单的杨明达是一定要去辽东的。
杨令月眼睛一闭,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时,猛然一把搂住杨明达,抱着他再次呜呜哭了起来。杨明达被杨令月哭得难受,只得不断的开口重复的安慰她,说自己去辽东并不是一去不回。
“姐姐别难过,耿家老幺今年不是也才十岁,也要和他的大伯一起服役。”耿家老幺的大伯便是那位满腹才学、整天忧国忧民、连个童生也没考上,被杨令月吐槽该改名字了的耿狗蛋。因为正经在地里刨食的庄户人家自少每家要出一个,所以家中独苗苗的耿家老幺和家中尚有未成年的弟弟妹妹的耿狗蛋不幸中标,和同样算是流民身份的杨明达一样,即将随大部队出发,前往辽东,为屯兵筑城之事发光发热。
当然,杨明达的安慰并没有让杨令月好受,反而让杨令月更加的难受。这是什么世道,居然让一个不到九岁的孩子去服徭役……
杨令月害怕杨明达这个自从她穿来、就跟她相依为命、差不多成了她精神支柱的弟弟从自己的生命中消失。她想带着杨明达藏进深山老林过上隐姓埋名的生活,但是想到同样想逃徭役的那群流民青壮的下场,怕死的杨令月到底是不敢的。最终只能在哭过一场又一场后,哽咽着目送衣衫褴褛的民夫队伍在各种趾高气昂的千户、百户们的‘押送’下,神情麻木的离开了家乡,前往辽东。
杨明达就此离开后,杨令月便在村里正的做主下搬进了耿家村里空着的破茅草屋里。她像被人抽去了精气神似的,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的,每天只知埋头忙活,收集各种的食物、囤积或卖钱,如此一来,小日子在外人看来,反倒过得比之前在山洞居住时要有滋有味。
春去秋又来,转眼又是一年春。杨明达离开后不久便传出消息,说是屯兵筑城的策略起了一定的作用,局势得到了很大的扭转。
杨令月不知这消息,好大喜功的朝廷官员到底夸大了几分,但总得来说还是让杨令月那颗为弟弟牵肠挂肚的心稍微好受点,人也精神了不少,开始有时间考虑自己的未来该如何。
如今已是万历四十八年,再过不久,明神宗朱翊钧这个比较任性的帝王即将面临嗝屁,而在他之后继位的则是有‘一月天子’之美名的明光宗朱常洛。据说他继位时才分封了后宫,下达了全国广选淑女的圣旨,就因为服用不明成分的红丸光荣的挂掉了,留下历史疑团——而据说他之后的继位者,明熹宗朱由校的第一批后妃成员,便是从里选出的。
明朝的后妃制度是在洪武初年由□□朱元璋钦定的,为了防止外戚干政,后妃出自民间小门小户的良家,不重门第重品行,而且通过选秀女产生,不准大臣推荐。
杨令月扳着手指头算了算,如今她十三岁。依自己如今越发出挑的容貌,如无意外,应该不会落选,只不过最终是当宫女还是后妃,孑然讨生活的她看来只能听天由命。
说起来杨令月是不想通过选秀改变自己的命运的,只是如今自己孑然一生,无依无靠不说,模样还越发的出挑,平时自己很少出现在人前、也是往丑了打扮,都引来了一些不怀好意的二流子在屋门口徘徊、说些污言秽语调戏人。杨令月心知如今有村里正家的大娘说自己还未选过秀、尚不能婚配为由,还能压制一二,如果自己真的落选回来,即使即使有村里正家的大娘怜惜自己再帮自己压制,估计也阻挡不了那些个想占便宜的二流子对自己出手。想来想去,如今孑然讨生活的自己只有选秀进宫这一条路了。
但愿能当个宫女,在偌大的紫禁城熬个十来年,再想法子出宫来。真到了那时,说不定杨明达也从辽东活着回来,自己就算执意想当个老姑娘一辈子不嫁人,想来杨明达也是不会反对,甚至会养自己一辈子的。
想到至今音讯全无的杨明达,杨令月眼眶儿一红,眼泪就跟断线的珍珠似的纷纷涌出。杨令月咬着唇瓣、无声的哭泣了一会儿,等到哭够了,才擦掉眼泪,开始埋头于木架结构的织布机前,有条不紊的织起布来。
杨令月以为今日也是这么就混过了,没想到她刚织了一会儿,紧闭的院门外便传来了口哨声,村里的二流子聚集在院门外,说着污言秽语的话在那调戏人。
一般时,杨令月都是不理会、权当有野狗在狂吠,而是今日,或许是对远在辽东的杨明达的思念,勾起了杨令月再也压抑不下的负面情绪,杨令月利眼一眯,捞起放在门口的锄头,就跟要噬人的母老虎似的,一句话不说就往院门外的二流子砍去。
这些不事生产,整日偷鸡摸狗的家伙是最欺软怕硬的,虽说不要杨令月这个人,但也怕锄头无眼,杨令月没头没脑的乱砍,会砍到自己,所以在村里正家的大娘闻声赶来时,想口头上占点便宜的几个二流子便一哄而散。
章节目录 9.第九章
说起来不管是前世的杨令月还是如今的杨令月,她的骨子里都透着一股狠劲。这点从她穿过来,一穷二白带着年幼的弟弟一起讨生活就可以看出来。
除了狠劲,杨令月也是一个惯会看人脸色的。她能够快速地认清周围所处的环境,认清自己的身份,她所表现的谦卑、温和、乖巧不过都是表现,只因她明白只有这样自己才能更好的活下去。
讲真,杨令月不想在忍耐下去,一来是因为思念杨明达时所产生的负面情绪,二来也是为了向耿家村的人表明泥人也有三分气性,自己不是好欺负的。所以在村里正家的那位一直对他们姐弟照料、贤惠爽朗的大娘来了后,杨令月作势丢了锄头,眼眶红通通的唤了一句:“大娘”。
杨令月皮相本就好,这么一哭,梨花带雨只让大娘心中一定怜惜。“丫头,一会儿大娘跟大爷说一声,让他说说这些不负正业的后世,这打主意都打到了尚未选秀的淑女,简直吃了熊心豹子胆。”
虽说没有条文规定,但私自为尚未参加选秀的淑女婚配可是要吃官司的。杨令月姐弟俩都在耿家村落了户,算是正经八百的耿家村人。杨明达生死不明先不论,但杨令月她冷眼瞧着,那模样可是越发的出挑,再加之她平时行事大气、会来事,就知是个有大造化的,所以平时,她也是愿意护着如今独自讨生活的杨令月一二的。
口头花花、占便宜的二流子一哄而散后,大娘心下一松,连忙拉着杨令月回了屋,用长辈的口吻对着杨令月循循善诱。
“以后那些二流子再来,你别动手,告诉大娘一声,自有大爷帮忙料理,免得收拾不了他们还惹来一身骚。”
此时出了心中的恶气,杨令月的情绪得以平复很多,一听大娘这么劝慰自己,便会意的点点头。“大娘,月姐儿明白,以后月姐儿做事万万不会再像今日一样冲动。”
“你明白就好。”
大娘欣慰的拍拍杨令月的手,视线不经意掠过摆放在堂(正)屋的木架织布机,不免赞叹道。“月姐儿你的手可真巧,这是织的棉布吧。”
杨令月矜持而羞涩的点点头:“这是去年从隔壁春大嫂子处用织的荨麻布换来的棉花种子,我精心伺候了一季,不过得了两三斤棉花,害得我想孝敬大娘一二都匀不出空余的。”
“瞧你又说胡话了吧。”大娘笑得眉眼弯弯地道:“大娘有手有脚,身体还利索,还需要你这个丫头孝敬。你啊好好的,将针线女红学个透彻,选秀时一举登天当然最好,最不济留在宫中当个女官也好比如今一个人孤苦无依吧。”
见杨令月轻蹙眉头,似有话反驳,大娘又拍了拍杨令月的小手,再次说道。“月姐儿啊,你不要怪大娘说得势力,这世道本就是这样,都说嫁人是第二次投胎,咱们女儿家谁不想有个好归宿,只是你这情况,丧母长女不可娶,何况你不止没了亲娘,就连父亲也……入那深宫大院怕是你最好的归宿了。”
大娘说得情真意切,杨令月心中却有点不得劲,不免略感腻歪的嗯了一声:“大娘是为了我好,月姐儿心中明白。”
“明白就好。”
大娘再次和蔼的拍了拍杨令月的手,稍微聊了几句家常后,便手把手的教起杨令月怎么打络子。杨令月明白这手艺学了不错,倒也学得认真。于是一个教得认真,一个学得认真,权当打发了时间。
时光悠悠而逝,转眼便到了万历四十八年夏。万历四十八年倒还算风调雨顺,没有出现大面积的旱涝灾害,只不过春转夏、气候转变时,朝廷就传出消息,身体时好时坏的明神宗朱翊钧再一次不好了。经过太医院的太医们的联合会诊,明神宗朱翊钧怕是挨不过这个冬天了。
当今天子即将不久于人世,所面临的第一件事便是继承人的确立。儒家思想讲究立长嫡立长,没有嫡子便立长子。作为明神宗朱翊钧长子朱常洛自然毫无争议的成为大明下一任帝王继承人。
只是长子朱常洛乃是神宗皇帝醉酒之后偶然临幸宫女所生,从小不得神宗皇帝喜爱,神宗皇帝根本就不喜长子朱常洛继位,他中意的人选是他的解语花郑皇贵妃所生的三子朱常洵。不过鉴于明朝言官的威力太大,他的身体也不能支撑他跟言官玩心眼,所以神宗皇帝,恩,脑子一抽,临死之前立下遗嘱,立朱常洛正妻所出的嫡子朱由校为皇太孙,由此一来,明光宗朱常洛倒也算得上因子登位。
朱常洛登基后大赦天下、改国号为泰昌,并大肆分封后宫,通过生母王氏之手下达了广选良家淑女充盈后宫的懿旨。不出所料,年十三岁的杨令月也在选召之力。
明朝例——凡天子,亲王之后,妃,宫嫔,慎选良家女为之,进者拂受。翻译成白话就是:皇帝以及亲王的老婆,无论是正房的皇后,还是偏房的妃子,都要通过严格的选拔程序,优先选择“良家女”,也就是平民百姓家的女子。至于那些主动给皇室“献美人”的,一律不接纳。而这个基调,也被整个明王朝不折不扣的执行了,而这便是只有幼弟、无父无母的杨令月也在选召之列的原因,要知道在耿家村人的做保下,杨令月就是普通的平民百姓家的女子。
明朝一代新帝登基或皇子大婚之时,皇室都会派太监四处撒网,在全国各地挑选5000名少女,年龄在十三至十六岁,被选中者由皇室出钱,在规定时间内送女儿至京城参选。这一环节的选拔标准,每一次都不同,归根结底,却还要看运气了。
杨令月心知此次选秀会因为‘一月天子’朱常洛的突然离世而中断,等到年仅十六岁的明熹宗朱由校继位,才又继续进行,倒也不慌不忙的收拾行囊,在村里正家的大娘的陪同下,去了当地的县衙,落落大方的随着燕京附近的几百个良家女子,在太监宫娥挑剔的眼光下,进行第一轮初选。
说起来,孤身一人、家中只有远在辽东服役的弟弟的杨令月反倒是秀女中比较出挑的,因为秀女中还有商女(商户女儿)之外,还是因着她的相貌算是燕京一带顶好的。
杨令月心知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所以一踏入暂时用来作为秀女临时居所的县衙后宅,目送依依不舍的村里正家的大娘后,杨令月就提醒自己一定要事事谨慎,害人之心不可无但防人之心一定要有。
章节目录 10.第十章
往着白云飘絮、郎朗晴空望了几眼,敛下对未来的茫然,杨令月拎着单薄的包裹,在丫鬟的指引下,去往秀女们暂时一起居住的县衙后宅。
由于耿家村所属的县衙归属首都燕京直接管辖,不管是专门用来办公、升堂的前衙还是女眷所住的后宅、面积都比其他州县衙门来得要大。不过虽说面积大,但挪来作为几百个初选秀女的居所还是显得有些拥挤。这不,随着秀女陆陆续续的到来,县衙后宅的露天花园子已经人比花多,就连亭子、小径都或多或少的站了三五应选的秀女。
“今儿就由咱家分配住所,等明儿两天淑女们集合齐了,再由万岁爷的秉笔太监李进忠李大人带着内监公公们来察视挑选。”
尖声说话的是一位高高瘦瘦、面白无须、东厂内监打扮的太监。只见他眯着那双狭长上挑、显得阴郁的眼睛打量了秀女们一番,并认真的记下了好几位模样出挑、气质也好的秀女,惹得秀女们都战战兢兢、不敢再小声私语后,这才掏出手绢,不慌不忙擦手,不慌不忙训话。
“咱家多的不说,只愿各位淑女在等淑女们集合齐了这几天都安分守己,要是惹了祸事,怕是亲友三族都讨不了好。”
这东厂内监说话时虽说带着笑,语气也温和,但莫名地,露天花园子站着的秀女们全体都打了寒颤,战战兢兢、异口同声的回答道:“公公所说,奴家们都听明白了。”
这东厂内监像是很满意自己所说的话造成的效果,他再次勾唇笑了笑,翘起兰花指对着在他身后排排站的中年宫娥们吩咐道:“安排各位小娘子去休息。”
于是在这明显是主事之一的东厂内监的命令下,秀女们按着临时所编的编号跟着宫娥们鱼贯出露天花园子,去了不同的房间休息。
杨令月由于来得早,编号在前,所分的房间虽小,但采光、环境都很不错,相较于其他七八个秀女挤在一屋处,杨令月显然很满意这小屋子加上她不过才三人。
杨令月与同屋所住的两个秀女简单的说了几句,算是打了招呼后,便选了临窗的位置,用从管事宫娥那领的黑蓝颜色、绣有简单花草的棉被,铺在明显是有木板简单定好的木架子床上,开始整理行囊。
杨令月所带的行囊很简陋,一件崭新、用山花浆然成瑰丽色、再用绿色丝线绣有绿竹图案的比甲,一件白色、衣袖袖边镶嵌红边、并绣有红色梅花的短衫和一条大红、绣有同款白色梅花的长裙,以及一套品质不错的银首饰,和散碎的碎银子。
衣物是杨令月亲手所做,而银首饰和散碎的碎银子则是村里正一家所赠。杨令月心知这世间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对别人好,村里正一家之所以这么做,不过是投资,打着自己真要是青云直上后,能稍微沾点光。杨令月明白着,但却也记着村里正家的大娘的好,所以收这些东西收得理所当然,一点也没有受之有愧的情绪。
杨令月小心的将衣物以及首饰放在枕头边,便盘腿坐在木板床上,一边慢条斯理的打理自己拿一头末梢微微卷曲、却乌黑发亮的头发,一边侧耳倾听同屋所住姓范的小姑娘叽叽喳喳朝着那另一个王姓女子说着话。
“哎,你这白玉钗我带上一定好看。”
或许觉得熟了,姓范的小姑娘一点也不见怪的抢了王姓女子包裹中的白玉钗,往自己头上插去。杨令月在一旁瞧得分明,王姓女子眼中划过恼怒,显然是动怒了却依然挂着淡淡的微笑,好似范姑娘抢了她的白玉钗来戴,一点也不重要似的。
范姑娘皮肤有点黄黑、穿着普通,一瞧就知道长于农家,而王姑娘嘛,细皮嫩肉、穿着做工精细的布衣,一瞧就知道出于商贾之家。至于性格嘛,刚刚认识,杨令月不好评价,只在范姑娘和王姑娘的头上分别贴上‘不见外’,心思深沉的标签。
这不,范姑娘刚不见外的拿了王姑娘的白玉钗来戴,王姑娘虽说心中恼恨范姑娘这泥腿子竟敢擅动她的东西,但面上却不动声色、笑着符合道:“范妹妹说得没错,这白玉钗你戴着,的确衬你的肤色。”
在明一代,平民女子的头上一般只能使用银镀金的饰物,显然这白玉钗并不是出身商贾人家的王姑娘能用的。王姑娘明显知道这茬,带这白玉钗估计是因为喜欢、所以才带着。本来没打算见光,却没想到遇到明显不见外的范姑娘,害怕此事被管事宫娥知道,失了青云直上的机会,王姑娘不得不忍痛割爱,将白玉钗转送给范姑娘。
前头说过范姑娘是个不见外的,她一听王姑娘将白玉钗转送给她,立马眉开眼笑的赞美王姑娘是个好人,讨好卖乖的言语只让王姑娘郁闷得想吐血,也让杨令月觉得可乐,暗想范姑娘什么时候也会跟自己来这一手。
不过不知是王姑娘表现得太过温和、良善,而杨令月则是冷清、看着不好相处,或者看不上杨令月那寒酸的行李,所以范姑娘只扒着王姑娘不见外,一点理会杨令月的心思也没,反倒因为王姑娘几句粗浅的挑拨,认定了自己会是阻碍她进宫当皇妃的最大障碍。
说道这,杨令月倒有些疑惑,前世的历史老师在讲到明朝历史时不是都说,每逢大规模的广选秀女时,民间适嫁的妙龄女子全都唯恐不及,甚至出现大街上随便拉郎配的现象。怎么她参选时遇到的都是想方设法都要往宫里钻的家伙呢,杨令月想不明白只得让自己不要去想,转而深居简出、像暗中观察秀女们一举一动的东厂暗探们展现自己安分守己、乖巧的一面。这样虽说有点虚伪,但要让杨令月跟其他选召的秀女一样整天像只斗鸡掐来掐去,为一点供应的胭脂水粉都能闹上好几个时辰,杨令月却是不愿的。
一晃几天过去,燕京周边县城的选召秀女们陆陆续续到齐后,初选正式开始。首先东厂内监们领着粗使宫娥,用挑货物的眼光,将没有明显身体缺陷的淑女们直接淘汰出,然后再仔细第从五官入手,检查耳、目、口、鼻、发、肤、领、肩、背等是否有不周正的,若有一处不周正即淘汰。看了五官还得听声音,侍侯皇帝老子或者妃嫔们,不能话都不清楚。因此,被选者被要求说出自己的籍贯、姓名、年岁等,若声音混浊、嗓音粗浊,或应对慌张的即被淘汰。
这一关,模样出挑、口齿伶俐的杨令月过得分外轻松。只不过,不知在考校嗓子时,不知那考校的人员,也就是那个喜欢眯起眼睛、翘兰花指的东厂内监,是不是有急事还是怎么的,问到一半时就匆匆的离开,换上秉笔太监李进忠李大人来考校杨令月。
秉笔太监李进忠李大人是唯一长相英俊、穿着考究,看着不怎么像太监,年龄大约四、五十开外的家伙。只见他用苛刻的目光打量杨令月片刻,随即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茶水,才慢条斯理的问:“姓名,籍贯!”
“杨氏令月,原北直隶肃宁人氏,现燕京耿家村人氏。”
“北直隶肃宁人,倒和咱家同一个地方。”说着,李进忠又细细地打量杨令月许久,在杨令月感到越发疑惑时,李进忠才淡淡地开口道:
“听说你父母皆亡,不远千里来到燕京安居可为寻亲。”
听到此处,杨令月心思猛然一动,口中一五一十、老实的回答道:“姥姥(外婆)去世前,曾说过外公去了燕京讨生活,所以父亲宠妾灭妻将奴家娘亲三人赶出家门后,娘亲便带着奴家姐弟前往燕京寻亲,谁曾想遍寻不到,娘亲又害了病就此逝去,所以奴家姐弟二人才留在耿家村,并入了耿家村的户籍。”
“哦,那你外公姓什名什。”
“姓魏,名铁蛋。”
此话一出,杨令月瞧得非明,那叫李进忠的秉笔太监眼中闪过惊愕,显然是认识、知道杨令月口中的魏铁蛋是谁。
没了子~孙~根的太监所结交之人无外乎太监和朝廷官员,杨令月没听到有魏姓的官员,那么她那她只听说过的外公有很大的可能姓成了太监。嗯,泰昌、天启年间出名的姓魏太监好像只有一个魏忠贤,也就是说九千岁魏忠贤多半是自己的外公了… …啧,想到原来的铁蛋之名,杨令月莫名想笑——这是,就算叫铁蛋也保不了自己蛋吗。
章节目录 11.第十一章
秉笔太监李进忠又问了一些不怎么重要的事,便让杨令月退下,挥笔在写有杨令月名字的卷宗空白处,写下声音清脆,行动婉约,品貌上佳的评语。
李进宗其实就是杨令月的外公,未来权势滔天的魏宗贤。他之所以会成了太监,不过是因为为了躲避赌债,而自行自宫、改了姓名通过皇长孙的乳母客巴巴、巴结上了司礼监秉笔太监王安的下属魏朝,从而飞黄腾达,如今更是取代了魏朝,在王安的赏识下,成了秉笔太监之一。
明朝例,设司礼监。是明朝内廷管理宦官与宫内事务的“十二监”之一,始置于明□□洪武十七年。有提督、掌印、秉笔、随堂等太监。提督太监掌督理皇城内一切礼仪、刑名及管理当差、听事各役。司礼监素有“第一署”之称。
司礼监设“掌印太监一员,秉笔、随堂太监八员,或四五员。司礼监提督一员,秩在监官之上,于本衙门居住,职掌古今书籍、名画、册叶、手卷、笔、砚、墨、绫纱、绢布、纸剖,各有库贮之。选监工之老成勤敏者掌其锁钥。所属掌司四员或六七员,佐理之。并内书堂亦属之。又经厂掌司四员或六七员,在经厂居住,只管一应经书印板及印成书籍、佛、道藏、蕃藏,皆佐理之”。司礼监的职权为掌管婚丧祭礼仪、赏赐笔墨书画、督导光禄司供应皇宫筵宴等事务。
可以说,进入司礼监任职的太监们的权力是十分的大的,非皇帝亲信不可担任。李进忠之所以成了秉笔太监之一,不过是因为掌印太监王安的赏识,又因为和客巴巴勾搭成奸,在她的帮助下,在皇太孙朱由校面前很有脸面。如今见着了与原配林氏长相三分相似的外孙女杨令月,不得不说,李进忠那颗向往权势的野心沸腾起来,或许他可以……
李进忠暗地里打的主意,杨令月并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从怀疑以后的九千岁魏宗贤是自己的外公后,杨令月便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或许她此生注定会在大明后宫里沉浮。杨令月一直是一位能快速的认清自己,明白自己需要什么的主。她很相信自己的直觉,从猜到魏宗贤如果知道自己的存在,依历史对魏宗贤的评价,那个喜好权势、专断国政、让国人只知有忠贤,而不知有皇上的野心家,一定不会放弃能够更进一步的可能性。
杨令月相信,一个为了权势能够狠下心肠自我自宫、想方设法进紫禁城的人,一旦发现有更好获得权力的机会,绝对会不择手段的。别说什么骨肉亲情,原主父亲可以为了小妾的哭诉告黑状,就将原身母子三女赶出家门,就证明,在一些人眼里,骨肉亲情屁都不是。
既然将来她进宫的事不可逆转,那么她选择接受,反正在后世她也不相信一世一双人的鬼话,到了这古代,还期待能有虚幻的爱情不成。
杨令月轻咬唇瓣,抬首望了一眼依然晴朗的天空。她会利用一切有利的条件让自己过得更好,会想法设法搭上魏忠贤这条线,将去了辽东音讯全无的杨明达找回来。她此生认定的弟弟啊,他的安危,怕是她如今快要成魔的执念了。
心中百转千回,面上却依然不动声色、轻挪莲步、姿态婉约的回了秀女暂住的居所,冷眼瞧着庭院中秀女们嘻嘻哈哈的打闹。不就是琢磨着过了初选嘛,就这般张狂、拿眼白看人。怪不得上大学时喜欢研究明史、清史的历史教授曾戏言,明代广选秀女选出的秀女虽然模样出挑,但因为小门小户的局限性,都不怎么大气,虽说如此避免了外戚干政,但从质量上来讲要逊于清代的八旗选秀……
当初自己为了反驳历史教授的观点,由慈禧太后那个败家娘们作为切入点,与历史教授展开了激烈的讨论,结局自然是不得了之。可如今见了这些号称良家子,杨令月确奇异的对历史教授有了一定的认同点,这眼皮子浅的,连初选的结果都未公布初选,就自以为是的认对手,掐架。那粗糙的手法,让杨令月不免为她们以后共同的老公默哀……
哦,忘了,她估计也是其中的一员。
杨令月抽抽嘴巴,与其中算是比较有心计的王姑娘说了几句话,便独自回了小房间,躺在那张临窗的木板床上,闭目小歇。
不知不觉睡着了的杨令月是被王姑娘叫醒的。她见杨令月用以后的眼神望着自己,不免勾起嘴巴,浅浅的笑道。
“管事姑姑叫我们集合,说是有非常重要的事要说。”
杨令月眨眨眼睛,敛去倦意后,她声音甜甜地向王姑娘道了声谢,便打来一盆水,稍微整理一下仪容,在王姑娘的打趣声下,好似两姐妹似的,一起去了集合点。刚一进了排排站的秀女队伍,杨令月便感到有人在暗暗的打量自己。
杨令月借着身形,小心翼翼的回望过来,发现打量她之人,竟然是那个叫做李进忠的老太监,不免私下疑惑他用饱含了歉意的眼神对自己颔首呢。
难不成,他其实就是魏宗贤,现在的李进忠不过是假名罢了!!!
想到此处,杨令月心就是咯噔一跳。她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有这种想法,但这想法一经出现便怎么挥之不去,反而越来越深刻。
杨令月一直很相信自己的直觉的,所以这个念头一出现。她便没有往其实是自己想错了那一方面去想,反而不断的甩出理由,假设李进忠就是魏忠贤的可能性。
杨令月记得便宜娘亲去世前曾对原身说过,原身那个叫魏铁蛋的外公是因为欠了一屁股赌债没钱还,只得丢下外婆和便宜娘亲,跑到燕京来讨生活……杨令月想着,依便宜外公尿性来看,为了躲避后续麻烦,改了姓名也是很有可能性的。
越想越觉得就是那么一回事的杨令月再次偷偷瞄了穿着华丽,瞧起来就人模狗样的李进忠一眼,便暗自告诫自己要沉住气,不要被目前还是假设的念头乱了阵脚,不管李进忠是不是魏忠贤,敏锐聪慧的杨令月都感觉到他对自己并没有恶意,所以自乱阵脚是要不得的。
就在杨令月脑中转过无数念头之际,李进忠突然开口说话了。“刚刚宫里传了信儿给杂家,说是天子抱恙,暂停选秀。杂家和其他公公们商议过后,觉得初选已然完了,到不好将过了初选的秀女和落选秀女一起送回,所以就请各位秀女暂住县衙后宅,等有了消息,再接入选的秀女进宫。”
此消息一出,还在忐忑之后命运的秀女们全体哗然。她们在庆幸也在失落。选秀只进行一半,如果(初)选秀结束,她们被送入紫禁城,那可真是前程茫然了。明之一代,有后妃殉葬(明成祖朱棣开了先河)之说,当今新继位的天子恢复过来还好说,一旦驾崩,说不得会拿她们殉葬,这不得不让秀女们在失落之余庆幸,幸好选秀只进行了一半,幸好她们目前尚未被送进紫禁城……
与秀女们忐忑不安不同,熟知历史走向的杨令月更多添了一分茫然。如果沿着历史轨迹走,身体抱恙的新帝朱常洛会成为一月天子,即将不久于人世,而她们这群本该选出来给当今天子充盈后宫的秀女们,则会成为被继新帝朱常洛继位的明熹宗朱由校挑选。她们之中有人会成为皇后,有些会成为后妃,有些则会沦落成宫女,或其他藩王的侍妾,总之相比可能的殉葬,她们无疑是“幸运”的。
只是,为何自己会感觉到茫然呢!
杨令月摸了摸胸前的衣襟,感受心脏正在猛烈的跳动。杨令月静静地站在秀女中央,眼神冷清的瞧着叫出名儿、宣告落选的秀女们或高兴、或失落、众生百态的跟着宫娥们离开。在冷清的杨令月看来,能够落选回家自行婚配,未尝不可,总比留在这方方正正的县衙后宅、等待未知的命运要好得太多吧。只是,看了一眼难掩失落、哭哭啼啼离去的范姑娘,杨令月勾唇讽刺一笑。
瞧,这里不是有一个不这么认为的姑娘吗。
章节目录 12.第十二章
瞧,这里不是有一个不这么认为的姑娘吗。
不过这与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
杨令月再次勾唇讥讽一笑,不过不是对旁人,而是对自己。
此时此刻,杨令月无比清晰的认识到,她果然就是个自私自利,冷情冷心的家伙。
集会很快就结束,留下的秀女们不待管事宫娥吩咐,就乖乖地告退,回了各自所住的房间。秀女人数少了大多半,留下的秀女住宿条件自然要宽松许多,至少杨令月所住的小房间并没有再分人来,只是她和王姑娘一起住。
杨令月本身不太想和八面玲珑的王姑娘多接触,所以两者关系淡淡的,只是平时说得上几句话,杨令月也不耐烦每天打扮得花枝招展,整天的逛花园子,索性躲在屋子里做女红。
就在杨令月扳着手指算‘□□’日子什么时候结束时,朱常洛这个新登基的明光宗不负他一月天子的美名,在吃了郑贵妃指使崔文升以掌御药房太监的身份向皇帝进献的“通利药,即泻药,一整晚的时间连泻了三四十次,于是原本就及其虚弱的身体变得更加的衰败,很快就一病呜呼。
才登基一月的皇帝死了,大臣一边使出手段稳固朝政,一边对于崔文升进药的资格和所进药物是否符合医学原理两点,对其进行猛烈的抨击。末了,嘴皮子仗白热化之时,大臣们(东林党人)还不忘斗志高昂的安排皇太孙朱由校的登基事宜。
按理说由先皇明神宗亲自留下遗嘱确立的皇太孙登基为帝是毫无争议的,但由于刚刚嗝屁的明光宗朱常洛及其宠爱的皇贵妃李氏想垂帘听政,更想换自己所生的怀惠王朱由模当皇帝,便霸着乾清宫不肯移宫。
气愤不已的朝臣换着人选接连上书,言辞激烈的要求(西)李氏移居别宫,将乾清宫挪出来给即将登基为帝的朱由校办公。西李氏自然不干,直言不讳她在乾清宫住惯了,不耐烦挪地方,反正紫禁城这么大,总能找到空的宫殿来给新帝办公吧。
此言一出,连皇帝言行举止、衣食住行都敢管的言官们自然气坏了,都挽着衣袖准备给新寡的(西)李氏讨论讨论三从四德、夫为天君为天的理儿,再敢霸着乾清宫胡咧咧,小心他们联合起来,尊先例,将(西)李氏殉葬了。
作为一个女人,又是小门小户出身的女人,西李氏既然因为后宅的争风吃醋、长了不少心眼,多了不少心计,却也不敢与这群喜欢上纲上线、与骂皇帝、为真理以命死鉴的言官们较真,就怕真惹急了他们、真让自己殉葬那就惨了,只得在太监王安高调迎皇太孙朱由校即位时,派李进宗阻拦了几次,便不甘不愿的让出乾清宫,默认朱由校成了大明新一任帝王的事。
成了新帝的朱由校如今不过刚十六岁,自然没娶正妻,没纳妃子。于是自然而言选秀事宜重新纳上了章程,在大兴县官府泄留的通过初选的秀女们自然而言的被主持选秀事宜的李进忠派亲信接进宫,与其他州县通过初选的秀女一起面临皇帝的亲自挑选。
进了宫门,穿着统一蓝色衣裙,只发髻样式、头饰各不相同的秀女们被集中在了一个露天场地上,按照年龄排序后查看,以身材为标准,毫不留情面的淘汰掉其中大部分人。太高的会被淘汰,太矮的也会被淘汰,太胖太瘦的秀女自然也不留。按照后世用明朝宫廷衣服服装等文物作为参照,明朝皇室选拔皇后的大概标准身高大约在一米六五左右,也就是说要身材适中,体型匀称,模样还要俏丽的姑娘才能当皇后的资格。
杨令月冷眼瞧了瞧,符合这蛋疼规矩的不过寥寥数人,其中就有同屋所住的王姑娘,就连她这个冷心冷情之人,依她大概只有一米六左右的身高,怕不够格当这劳什子的皇后。
好在对于当皇后之事杨令月根本就不期待,所以相比符合当皇后规则的王姑娘的忐忑不安,杨令月可以说相当的淡定,甚至有心情在散会、跟着领路小太监前往储秀宫歇息,待明日继续进行选拔时,与很有缘分又同居一室的王姑娘打趣道。
“听着李公公对王姐姐多有赞赏,妹妹在这先恭贺姐姐,祝姐姐心想事成。”杨令月心知按照原本的历史轨迹来说,朱由校的皇后会是河南省开封府祥符县人,叫张嫣的姑娘,不过这并不妨碍杨令月对于这个叫王志的姑娘的恭维。而她之所以自称妹妹,不过是因为自己年龄确实小,不想托大称长,可没有趋炎附势、拍马屁认为进宫后王志姑娘一定比自己位高。
不过王志姑娘倒也受用杨令月称呼她为姐姐,不免自得其满的笑了笑,也反打趣道:“杨妹妹也是,姐姐在这儿,也恭贺妹妹心想事成。”
当皇妃,有个公用的老公可不是我的愿望!
我想的哪怕当一个宫女也比劳什子的皇妃好。
只可惜,在猜到如今因为客巴巴饱受明熹宗信任的李进宗就是未来权势滔天、朝臣皆避的魏忠贤的那一刻,她杨令月就知道了自己此生会在紫禁城中沉沦,从来都有自知之明、怕死的她选择认命,却也不甘愿当一个任人欺负的低阶妃嫔,所以她冷静之后,选择(借魏忠贤)的势往上爬。
杨令月心中嗤笑一声,抛去杂念与王志姑娘继续闲谈,大约月上枝头,一更时分,面好似两姐妹的二人,才分别上床休息。一夜无梦,天刚蒙蒙亮时,熟睡的二人就被粗嗓子大嗓门的粗使宫娥唤醒了。
“请各位淑女起身洗漱,一炷香后,由小圆子领着淑女们去昨儿的场地集合,进行第三轮选拔。”
粗使宫娥的话刚一落脚,慌忙起床的秀女们开始洗脸的洗脸,打扮的打扮,好一通忙活后,终于在一炷香烧完后,踩着点儿到了昨日进行第二轮选拔的场地集合。
这三轮秀女选拔主要看五官,,包括头发,眉毛,眼镜,鼻子,以及说话的音色,有一项不合格立刻淘汰。
明朝选秀重在颜色、德行反倒在其次,所以长得丑的自然难免淘汰,长得漂亮的秀女却也未必安全,太漂亮了,会被认为太“妖媚”,照样淘汰。好在杨令月的容颜虽说在秀女之中顶顶出色,难以找出相匹配的,但自身所带的冷清气质,到让她有一股出尘感,再加之暗中又有李进忠的吩咐,所以容颜出色的杨令月没受什么刁难就留了下来,要知道就连符合当皇后规矩的王志姑娘为了避免刁难,暗中可塞了不少的银票给验身的管事宫娥。
“这些宫娥可真贪心,一下去了我大半的积蓄。”或许是知道杨令月是个嘴严的,回屋后,王志忍不住小声抱怨道:“看来要想法子让爹爹再送点银子来。管事姑姑私下透露说,明儿会进行量脚。”
听了这话,杨令月有些感兴趣的问:“量脚,是看咱们秀女是不是三寸金莲吗。”
封建时代三寸金莲为美,杨令月以为自己说中的真相,却不想王志姑娘摇了摇头,眼带轻嘲、略显遮遮掩掩的说道:
“三寸金莲是那些官老爷,读书人喜欢的。皇室中人估计就算也爱三寸金莲却也不会明着将规矩广而告之,毕竟孝慈高皇后(马皇后,朱元璋的原配)就是大脚。□□有训,秀女广选天下良家子。良家出身女子大多家贫,多多少少都会帮着家里做农活,这绑了脚,不便于走路,大部分良家子是不愿意受那罪的。”
杨令月点点头,表示自己懂了后,便自觉地换了一个话题,说起落选秀女的安排,无非不过是不能回去自行婚配,只能留在紫禁城做粗使宫女。
此话题一出,杨令月、王志二人皆有些沉默。过了一会儿,王志突然冷笑,道:“瞧着好了,第三轮筛选过后剩下的一百名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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