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2004年左右杂志《儿童文学杂志社官网》发表的一篇文章

在我还在读小学的时候嗯,大概是还是零几年到一零年左右的时候我从同学那里借来了她以前买的儿童文学杂志社官网杂志,那时在上面看了一篇印象很深的文章應该是叫做《奶酪月亮》,讲一个女孩在梦境中拥有一个奶酪做的月亮的故事梦境中有很多不同的人,只要还拥有纯真的心就会有一顆自己的月亮。大概是这样的一个故事我现在回想起来那个故事,但在网上搜不到儿童文学杂志社官网的官网上也没有那么早的作品叻。抱着一丝希望来贴吧里问一问有哪位好心人能找的到这个文章吗,好想再看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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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在2011年12月上作

世闻到的,就是這种芬芳

一切就是这么简单。乘着夜色从女生寝室的六楼窗口轻轻滑翔出来,就像游乐场里的过山车一样只是再也回不到原点。当峩落在丁香树篱外的地面上仿佛世界上所有的丁香花都猛地向我转过脸来,散发出无边无际的尖锐、痛楚的香气。

以后发生的事情昰我完完全全没有想象过的。

我一动不动地俯卧在地面以为一切都结束了。然而时间一秒秒流逝,思维仍然像水晶一样清晰我听见遠处排球场上的喧哗,听见下了自习的女孩们清脆地说笑着成群结队地向宿舍楼走来。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人发现我了我试着从地上站起来,却一动也不能动

“唉,孩子”不远的地方,有人在说话“快起来,离开那个身体吧”

我不明白这句话。但是只是微微心念一动,我已经轻轻地站起来了就像脱掉一件旧衣服一样,我离开了自己的身体冷得浑身发抖,迷惘地俯视着地上一动不动、穿着灰紫色蓬蓬裙的女孩我不敢看她的脸,不敢看她凌乱的黑发下紧闭的双眼同时,我发现在夜色中站起来的我,身体几乎透明了唯有指尖、发梢闪着极淡极淡的光。若不是这些光连我都看不到自己。环绕着我的也不再是温暖的四月空气,而是薄得像冰、青得像月光嘚不知名物质其中有无数疾射而来的小箭。但是它们一点也没有损伤我,有些擦过我有些穿透我,向不可知的黑暗中飞去

“这是什么?”诧异地望着骤雨般的小箭我禁不住问道。

“时间你现在看到时间了。”不远处那个声音温和地答道

“是啊,当时间对你没囿意义的时候你就看得见它了。”

天地之间好像成了拆掉门窗的巨大穿堂从天外吹来了阵阵冷风。我抱紧自己循着声音的方向走去。忽然间眼前亮起了一个小小的、装饰着彩灯的流动摊床,上面满是不停闪烁、无法看清的可爱幻象要仔细看才能发现,一个和我一樣身影透明的老妇人站在摊床后面她穿着色彩暗淡的衣裙,领口系着一方小小的黄手帕这让我想起了去世的外祖母,也喜欢在毛衣领ロ打一块防尘的纱巾但是,定睛看去她的样子又不像外祖母了。

“你……是谁呢”虽然觉得这样问不礼貌,但我还是问了出来

“這么说,我确确实实是离开了世界”

在缤纷的灯光后面,她笑了:“快来吧第一声尖叫马上就要开始了。当有人发现你躺在那里的时候你就是真的离开了。”

“那么我该做什么?”

“掷这两个骰子”她简单地说。

摊床上奔跑流动的灯光、花朵和小动物都静止了退到了阴影里。两颗骰子仿佛一下子被聚光灯照亮一颗是雪白的,一颗是墨黑的骰子的周身遍布着看不清的数字。

我把骰子拿在手里一颗轻如羽毛,一颗重如铅弹一颗像烛焰一样灼热,一颗却像雪花那么清凉由于冷,由于这种奇妙的感触我根本拿不住它们,一瞬间两颗骰子滚落到摊床上。白的那颗是“1”黑的那颗是“2”。

“你获得人世的三天居留权”

就在这时,一声刺耳的尖叫从丁香树籬那边传来打破了四月宁静的夜色。紧接着尖叫接二连三地响起来,变成歇斯底里的哭号奔跑声、询问声、呼喊声汇集成了紧张的聲浪,人群正在包围出事地点往那边看了一眼,我叹了口气

“可是我已经离开那里啊!”

“没错,不过你还是可以逗留三天。之后连接两界的门就永远关上了。”

“但是我要这三天做什么呢?”

“到处走走看看你的亲人,去以前喜欢的地方天国会给你安排一點小节目。”

“我不要”我断然说,“我现在就要走就没什么可留恋的。”

“你这孩子不想看看父母吗?没有特别要好的朋友吗這么年轻,喜欢的男孩子也没有”

“统统都不值得留恋。不然我这样……”

老妇人摇摇头说:“做了这么多年接引者,像你这样的孩孓我见得多了越是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最后肯定是什么都舍不得唉——”

“如果有什么交通意外、患病去世的人……把我这三天让給他好了。”我不以为然地说

老妇人的脸,一下子严肃得可怕:“快别说了!天国的规矩是绝对不能改变的你这孩子,真是轻率、脆弱、糊涂得不像话啊”

“这是我自己的生命,我有这个自由对吧?”我顶撞了回去自己也感到奇怪。其实我是个内向、腼腆的女駭,从来也不和人发生冲突如今站在这里,我却觉得轻松自在就是违逆了任何人的心意也毫不在乎。

老妇人盯视着我慢慢地把手伸箌一个橘黄色的花形按钮上拍了一下。

叮铃一声像自动糖果售卖机一样,有东西在我面前骨碌碌滚出来了那是一颗圆圆的、淡青色的沝果硬糖。我伸手接住了它

“这是天国的小礼物。”老妇人好像已经倦于和我说话了她低头开始收拾摊床,彩色的灯也一盏盏灭了下來一副不胜萧条的样子。

我仔细看着这颗糖果那种娇嫩的淡青色,不知为什么让我觉得伤心我把它放在嘴里,马上尝到了一丝夹杂著甜美的微酸只是,那丝甜美越想追寻就越渺茫到最后,只剩下心酸、青涩的滋味在我舌尖上慢慢化开。

“这颗糖的滋味我觉得恏熟悉啊。”我忍不住说

“是啊,那就是你生命的滋味嘛”老妇人毫不在意地说。

有片刻工夫我怔住了,眼里流出的泪轻轻飞散开來带着微小的光芒,像星星的尘土围绕着我

老妇人有点怜悯地摇摇头:“去天国的列车三天后由这儿出发,别误了点”

“那——我現在到哪儿去呢?”

“你没有任何地方可去换句话说,哪儿都可以去”

灯光彻底熄灭了,摊床不见了老妇人走了。

夜已经深了女苼宿舍楼仍然灯火通明。出事地点已经被白线围住大家都会有个不眠之夜吧。我第一次想到爸爸妈妈什么时候能得到消息?就是今夜现在,还是明天凌晨阿树呢?小町呢

不知何时,天涯升起了一轮巨月遍布着环形山的月亮,寂寞苍白的月亮仿佛占满了高高的忝穹,一霎间我觉得心里只有一片冷月的光辉。

一阵深深的绝望包围了我我还是个新的幽灵,还不习惯漂泊无依的感觉我把自己埋進丁香花丛,不去听深夜中的喧嚣声也努力不去分辨熟悉的声音。丁香浓郁的芬芳包裹着我给了我几乎是温暖的感觉。

第二夜阳光照茬丁香花上也照在我身上,但是一点暖意都没有花上升起了深紫色花气,与我周围淡青色的时光之雾交织在一起我慢慢地离开花丛,在宿舍楼的阴影里徘徊尽管出事现场已经清理完毕,暂时拦上了警戒线仍有许多同学站在外面久久地围观和议论,到处听得到惊讶嘚叹息声

现在,小町应该已经找到我卷在她校服里的信了吧那封信非常简短:

爸爸、妈妈、阿树、小町:

没有了我,希望你们能生活嘚更好

写下这封信的时候,我心里只有彻骨的寒冷现在,这种冷跟着我仿佛深入了骨髓,让我在满目芳菲的四月天咬紧牙关打着冷顫我真恨不得马上乘上天国的列车,永远、彻底地离开这个世界

在清晨奔跑着穿过排球场的阿树,脸上满是悲伤和焦虑还有彻夜不眠的疲倦。他大概是在男生寝室里给小町打了一夜的电话寝室楼门一开,就匆匆赶来了我目不转睛地望着越来越近的阿树,惊讶地发現在时光之雾里,阿树的形象像微风吹过的水面倒影一样不停地荡漾变幻。

小町红肿着眼睛从女寝六楼奔下的时候几乎就和站在门ロ阴影里的我擦肩而过。她一定是哭了一夜又冷又怕又伤心。高个子的小町高中女排二传手的小町,从来没有这么惊惶和软弱过站茬春日的阳光里,她跟我一起簌簌发抖和阿树一样,小町的形象也闪烁不定仿佛是照片上层层叠加的透明水印。

我默不做声地站在一旁拼命地观察着他们。渐渐的我看懂了,那是他们重叠的记忆也是无穷的未来,是时光的背景下映出的千千万万个剪影。

像要把萬花筒看穿一样我入迷地看着阿树和小町——我看到了稚气的、刚刚学步的阿树;上小学一年级时,在水渠边削树枝做风车的阿树;初Φ时被查出近视不得不配戴眼镜的阿树;在体育馆里初次和我相遇的阿树;还有站在篮球架下,似乎下了重大决心终于对我说决定报栲医大的阿树。

同样我也看到了从小学到高中一直成绩优异的小町,被家人视作珍宝的小町;初进排球队刻苦训练的小町;向我明朗哋伸出手,笑着说“好喜欢你的发型”的小町;一起和我躲在寝室上铺学着化妆、交换小秘密、说悄悄话的小町;还有欲言又止避开我嘚眼神说出“想报考医大”的小町。

我闭上眼睛往日亲密无间的欢乐场面,又历历如绘地浮上心头

“好喜欢你的发型啊!”

这是高中報到的第一天。刚刚分好寝室我郁郁不乐地坐在下铺。别的同学都有父母陪同可我早已分居的父母,彼此都以为对方会来为了不碰媔,结果谁也没来从初中就开始住读的我,饱尝了寂寞的滋味如今,寂寞的三年眼看又要从头开始了

上铺的女生在兴致勃勃地布置叻好一阵子之后,忽然从床边探出头对我说:“好喜欢你的发型啊!你叫小舞对不对?”

没料到有人主动和我说话我吃了一惊,仰起頭望着她明朗的笑脸不由得也回报给她一个羞怯却真心的笑容。

“哎上来看我的床铺吧!”

她伸出一只手,要拉我上去我太不好意思了,连忙摇摇头只是攀着床边向上看了看。

小町的床铺果然布置得非常可爱墙上贴着单色花朵壁纸,小书架上放满了书和唱片床頭是长颈鹿、斑马……许多绒毛玩具。我最喜欢她挂起的白纱床帏要是在月光下束起床帏,里面会像个小小宫殿一样吧!

“我还没住过寢室呢!好兴奋啊真想给布置成个山洞……以后你也经常上来玩,好不好”

后来,我一直喜欢小町的床铺就像喜欢她毫无保留地向囚打开的心门。小町的上铺真的成了我们的秘密山洞,我们拉上床帏在里面吃零食,看杂志听音乐,说悄悄话

小町加入排球队后,不擅长运动的我总是在放学后的体育馆里等着小町训练结束。手里拿着冲泡好的蜂蜜红茶身边放着小町的手机,就这样托着腮呆槑地注视着排球场。

终于有一天在体育馆另一头参加篮球训练的阿树跑到了我的面前。

“同学也替我照看一下手机好吗?可能会有电話打过来所以不能放在更衣室里。如果有电话就喊我一声啊。”阿树露出让人一看就愉快的笑容俯下身来对我说。那是无法拒绝的親切语气我只好点点头。

“那么拜托了!”阿树一边跑回篮球场地,一边转过身来向我挥挥手十分钟后,手机真的响了我慌乱地┅把拿起手机,往篮球场上看去该喊一声吧?可是喊什么呢?我站起身犹豫地走向球场。

小町用护腕擦着汗向我跑来:“小舞怎麼了?”

我举起手里的手机又指指篮球场,她马上明白了:“是谁的”

“那个穿黑运动服的男生。”

小町立刻转过身把手拢在嘴边,向篮球场那边喊:“同学电话……”

就是这样,我们三个相识了熟悉了,成为无话不谈的好朋友我仍然在体育馆里度过每个黄昏,等待着小町和阿树训练结束盛蜂蜜红茶的杯子越来越大,最后干脆换了小号的保温瓶

“小舞最温柔了!”喝着我沏的红茶,阿树总昰故意这样说

“为什么只夸小舞呢?”小町也总是装作不服气的样子

“因为你啊,战斗力指数太高啦!摔倒了又爬起来摔倒了又爬起来……就跟游戏通关的大BOSS一样!”

我觉得好有趣,抱着小町的外套笑个不停确实,小町在训练的时候就像变了个人一样,即使是膝蓋青一块紫一块也从来不吭一声。对于这一点想必阿树心里也很敬佩吧!

相识不久,阿树就知道了我的家庭状况他和小町都对我特別呵护,而我也心甘情愿地为他们做一切事情优秀的阿树和同样出类拔萃的小町,就像人群里闪烁的星星无论是考试、运动会、文艺演出……我总是衷心地为他们鼓掌和喝彩。

三个人共度的时光我是这么珍惜,阿树和小町就像从月亮上偶然落下来的珍宝,比什么都偅要

在小町的秘密“山洞”,我总是执拗地说:“考上大学我们也不分开大学毕业也不分开。”

“好啊!我们一起找工作一起租公寓住。”小町也总会这样高兴地回答我

“我会早早下班回来,替你们烧好吃的饭还打扫房间,养宠物!”我好像身临其境一样地说着

“那我负责购物,开车安排旅游路线!”小町也积极地应和。

“然后结婚了也不能分开不管怎么样都不能分开。”

“好啊好啊!”小町这样兴高采烈地一说我们总会格格笑着抱作一团。这时候在我心里,对未来的疑惧和悲观全都没有了我相信,有小町和阿树的陪伴我能去世界上任何地方。

往日欢笑的面容和今天痛苦的脸重叠在一起。阿树脱下运动服外衣给小町披上用有点沙哑的声音说:“尛町,我去食堂买点早餐吧”

小町的嗓子已经说不出话来。她抓住阿树的手拼命地摇头。

他们一定想不到吧温柔的小舞,羞怯的小舞从来不敢大声说话、对他们那么依恋的小舞,就这么头也不回独自离开了……

在走之前我穿着小町的连衣裙,静静地在小町的上铺待了好久回想着往昔的时光,然后我小心地把写好的信卷进小町的校服。

尽管小町个子比我高我还是喜欢和小町交换衣服穿。那种親密无间的感觉像磁石一样吸引着我。我尤其喜欢小町一件灰紫色的长袖蓬蓬裙穿上之后略为长了些,可气质有点神秘

“这条裙子送给你。”小町不止一次对我说过我总是拼命摇头。我不愿拿走别人心爱的东西

但是,我还是带走了这条裙子我希望小町能因为这條裙子,多想起我一点

这个明亮而悲伤的四月清晨,我静静地站在他们身边在我走进天国之前,能看见他们的未来吗没有小舞的未來,究竟是什么样的呢

不是没有感觉到,阿树和小町在一起的时候更亲密,更有默契气氛也更微妙,稍微交换眼神就明白对方的惢意。为此他们更加有点歉疚地、无微不至地照顾我的心情。对于这一切我不愿意去留意,更不愿去仔细想只是天真地抱着“我们詠远都不会分开”的坚定信念。

可是高中生活一点点接近尾声了。报考什么大学成了人生中第一重要的事。也是在这个时刻我才意識到,小町在过去总是热烈地应和我可从没说过自己想考什么样的学校、过什么样的生活。那是因为强者对弱者的怜悯吧

课业紧张得讓人抬不起头来。阿树和小町都好久不去训练了我的成绩不够好,反而比他们轻松就在那时,三个人共聚的次数慢慢地减少了就连峩和小町在一起的时间也变少了。

作为平凡少女的我没有办法了解阿树和小町由于优秀而背负的人生压力。就是在那些每天想着未来的ㄖ子里两人订下了共同报考医大的志愿了吧?

“你说要报考医大?”空荡荡的篮球场上我感到一阵晕眩。以我的成绩这是想都不敢想的高等学府。这句话是那么遥远远得阿树一下子成了陌生人。

“嗯不过,没有一定的把握……”阿树没有看我手扶着篮球架。怹一定也在回想“三个人要永远在一起”的话吧最最软弱、最最平凡的我,竟会以为那是容易实现的事情

即使在这样的心情下,我也沒有忘记买小町喜欢吃的薄荷糕带回去

“小町,我带薄荷糕回来了”

“谢谢!”小町从上铺伸手接过了点心。我把头枕在她的床边悄悄地看着她。

“怎么了小舞……今天很不一样呢!”

“嗯,我在想报考大学的事呢”是我太敏感了吗?我觉得说出这句话,房间里嘚空气好像都凝固了我们俩谁也不看谁,但是清晰地听到了对方的呼吸。

“我想报考本省的大学这样,比较有把握一点你说呢?”这是我第一次这么有理性地说到这个话题听了我的话,小町好像如释重负她热切地说:“小舞要有信心,一定考得上!”

“那你呢”我再自然不过地问。

小町再次犹豫了我感觉得到她的欲言又止。可能是不忍心欺骗我她有点困难地说:“家里比较想我学医,所鉯……我想考医科大学”

那一瞬间,我才真的相信属于我们三个人的年代彻底过去了。阿树和小町知道得最清楚不过凭我的实力,昰绝对不可能上医大的原来,一直以来只有我在梦想着永远的相聚吗?他们下决心离开我究竟有多久了呢?

“知道了!小町要加油祝你成功哦!”我向小町露出了最灿烂的笑脸。

一个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来吓了我一跳。我惊惶地回过头还是昨晚那个老妇人,正皺着眉头看着我

“跟我来吧,有一场电影”

“不想看什么电影。”我舍不得离开阿树和小町仍然站在原地不动。

“这场电影必须要看是你自己的故事。”

“我有什么故事啊!”听了这话我愈发反感了。谁会比我更了解自己的故事呢在父母的争执中惊慌害怕的童姩,沉默寡言的初中生活放假时这边住几天那边住几天,根本没有“家”的感觉……这样的生活我连想也不愿想。

“不行开演了。”老妇人不容分说地拉起我的手向前走去。

一座七彩帐篷正像海市蜃楼一样自上而下一点点呈现在空气中。最先显露的帐篷顶上栖息著许多白鸽柔和地咕咕叫着。当我走近时它们纷纷飞下来绕着我盘旋,用清澈的目光望着我

“天国里鸽子有的是。现在赶紧进去吧”见我停下了脚步,老妇人催促道

帐篷已经变成鲜艳、稳固的实体,我掀开金色的门帘走了进去灯光已经全暗了,银幕上映出了柔囷明亮的画面

在宛如蔚蓝海水般的明净背景中,娇嫩的、像蚌一样柔软的粉色物体轻轻地蠕动着我错愕了一下,马上明白了这是胎兒在母体中的样子。

然后画面渐渐混沌起来,好像黑茫茫的宇宙空间在絮状星云的包围下,小小的生命一点点清晰、生动起来像星浗一样旋转着,慢慢地生长

“尽管看过不知多少次了,还是觉得了不起每个人,都是一个小小的宇宙啊”老妇人已经在我身边坐下來了,拢着手由衷地赞叹

“无聊啊,这不是科教片吗”我转过头对老妇人说,“现在对我来说看这种东西有什么意义?”

老妇人定萣地注视了我一会儿却没有像我想象中那样沉下脸。她耐心地说:“正因为你不爱惜生命把它随意丢弃了,我们才要告诉你它有多宝貴不懂得这一点,是进不了天国的”

我只好继续在黑暗中看下去。

婴儿像个玫瑰蓓蕾一样不断地长大渐渐可以看到柔软的胎发和粉紅的眼皮。从出生到成长画面的焦点始终是小小的女孩,背景只是一团柔光偶然能听见父母在画外的声音。坐也好爬也好,学步也恏她清澈的眼睛总是看着虚空中的某一点,仿佛知道冥冥中有人在注视着她

“天国有每个人一生的档案。”老妇人对我说

一岁时,她不倦地注视床头上一大串彩色摇铃;

两岁时她经常谛听各种各样的声响。在她奇妙的世界里能听见雨滴、雪花、烛焰的细小声音;

彡岁时,父亲买来了美丽的画册随意放在地毯上,让她信手翻着玩她向前翻又向后翻,朦胧的眼睛仿佛在吸收那瑰丽的色彩;

五岁时她开始学拉小提琴。以后的三年中每当她听见父母又在争吵,她就赶紧拿起弓弦拉奏出尖锐高亢的琴音,想把那声浪完全淹没;

十歲的时候她已经很内向。每天上下学都要经过缀满松塔的雪松夹道。她觉得每一棵树都像未经打扮的圣诞树挂满了小小的礼物;

十伍岁的时候,她收到了来自父亲的生日礼物是个粉红色的电话分机。尽管没有人打来电话她还是每天爱惜地拂拭,不让电话机落上一點灰尘;

十六岁她有了名叫小町和阿树的好朋友。然而画面中仍然只有她自己,三人同行的时候她清脆欢乐的笑声,灿烂阳光下她春花般的笑脸。

看到这里我恍然明白了,我是不依存任何人存在的尽管要从同行的人身上汲取力量,可我的生命的的确确只属于峩一个人,悲也好喜也好,孤独的记忆也好欢乐的往事也好,就是这些平凡的点滴汇聚起来成为了今天的我,和任何人都不一样的峩如果早点明白这个道理,我也许不会做出那样草率的选择吧!

画面继续放映着然而,变成了黑白色从十八岁的那个春夜,也就是從我离开世界的那一夜开始图像全都成了黑白色,而且成了无声的默片

“比方说,本来是90分钟的电影可是从25分钟处,胶片就彻底损壞了”老妇人说道。

银幕上的我并没有告别世界只是在一念之差,离开了那个窗口——

高考像一座分水岭分开了我和小町、阿树。整个长长的大学四年我们断绝了音信。

毕业之后我先是做了一阵子摄影师的助手,又凭着天分和努力自修了很久,渐渐成了小有名氣的化妆师那天,我受朋友的邀请替一位新娘化婚礼彩妆。坐在明亮的水晶镜前穿着洁白婚纱的高个子女孩,就是小町来接她的噺郎,正是阿树

我们三个拥抱了很久很久,还舍不得分开我为小町化了特别秀美的彩妆,又用心做出了别致的发型当我停下手来,茬镜中注视着美丽的小町她也正注视着我。我们同时想起了第一次相逢时她对我说的话是:“好喜欢你的发型啊!”

镜中,我和小町嘟含着泪微笑了

黑暗中,我的眼里也不知不觉地蓄满了泪水。而无声的黑白默片仍然在演绎我已经放弃了的未来。

经过长长的、宛洳隧道般寂寞荒凉的少女时代我终于成为开朗、成熟、内心坚强的人,遇到了能够打开我心扉的人组成了幸福的家庭。

一直到有了孩孓我才开始理解了父母。旧日失落的爱一点点被拾起,渐渐的我常给父亲打电话,也常去看望母亲了和母亲一起喝着茶的时候,峩发现自己与她相似的地方越来越多捧着茶杯,我默默地思忖着生命那奇妙的笔触

在我中年的时候,父母相继去世了医院的白床单潒一场大雪,覆盖了我在人世最初的亲人父亲临终时,望着身边的我眼中除了歉意,还有深深的欣慰

看到这里,我终于泣不成声了

“要是挺过那一天,就好了啊”身边,老妇人感慨地说

是啊,要是挺过那一天就好了……此刻的我由衷地这样想。在蔚蓝海水里像无壳的蚌那么娇嫩、脆弱,好不容易才成长起来的生命的确像珍珠一样啊,悲伤、幸福全都是宝贵的体验,为什么自己竟不懂得呢

“能哭,还是好事啊冷漠、自弃的人,是绝对进不了天国的”

像外祖母一样抚摸着我的头,老妇人这样劝慰道

今天是大家与我告别的日子。

现在我多希望这是一场梦啊。看着远道赶来、痛悔不已的父母看着憔悴委顿、始终低低抽泣的小町,看着抿紧嘴唇、牢牢关闭了内心之门的阿树看着老师和同学们肃穆的脸,我的悔恨简直无法言说我多希望能活泼地出现在大家面前:“这是个玩笑啊!對不起,让大家担心了!”

最让我心如刀绞的是爸爸和妈妈记不清有多久没好好地聊天、没有凝望他们的脸庞了。原来他们比我记忆中蒼老得多而且时间之箭不停地飞来,每一个小小的箭头都在他们身上留下了微小的、愈合不了的创伤。

妈妈悲痛得像是麻木了瘫软茬爸爸的臂弯里。我眼看着时光的箭在妈妈眼角划出一条条细小的表情纹我看到未来的几十年中,它们会一刻不停地变深、下陷成为鮮明的、悲恸的皱纹。我看到用不了多少年之后,爸爸就有了一头早白的银发挺拔的身躯也渐渐佝偻,他由一个开朗的男子汉彻底變成了石头一样沉默的老年人。

我想用身体翼护住爸爸和妈妈但是时间的小箭毫不容情地穿过我的身体,仍旧一刻不停地伤害着我的亲囚仿佛我只是空气,只是光线我弯下腰,把脸埋进双手悲叫了一声,可是没有任何人听得到。

爸爸和妈妈彼此扶持着走近鲜花环繞的灵柩低头仔细凝视闭目安睡着的我。那一刻我多么不愿意他们看见那苍白、冷漠的面容,多么不愿意那是我留在他们心中的最后形象我真想大声呼喊“我在这里!我在这里!”现在,只要亲人能再看见我一眼看见我活生生地站在春风中,笑着挥着手我什么代價都愿意付出。

可是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只有化为星尘的泪水在微风中飞散,最终散入春日的晴空

我看见爸爸和妈妈心中也有无窮无尽的悔恨。他们都在恨自己太自私忽略了我这么多年。我看见他们相携回到了共同的家再也没有分开;看见多年后因为台风停电嘚夜晚,他们谁也没有去点蜡烛就这样手握着手,在黑暗中坐到天明;我看见余生的几十年他们就这样静静地陪伴着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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