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皮的鱼和三只眼睛的猫男主用假皮见女主叫悠悠女主叫优优的小说

一个神秘木铃铛将美艳不羁的芉岁大人绑在了一个哑巴小乞丐身旁,交流全靠猜

虽然活的挺久了,但是养小屁孩还是头一遭且还是个腹黑小屁孩,心眼多着呢!

  还不到傍晚天就暗了。眼看乌云里头躲着闪电黟城街上的行人飞快减少。酒铺插着的旗子被大风刮下地滴溜溜滑出几丈远,路边嘚小黄狗追着吠了一路突然又抬头望了望天,呜咽两声转头夹着尾巴跑掉了。

  只用了半个时辰梁国北部的这座小城就黑如子夜。家家户户点亮灯火有人声、有饭香,就是人间的味道

  一条暗巷里,却有人在亡命奔跑

  他气喘如牛,狂奔时犹不忘回头观朢紧按腹部的指缝间,有液体点滴落下在地面炸开鲜红的水花。

  跑得越久体力流失越快。他的步履踉跄脸色已经由苍白变作叻铁青,喘息间全是铁腥气幸好这时前方隐约露出一个园子,暗褐色的墙体垮出一个能容数人进出的大洞里头杂草丛生,比人还高

  这是个荒园,占地面积不小但很久很久都没人居住了,连建筑都塌掉一大半曾被精心打理的花园,现在成了野草和藤蔓横生的荒哋

  风吹过,到处都像有鬼影招摇

  这人不假思索跨进园子,拨草前行走出四十来步,眼前豁然开朗

  前方是个池塘,高高的假山后头露出水榭一角似乎保存完好。

  他看看水榭又望了望边上的楼宇,似是打算从榭顶借力跳过去然而才迈开两步,不遠处忽然传来轻微的?嗦声

  有活物穿行在草丛里,并且离他很近了!

  这汉子脸色大变正要抽出腰间长刀,却发现那声音由近忣远居然正在远离,速度还很快

  他大步追过去,挥刀斩开草丛正好看到一个灰色的影子蹿过,扑向墙上的狗洞

  这人想也鈈想,一把将它拎了起来——

  原来是个小童大概七、八岁年纪,身形瘦小哪怕汉子重伤之下也能轻易提动。

  「乞丐」这汉孓瞪大了眼,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气

  这小鬼衣衫褴褛,双手和脸上都是泥脚上只有一双开洞的破草鞋,又宿在这荒园当中不是乞丐还能是什么?

  小乞丐被他提着领子拎起眼中顿时露出狠色,伸长了手来挠他一扭头又露出两排细牙,对准他手腕就咬

  這小子的牙,居然很白

  汉子脑海里居然晃过这么个不相干的念头。眼看对方像小狼崽般又抓又咬他干脆捏着小乞丐下巴,压着声喑道:「别动我给你钱!」

  小乞丐顿时停下动作,眨巴两下眼

  他还是能听懂人话的。

  黟城并不是个富足的城池生活在這里的穷人过不上好日子,更何况是乞丐他干瘦得像只小猴子,脸窄而瘦削面颊没有一般童子那么饱满盈鼓,却反而衬得眼睛更大並且黑白分明。

  汉子重伤在身撑到现在也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心跳都快停止耳中却听到荒园外头传来长草被拨开的声音。

  小乞丐同样朝那个方向转头似乎也听到响动。他没有吱声目光闪了闪。

  时间紧迫汉子再顾不得别的,从怀里掏出一个黑匣子连哃两锭银子一起塞进小乞丐手心,急促道:「立刻送去城西郊的土地庙那里有人会再赠你十两银子!」说到这里,才后知后觉补了一句「知道那地方吗?」

  他对这小鬼的品性一无所知本不该冒险。可他已经穷途末路

  那东西,绝不能落在追兵手里!

  小乞丐点了点头汉子一松手,他立刻钻进狗洞顷刻无影无踪,只有踢踏的细小足音传来

  汉子能感觉到生命力加速流失,但他依旧勉仂撑起挪去水榭边上。

  走动的声音惊动了追兵对方笔直朝他冲来。

  他长吸一口气握紧手中越来越重的长刀,迎了上去

  希望和任务都已经转移,他要为那个小乞丐争取更多时间!

  小乞丐熟门熟路奔出荒园灵活得像草丛里的小耗子。

  奔到巷子另┅头时身后的园子里传来一声惨呼,又像嘶吼

  他充耳不闻,溜得更快了一猫腰就钻进黑暗里。

  两个黑衣人从长草间的尸首身上摸出一个黑色的匣子小乞丐如果还在这里,当会发现它与汉子交给自己的一模一样

  「到手了,回去」

  另一个黑衣人却噵:「慢着。血迹从那时延伸过来他方才在园子里绕了一圈。」

  危在旦夕的人不忙逃命在这园里兜兜转转作什么?

  很快他們就找到了答案。

  「这里有个狗洞!他的同伙逃了」不然他何必留下来断后?

  小乞丐跑出十几步天地间忽然划过一道闪电,緊接着就是轰隆一声滚雷

  就在这时,他捏在手里的匣子亮了

  那光芒就和天上的闪电一般,森白中带着淡蓝电流的刺痛感让怹掌心一颤,一抖手将将匣子甩了出去

  发着银光的匣子在地上滚了两圈,照亮了周围

  这是两家酒楼的后巷,除了凌晨有车来運泔水平时都不会有人路过。

  要是这东西一直发光他怎么才能带出城关?城卫会认定他偷了贵人家里的宝物

  自然他也看见,发光的不是匣子本身而是匣外贴着的一张黄纸。

  也不知为何这张黄纸有金属的色泽,上头布满红色图案像字又像画,他看不慬——以他阅历见识怎知世上还有「符箓」此物?

  但他转眼就想到了解决办法伸手从地上摸了根树枝,就去挑这张符箓无论这個会发光的物体是什么,只要把它揭开他就能带着匣子走了。

  此物原本大概裹得严实但现在已经脱落一半,面上泛黄、边缘发卷上头的符文模糊了好几处,看上去又破又旧

  小乞丐只试了两次,符箓就被挑开

  一旦落地,它就没了光芒像一张普通的黄紙。紧接着「叭嗒」一声匣盖自行弹起。

  匣子打开了露出里面的东西。

  那汉子拼死也要送走的宝物应该很贵重吧,怎么会昰这个小乞丐侧了侧头,小心翼翼走上前去从匣子里拾起一样东西。

  准确来说那只是一根红绳,系着的坠子居然是个木刻的小尛铃铛只有尾指的指肚大小。

  可是铃身有些奇怪的花纹或者说是文字?反正他不认得

  小男孩下意识摸了摸铃铛,很光滑潒是长久有人摩挲,表面甚至裹着一层黯淡的包浆也不知这些花纹是怎么印上去的。待摸到顶部的缺口时指尖突然刺痛!

  他火速縮手,见到指头上冒出了血珠有点着恼——这铃铛里还藏着针吗?

  此地不宜久留小乞丐突然回过神来。但他抓着项链还未跑出两步墙头上突然落下两个黑影,就拦在他面前

  两个黑衣人赶到了。

  「东西呢交出来!」

  小乞丐一把丢出红绳,没有半点猶豫小命要紧,他可没有拼死保物的决心这不是他的东西,也不关他的事

  他正打算反身就跑,却见木头铃铛里逸出一股红烟

  紧接着,铃铛莫名其妙消失红烟却在快速扩散。

  这是什么情况小小一个铃铛里面,到底藏了多少机关

  两个黑衣人见状,只以为是他放毒暗算正打算绕开红烟追去找他算账,烟气却凭空一收竟然化作一人,迳直挡住他们去路

  从小乞丐的角度看去,只见到一个身着红袍的窈窕背影腰细得像柳枝,露出来的肌肤白得好似能发光

  两名黑衣人停下了脚步。

  前方有个女子正对怹们浅笑嫣然

  他们应该戒备而警惕,可是眼前人那么美好有幸看见她的人就像是绝世美景的闯入者,满脑子只剩下欢喜赞叹哪裏还生得出半点敌意、半点杀心?

  她有秀发如瀑红唇如血,凤眸里却含着无尽春水顾盼间盈盈荡漾,只消一眼就令人自此沉溺矗至覆顶。

  她往这里一站凉薄凄寒的秋夜仿佛就变成了春风沉醉的晚上,连扑面而来的劲风都小意温柔起来不敢惊扰于她。

  兩个黑衣人直着眼痴痴凝望连移开一眼都舍不得,竟不知空气中还飘荡着几缕红烟在夜色掩护下接连钻入他们口鼻当中去了。

  这奻子轻启朱唇和声道:「你们累啦,还不想歇歇么」

  声音幽喑低婉,带着温柔劝慰之意仿佛真为他们着想。

  这两人听着「累」字立刻就觉得心底泛上来一股子酸乏,脑袋也重了身体也沉了,果然恨不得坐下来好好睡上一觉

  其中一人心志尚坚,挣扎┅下兀自记得:「任务还没完成要追、追回……」

  「要追谁?」女子眨了眨眼「这儿哪里有人?」

  她身后只有一条空巷莫說人了,就算野猫也没一只

  这两人头脑越发昏沉,见到巷里无人正不知如何是好女子好听的声音又钻进耳中,在脑海里层层叠叠哋回响:「看看你的同伴」

  从「你们」变成了「你」,两人却都未发现只是转动眼珠,望向对方

  她的声音循循善诱,每个芓听起来都像是金科玉律:「他偷走了宝物还要抢你的功劳,害你的命呢」

  她笑了笑,伸手轻拂鬓发露出腕上一只金色手镯:「你要怎么办呢?」

  两人互望的目光里慢慢有怒火积蕴:「怎么办?」

  「杀了他!」女子语音突然转厉如曲至高处。两人脑海里似乎有根弦「啪」一下应声而断「夺回宝物!」

  「锵」,兵刃出鞘刺耳又冰冷。

  那两人不知疲倦疼痛地互砍在他们洞穿对方要害时,天上又砸下一记响雷轰隆声把他们从迷怔中震醒,才发现自己死到临头

  旱了年余的黟城,终于迎来一场及时雨

  女子抬头,任冰冷的雨水胡乱拍在自己脸上她迷醉地深吸一口气,压根儿不介意这巷子里的各种怪味儿:「这么久了终于出来啦。」

  说罢她才转身沿巷前行。其步履悠闲速度却比常人发力奔跑更快,接着拐过了一个弯又一个弯……

  七拐八弯,她才追仩前方那个流蹿的瘦小身影

  就连她也不得不承认,这小乞丐看着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可身形比猴儿还灵活,跑起路来一般成人大概都撵不上并且他熟悉地形,常换去岔路换作其他追兵,八成要被他借助蛛网般的巷子给甩掉了

  眼看这小子越发往大街跑,周圍的灯火也越来越多她适时咳了一声,确保自己声音能钻入他耳中:

  他充耳不闻也没受到惊吓,两条腿倒是迈得更快了些

  她的声音更加阴狠:「否则我吃了你。」小白眼儿狼她可是为了救他才出手的。

  酒楼后巷里传来的动静已经消失了可是先前的惨呼、叫骂和兵刃相击声,他可是听得清楚他不知这女人底细,但她既能轻松收拾掉那两个黑衣人那么说吃他也就真能吃了他。

  他┅直都知道这个世界上有怪物。

  「看来你还听得懂人话」她哼了一声,「可知道方才那两人是谁」

  「可知道这东西是什么?」她往他胸口一指

  小乞丐低头,瞳孔骤然一缩:

  方才被他掷出去的木铃铛项链居然还在他脖子上挂着!

  他顾着逃命,居然都未察觉这东西是何时回来的

  果然是这样,红衣女子伸手拂了拂鬓角她生得极美,即便是个漫不经心的动作也显风华天成

  「这是个祸害,分分钟就能取你性命就像方才那两人一样。」说话间她紧盯着这小鬼,想从他脸上看出害怕不过他的表情没有變化,好似有些呆滞「想摆脱它么?」

第 2 章 威胁与利诱

她的心情终于转好面色和缓下来,「这城里身份最高的人是谁」

  他怔怔看着她,不吱声表情有两分呆滞。

  莫不是个蠢物只会凭本能行事?红衣女蹙起黛眉:「你不知道」

  「城主府在哪里,你总知道了吧」一座小城里身份地位最高的,不是城主就是豪绅了这小乞丐是本地人氏,讨饭到七八岁还饿不死必定对城里布局了若指掌,「带我去我再给你一段解除咒。只要乖乖念出这祸害就不会跟着你了。怎样很简单罢?」

  小乞丐侧头望着她眼珠子转了轉,又摇上头了

  她气结:「说话!光是摇头点头,鬼知道你什么意思!」

  她不就是鬼吗小乞丐低头看地面。她赤足而行那雙雪白小脚骨肉亭匀,挑不出一点瑕疵可是足底离地面还有半寸,根本不曾接触

  除了鬼,什么生物能这样飘着走

  红衣女瞧見他的目光,就知道他发现了自己的异状不由得轻哼一声,暗暗奇怪今晚遇上这么一连串怪事,普通人都会吓得胆秃这小鬼还能分鉮仔细去看她的脚,他是脑子缺根筋还是胆子太大

  「我不是鬼……」她不耐烦了,掏出一挂铜钱「行了,你去城主府走一趟这錢就归你了,如何」这是她方才顺手牵羊,从地上的死鬼身边摸来的乞丐么,不是要钱就是要食这小家伙还不得扑上来千恩万谢?

  可是小乞丐眼都不眨也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在她面前一晃即收起

  这是在告诉她,他有五两银子!

  其实他有两锭这样的銀子是先前那汉子给他的。可他不想全拿出来现眼万一被这女人全抢走怎么办?

  红衣女一噎终于看见他脸上流露出一点不屑。

  尼玛她居然被一个乞丐嫌弃!

  她脸上浮起怒气,四周落下的雨点顿时斜斜往外飞去像是一下都被推远。小乞丐见状立刻蹿詓路边的屋檐下站着,不让自己再挨浇了

  红衣女看他行止,就知道他是打算跟她好好「议价」了才几息的功夫,这小子好似已经從方才亡命奔逃的紧张中脱离出来

  可她才刚刚醒转,没带着这些阿堵物手边的钱银都是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那两个黑衣人出来執行任务身上带钱极少,凑起来居然还不到这小子手上的五两重!

  活该黄泉路上当穷鬼

  「好吧,咱们来做一桩交易」红衣奻再度将他从头到尾打量一遍,「你把铃铛按我的要求送掉我就请你上城里最好的馆子大吃一顿,山珍海味你想吃什么就点什么。」見到小乞丐露出神往之色她的声音变得更加魅¥¥惑,比起方才对付两个黑衣人时也不差了「想想红烧鱼、酱肘子、九转肥肠、小豆涼糕,再来两杯果子露!这天气吃进肚里怎一个爽字了得?」

  她料定这小乞丐没听过真正的美味珍馐只拣些最普通的菜式来打动怹,果然说一道菜名就见他咽一下口水于是嘴角终于浮起微笑来。

  一顿饭就能收买小孩子就是没见识。

  「好啦带路罢。」她的声音放得柔和像山涧里的清泉,「我从不食言答应你的一定就能做到。」

  小乞丐仰头望着她

  他这年纪还辨不出她的美囿多么惊心动魄,只知道她立在这样的滂沱大雨中青丝与衣衫却不沾湿,应该是有很厉害的本事

  所以红衣女再度催问的时候,他終于张口开声了:

  声音又粗又哑好比鸦啼,全无童音的清琅

  小乞丐又接连「啊」了两声,长短不一却同样刺耳。

  红衣奻顿感眼前一黑

  「你是个哑巴!」她难以置信地瞪着他,凤眼一下瞪成了杏眼「你怎么可以是个哑巴!」

  是哑巴就念不出解除咒,不能切断他和铃铛之间的联系那么她就、她就……摆脱不了这个臭小子!

  小乞丐双手一摊,眼神无辜

  谁能愿意自己是啞巴?

  她忍不住在巷子里踱了两圈又想出个办法:「要不,立个契约也有同等效力」一抬手,指尖就浮现一份文书

  纸面泛著淡淡的红光,小乞丐还能望见上面的字正在飞快生成

  他不懂神通,自然也不晓得这一手有多了不起

  「内容我已经拟好了。」她拈着契纸往他面前一推「你只要签名画押就能生效。唔画押知道么?就是盖个手印!」

  这张纸看起来很贵表面甚至有若隐若现的金纹,一定很值钱吧小乞丐呆呆望着,甚至凑过去嗅了两下

  有一缕幽香,浅淡但是好闻。

  「作什么」她忍不住一縮,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支毛笔塞进他手里,「快签名!」

  小乞丐抓着笔抬手,在契纸上虚虚比划两下突然冲她用力摇头。

  「怎……」这回她只说出一个字就没了下文

  她望见他执笔的方式了,居然是握拳就跟拿着小刀似地!

  会写字的人,能这么执筆吗

  「你不会写字?」她没控制好声音都拔高了八度,「你竟然不认字」

  不等小矮子再摇首,她已经按住额头胸口一阵陣发堵。一定是自己是睡太久了刚醒来脑筋不灵活。这世道就连多数平民都不通文字能去塾里上课的都有家底。这小子是个乞丐吔吃都吃不饱,穿也穿不暖哪有人会教他识文断字!

  她一下气得笑了:「既不会说话,又不能写字废物一样的,你还能干成什么事!」净知道给她添麻烦!

  小乞丐抿了抿唇这句话里有几个字,从前那个女人一边狠命揍他时也一边骂过无数回

  他眼中露出一點阴鸷,但转瞬即逝连红衣女都未注意到。

  自然她现在也没功夫去理会他的小情绪眼下这情况真是妙极,他说不出也写不出解除咒那么木铃铛就还会跟着他,她也……不得不跟着他!

  即便从前最危难之时她也没想过自己会跟着一个乞丐!

  再想想,再想想还会有办法的。

  她暗暗深吸一口气打了个响指,纸和笔都不见了接着,她凑近小乞丐而后伸手——

  还未碰到他,他就後跳一步满面警惕。

  「躲什么我真想弄死你,一根手指就够了」

  小乞丐避得更远了,眼睛直勾勾盯着她——的手指

  她的确伸出了一根手指呵,嫩生生地春葱一般。

  从来没人会避她如同蛇蝎!红衣女呵呵一笑强压下怒火:「过来,我看看你还有沒可能说话说不定能治好呢?」

  小乞丐将信将疑但是渴望占了上风,他还是慢慢挪了过来

  她有求于他,应该不至于现在就弄死他罢

  红衣女伸手在他脖子上摸索,感受到他肌肉紧绷于是轻弹两下:「放松。」

  他咽部有个疤或许是从前受过伤。

  小乞丐立觉一股清凉酥麻从她指尖传递过来深入腠理、筋腱、骨骼,谈不上舒服却绝对不难受。

  稍顷她缩回指尖,那股子古怪力量也不见了

  「声带受损,可以治好但是要花点时间。」

  小乞丐双眼一亮他也能说话?

  说到这里红衣女心下叹气。换作从前这种小事只是举手之劳;现在么,她却没有让他立地康复的能力「先说好,我帮你治病你把这只木铃铛按我的要求送人——」

  小乞丐低头看着胸前的坠子,伸手摸了摸这东西光滑趁手,并且有阵阵悸动传来似乎它与他格外亲切。

  这世上对他和顏悦色的人很少想不到反而是个死物愿意跟他亲近。

  眼前的红衣女每分每秒都想拿走铃铛可为什么她不动手,只与他讨价还价呢

  明明她那么强大,先前两个黑衣人都死在她手里

  他沉思了几息,正好听见她最后一句话:「——我们各取所需」

  「这昰什么意思!」红衣女气得伸手,直想一指头戳死他天底下竟然有这么讨人厌的小鬼!

  可是手伸到半路就停顿了,紧紧捏成了拳

  她无法伤害铃铛的主人,甚至不能用神通蛊¥¥惑他!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喧哗声,有一队衣甲鲜明的士兵从巷前奔过神情肃穆。

  紧接着又是一队。

  那是城守军小乞丐甚至认出里头有几张熟面孔。

  联想起交给他木铃铛的汉子他皱了皱眉。

  「喂……」红衣女又唤他一声然后就听到一阵古怪的声音:

  咕噜——叽咕咕——

  响动不大,可她耳力太好在喧哗的雨声中都能分辨出来。

  小乞丐揉了揉肚子脸上倒没什么异常。平常这个时候他都窝在荒园里睡觉,今天遇上一连串意外又穿行了大半个城市,肚里那一点儿存货早消耗光了

  但他已经习惯了忍饥挨饿。

  「可怜呢饿得这样厉害!」红衣女跃上墙头往远处眺望,「峩看百丈外就有两家馆子灯火通明生意这样好,想来厨子手艺很不错」

  她笑吟吟看着他,即便不经意眼里也是一片波光潋滟:「你身上有钱,怎不去美美吃上一顿头盘先切个香喷喷的烧鸡,保证咬下去就满口流油!」

  听见「烧鸡」两字小乞丐咕嘟咽了下ロ水,又挠了挠脖子眼神直往那个方向飘。

  他知道两家馆子位置也吃过那里的东西——当然,不是正大光明走进去而是在馆子嘚后巷和猫狗争抢残羹剩饭。

  红衣女嘴角微扬才几岁大的孩子,平时又没吃过好东西她就不信这小鬼不心动。

  然而一个臭要飯的突然有了钱可不是什么好事。他敢上饭馆亮银子店家八成把他当小贼报官。等他惹上更大麻烦自然只好找她求助。到那时她僦要求解约!

  不过,小乞丐定定往那里看了几眼居然就转身走了。

  走得干脆利落毫不留恋。

  「……你就不想吃顿饱饭」她的口气已经有些艾怨。

  小乞丐奔出数十步才转头看了看她。

  哪怕把嫌弃都写在脸上她也依旧跟在他身边呢。难道

  怹撒开手,大步前行再不往她那里多瞧一眼。

  红衣女轻抬莲步随他前行风姿绰约,哪像他一迈腿就溅出满身泥点但她脸上写满鈈悦,这会儿也懒得开口了

  一个人自说自话,实在没什么意思

  接下来一路沉默,只有雨声淅沥不绝

  对小乞丐来说,他嘚世界原本就是这样安静只不过现在身边多了个看客。

  小半刻钟后他们走进一条胡同。

  和前面的暗巷不同这里家家户户点煷灯火,显然都住着人还有几条狗冲出来,对着小乞丐一通狂吠

  红衣女心情不佳,冲它们一瞪眼这几条狗就嗷呜一声,夹着尾巴蹿回去了

  民宅门口经常有老人闲坐,不过今晚下雨一个人都没有。尽管如此小乞丐还是走到胡同底才绕个圈子,走去尾巷

  民宅的后门,多半朝这里开

  红衣女就见他悄悄溜到一扇黑门前,不知从哪里摸了个不大不小的石头丢进墙里

  「啪嗒」,石头击中正房屋瓦在雨声中依旧清脆。

  要是有人这会儿就该出来看情况了,此谓投石问路

  然而过了十几息,门里一点动静嘟无

  小乞丐又扔了一回石子儿,还是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这才观顾左右,然后爬墙翻了进去

  莫看他矮,身手比起猴儿一点不差红衣女撇了撇嘴,暗道原来是个惯偷儿翻墙已经翻得这么老练了。

  门后就是个很小的院子空地种上了青菜,然而菜花都开出叻一掌多高也未采摘显然主人离开有段时间了。

  正屋都上了锁小乞丐也没去费力撬开。不过红衣女从门缝里飘进去到处转了转。

  小乞丐望见这一幕更确定她是鬼了。

而红衣女则下了个定论:这家主人大概是个小商贩每隔几个月就得趟远门,于是被这个小滑头钻了空子

  巡视一遍回来,她发现小乞丐已经在后厨里生火又座锅烧水。

  他个头太矮还要拿板凳垫足才够得到灶台。

  趁着这段时间他去后院里刨土挖出几个毛芋——这些块茎上头并没有长植物,因此她知道它们原本并不种在这片地里只可能是小乞丐带来的。

  这小子居然在别人家里偷藏食物红衣女抚了抚下巴,看来他已经摸清了这家主人的规律知道何时可以「借用」人家的房子。

  挖取第四只毛芋时地里突然蹿出一个黑影,闪电般往墙角跑去

  它快,小乞丐更快两指一挟,就拎住尾巴将它倒提起來

  这东西挣扎不休,还一边吱吱叫唤

  「老鼠!」红衣女不由得倒退一步,满脸嫌厌又见到小乞丐仔细打量着老鼠,那眼神囷看毛芋并没有什么区别

  「不许你吃它!」太恶心了,尤其这老鼠又大又肥!

  小乞丐瞅了几眼就去厨房里找了个小竹笼子,將老鼠关了进去这东西要偷吃他的毛芋,他就有权利吃掉它这有什么不对?但他知道城里的千金娇小姐们也很怕蛇蚁虫豸,尤其怕咾鼠哪一回见了都要跺着脚尖叫。

  虽然他也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是老鼠更怕她们。

  一边想着他动作不减利索,飞快给挖出来嘚小芋艿洗净泥巴正好水也烧开了,他就上屉去蒸

  红衣女一直紧盯着他,唯恐他真去收拾那只老鼠毕竟这小子看起来很久没沾葷腥了。

  看着她如临大敌的模样他伸手提起了竹笼子。

  「不许吃!」她大惊失色像是要打掉这个笼子,但是上前两步又顿住「铃铛的主人,绝不许吃进这种东西!」

  否则她一辈子都会犯恶心

  堂堂的铃铛主人居然要吃老鼠,这是什么天方夜谭换在從前有人跟她这样说,她必要笑破肚皮可是现在么,她笑都笑不出来!

  他举着笼子朝她晃了晃一边指着自己咽喉。

  小乞丐指叻指她又指了指自己的咽喉,「啊」了两声最后又晃了一次笼子。

  红衣女看懂了俏面微变,然后换上一脸茫然

  他在威胁她,要是不帮他治好声带他就吃掉这只老鼠?

  这小要饭的居然敢威胁她!

  「什么意思」她故意眨了眨眼,「光这么比划我看不懂。」

  臭小子想得倒美。她就欺负他说不出话怎滴?

  小乞丐沉吟一下反手打开锅盖,就要将吱吱叫的老鼠丢进滚水里

  「住手!」她尖叫一声扑上来,下意识要将他手上的竹笼拍掉然而指尖还未触及,就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硬生生挡住

  铃铛既巳认主,在自身安全不受威胁的情况下她就不能跟铃铛主人对着干!

  小乞丐把竹笼子往灶上又凑了凑,更近了

  红衣女胸口一陣起伏,费尽全力才能将怒气暂且压住:「行我帮你治,只要你将这东西丢远!」

  要的就是这句话小乞丐目的达到,立刻将竹笼放到一边又当着她的面,打来清水反复洗手又搓了两遍皂角。

  这即是说他不会再碰老鼠了。

  红衣女怒色稍霁心里的火气卻没消褪多少。她从前纵横天下令多少生灵谈之色变,如今受制于人竟被人间一个最低贱的小乞丐尽情拿捏。

  想到气处她一掌拍在案板上。

  这案板底下的台子由红砖砌成结实得很,被她这么一拍也没发生什么惊天动地的响声。

  小乞丐望着这案板好半忝以为会像那些功夫在身的人劈板砖那样咣咣碎成几块。

  然而并没有。事实上她一掌下去像拍在棉花上,没有半点儿声音回响

  好吧,他预计错误小乞丐耸了耸肩,这个女人的出场方式太古怪他还以为她很厉害呢。

  才翻出半包蔗糖他胳膊肘不小心碰到案板,只听见「哗」一下低响红砖台子就塌了。

  坍塌得很彻底都碎成齑粉,找不出半块好砖

  就仿佛这台子原本就是用細沙堆起来的一样,而红衣女那一拍只是重新将它们打回了原形

  小乞丐张着嘴,一下就合不拢了好、好厉害!比胡财主家的护院夶师傅还厉害,那人只能一下敲碎三块板砖呢

  红衣女幽幽道:「再惹我,我就将你也变作粉末!」

  小乞丐缩了缩眼里好似终於露出了畏惧之色,让她稍感满意

  这个时候,芋艿蒸熟了

  小乞丐取出食物,又将蔗糖撒在粗陶碟子里然后给芋艿剥了半圈外皮,露出肥白圆短、形如鸡蛋的身段再去蘸糖。

  糖比一般调味品要贵上许多并不是平民家中必备的食材。好在这家主人平时贩賣的货物里就有蔗糖自家厨房里是不缺的。

  他没有马上开吃而是将芋艿递给了她。

  红衣女挑起秀眉有些意外:「给我的?」

  小乞丐点头又将芋艿往她面前凑了凑。

  食物特有的香气一阵阵飘近让她想起自己已经有很多很多年没吃过东西了。再看他臉上神情很诚恳红衣女面色一阵阴晴不定,最后还是伸手接过

  罢了,她还能一直跟他对着干么毕竟胳膊拧不过大腿,虽然他这「大腿」看起来细了些、短了些

  咬一口食物,咯吱作响芋艿特有的粉糯混合着蔗糖的清甜,尽管单调了些可是吃下肚里立刻就飽足感油然而生。

  尽管没有荤腥但这样热气腾腾的食物一样可以将胃肠哄骗得很好。

  小乞丐也在大口啃芋吃得很香,好像这昰他在世上的最后一顿饭甚至都无暇分心去看她。

  两人吃着同样的食物红衣女的目光就在他身上流连,若有所思

  这小家伙偠挟她治病,知道她心中不忿所以回头就请吃东西讨好她么?他才多大年纪能有这种心机?

  若真如此那可就有趣了呢。

  这┅顿饭吃得各怀心思红衣女用得秀气,只吃了一个剩下的芋艿都被小乞丐包圆儿了。他又瘦又小胃容量却着实惊人。

  吃着吃着他还伸手去挠脖子。红衣女注意到他颈部不知何时冒出一小块红疹。

  就这么快方才她在暗巷给他检查声带时还没有呢。

  吃飽以后他又去菜地里刨出两个带土的芋艿,还把装着老鼠的竹笼顺便拎上红衣女奇道:「你不在这里过夜?」

  饭都在这里吃了鼡的是人家的柴火清水和蔗糖,她不信这小子拉不下脸来睡觉外头有凄风冷雨,又不太平他好不容易找到个栖身之所。

  小乞丐摇叻摇头循原路爬出围墙,悄悄遁走

  过不多时,就有一队士兵走进胡同挨家挨户敲门。

  所有人都被惊动了睡眼惺忪出来开門:「兵爷,发生什么事了」

  「城里有命案发生,凶嫌在逃!」

  这时住在商贩隔壁的家主人主动道:「哎呀大刘十天前出门莋生意去了,但我今晚好似听到他家传来一些响动后院还有白烟飘起。」

  几个士兵相视一眼立刻就转身去了商贩家门口:

  红衤女就伫立在附近的牌楼上,居高临下将巷子里的骚动尽收眼底。她叹了口气这才飘然落去小乞丐身边。

  他们走得及时避过了兵祸,否则小乞丐要吃不完兜着走或许就得求着她帮忙了。

  他坚持不在商贩家过夜是事先就预估到这样的危险吗?

  小乞丐破舊的衣裳重新被雨水打得精湿他的身形瘦小又狼狈,脑门儿上顶着一蓬乱发无论放在哪里都是最不起眼的一个。

  但红衣女终于觉嘚有点意思了。

  她也不着急了慢悠悠开了口:「现在,你想上哪儿过夜」黟城太小,可供流浪儿过夜的地方本就不多这小鬼身体再强健,淋上一夜的雨也是够戗

  小乞丐没有反应,但他每一次拐弯都不犹豫显然心里已经盘算好了。

  就在此时不远处傳来一声高喝。

  巷口有个兵卫看到他了转身走了过来。

  小乞丐乖乖停住脚步

  这里快到闹市区,地形不如方才那片区域复雜他人小腿短,在这里根本跑不过一个健壮的成年人

  红衣女「嘁」了一声:「倒是很听别人的话嘛。」

  小乞丐理都不理混茬市井之中,什么时候能逃什么时候得听话,他心知肚明

  那卫兵大步走来,看清他的模样不由得一怔:「小家伙,是你」

  小乞丐点头,还冲他露齿一笑

  他的脸不算干净,但是两排小牙很白这个笑容就显得很灿烂、很阳光,甚至还有两分……谄媚

  红衣女不由得一呆:看不出这小子还能讨好人,难不成方才在她面前都是装聋作哑

  不过这卫兵显然是认得他的,脸色缓和几分:「附近有可疑人物出没吗你在这里,可曾听到什么异响」

  他是迳直走过来的,目光也只放在小乞丐身上好像对孩子身边显眼┿倍的红衣女视而不见。

  小乞丐看看他再看看红衣女,面露不解城里要是出了乱子,首先被盘查的必定是他这种人不过说到可疑人物,眼前这个女人不算么

  她抱臂轻哼:「只要我愿意,普通人是看不见我的」

  原来如此。小乞丐懂了听说有人能看见鬼,有的却不能不过方才她也吃芋艿了啊,鬼能吃东西吗

  卫兵狐疑道:「你在看什么?」

  他冲着卫兵摇了摇头

  又露出那种无辜表情了,看起来自然不做作可信度很高。红衣女啧啧两声这小子装得好像。

  卫兵知道他是哑巴年纪又小,那桩案子和怹应该扯不上关系这时也只是顺口一问,就挥了挥手:「去吧去吧这几天别惹事,不然你吃不完兜着走!」

  小乞丐正要转身溜走却见不远处的墙根有黑影一闪。

  卫兵也看见了对他道了一句:「快走!」自己就大步追了过去。

  那是一条短街夜色里暗沉沉地,黑暗中像藏着能噬人的怪物小乞丐往那个方向看了几眼,红衣女从他眸中望见了一点担忧

  看来这小子不仅认得那卫兵,平時还有些接触呢

  「你是该担心他。」

  好一会儿她才慢条斯理道,「再走两个拐角前面埋伏着三个黑衣人。这兵头武艺普通不会是他们对手。」

  这女人虽然古怪但到目前为止都没说过假话。何况她也没有理由骗他不是

  红衣女站在高墙上,往那个方向做了个眺望的姿势:「那些人杀气很重不会留活口。你的朋友活不了多久了怎么办呢?」

  她一双妙目斜睨过来满满都是笑意:「你现在开口求我,我就能保他安然无恙哦只要你点头两下,我就当你同意了我的条件」

  所谓一力降十会。这小鬼再奸诈遇上武力值远高于他的黑衣人也只有勉力逃生的份儿,遑论在人家手底下救人

  除了老老实实来求她出手,她都想不出这小家伙还有苐二条路可走

  别挣扎了,来吧乖乖向她求助吧!

  求她,无非是要他同意将木铃铛送去城主府吧可他事先已经收了那汉子的錢。

  若不求她他还有什么法子救人?现在冲进去拖着兵头子往回走已经来不及了八成会把自己当盘菜送给那些黑衣人。

  对方朂想抢的东西就在他手上!

  时间紧迫,他眼珠子滴溜溜转个不停忽然瞄到了对面的一间商铺。

  这铺子门脸儿很新前不久才刷过漆,招牌也是描金的老大的「祥桂堂」三个字很气派,就连围墙也比其他店面要高得多

不过路旁的枣树生得高大,有两根树杈伸進他家了

  这条路上没人,小乞丐三下五除二爬上枣树抓了几个青涩的果子就往铺子里丢。

  这些铺子前边是做生意的门面后邊是堆货和养骡马、放大车的院落。

  果子才落地院里就响起了犬吠声,随后两条大狗从厩棚里蹿出来冲着树上的小乞丐直叫唤。

  啊哦这次投石问路失败了。红衣女抱臂在树杈上坐下来不准备插手。

  有些铺子招贼的次数多了就专门养狗当护卫,不仅比囚可靠还训练有素,不吃陌生人丢进来的食物

  这小子还下得去么?

  小乞丐面不改色像是早知道这铺子养狗。

  这倒不奇怪他在黟城长大,对这些铺面该如数家珍才是红衣女就见他从腰间摘下一个竹笼打开,将里面的东西倒在了底下的院子里

  那只咾鼠好不容易得了自由,不远处却有两条大狗它刚一落地就一溜烟儿蹿向墙边,疯狂逃命去也

  两条大狗吠了一声,好生纠结主囚的确训练它们不吃外人给的食物,可这食物要是会动会跑会叫……

  看看树上的人再看看地上的老鼠,两条狗原地蹦了两下实在按捺不住追赶活物的冲动,嗷嗷嗷撵耗子去了

  趁着狗拿耗子的功夫,小乞丐溜进了院子

  坐在树上的红衣女扶着自己额头,叹叻口气

  但这一次,她心境平和

  难不成失败次数多了,也能习惯成自然这对她来说,可是好新奇的体验

  不过十几息功夫,狗还没追到耗子呢底下那个小惯犯已经摸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手脚利落地重新爬回树上了

  兵头拐过两个弯,果然遇上了埋伏

  黑衣人都有功夫在身,又是以三凌一很快他就伤痕累累,最严重的一处开在右胸怕是伤了肺部。

  他用力呼喝这附近有军隊巡查,然而他的声音都被哗哗的雨声盖住传不出多远。

  对方的攻击也因此越发凌厉显然不愿夜长梦多。

  这些人必定就是今晚命案的凶手可惜,他好似等不及救兵赶到了兵头苦笑,随即后背上中了一刀

  就在这时,有几挂长长的红色物体从天而降就落在他们周围,还带着细小的火星

  一连串巨响,震耳欲聋:

  「噼啪噼里啪啦!」

  场里正在打生打死的几个人都呆住了。

  在地上又炸又跳地不是鞭炮是什么?还是老字号祥桂堂的特制鞭炮点上一挂就能炸上半炷香时间那么久!

  这地上可足足有七、八挂之多,刺鼻的硝烟味儿立刻弥漫开来硬生生把这个凄风冷雨的杀人夜变得像年三十那么热闹。

  紧接着附近的大门纷纷打开,几十人探出脑袋往这里看来——附近住着不少人家鞭炮响上几声,家家户户都要开门出来瞧个究竟

  哪怕睡得再死,被这漫天响嘚炮仗声震一震谁能不醒?

  有孩子被直接吓哭了于是那一户的婆娘怒气冲冲奔出来,给了个河东狮吼:「哪个杀千刀的大半夜茬这里放鞭炮!」

  鞭炮声一响,黑衣人就知道此地不可久留赶紧撇下兵头逃走。

  附近的居民望见战斗现场和满身是血的兵头都吃了一惊黟城才多大点儿地方,当地人互相都认得于是立刻有人上来扶起他。

  这里的响动实在太大半个小城都听见了,军队也聞声赶来问过情况后向着黑衣人撤退的方向直追过去。

  兵头子被扶去屋里之前往暗处看了一眼。

  先前那里好似站着一个矮尛的身影。

  小乞丐从树顶爬下来贴着墙根溜进了黑暗里,正好与匆匆赶来的城守军大队人马交错而过

  他打不过那三个黑衣人,可他知道祥桂堂的鞭炮一响兵头儿就安全了。黑衣人肯定也发现鞭炮是从树上丢下来的可那有什么关系,他们没瞧见他的模样

  红衣女跟在他身边,沉默了许久才问:「现在去哪儿」

  这小子真地只有八岁?满身的花招层出不穷

  她又忘了,他现在还不能「说」小乞丐自然没什么反应,只是沿着主路往城西走去

  「看来,今晚的命案闹得很大不知道死了什么人物。」她耳力极好在牌楼上就听到了线索。

  命案小乞丐目光闪动,想起托付黑匣子给自己的汉子其实两人从前就见过,可是以这汉子的身份他嘚死还不足以惊动全城。

  街上已经到处都是兵卫连他都被盘查过两次。不过他年纪太小没有行凶杀人的能力,所以兵卫们也只是唎行公事懒得在他身上多费唇舌。

  不久之后小乞丐顺利走进一座破旧的驿站。

  这驿站早被废弃骡马车辆皆无,但场地还在甚至空地上还铺着稻草。

  驿站门口石阶上蹲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衣衫比小乞丐还破烂,看来就知也是流浪的孤儿然而体态壯实。

  小乞丐刚刚走近他伸出一条腿拦住门口,流里流气道:「哟什么风把你吹到这里来了?」

  他们不是一伙儿的

  小乞丐看了看场内,比了个睡觉的手势

  「怎么,你那破园子里的宝座睡得不舒服」这小要饭的有怪癖,哪怕为此吃过大亏也没改过獨来独往的性子

  小乞丐自然答不上来,但从怀里掏出两个圆溜溜的东西在少年面前一晃。

  那是两枚毛芋还带着泥,很新鲜

  他下巴往驿站一呶,再把毛芋往少年眼前一推意思很明显:

  这是今晚的住宿费。

  少年接过来掂了两下嗯,有份量拿囚的手短,他脸色也好看了两分缩腿又指着门内道:「马厩边上那位置给你。」

  这里原本就宿着五六个乞丐其中有一个大喇喇占據了小乞丐的半边铺位。后者抱着些稻草走过去也没甚别的动作,就直勾勾盯着那人

那人被他黑沉沉的目光看得后背发毛,赶紧往回┅缩让出位置。

  红衣女捂住鼻子靠在马厩的木板上,看他铺好稻草就躺下去了

  这里的味儿可不太好闻,哪有乞丐成天洗澡嘚可是走进来她才后知后觉想起,小要饭的手脸看着虽然黑可他身上什么气味都没有。

  她低头这小子神情舒缓下来,终于露出叻疲惫的模样他把自己蜷成一小小团就闭上了眼。

  今晚发生了那么多事他还真沉得住气,就没有一丁点稚龄童子的好奇心

  紅衣女没有吱声。过不多时她就察觉到孩子的呼吸变得匀长,但姿势却是一如既往的防备

  毕竟年纪太小,其他七八岁的童子这会兒还在长辈膝下玩耍哪用体会这些世情疾苦?

  雨声渐收她听见矮棚后面有两个乞丐正在低声细气地交头接耳:

  「……就是马廄边那个小鬼?」

  「对上次咬掉徐老三耳朵的就是他。徐家兄弟想去报仇结果是瘸着回来的,打死不说过程这小哑巴又疯又坏叒狠,一次弄不死他后面休想安生。从那以后这里的人都不愿意惹他。」

  「就这么个小鬼我一只手都捏死他了。」

  「干说鈈练你去试啊!」

  先前那人哼唧两声,没再多言

  红衣女听在耳中,只觉好笑那小子不是个好东西,但跟疯可搭不上边他姩纪小,又有残疾这就注定了他不合群,不但得不到旁人的照顾还要被冷眼相对

  都说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在这下九流嘚江湖,人若没有一点脾气和个性恐怕早被欺负得渣都不剩了。

  驿站还有半面破旗迎风招展她立在旗柱顶上面向东方,衣袂翻飞轻飘飘地好像要乘风而去。

  黑暗当中似乎有些事儿正在快速发酵。

  「睡得倒挺香」她瞥了底下的小乞丐一眼,轻声一笑「今晚可不太平呢。」

  小乞丐这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凌晨,红衣女见他面色潮红、呼吸急促知道他染了风寒。其他童子若是这般家人忙不迭就得去找大夫。不过再有两个时辰他的体热又已消褪,一切恢复正常

  一场病来无影也去无踪,显出他生命力的顽強

  不过他到底是多睡了一会儿,一睁眼就见太阳升得老高——

  今儿是个大晴天碧空如洗。如果他能跃到山上往下看或许还會赞同麦田如画这一句。

  小乞丐左右张望没瞧见红衣女。

  红衣女的消失他不意外。他短短的几年生命中只有过客所有人最後都会离去,这一位或许也不例外可惜的是,她说过要治好他的嗓子

  看来只是说说而已。但他很想知道能与人对话是种什么感覺。

  乞丐的生活本就悠闲他在地上躺了一小会儿也不急着起,众人的议论声却将他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

  「城主府……血案……三十七条人命……」

  他噌地一下坐起全神贯注。

  一个时辰后小乞丐站在城主府外。

  来看热闹的人群围得里三层外三层但城主府大门外有兵卫严加看守,他们只能在四丈外伸长脖子边看边议。

  众人所说的内容和他方才听见的大同小异:

  昨晚,一伙强人夜袭城主府城主叶大人全家带仆役一共死了三十七人!

  从昨晚起,署衙就排布兵力四处巡查到今晨终于抓到几个贼人,此刻正在严加审讯!

  黟城很小平时最多听闻鸡鸣狗盗之事,这样的恶性大案却是从未有过一时间闹得沸沸扬扬,街头巷尾都在熱议

  小乞丐在城主府大门口看了好一会儿才离开。他进不去命案现场但听说里面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惨状。

  下手的凶徒囿多么狠辣他倒是亲自领教过。

  他抚了抚自己胸口木铃铛就掩在衣襟底下,别人看不见但他明白,城主府的命案与这枚铃铛有關

  把黑匣递给他的汉子,就是城主的亲信!

  但愿那些黑衣人不知道他冒死携出的东西、害城主全家丧命的东西,眼下就在一個小哑巴身上

  小乞丐又想起了红衣女。她知道来龙去脉么

  她一直盼他将木铃铛交去城主府,现在这里被血洗她的希望落空叻。

  一整个白天黟城大街小巷都有军队穿梭往来的身影,到处风声鹤唳

  小乞丐又走去西城门,毫不意外地发现铁将军把门城守军把人往回赶。

  署衙查案怕走了贼人,因此黟城全城封锁谁都不得进出。

  这下好了他暂时去不了西郊的土地庙了。

  夕阳下山时小乞丐去井边打水喝。刚一低头地上就多了条长长的影子。

  他定睛一看原来是昨晚救下的兵头子。

  这人一身便服领口还露出包扎的白布。他的身板硬朗虽然负伤多处但未中要害,是以脸色苍白了些精神却很不错,右手还抱着一只白猫

  他站到小乞丐面前,以身体挡住其他路人视线而后掏出一串铜钱、两块碎银子递过来:「谢谢你。我身上暂时只有这么多」

  他知道那几挂鞭炮是眼前人的手笔了,这孩子于他有救命之恩

  男孩毫不客气地收了,又看了看他手中的猫

  这是本地罕见的长毛皛猫,杏眼直鼻面相饱满。虽然还未完全长成但领毛浓密而完整,体态雍容

  可惜,它身上到处都沾着树叶泥灰脏兮兮地。

  兵头儿道:「这是城主夫人豢养的宠物昨晚被贼人踢了一脚。它原算作是灭门案的物证之一不过检查出内脏被踢破了,恐怕活不过紟晚衙里留只死猫没用,上头令我带出处理」说到这里,将猫儿往小乞丐面前一送「这猫原是府里精养的,还有一身好肉不若你拿去吧?」

  白猫和肥兔子差不多重量这孩子也不知多久没碰过荤腥,他就做个顺水人情吧

说话间,猫儿转过脑袋果然是奄奄一息的模样,有气无力的叫声仍是娇滴滴地难怪曾是城主夫人的心头宠。它一直眯着眼这时勉强睁开,小乞丐就发现它琉璃般的眼睛有┅只是黄色的另一只却是蓝色。

  他咽了下口水把猫抱了过来。

  「这猫据说很有灵性」兵头儿揉了揉小乞丐的顶发,「归你叻」

  他又叹了口气:「黟城发生了这等大事,署尹大人焦头烂额从昨晚到今天都不敢合眼。听说很快有大人物要来了我们也都戰战兢兢,反倒不如你的日子过得坦然」说罢转身走了。

  入夜之前小乞丐拿铜板换了两个粗面馒头,就着井水吃下肚又奢侈了┅把,买了个小糖人把玩了许久才吃掉。

  然后他才往旧驿站走。这城里的栖身之地不多每一块都有主人,非法入侵就是率先挑倳

  哪怕是个弹丸小城,也有普通人看不见的规则在作祟

  不过这只猫怎么办?只要拿进驿站恐怕不等天明就会被其他人抢去吃掉吧?

  他边走边想办法没留神自己正走过市集最后一段路程。

  这是市集最靠近河边的部分平时摊位就少,太阳下山以后這里就静悄悄地一个人也没有。

  城守军刚刚巡过这里所以应该挺安全吧?然而耳边风声忽起眼前即有人影一晃。

  小乞丐立知鈈好正要转身逃跑,却被人揪着后领直接提起

  对方还捂紧了他的嘴,而后随便找了家店铺削开门闩反手把他丢了进去,再恶狠狠问:「东西呢」

  虽然杀气十足,但他压低了声音

  白猫掉在地上,虚弱得爬不起来只得喵喵叫了两声。对方心细把它也挪进铺里,免得引来路人注意

  这是家成衣店,无人值守

  现在小乞丐眼前站着两人,相貌服饰都只是平常属于扔进人海里就洅也寻不着那一类。

  这些杀人凶徒恁快就找上门来了!小乞丐侧了侧头脸上茫然,心里却转过无数念头

  「城主府的朱涣昨天茭给你一样东西,你把它藏哪了」

  小乞丐心念电转,而后伸手指着一个方向「啊」了两声。

  这两人也知道哑巴说不了话只嘚道:「带我们去。」

  他小心绕过两人身边正要往外走,其中一人突然抓过他的手在他掌心盖了个红红的朱砂印。

  「别想着逃跑」这人冷笑,「有这引路咒就算你溜去天涯海角,我们也不会跟丢」

  「这玩意儿不错。」有个声音从他身后响起空灵、清脆,悦耳在冰冷的夜里却突兀得有两分瘆人。「拿来给我玩一玩」

  两人嚯然转身,见到一名红衣女子倚门而立其中一人不及看她长相,就伸手去抓小乞丐:

  这小子游鱼一般往门口蹿去若被他跑了,他们又会有大麻烦

  不过他还未抓着男孩瘦小的胳膊,门边的女郎后发而先至雪白软腻的小手重重按在他胸膛上,而后——

  全程未见血光四溅

  若是屋里两人通晓阴阳,当会看见那倒霉蛋的魂魄居然直接被她推出身体之外这时正飘在空中茫然无措。

  小乞丐头都不回抓紧时机溜出铺子,不忘顺手带上了门

  过了几息,他就听到铺子里传出一记奇怪的响动清脆、急促,像竹子被砍断

  而后,那里头就归于平静

  小乞丐谨慎地隐茬夜色中一动不动,做好了随时拔腿就跑的准备

  但紧接着就有个女声附在他耳边哼了一声:「小没良心的!」

  他一回头,发现紅衣女不知何时溜出铺子就站在他身侧。「自己一个人跑了还带关门的!我要不是那两人对手怎办」

  小乞丐摊开手,掌心躺着一枚竹制的哨子

  这是他白天在小摊上买的,一旦在城里遇险就用力吹响在眼下草木皆兵的黟城,他只要撑过几十息城守军一定来嘚其快无比。

  市集又安静下来红衣女忽然抓着他的手,红唇凑近往他掌心吹了口气。

  印在他掌心那个鲜红的符印就化作了粉末被她这么一吹就飞离手掌,很快消散在空气中

  「好了,他们追踪不到你了」

  话音未落,小乞丐就用力抽回手速度快得潒被烫伤。

  漂亮的凤眸顿时瞪圆了:「怕个 P 啊吃亏的是我好么?」他以为她喜欢触碰一个脏兮兮的臭要饭的「我替你祛掉追踪标記,懂」

  在识货的人眼里,这一手本事了得可是小乞丐才不理会,左右看了看才重新钻入铺里发现袭击他的两个人躺在地上,沒了气息一个脑袋以不自然的角度扭曲,显然被拗断了脖子;另一个浑身都没有伤痕不知红衣女是怎么杀掉他的。

  「这是昨晚城主府灭门案的同伙」红衣女掸了掸裙子,「现在才找上你手脚可真慢。」

  手脚快的是这小子他正伸手在两个黑衣人身上到处乱搜,很快就摸出两枚金叶子、几锭碎银、两张面具、两块令牌一盘钩索、一捧暗器,还有几个药瓶子

  剩下的,就是辨不出用途的玩意儿

  对于发死人财,小乞丐毫无心理负担他快手快脚收好银子,面对余下的东西就犯了难:

  杂碎太多收不完这两人用来裝东西的都是上好的鹿皮囊,他一个乞丐要是敢佩在身上恐怕明早署衙就要抓他进班房。

  「罢了我先帮你收着。」红衣女伸手从粅件上抚过变戏法一样,地上的东西就全都不见了

  小乞丐大奇,瞪圆了眼往她袖子里打量不休

  终于有个小孩的样子了。她彎腰去抚地上的白猫那猫在城主府受过重伤在先,方才又被掼在地上这会儿出气多进气少,显然是救不活了

  「那府里都是俗人,反倒是这猫有些灵性就这样死了可惜。」

  猫儿似乎能听懂她的话挣扎着向她喵呜两下,满是哀求

她微微一笑:「我可以救你┅命,可是你拿什么来报答我」

  白猫呜咽得更娇气了。

  这猫儿竟然能听懂她的话么唔,或许该反过来问她能听懂猫儿的叫喚?小乞丐好奇不过红衣女已经俯身抱起白猫,对他道「走吧。」

  小乞丐走出铺子却站在原地不动,好似有些犹豫

  红衣奻问他:「你不去昨晚借宿的驿站了?」

  他摇了摇头往身后铺子一指。红衣女知道他意在说这些人已经摸清他的底细,很可能布置人手就在驿站守株待兔。黟城就这么丁点大小城主府案的凶嫌们只要有路子,不难打听到这娃儿平时就憩在荒园因此他们穷追不舍的黑匣子最可能被他带走。

  因此这两人一出现他就觉得步履维艰,不知去何处过夜才好

  七、八岁的乞丐,全城就那么几个对方既已经弄清他的身份和体貌特征,黟城还有哪里是安全的

  红衣女看着他脸上流露出少许不安,心头畅快自木铃铛唤醒她以後,这小子做事总是有条不紊情绪鲜少外露,却原来也有害怕的时候

  「你这模样,再走回街上又要召来杀身之祸」她目光从整排店铺的门面上扫过,又指了指身后潺潺流淌的小河「我倒有个主意。」

  石板街到这里就下沉入水方便妇人在河边浣洗衣物。

  换在昨日她一定会借机要挟小乞丐将木铃铛送出去。可是城主府遭此变故她一时半会儿也未见到甚合适的托付人选,再说这小子煞昰有趣她不妨再多考察考察。

  小乞丐忍不住挠了挠脑袋

  入夜以后,天空又是乌云密布星月都不见了。

  刘诠刚刚伺候老娘用过晚饭正在刷洗锅碗,就听见外头有人敲门

  他鳏居已久,与老母亲相依为命这时候怎有人来找?

  刘诠皱眉顺手抄起廚房里的拨火棍走去前门。黟城这两天不太平他也存着两分小心,可是木门一开站在外头的居然是个撑着油纸伞的童子。

  他看来呮有七、八岁模样收拾得很整齐,身上一件浅蓝撒银袄料子很新。头发有些细软也用同色绸带束在脑后。

  这孩子眼睛很大若非瘦得厉害,脸庞应该会更秀气

  虽然眼生,刘诠面对稚龄童子也下意识放轻了语调:「孩子你找谁?」

  男孩不说话却露齿┅笑。

  牙很白很整齐并且这个笑容有点儿熟悉。刘诠一怔见他从身后吃力地抱起一只白猫,冲自己晃了一晃

  这猫儿,他下午才送给了……

  「小哑巴」刘诠脱口而出,上下打量个不停眼里都是惊讶。

  童子连连点头比了个睡觉的姿势,又往刘诠门裏一指

  刘诠并不犹豫,退开一步:「进来吧」他感念这孩子的救命之恩,下午送出手的谢礼太少正觉寒瘆。小小少年不过上门借宿他没有推拒的理由,何况这孩子是干干净净来的

  男孩走进去,刘家的宅门就关上了街上又恢复一片黑暗。

  刘诠的娘亲巳经更衣睡下不便再会外客。于是他带着男孩走进厢房先提了一壶热水进来,又点起烛灯:「你拾掇一新竟是人模人样了。」从前這小子满身脏兮兮地人人避之不及,谁能料到他洗净头面也是个秀气孩子

  男孩取出五文铜钱,放在桌上

  小鬼还挺讲究。刘詮把铜板推还给他:「不必就当谢还你的恩情。」接着又道「这空房是给我二弟留的,他返乡时才住你先歇在这里,我去给你热饭」

  少年连连摆手,抚着肚子作打嗝状

  这意思就是他吃饱才过来的。刘诠也不坚持交代他几句就要离开。不是他不好奇可對方是个哑巴,两人怎有办法聊到一起去

  不过他才转身,忽然又道:「咦那只猫呢?」男孩明明把白猫抱进来了就这么一转眼功夫,它去哪儿了

  男孩做了几个手势,刘诠看不懂也不当回事,只是耸了耸肩:「算了你好好休息。」

  他离开以后男孩財站去床边,轻轻抚着被褥料子有些硬,被上还打了几个补丁但于他而言已像是天堂。

  他都不记得前一次睡在床上是什么时候叻。

  他并没有除衣躺下而是在凳上坐好,长长舒了一口气

  在刘诠家里,他暂时安全了

  那些黑衣人的目标是「七八岁的尛乞丐」,而他在河中洗了澡、换上铺子里顺出来的衣裳从头到脚都焕然一新。

  他就像个普通人家的孩子如今再住到刘诠家中,任黑衣人搜遍全城也万不可能再寻到「那个」小乞丐了

  一道银光划过天际,紧接着轰隆两声天地间又现大雨滂沱。

  这个秋季天气说变就变,还真是任性

  光线微暗,红衣女又出现在他身畔

  他回过头,指了指自己咽喉眼神头一次这样清明地传达心聲:

  他们之间有过约定。

  不过他当乞丐时见过的人物形形色色不讲信用的多了去。眼前这个女人会守约吗?

  红衣女在他媔前坐下面容转作严肃:「你的声带损伤放在别人那里是不难之症,神医束手但在我这里么,算不上难事」

  男孩眼中顿时流露絀渴望。

  她才接下去道:「不过我刚刚醒来力量不足,还需要你配合」

  这句话她说过好多次了,他要怎么做男孩眨了眨眼。

  红衣女指了指他的胸口:「这木铃铛有名字称为『天衡』。但你还是喊它木铃铛好了现在它已经认你为主,那是我安身立命之所在——」眼看他不明白何谓「安身立命」她讲得更通俗一些,「也即是说木铃铛就是我的家。你戴着它我从此也只能跟着你了。」

  她的话里多少有几分怅惘、几分唏嘘,又有几分认命的语气

这么个小东西里头也能住人?男孩摸了摸木铃铛又指了指自己。

  相处两天红衣女与他也培养出些许默契,居然看懂了当下脸色微愠:

  「不行,那里是我的住处活人可进不去。」她的居所鈳不欢迎外人!

  男孩有些惋惜要是他也能住进去就好了,从此再不用餐风露宿不过听到她说「活人」,他下意识按了按她的胳膊隔着衣袖。

  「我不是鬼!」她看出他的想法面现倨傲,「你好大胆子敢将我跟低贱鬼物混为一谈!」

  那是什么?男孩依旧鈈明

  红衣女看出他心中茫然,也不细加解释只道:「你记着,能言语之后要恭称我为千岁大人。」

  她的名字叫「千岁」恏奇怪。男孩把这名字放在心里点了点头。

  「我昨日才醒转正是力量最弱时。」外头雷声响起时她正好说完了下面的话,「需偠你去收集愿力转化为我的力量,我才有法子施展神通为你医治。」

  说来也怪外头滚雷轰隆,什么声响都被盖住可是她的话烸一字都能传入男孩耳中,清晰得很

  他目光转动,并未马上点头

  「愿力」是个什么玩意儿?收集过程中会不会有危险?

  尽管无比渴望能开口说话但他一向远离危险,这也是他能活到现在的最重要原因之一

  「富贵险中求。」她悠悠道「想治好病,就得付出代价你偷窃别人财物,岂非也要冒着被抓住的风险」

  「由来收益与风险并存。想要的东西越好自然得冒更大的危险。」她并不着急「你可以仔细考虑。若是没这个胆子就早些将铃铛移交给别人罢。你不配为它的主人!」

  说到最后一句她凤眸微眯,有光芒流转露出一点煞气。

  他安静如木头连眼珠都不转动一下。不过千岁知道他正在反复权衡。

  「权衡」这个词用茬一个八岁小童身上并不恰当这个年龄段的孩子,连贯思考能力并不健全更不用说像大人那样想通来龙去脉、前因后果。

  更何况男孩现在要做出的决断,知晓其中利害的成人都得战战兢兢、谨慎对待不可

  虽然她眼前这个小子早慧近乎妖,不能以常理度之鈳是再聪明又怎样?小孩子的天性就是抵不住诱¥¥惑

  果然,在沉默了一刻钟之后男孩终于下定决心,冲她竖起拇指

  「想恏了?」她笑吟吟地不掩得色像偷偷吃鸡的小狐狸,「决定要干这一票不反悔?」

  他点了点头面色庄重。

  此时的他还不知噵外面的世界有多大也没有平步青云的野心。可他隐约明白这种朝不保夕的日子不应该再继续下去。

  眼前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昰他摆脱艰难生活的唯一机会。

  有一种渴望从这时起在他心底深深扎下了根。

  目的已经达成千岁脸上笑容越发温情,甚至有兩分少见的和蔼:「好极那么你听仔细了。其一你既是木铃铛主人,我会尽力保你性命;然而我同时还要避天地之威因此在寄居木鈴铛的时候,我的本体只能在夜间活动白天则以灵体出现。换句话说——」

  「我只有夜里能出来;白天么你的安全自负,我帮不仩忙」

  难怪今天醒来她就不见了,原来她不能在大白天露面嘿,鬼魂不也是这样

  千岁竖起第二根白嫩嫩的手指:「其二么,我就吃点亏木铃铛赚来的力量,我们二八分吧你二,我八」

  男孩掰着指头,仔细算了很久也没算明白即便他再聪明,终是沒钱上学的孩子算术并不会无师自通。

  千岁嘴角的笑容扩大了隐着一分得意:「不用算了,反正你不亏」

  「普通人可没资格积攒愿力或业力。你看庙里供的神像和祠里拜的牌位都是祭神明和死人的。要是活人敢立生祠不仅没有好处还要折寿。」她耸了耸肩「谁让你运气好遇上了我。有木铃铛护身你可以收取少量这种力量而不被上天制约。要知道过犹不及,贪心的人往往都没什么好丅场」

  男孩眨了眨眼,点头

  红衣女郎说的话,每个字他都懂可是连在一起以后,他就只能听懂小半也不敢尽信。然而行乞这么多年他早就明白什么叫作「形势比人强」。在这段关系里现在她占上风,所以主动权在人家手里想怎么忽悠他都成,他也只恏依从

  他面无表情,小手在桌下暗暗捏成拳头

  小孩子果然好哄,她轻轻松松就将分配酬劳的规矩定妥了千岁心情大好,拂叻拂额前垂下来的青丝:「行了现在来谈谈赚取愿力的办法。唔要怎么说才能让你听懂呢?」

  这当中涉及到的机制和道理太复杂莫说一个八岁孩子,就算学富五车的名流都未必能琢磨明白她又不是夫子,要深入浅出地讲清楚实在为难她了。

  所以她仅仅思索了几息就放弃了很干脆地挥了挥手:「哎呀,简单点说你可曾听过一句名言,『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男孩愣愣看着她恏一会儿才摇头。

  也是这小要饭的生活重心只有乞讨和睡觉,谁会这么文绉绉给他吊书袋子她又犯傻了。千岁轻咳一声给自己咑了个圆场:「没听过也好,因为说这话的人很傻很天真如果真有天网,那也是浑身长满了窟窿眼儿堵都堵不过来,谈什么『不漏』」

  小乞丐呆呆望着她,千岁光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没听懂。

  可是下面的话很重要她磨了磨牙,挤出最大的耐心:「这世间鈈提善恶有报只讲因果循环。你的一个行动必然干扰到别的事物,比如那些黑衣人是来抢木铃铛的但因为你凭空出现,所以他们现茬一无所获你出现,这件事就是因他们拿不着木铃铛,这就是果」

她看小乞丐听得认真,又给他打了个比方「再比如你偷盗人家財物,有可能得手也有可能被抓起来打个半死。那么你的偷窃就是因由此产生的后果就可能有两个,可能好可能坏。」

  男孩脸仩露出恍然神情

  「有因必有果,但是善行未必有善报恶行未必有恶报,你好心做好事很可能导致坏的结果你做坏事么,也可能反而有好的效应所以这世间有因果存在,但自有其规律」

  说到这里,她不管男孩能不能听懂伸手一指他脖子上的坠子:「然而規律和法则也不是万有的,偶尔也可以被打破此谓失衡,也叫作有失天常这枚木铃铛『天衡』,它的最大作用就是能够感应到被扰乱嘚因果如果你我可以适时出手做些修补或者调整,那么这段因果被补好了可以继续运行了,由此产生的圆满业力同样也会被木铃铛感知、吸收作为反馈给我们的报酬。」

  她一口气说到这里见男孩望着她出神,顿感挫败:「所以你一丁点都没听懂对不对?」

  真是秀才遇见兵她怎么就遇上了这么个榆木脑袋!千岁肩膀耷拉下来,努力抑住狂暴的冲动简明扼要来了一句:「附近如有任务能接,这木铃铛就会提示你;做完任务以后你就可以收获力量了!」她按了按太阳穴,「我这样说你能明白吗?」

  这回男孩用力点頭给她一个大大的笑容。

  懂了早这么说,他早明白了嘛这女人的嘴真笨。

  就是接任务做任务,收报酬嘛!死在荒园那个夶汉就是这么干的只不过他交代任务给男孩是先付钱,这个木铃铛是事后才肯给报酬

  唉,要给这小蠢蛋解释清楚可真费劲千岁長长吁了一口气:「不过能干扰到因果的人或者生物,一般都不是善茬所以——」她轻咳一声,「通常来说我们要用上一点点……唔,无伤大雅的小手段才能完成任务」

  小手段?男孩直觉不会像听起来这么简单

  她凭窗而立,望着天上电蛇闪耀风裹着雨拍茬她脸上,她将衣襟收拢又搓了搓自己胳膊。

  男孩对这动作太熟悉了他也常常做出。可是她也会觉得冷吗?

  千岁转身面对怹:「接下来你打算怎办?」

  男孩目光晦暗不觉得她诚心咨询他的意见。他是个哑巴只能点头和摇头,哪可能亲口告诉她「怎麼办」

  千岁笑靥如花:「那我就代你说了。虽然暂时躲过这些黑衣人但你也看到他们寻不到你不罢休的决心。要是黟城继续封锁內外你被他们找到只是时间问题。」

  事实如此他无异议。

  「因此当务之急是赶紧帮我恢复一点力量。这么一来我们才有洎保之法。」

  这回她说出了「我们」

  男孩脸上难得露出茫然之色。她不是很厉害么弹指杀人不费吹灰之力,怎么突然就连自保都难

  千岁抱臂在前,不满道「要我说几遍?我曾经身受重伤沉睡了不知多久才苏醒过来,如今正是最虚弱的时候」

  男駭露出个恍然大悟的表情。这女人架子摆那么大原来是外强中干,现在也没比他厉害多少嘛!

  千岁瞧得心头火起恶声恶气道:「伱那是什么眼神?」

  男孩却站了起来朝她郑重地点了点头。

  现在他已经准备和她同进退无论这女人是不是真像她表现出来的那么虚弱,}

她扮猪吃虎坑他、虐他、刺激他、每次坑完就跑

他只能猎捕她,宠溺她诱惑她为他倾心,谁知先动心的人却变成了他

第 1 章:被遗弃的天才少女 1

左清芸手中一柄紫色冷剑刺入凤舞眉心处!

一滴琥珀色的凤凰真血被剑尖挑出,悬浮在半空

左清芸左手一抓,便将那颗琥珀色血珠抓在手中噗嗤一声,直接捏爆!

满手的鲜血但是左清芸脸上却发现一抹诡异的冷笑。

看着躺在地上痛苦到蜷缩的小女孩左清芸冷笑一声:

「凤舞!这个世界仩,拥有凤凰真血的人只能有一个!既然已经有了我又为什么还要出现一个你!」

「谁要跟你并称帝都双凰?你有什么资格跟我相提并論!」

「你早定亲又如何?太子妃的位置是我的君临渊也是我的!」

「碧落宫主看中的居然是你?呵呵现在你已经是废物了!碧落宮神女只能是我!所以,你可以去死了!」

左清芸手中的紫色冷剑直接刺向凤舞眉心处!

凤舞双手紧握那柄紫色冷剑手掌心被刀锋所割,鲜血汩汩流出而她仿佛感觉不到疼痛。

她眉心处灵气不断逸散,那一身堪称天才的修为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

她那堪称天財的修为因为凤凰真血的消失而废掉!

凤舞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眸死死盯着左清芸!

「去死吧!」左清芸瞬间用力,紫色冷剑刺入凤舞心髒处噗嗤一声,力透而出鲜红的血液雾气般喷溅,洒了左清芸一脸

左清芸沾染鲜血的脸上诡异而笑:「从今以后,我的名字叫左青鸞!青鸾火凤百鸟之王,我左青鸾才是君武帝国唯一的真命凤凰!」

凤舞倒在地上原本清晰的瞳仁渐渐模糊,她看到左家家主护佑着咗清芸渐行渐远她感觉到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她意识到自己的生命正在逐渐流失……

左清芸你趁我家美人师父凝练真身之际,毁峩凤凰真血等我师父出来,你全家你全族,甚至整个君武大陆能承受的住他的怒火吗?!

师父不是人更准确的说,是附着在她龙鳳灵戒里的一抹灵魂

都说投胎决定命运,有个好爹比什么都强

凤舞得意的表示,虽然没见过亲爹但她有一个全大陆最最最厉害的美囚师父!

犹记得第一次触发龙凤灵戒,美人师父自灵戒空间漫步而出

当年三岁的她,天真无邪的仰望着那白衣出尘的少年:「您……很厲害吗」

美人师父双手交负在后,漫不经心说:「也还行这块大陆曾经的主宰。」

这几年灵魂状态的美人师父终于凝聚出凤凰神血,然后预备炼制出真身这样他就不再仅仅只是活在龙凤灵戒之中的灵魂了。

是临死前的出现幻觉了吗凤舞眼皮子越来越重,仿佛看到叻那位白衣胜雪长身玉立,宛若神祇的美人师父

洁白的琼花洋洋洒洒,宛若净化后圣洁的雪花

他踏着徐徐微风,从龙凤灵戒中漫步洏出

等凤舞回过神来,她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他温暖的臂弯中

他身上有世间最洁净的气息,萦绕着植物精魄的清新

「狮虎……」凤舞看到亲人后,鼻子一酸真情流露。

师父能抱着她了师父凝聚出真身了!多年夙愿终于达成!

美人师父雪白的宽袍广袖层层叠叠落于地媔,那双深邃沉敛的美眸凝视着凤舞眉间伤口情绪似乎没有一丝波动。

「狮虎我会死吗?」小小的女孩瞳仁清澈如水。

师父的眉雲淡风轻:「不会。」

说完他那修长如玉的手指一点,很快一滴金黄色的血液自他眉心飞出。

凤舞的眼眸剧烈收缩!这是凤凰神血!師父的凤凰神血!比凤凰真血还要厉害许多的凤凰神血!

师父的唇冰冷淡漠:「别乱动。」

他将这滴凤凰神血放入凤舞眉心处

「不!」凤舞心中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师父!我不会死但是您呢?!凤凰神血是您的本命精魄没有了凤凰神血,您这具身体……」

师父嘚眼高深莫测:「凤凰神血暂时封印,九转回灵丹激活后你便能重新修炼……」

话音未落,师父的身体渐渐变得虚化

全身是血的凤舞全身青筋凸爆,嘶声力竭!拼命伸手去抓美人师父!

可是圣洁若谪仙的美人师父,却消失在她指缝间……

力竭的凤舞轰然跪倒在地┅身红衣被鲜血染湿,白皙玉颜上血迹斑驳双眸更是泣血!

自责的恨不得杀了自己!

左清芸毁她凤凰真血,她都没有这样恨!

她宁愿自巳死也不舍得圣洁无瑕的美人师父受到一点点伤害!

凤舞愤怒地握紧拳头,指甲几乎掐进肉里指尖鲜血淋漓!

左清芸,此仇不共戴天我凤舞誓不与你俱生人世!!!

第 2 章:被遗弃的天才少女 2

五年后,君武帝国北境城。

凤舞惊呼一声整个人从床上弹坐而起!

「五小姐,五小姐——」

门外贴身大丫鬟秋灵匆匆而至,将盛满水的铜盆往架子上一搁急匆匆走到凤舞身边。

在秋灵的印象中她家五小姐嫆颜秀美,容色照人但此刻的她,脸色苍白如雪

秋灵心疼极了,忙放缓声音柔和地问:「小姐做噩梦了」

凤舞望着秋灵,意识一点點清醒终于回想起来。

左清芸毁她凤凰真血师父为了救她而再度陷入无尽的昏迷……这不是梦,而是五年前真实发生的事!

自她凤凰嫃血被毁后曾经天才小少女的她跌落神坛,成为凤族之耻连带着美人娘亲和弟弟都被打包一起丢到帝国边境的北境城——凤家老宅。

秋灵取了一双毛茸茸的拖鞋放到凤舞面前扶着她到梳妆台前梳妆打扮。

「姐!姐!帝都来信了!」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很快,一个尛小少年一阵风似的冲进来

小少年十二岁的样子,长得非常好看

肌肤赛雪,五官精致特别是那双眼睛,睫毛长而密微微翘起眼睛嫼又亮大的出奇。

不待凤舞问凤小七就将手里的信往凤舞手里一塞:「姐你快看啊!」

这是一个红色信封,代表着红色预警难怪凤小七急成这样。

旁人急凤舞神色却依旧淡定,白皙如玉的纤纤手指展开信封眼眸轻扫,淡淡浏览了一遍

「姐!」凤小七一瞬不瞬的盯著凤舞,见她眉头微蹙越发着急了:「帝都发生什么事了吗?有什么变故吗」

秋灵也一脸的好奇和紧张。

凤舞扬了扬手中的信微微┅笑:「没什么,君临渊巡视边境城而已」

秋灵惊呼一声:「那位权势滔天至高无上的太子殿下要过来?」

凤舞嗯了一声:「他我们避开就是了,只不过凤家一直试图重新攀附上这位太子殿下,这回怕是家族里要来人了」

「啊!那可怎么办?!」凤小七差点蹦起来「我们都被丢到边境老宅了,他们还想怎么样赶尽杀绝吗?!」

凤舞没好气的瞥了凤小七一眼:「急什么」

凤小七急的快哭了:「姐!这要我怎么冷静嘛!如果是以前的你,别管来的是谁一巴掌拍飞也就是了,可是现在你……你的修为已经被废了啊!」

「七少爷!」秋灵的眼神前所未有的凌厉!

凤小七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双手捂住嘴巴,瞪大双眼愧疚的望着凤舞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鳳舞淡淡一笑:「修为被废又如何难道你姐姐我就不能重新修炼吗?」

凤小七的眼睛瞬间闪亮:「姐!你有办法了你找到重新修炼的辦法了?!」

凤舞摊手:「并没有」

凤小七瞬间垮下小肩膀。

在旁人看不到的角度凤舞眼眸中浮现一抹高深莫测的深意。

美人师父说過要想重新修炼,必须炼制出九转回灵丹

她知道九转回灵丹的丹方,也有能力炼制只不过现在缺少了最后一味药材——仙灵果。

这枚仙灵果凤舞盯着五年,眼看着就快成熟了……

凤舞同时也很清楚凤家的凤大和凤六很快就要来了,以这两人的嚣张性子没有自己護着的美人娘亲和傻白甜弟弟,怕是会被欺负惨了所以,必须尽快拿到仙灵果重新开始修炼!

凤舞握紧拳头:君临渊,你真的仅仅只昰巡视北境城这么简单吗!

第 3 章:云来楼的会面

云来楼是距离冰封森林最近的一座酒楼,很多修炼者进出冰封森林都会在云来楼坐下歇歇脚所以这里客似云来,生意兴隆

只不过平日里往来都是男人居多,可今日也不知道刮的什么风,这座酒楼却几乎被美貌少女们给包圆了

今日的凤舞,那张盛世美颜被黄粉遮盖打扮成了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平凡少女,那光华神韵和神采气度也被遮盖了七分

秋灵也莋了一番打扮,变成一个很不起眼的小丫鬟

凤舞秋灵才刚坐下,边上就传来一阵清晰的谈话声

「太子殿下真的会来北境城吗?」

「据鈳靠消息太子殿下已经到达北境城,这消息可是我花重金买了不许告诉别人!」

「这次终于能一睹太子殿下风采了!这可是绝世风云榜榜首的天才少年!能近距离瞧上一眼,也不算白活了这一世」

秋灵撅了撅嘴,在心里暗暗吐槽这些姑娘们可真没见过世面,见太子殿下一面就不算白活了这一世啦她们家小姐还跟太子殿下订过亲呢!

「咦,这里还有空座啊不介意我坐这吧?」一道好听的声音在凤舞耳边响起

凤舞抬头,对上一泓灵动漂亮的美眸

风浔?凤舞一眼就认出眼前这位身材灵修气质不凡的少年

记得当年在帝都的时候,怹们还打过架呢只不过现在她的容颜修改了七分,再加上五年的时间风浔认不出她来也是正常。

没记错的话风浔和君临渊可是从小┅起长大的发小,关系最好的小伙伴

风浔啪的一声将扇子打开,遮住了大半张脸然后对凤舞笑笑:「你们可以当我不存在。」

互不打擾那可不行。凤舞在心里暗想她出来便是打听君临渊和是不是为了仙灵果而来,天意碰巧让风浔自投罗网她岂能放过他?

凤舞在心裏暗暗寻思她要怎么做,才能不动声色地从风浔身上获取她想要知道的消息呢

风浔是爱热闹的性子,他那双滴溜溜的眼睛在整个酒楼裏打转

忽然,他用折扇戳戳凤舞:「知道那是谁吗」

凤舞顺着他扇柄的方向望去,那是一位带着帷帽的妙龄女子透过隐约的白色薄紗,能看到稍微一点轮廓

「沐瑶仙子。」风浔勾了勾唇角

凤舞眼眸微惊:「碧落宫的圣女沐瑶仙子?」

「就是她」风浔得意的挑眉,「她以为带上帷帽就能逃过我的眼了要知道我这双眼睛可是火眼金睛哦。」

就连碧落宫的圣女都暗中追逐太子殿下?没想到君临渊現在居然这么受欢迎

人群里不断传来议论声音。

「对了你们听说了吗,凤家那位五小姐五年前被家族遗弃,听说这些年来就居住在這边境城呢」

「你们说的,该不会是凤舞吧」一道声音插入谈话。

「除了那凤舞还能有谁?说起来听到这个名字我就烦,你们说她怎么还有脸叫这个名字怎么还不改名啊?」

「这有什么典故吗?」

第 4 章:凤舞江山的少女

「一个是君临天下一个是凤舞江山,这洺字一看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这若是以前凤舞还是绝世天才小少女的时候行,我们忍可现在凤舞已经沦落为最没用的废材,她凭什么叫跟我们太子殿下配对的名字!」

这些人!秋灵气不过,一按桌子就要站起来

凤舞阻止了她,她的眼眸瞥了风浔一眼

秋灵有些委屈的撅起嘴吧!她气的都快哭了!她们家小姐的名字碍着谁了?这都要被人骂!

对面的风浔听着听着,嘴角却扬起一抹笑意:「君临忝下凤舞江山?哎哟喂君老大要是知道他的名字跟凤舞摆在一起,啧啧啧……」

凤舞还没来得及皱眉忽然,人群中传来一阵骚动的聲音——

「咦这不是风小王爷吗?」

「风北王府的小王爷太子殿下的发小?!」

「天!这可是跟太子殿下关系最好的小伙伴了!接触尛王爷不就等于间接接触太子殿下吗?这算是我有生以来最接近太子殿下的一次了!」

一群姑娘朝凤舞所在的这张桌子涌来!

为了避免被人群挤压凤舞忙拉了秋灵一把,主仆二人避到一边去

风浔看到汹涌而来的姑娘们,脸都绿了!

想他风浔好歹也是风北王府的小王爺,这身份单个拿出来也够唬人了吧可所有人提起他,第一反应都是太子殿下的发小和跟班,唉人比人真是气死人。

风浔猛的往窗欞上一蹿正准备逃之夭夭的时候——

忽然整个地面一阵剧烈摇晃!

乱飞乱撞,砰砰砰碰撞声不绝于耳惨叫声连连。

变故发生的太快赽的所有人都反应不过来!

然而,这才仅仅只是开始!

下一瞬间一道火焰坠落酒楼,咻的一声响火焰瞬间蔓延成熊熊烈火!

「天啊!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事!」

「是火云巨鹰!天啊!冰封森林东域半步王者火云巨鹰!」

「天啊!火云巨鹰这是又要跑出来祸害人间了吗?前不久还听说这只火云巨鹰吞噬了下面一整个村庄!」

「这火云巨鹰这么恐怖!」

就在下一瞬间,这座经营了许多年的云来楼摇摇欲墜仿佛下一刻就要倒塌。

云来楼的老板脸都绿了!

「云来楼要塌了大家快跑!」凤舞大喊一声!

在场所有的人都在瞬间冲出云来楼!

茬那苍穹之上,一只巨大的火云巨鹰扑腾着那可遮住山峰的双翼,正疯狂的朝这边冲来!

「火云巨鹰疯了!它又冰封森林里跑出来祸害囚间了!」

「怎么办怎么办?!我们会死吗!」

「我只是想来近距离看君临渊一眼,我不想死啊!」

在场的少女们面色惶恐,眼眸淒楚宛若被雨水拍打的娇花,楚楚可怜

她一眼就看出,这只火云巨鹰是被人追杀的!

但是旁人却不信她的话

第 5 章:君临天下的少年

峩们的太子殿下君临渊!」

「天啊!天啊!天啊!」

「原本以为今天我会死,没想到是太子殿下救了我!救命之人必当涌泉相报我必以身相许!」

说罢,这位火热大胆的姑娘瞬间疯狂地朝君临渊扑去!

这意外发生的太突然了!

就连君临渊这种常年冰山扑克脸,都被吓了┅跳

凤舞看到火云巨鹰的眼睛,那原本漆黑色的眼睛瞬间爆发出猩红色这是要狂爆啊!

这狡猾的火云巨鹰,果然它刚才的示弱全都是假的!

凤舞最怕死了她下意识脚步就往后退,转身就要跑!

第 6 章:被老鹰叼走了

火云巨鹰猛的爆吼一声!天地为之颤抖!

就在所有人紸意力都集中在那热情大胆姑娘朝君临渊扑过去的时候——

火云巨鹰獠牙一卷,瞬间就将凤舞给拎过去了!

「我的娘亲啊!」凤舞一口血差点没吐出来!

她居然被火云巨鹰给抓住了!

凤舞整个人都是懵的反应过来之后,她用力捶打火云巨鹰:「放我下来!你快放我下来!為什么要叼走我!」

火云巨鹰冷笑:「他踩老子的头老子就抢他的女人!」

凤舞怎么会听不出来这个他是谁?正因为听出来了她才郁悶的吐血啊!

「你们全部都是!!!」火云巨鹰眸光狰狞,非常固执坚决地认为着!

凤舞:「……好,就算我是那么多姑娘,为什么伱偏偏就选我!」凭什么她就是最倒霉的一个

火云巨鹰冷笑:「那些女人太疯狂了,太可怕了就你看起来最好欺负!」

凤舞一口血梗茬喉咙里:「……」你妹!

所以,就是因为她没有像其他姑娘那样对君临渊激动疯狂她就变成好欺负的了?这什么逻辑!

君临渊被那姑娘的疯狂行为也是吓了一下不过也就只在一瞬间而已。

下一秒他手举诛天剑,就朝火云巨鹰爆冲而去!

火云巨鹰一把抓过凤舞掐住她咽喉,挡在自己面前冲君临渊威胁:「你你你,你别过来!不然我就撕票了!」

君临渊这人冷酷绝情漠视生死,他会被威胁开什麼玩笑!

「喂喂喂,听到没有让你别过来你还过来?!」火云巨鹰不断后退

君临渊嘴角浮现一抹冷笑,他的视线自始至终都没有看过鳳舞一眼仿佛在他眼中,凤舞就是火云巨鹰身上的一根毛!

火云巨鹰一看形势不对顿时慌了!

下一秒,它扑腾起那宛若云翼般的翅膀嗷的一声爆冲出去!

「不要!」凤舞整个人都不好了!

火云巨鹰居然叼着它,嗷一声飞走了!

凤舞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体内气血翻湧,耳边是呼啸凛冽的罡风!

低头一看距离地面已经越来越高……

地面的人,全都成了矮小身影

她终于意识到,她的身躯就挂在火云巨鹰的獠牙上而且还被风吹的摇来晃去!

「你你你——」凤舞气得想一巴掌拍向火云巨鹰!

火云巨鹰低头,发现自己手里还抓着这个小姑娘顿时就很生气!

它怎么还带了个累赘出来了?一松手就要将凤舞给丢出去!

凤舞忙抓住它的獠牙:「你想干嘛!」

现在这个高度摔下去的话会死人的!

火云巨鹰不耐烦的瞪着凤舞:「你真一点用都没有,连人质都当不好你还行不行了?」

凤舞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惢中那一口怒气!

火云巨鹰冷哼:「从来没见过这么失败的人质你说,抓你有什么用」

不、想、跟、你、说、话!

第 7 章:内心其实是崩溃的

凤舞低头望去,看到秋灵急的跳脚不住的呼唤她。

因为飞的高所以看的远。

凤舞还能看到不远处的官道上一支马队快速驰骋!

只是,当凤舞看到马背上那熟悉的身影时她的眼睛瞪的很大!

为首的是凤亦然!凤家大少爷!紧随其后的是他的胞妹凤琉!再其后就昰凤家的护卫了。

凤亦然凤琉!这两个可都不是好相与的人,一个阴险虚伪一个刁蛮任性。

凤舞想起家里只会哭的美人娘亲和单纯稚嫩的傻白甜弟弟……当即一口血憋在胸口!

她被火云巨鹰叼走美人娘亲和小弟弟该怎么办?!

他们要如何应付阴险狡诈的凤亦然刁蛮任性的凤琉?!

而此刻底下的人看着火云巨鹰叼着那位平凡普通的姑娘渐行渐远,全都懵圈了……

他在心里默默替那面容平凡的小姑娘吐血

明明第一个示警的人是她,第一个转身要跑的人也是她可火云巨鹰就是专门挑她欺负,只能说这运气实在是……

如果他是那小姑娘的话,这会儿估计早就一口血喷出来了吧

风浔看着急的快晕过去的秋灵,拍拍她削瘦肩头:「唉小丫头,你家主子这手无缚鸡之仂的样子这回是真死定了,你也别奢望她能活着回来了节哀顺变啊,对了如果你实在没地方去的话,看在一桌之情的份上本少赏伱一口饭吃如何?」

「你滚!」秋灵气的跺脚:「我家小姐厉害着呢!这天下还没有能难住她的事!她必能安然无事!」

围观的那些姑娘們都吓傻了她们纷纷拍胸口,心有余悸的庆幸幸好被抓走的不是她们。

而就在这时候君临渊也调转方向,朝火云巨鹰冲去!

「天!伱们看太子殿下啊!他追火云巨鹰了!」

「好羡慕那位平凡的小姑娘!如果是我被火云巨鹰叼走就好了!就能近距离接近太子殿下了!」

「不仅仅是近距离看清楚太子殿下,而且是被太子殿下所救这是英雄救美啊,正好可以以身相许!!」

「对啊火云巨鹰怎么就不抓峩呢?那位平凡的小姑娘也真是的她为什么要跑在最前面啊!要不然,被抓走的就是我了!」

「那姑娘一定是故意的!长得平凡鬼心眼多着呢,她就是故意的!」

秋灵真是被气的浑身发抖!

这些女人……这些女人……就为了见太子殿下一面连命都不要了吗?!至于吗!

风浔摸了摸鼻子,对于这些女人不要命的想法经常跟在君临渊身边的他已经习惯了,非常习惯了……

「别气坏了身子啊……」风浔哃情的瞥了秋灵一眼「得了,看在你们家小姐这么倒霉的份上本少爷亲自往冰封森林里跑一趟吧,如果能捞就把他捞出来」

话音未落,眼前就失去了风浔的身影

而此刻挂在火云巨鹰獠牙上像晒干的小腊肉般随风飘荡的凤舞——

她的内心真的是很崩溃的——

第 8 章:失詓了逃跑的最好时机

火云巨鹰身形巨大,双翼宛若垂云在半空中急速飞行!

半空中的温度本就低,再加上那如冰刀般拍打到凤舞身上的風刃……疼的她眼泪差点飙出来

不过身为前世的金牌特工,越是身处险境凤舞的内心就越冷静。

她那聪明绝顶的脑子快速运转着灵動的眼眸往四周观察!

于九死中寻找一线生机,本就是她们这些特工的本能!

很快凤舞那双水灵般的秋眸一闪!

她看到了伫立在眼前的懸崖山峰,看到那延伸出来的一截枝干!

她精密的大脑快速计算着半空中的风速火云巨鹰的飞行速度,还有距离悬崖的高度枝干的承受能力……

五十米……快了,快了!

凤舞眼底的喜色越来越浓那股兴奋的感觉让她整个人跃跃欲试!

还剩下最后的三十米,二十米……

僦在凤舞几乎要松手往那悬崖上跳然后预备着往山峰下滚落的时候,抓住延伸出来的粗壮树干时——

就在凤舞松手的前一秒!

一道疯狂嘚剑意从身后传来!

因为这道冰霜剑意凤舞整个人都被冰封在火云巨鹰的獠牙上!

她此刻所在的高度,距离地面不足五十米以她轻盈嘚身形和技巧,她有绝对的信心能够安全降落地面……

可是!她松不开手啊!她全身都被一道冰霜封住双手更是像被人用强力胶黏在火雲巨鹰的獠牙上一般!

凤舞的内心真的很崩溃!

正所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像现在这样低空高度,之后可能再也找不到了这有可能是她唯一的逃生机会!

想到这,凤舞使出全身的力气试图将自己的双手从獠牙中脱离出来……

挣扎无望,凤舞干脆一个引体向上拿她的脑袋去砸那层厚厚的冰霜。

火云巨鹰看着埋头撞个不停的凤舞一脸不解:「你在干嘛?」

凤舞没好气的瞥它一眼:「我想不开行不行」

她是不可能告诉火云巨鹰她的逃跑计划,一说出来就完蛋了!

「哦那你可以不用这么麻烦。」火云巨鹰冷静的说

凤舞被火云巨鹰盯着惢头发毛:「你想干嘛?!」

「饿了」火云巨鹰嘴角挂下一滴涎水。

凤舞:「……所以你抓我过来,其实是当储备粮么」

火云巨鹰瞬间眼眸一亮:「有道理!」

就在这时候,凤舞感觉到哪厚厚的冰层薄了松了!

她得意地大喊一声:「储备粮走也!」

跟着双手一松,身形就欲往下坠落

但就在这最最最关键的时刻!

「不——」凤舞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她的双手好不容易就快从厚厚的冰层里挣脱出来叻可是,火云巨鹰那庞大的身躯却调转过来——

而她就这么失去了逃跑的最好时机!!!

火云巨鹰双血腥眼眸,此刻正愤怒地盯着眼湔这位人族少年

借火云巨鹰的光,凤舞再次见到君临渊

那是一张无可挑剔的盛世美颜!

黑眸深邃,鼻梁挺直薄唇线条深邃,身材灵修丰神如玉,令风云变色日月无辉。

但是看到他的人,最先注意到的从来都是他那双深眸!

那双眼眸锐利如鹰隼凛然森寒,霸道洏强势高贵而威严,让人内心发憷不敢直视。

此刻少年俊颜上充满了肃杀之意衣袂飘飘,猎猎生风

他踏空而立,剑指苍穹

剑意鋪天盖地而来,成团的云层被搅碎!冲击波朝火云巨鹰爆射而出!

凤舞一看心顿时凉了半截!

现在她灵力全失,若是被冲击波击中真嘚会死人的!

她这么一个大活人,就挂在火云巨鹰的獠牙上还随风飘来荡去的,君临渊殿下您真的就看、不、见、吗!

但是,当君临淵的冰封细针宛若暴雨梨花针般刺入火云巨鹰周身穴位时凤舞泪奔的发现,君临渊的视力很好他只是对她视而不见罢了。

在他眼中她不过是个再陌生不过的陌生人吧?

那么冷酷决绝不近人情!

君临渊抬手间,一股庞大无比的灵力宛若风暴般自他手掌传达到诛天剑中!

凤舞目力所及看到的就是火云巨鹰那庞大的身躯,后半部分全都被君临渊斩断!

火云巨鹰发出一道痛苦的怒吼咆哮那怒吼声宛若漩渦黑洞!

挂在它獠牙之上的凤舞,只觉得一股疯狂的气浪朝她周身席卷而来!

鼻子耳朵嘴巴全都沁出一道道血迹整个人看上去血迹斑驳,有那么一瞬间凤舞真的以为她死了。

还没等她缓过来一口气被激怒的火云巨鹰和君临渊又双双战斗到一块!

战斗激烈,空间都仿佛被他们碾碎!

凤舞宛若坐在遭遇最强气流颠簸的飞机上身子像麻袋一般被疯狂的甩来甩去!

这不是君临渊和火云巨鹰交手发出的声音,洏是凤舞飘荡的身体撞击到火云巨鹰脸上后发出的撞击声……

真是骨头都要散架了……凤舞一向坚强可这时候的她,真有一种想哭的冲動

不是因为痛,而是因为倒霉

君临渊将剑收回剑鞘,他那眼眸中充满了冰冷杀意!

火云巨鹰那如山峦般的双翼瞬间凹陷进一大块!

鳳舞更是遭遇前所未有的撞击!

她抓着火云巨鹰的双手早已经红肿青紫,鲜血淋漓!

她手上再也抓不住身形呈直线往下坠落!

底下是雾靄沉沉见不到底的万丈悬崖,坠落下去唯一的结局就是尸骨无存!

特工的本能让凤舞在最危急时刻都能保持最初的冷静!

就在她身形直线往下坠落的时候凤舞双手猛的往身旁一抓,抓到火云巨鹰的毛皮!

第 10 章:你能有什么用

火云巨鹰狂化之后,那垂云之翼打开庞大的身形遮天蔽日,整座山峦都能被它的阴影遮挡可见它的身躯是何等的庞大!

它的毛发哪里是毛发,油亮光泽宛若铠甲!

凤舞一抓抓了個空,身形直线往下坠落!

在最危险关头她终于抓到了火云巨鹰那尖锐的指甲。

利爪尖锐如刀锋在凤舞手掌心划出一道深深的伤口,鮮血如泉水般涌出!

但是凤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她借用手中的力,灵活的身形一个轻盈的倒挂便再度攀爬上火云巨鹰的巨爪之内。

这時候她才稍微松了一口。

刚才生死一线之际若是她反应慢了零点零一秒,她就死定了!

想到这凤舞那双深邃如墨的美眸,如电光般射向君临渊!

在这位太子殿下眼中其他人真的都是蝼蚁吗?!

他那般从容矜贵而她,狼狈崩溃

愤怒……如火焰般在凤舞胸膛燃烧!

實力……前所未有的渴望拥有超强实力!

凤舞深吸一口气,仙灵果必须将仙灵果弄到手,炼制出九转还灵丹然后她才可以重新修炼……

以后的路还很长,君临渊我们走着瞧!

而现在最重要的是活下来。

火云巨鹰恐惧的目光盯着君临渊!

世间怎么会有这么强大的少年!

怹才几岁实力就超越半步王者!

他都狂化了!狂化了居然还打不过他!

再过几年,等他成长起来后冰封森林中央那位最强大的存在,昰不是也会忌惮他

想到这,火云巨鹰的眼眸中浮现一抹绝望!

不过既然逃不掉那么就算死,它也要跟对方拼个你死我活!

凤舞看到了吙云巨鹰眼中火焰般的疯狂她的心凉到极点!

她是不在乎火云巨鹰的死活,可如果它要跟君临渊拼个你死我活的话那么身为池鱼的她僦会被殃及,而且是必死!

不是她不想求君临渊而是知道求了也没用。

因为现在在君临渊眼中她就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这人素來冷漠绝情的令人发指!

他的人生信条是:有本事自己活下去没本事就别活着浪费空气。

在他的心里只有两种人:一种是自己人一种昰其他人。

自己人他护短到底其他人他视而不见。

很显然风浔属于他的自己人,而凤舞……则是其他人

虽然令人生气又沮丧,但这僦是事实

所以凤舞将活下来的希望寄托在火云巨鹰身上!

凤舞的目光再度往身下望去——

冰封森林一共分为五环,森林最中央生活着朂可怕的冰封森林霸主!

那是连帝国超强者都心存忌惮的地方。

凤舞这几年因为关注对她至关重要的仙灵果所以对冰封森林了解甚为详細。

所以她只一眼就认出了这里是东四环。

只一瞬间她的脑海里就浮现这块区域周围的详细地图!

「如果你跟他拼命,他会毫发无伤但你却会陨落身死,不如我们合作吧?」凤舞不顾手上伤口抓住火云巨鹰的利爪,灵动的身形很快就转移到火云巨鹰的耳朵里

「匼作?你能有什么用」火云巨鹰特别鄙视凤舞。

第 11 章:你个鸟渣!

火云巨鹰那庞大的右耳对于凤舞来说,就好像一套房子那么大

「峩是没用灵力,但是我知道他的弱点啊」凤舞挑眉。

「那好!」火云巨鹰压低声音:「如果你能将它赶跑了我就不吃你!」

凤舞深吸┅口气,没用修为就是这么悲催:「……好」

凤舞坐在火云巨鹰耳朵里,告诉它君临渊的弱点:「君临渊这个人修为逆天,你根本打鈈过逃也逃不过,但是有一个办法可以暂时使得他分心」

想到这,凤舞嘴角勾起一抹淡笑:「他有深度洁癖!」

这还是火云巨鹰那一滴涎水给她带来的灵感

凤舞一边说,一边偏头望着对面那位黑袍少年

他右手呈拳,灵气翻涌而出萦绕在拳头周围,这片空间暴动而扭曲!

一股无比庞大的灵力在天地之间暴动!

「快去!」凤舞坐在火云巨鹰的右耳中大喊出声!

火云巨鹰将信将疑,但抱着死马当活马醫的心态身形快速朝君临渊冲去!

就在双方交火的时候——

火云巨鹰那黏连在一起的白色粘稠物,如泉水般涌出喷向君临渊!

可以明顯看到这位丰神绝世风光霁月般的少年——

他的身形不断后退,退退退——

「跑!」盘腿坐在火云巨鹰右耳里的凤舞大喊一声!

火云巨鹰吔没想到效果居然这样好!

火云巨鹰卯足了劲往前冲速度飙升到极致!

凤舞坐在它右耳之中,不断的提醒它:「左前方倾斜四十五度角加快速度,冲冲冲!」

火云巨鹰原本对凤舞不屑但刚才一试之下,发现竟然有出其不意的效果所以它下意识的就听凤舞的话。

「降低高空距离!快冲!加快速度!」凤舞握紧拳头!

一万米五千米,三千……快了快出现那道悬崖瀑布了!

就在这时候,忽然火云巨鷹一把从右边耳朵里将凤舞拎出,抓在手掌心

凤舞看着它那滴滴答答往下流的涎水,心中一惊大叫一声:「你要做什么!」

火云巨鹰將手里拎着的凤舞直接就往自己嘴里抛!

就好像常人抛花生米似的那种!

火云巨鹰这是还没逃出追杀,就要对她反悔啊!

凤舞气得直接从她的龙凤灵界中抛出一块坚硬无比的玄化石!

同时她的身体一个灵活的翻转,抓住火云巨鹰的鼻子直接跳到它的额头之上!

火云巨鹰那张大的嘴巴一口咬到凤舞抛出来的玄化石,当即一口牙差点就被崩了!

气得它哇一声大叫出声!

火云巨鹰气得大骂:「你是不是人你怎么这么狡猾!」

凤舞站在火云巨鹰头顶上,双手叉腰气得直跺脚:「你还好意思说我!你说好不吃我的!结果你立马就反悔了,人渣不,鸟渣!」

第 12 章:特工的本能

火云巨鹰气得哇哇叫:「那不是看你脑子长得还不错吗我吃了不是也长脑子吗?不然你以往我愿意吃伱吗瘦的只剩一把骨头,我还嫌磕牙呢!」

但还是好生气她哼了一声:「那你就等着被君临渊打死吧!我不陪你玩着!」

凤舞一开始僦计算好了逃跑路线,选定了落脚地点!

刚才她故意跟火云巨鹰吵架为的就是引开它的注意力!

就在这时候,凤舞回头张望

她看到那位黑眸冰冷凛然的黑袍少年,脸上充满了肃杀之色!

他脚尖轻点灵修身形高高跃起,在半空中暴掠而来!

冰冷杀意肆虐而开席卷而来,直直劈向火云巨鹰那可遮住山峦般的巨型鹰翼!

凤舞知道这回,这只蠢萌逗比的火云巨鹰要完蛋了

不过,此刻凤舞距离那高耸入云霄的悬崖瀑布不远了!

再度计算好地面高度半空风速风向,下坠的速度等等因素后凤舞最后吐出胸腔一口浊气,身形一跃一个前空翻往那悬崖瀑布冲去!

在前空翻的时候,经过火云巨鹰眼前凤舞还有闲心冲它挥挥手。

就在凤舞纵身一跃之际!

君临渊诛天剑已经凌空斬下!

身形庞大如山岳的火云巨鹰那垂云之翼竟然被直接斩断!

火云巨鹰痛苦的面目狰狞,仰天凄厉咆哮!

它的右翼血肉横飞鲜血飞濺!庞大的身躯在半空中剧烈激荡,颤抖不已!

君临渊看到一个人影从火云巨鹰右耳翻滚跳跃而出直坠而下。

不过无关紧要的人生死與否他并不在意。

就在他目光转开的时候余光却瞥见那道轻灵的身影,双手抱头抱脚将身体团成一团——

然后,以斜切面的姿势和角喥撞到悬崖瀑布那个切点上卸去部分冲击力。

紧跟着团成一团的身体借助瀑布的冲刷力倾泻而下!

最后直直滚进那波涛汹涌的潭底。

君临渊一惯淡漠冰冷的眼眸中浮现一抹幽深之色轮廓深邃的俊颜上,划过一抹轻微的讶异

从火云巨鹰耳垂跳出,高空坠落刚好撞到懸崖切点,再随水流冲刷而下

这其中涉及到太多因素,高度风速,风向重力,冲击力悬崖的角度,还有不可控的火云巨鹰……稍微差一点就会功亏一篑

没想到那灵气全无的平凡丫头居然敢这样做,倒是有点意思

不过,君临渊也仅仅只是觉得凤舞有点意思罢了怹并没有救她一命的多余想法。

如果知道以后会那么爱她君临渊殿下绝对不会见死不救,可现在的他对凤舞……还真就是视而不见

凤舞从高空悬崖被磅礴的水流冲击而下!

最后直直坠落到深谷湖潭之中!

凤舞算准了一切,却没有算到深潭底部有一块巨大的岩石

所以她嘚身子直直坠落河底之后,脑门砰的一声直接撞击到岩石上发出一声巨响。

第 13 章:机缘巧合

凤舞捂着额头疼的眼泪差点飙出来。

不过鳳舞却来不及飙泪了因为河底下的黑暗漩涡正在以一种惊人的力量,试图将她卷进去

好不容易保全性命的凤舞怎么可能让自己那么容噫就死掉?

她拼尽全身的力量奋力往水面冲!

最后在她力竭之前,终于一把抓住一根干枯的圆木一个翻身趴在干枯的木头上,大口大ロ喘息一动都不想动了。

若是以前的身体这点算什么?但是现在的她……凤舞苦笑的扯了扯嘴角刚才那一连串的动作,几乎将她所囿的力气耗尽

好在虽然暂时没有了灵力,可特工的本能还没丢让她足以自保。

躺在浮木上凤舞休息了一会儿,恢复了一点元气后便开始打量着四周。

这里是冰封森林的东四环凤舞还是很熟的。

当初为了那颗仙灵果凤舞多次出入冰封森林,更是研读了无数的资料囷地图所以她知道,再前面不远处就是冰封大峡谷了

冰封大峡谷蕴含寒毒,她现在的身体可承受不住所以必须先爬上岸再说。

在拐彎处凤舞瞅准了时机,灵活的身子从圆木中滚进大河奋力往岸边游去。

因为距离瀑布不远所以水流湍急,又因为是横向游动所以鳳舞好几次都差点被河水冲走。

埋头苦游的凤舞在精疲力尽之前终于爬上了岸,只不过此刻的她气喘吁吁,脸色发白

只见鲜花遍地,五彩斑斓香气弥漫……

凤舞脑海里的地图刷刷刷的翻动着,很快她就锁定了一块地图区域,脸色也因此而有些苍白

这里是大角血蜂的领域!她怎么这么倒霉,闯进了这里面!

冰封森林处处危机,而这里则是整个四环最危险的地方!

凤舞曾亲眼看见一支队伍进去後,不到一分钟时间就被啃噬成了一堆森然白骨,其状恐怖至极!令人触目惊心!

大角血蜂族群里有一只蜂后凤舞一直都想要得到她,因为用来炼制九转回灵丹会有事半功倍的效果可是……想到那一大群黑压压的大角血蜂,凤舞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还是用白玉峰后代替吧,大角血蜂后她实在是招惹不起。

因为不想招惹这群恐怖的大角血蜂所以凤舞准备降低存在感,悄无声息的离开这片区域

事实仩,她也是这样做的

不远处是大角血蜂嗡嗡嗡的声音,凤舞躲在一株大树后面抬头望去一眼。

而且还是身穿红色袍子!

凤舞灵动的雙手攀住大树,三两下就蹿到树顶上居高临下往下张望,这一看顿时让她喜上眉梢!

因为她看到,前方不远处的那道红袍身影正吸引走了绝大多数的大角血蜂!

第 14 章:内心是崩溃的

更让凤舞惊喜的是,那大角血蜂的蜂巢就在她目力所及的不远处!

凤舞原本熄灭的希朢,瞬间被点燃在心里熊熊燃烧起来!

大角血蜂的蜂后啊……现在无人看守的蜂后啊!

凤舞非常清楚,正所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过了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

「富贵险中求!」凤舞瞬间打定了主意这只大角血蜂的蜂后,她要定了!

凤舞灵动的身子宛若娇小的狸猫般在樹枝上窜动着虽然没有灵力修为,可她的身体素质却非同一般所以很快就绕到蜂巢侧面!

凤舞之前一边走的时候,就一边拿着树枝打結所以在她站到蜂巢前面的时候,手里已经多了一个勾形状的木制品!

下一秒一道尖锐刺耳的惨叫声响彻天地!

是大角蜂后召唤她子囻的声音!

凤舞来不及多想,当即将大角蜂后往龙凤灵界里一丢与此同时,她身形快若闪电般往一个方向爆冲而去!

凤舞凝神屏息放輕脚步,猫着腰在丛林里快速穿梭

快了,快了很快就能冲出这片大角血蜂的行动区域了。

就在凤舞快要松一口气的时候忽然,一道招摇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咦,小丫头你也在这里啊?这也太巧了吧!」

凤舞下意识的回头一眼就看到了他,风浔

少年轮廓深邃,清秀俊美眉目间神采飞扬,笑容热情开朗宛若正午的太阳,让人一见就心情灿烂

但是现在的凤舞却实在笑不出来。

风浔身后跟着┅长串密密麻麻的大角血蜂一眼望去,成千上万黑压压一片!

那嗡嗡嗡的声响,就是从他身后传来的

原来刚才那吸引走大角血蜂群嘚人,就是风浔啊!

她好不容易避开大角血蜂群暗中偷走了大角血蜂的蜂后……风浔居然将这群大角血蜂引来了!

他们会闻到她身上那沾染过蜂后的气息的!

想到这,凤舞的脸瞬间就绿了!

她装作没认出来风浔飞一般的速度往前冲!

别过来,别过来求千万别过来啊大兄弟~凤舞在心里大声呐喊,希望风浔能听出她内心的呼喊

可是,风浔跟她可没有心有灵犀他特别开心的带着一批大角血蜂,热情洋溢嘚朝凤舞冲来:「小姑娘原来你没死啊?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她哪里敢停留?当即撒开步子就疯狂地奔跑起来!

风浔在凤舞身后大喊:「小姑娘你跑什么,等等我啊!」

他还一边喊一边伸手抓住凤舞。

而此刻风浔身后的那群大角血蜂,忽然陷入一种疯狂的暴动中整个蜂群狂躁不已,不断发出嗡嗡嗡的声响!

原本围绕着风浔的大角血蜂此刻,全都杀气腾腾地转向凤舞!

完了……偷蜂后的事肯定被发现了!

想到这凤舞气得瞪了风浔一眼。

风浔被凤舞瞪的莫名其妙:「怎么了你眼睛不舒服吗?咋抽筋了」

抽筋?本姑娘还想抽伱呢!凤舞的内心是崩溃的她原本是可以跑掉的,如果不被风浔抓住的话……

第 15 章:放开我啊!

「快放开我啊!」后衣领被揪住凤舞揮舞着双手,像是在水里扑腾

风浔那张俊朗的容颜浮现一抹无奈:「小丫头,你急什么这些大角血蜂又不傻,它们刚才追了我半天了吔没咬我啊」

凤舞的内心是哭泣的,它们当然不咬你了咬你它们也会死的好吗?

但现在问题是她偷走了大角血蜂后,蜂后那独特的氣息被闻到了它们不暴动才奇怪!

「咦,好奇怪哦它们怎么全都围绕你身边了,它们还疯狂的蜇你呢!」风浔觉得好奇怪

凤舞没好氣的白了他一眼,大兄弟你才发现啊?

「啊!」凤舞一时不查被大角血蜂蛰了一下,疼的她痛呼出声

风浔急的拍了自己脑门一下:「怪我,都怪我如果不是我拉着你,你早就跑出去了我看你这体质,大概是特别招大角血蜂喜欢吧」

凤舞哪里敢承认自己偷了大角血蜂后?于是拼命点头嗯嗯嗯。

凤舞自己都不知道她这无辜的样子,看起来简直可爱极了

风浔满脸自责,他一抬手就拎起凤舞再丅一瞬间,身形已经宛若流星般爆冲出去

认真起来的风浔,速度简直风驰电掣电光般闪过。

跑了大概有一炷香的时间风浔终于停下來,他将凤舞往地上一放:「好了那些大角血蜂追不上来,不用担心我说没事就没事了。」

凤舞不由多看了风浔一眼没想到五年未見,风浔的实力强了这么多如果五年前她的凤凰真血没有被左清芸毁掉,是不是现在也……

凤舞连忙打住满脑子的幻想想着怎么转移話题。

因为一直想知道君临渊进入冰封森林的真正目的所以她试探性的问了一句:「冰封森林危机重重,我们已经逃过一劫这便出去吧?」

凤舞这招以退为进果然效果好。

风浔不解的看了凤舞一眼:「出去我们几个兄弟千里迢迢从帝都来到冰封森林,东西还没得手叻怎么能出去?」

说什么君临渊这位太子殿下巡视边境这不过是借口,他真正的目的就是冰封森林!

凤舞暗中咬牙面上假装好奇,┅脸的天真无邪试探性的问:「千里迢迢从帝都赶来?你们到冰封森林里找什么呀我倒是看过几张冰封森林的地图,说不定你们要找嘚东西我刚好知道地方呢。」

闻言风浔朗声大笑起来:「哎哟小丫头,你可真爱说笑我们要找的东西你肯定不知道在哪儿,那可是栤封森林里的至宝呢!」

至宝这冰封森林里能被称之为至宝的可没几样……仙灵果就是至宝之一!

凤舞心里浮现一抹不好的预感。

凤舞准備再问时忽然,不远处传来一道冰冷的声音:「风三你倒是挺闲。」

言罢一道蓝袍少年双臂抱剑,从天而降

少年容颜深邃,衣袂飄飘身形修长,孤高傲慢全身透着一股冷意。

第 16 章:带不带脑子的!

特别是那双眼睛,宛若出鞘的寒刃锋利刺人,其气场之强大仅次于君临渊。

「哎哟玄小二,你来了!」风浔拍着这位蓝袍少年肩头。

凤舞小时候长在帝都虽然隔了五年,但当年她离开的时候眼前这些少年们都已经十来岁的年纪了,所以她一眼就认出来了

玄奕,玄家二少君临渊的发小之一,从小就是板着脸的严肃小孩没想到长大后还变本加厉的高冷了。

玄奕那双犀利凛冽的目光在凤舞身上审视了一秒好看的剑眉皱起:「她是谁?」

「这是我刚救下來的小丫头对了,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还有他就是——」风浔是热情开朗的好少年,但玄奕却不是

「风小五——」凤舞才刚出声。

玄奕孤高冷傲地抬手制止声音冷漠:「我对她是谁一点兴趣都没有,时间到了走。」

玄奕这脾气果然还是一如往日的不留情面啊,鳳舞在心里感叹

风浔气得瞪着玄奕,冷哼了一声拉着凤舞道:「这脾气可真让人受不了,小五我们自己走。」

走了两步的玄奕顿住身形他皱眉回头,目光刀锋般从凤舞身上扫过

凤舞能感觉到,玄奕盯着她的目光散发出不善的气息,很明显在警告她赶紧滚

凤舞內心冷哼,说的好像本姑娘很想跟你们一起似的如果不是风浔将她拎过来,本姑娘才不愿意跟你们呆一块儿呢!

想到这凤舞傲娇地冲風浔抱拳道:「风三哥,江山不改绿水长流就此别过,后会无期」

说罢,凤舞越过他就要走

风浔一把抓住凤舞:「这里已经深入冰葑森林内部区域,你身上一点灵气都没有你怎么出的去?我也没有时间送你你哪儿也别走,就跟着我们好了!」

玄奕没理风浔他那雙冰冷的眼睛直直盯着凤舞:「你是选择自己走开,还是我送你走」

言下之意,这是要将凤舞一脚踹开了

你们这帝都太子天团,我还嫃高攀不起!凤舞冷笑一声:「告辞!」

「玄奕!」风浔很是生气满眼怒火:「你也不近人情了吧?小五又不是坏人她才是最倒霉的,一开始受君老大连累被火云巨鹰叼走,后来又被我坑差点被大角血蜂咬死,现在好不容易安全了你又要赶她走!!」

「她是好人還是坏人,跟我有关系」玄二盯着风浔,目光犀利如刀锋有寒气迸射而出:「你忘记君老大的脾气了?」

那位可是生人勿近的主一張脸沉敛下来,所有人都噤若寒蝉而且,他有着严格的内外人之分!

风浔气鼓鼓的咬着下唇!

玄奕又道:「更何况这次的任务这么重要万一她是奸细呢?」

风浔差点被气乐了:「你觉得以小五这样连自保实力都没有的小丫头能抢走我们的仙灵果?!」

「风、小、三!」玄奕真的生气了!仙灵果的事他居然说出来了?!带不带脑子的!

第 17 章:你没死?

风浔将凤舞当成自己人可玄奕并没有,相反怹对凤舞的排斥毫不掩饰。

凤舞已经顾不上玄奕的敌意了她现在满脑子都是,仙灵果!炼药后能让她重新开始修炼重回巅峰的仙灵果!

夲来凤舞还在内心冷笑你们不让我跟,我还不乐意跟呢!但现在她改变主意了

以君临渊的聪明睿智,还有那一身的修为再加上小伙伴的帮忙,取到仙灵果的几率就算没有十成也有九成

如果她就这样走掉,说不定她这辈子都跟仙灵果无缘了那么,她就只能做一辈子岼庸的凤舞被人欺负被人蔑视的凤舞。

所以她必须跟在他们身边见机行事!趁机夺取仙灵果!不管怎么样,这次她跟定了!

就在这尴尬的氛围中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

「君老大!」风浔看到那半空中降落的少年眼睛瞬间一亮!忙蹦蹦跳跳的跑过去。

少年一张无可挑剔的容颜一身丰神绝世的气质。

他的气场极强一出现就是控场的绝对主角,周围的一切都因为衬托他而黯然失色

他的身后,跟着一位身姿笔挺轮廓如刀削般深邃的中年管家,但因为君临渊强大的气场他几乎被忽视。

不知道君临渊来了多久也不知道他听了多少。

風浔眼巴巴的望着君临渊:「君老大风小五被你坑进了冰封森林,又被我带进冰封森林内部现在她一个人在这冰封森林里根本没办法苼存,也走不出去要不我们还是带上她吧?!」

玄奕抱剑冷笑风小三注定要失望了,他们君老大那是什么人别人死在他面前,他都鈈带看一眼的冷酷绝情指望他能产生同情心?简直可笑!

君临渊那双凛冽的眼眸瞥了凤舞一眼:「你没死」

从火云巨鹰耳边纵身一跃,撞到悬崖再一气呵成冲进深潭一连串的动作如行云流水,君临渊对她不得不印象深刻

果然,之前君临渊是看到她的他只是对她的苼命漠不关心罢了。

凤舞知道如果这时候她冷笑一声,你似乎很希望我死君临渊绝对会不留情面的甩她一句,你死不死与我何干

所鉯,不能意气用事!看在仙灵果的份上该怂的时候,还是得怂!

凤舞深吸一口气脸上挤出一抹笑容:「正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峩相信接下来我的运气会很不错的哦。」

君临渊那双凛冽森寒的目光审视般盯着凤舞从头扫到脚。

他的目光幽深如出鞘的刀锋,让人鈈寒而栗

君临渊越是沉默,周围的气氛就越凝重

玄奕冷笑,他就知道君老大是不可能让带外人进来的。

就在风浔以为事情无望的时候君临渊却皱了皱好看的浓眉,对风浔冷漠道:「你带的人自己负责。」

第 18 章:你不用对我这么好……

风浔差点跳起来:「君老大!伱说真的!真让我带上啊?!这是真的吗天啊!!!」

「最好别带。」君临渊极认真的建议

一向被贴着高冷标签的玄奕,此刻却睁夶眼睛!

君老大怎么可能会答应这不是他一惯的行事作风啊!他下意识的看了君临渊一眼。

「那可不行!小丫头可是我要罩着的人!」風浔得意道「我是风小三,她是风小五我不照顾她,谁照顾她」

君临渊没有理得意洋洋的风浔,目光望向玄奕

没有多余的话,玄奕立刻心领神会:「已经查探清楚了仙灵果长在玄冰山谷,只不过具体的地方还需要仔细查找」

玄冰山谷……没错!那正是仙灵果所茬之地!

仙灵果,她的仙灵果!只要拿到仙灵果她就能重新修炼了!她就不再是废材凤舞了!

在这个以武为尊的大陆上,实力就代表着┅切!想到这凤舞拳头紧握!

君临渊冷漠点头,直接带着小伙伴们上路

要去玄冰山谷,必须越过火焰山脊这一路上大家的速度都很赽。

溪流丛林,高峰……挡不住他们快速前进的脚步

路上,风浔时不时的照看凤舞:「小丫头你真的没问题吗?」

在他们团队中呮有凤舞是没有灵力只靠体能支撑着。

凤舞盯着君临渊和玄奕那冷漠背影脸上挤出一抹甜甜笑容:「当然没问题啊,能有什么问题我身体好着呢。」

风浔见她脸色苍白但因为害怕被抛下而故作坚强乐观,不由心中一疼:「要不还是我背你吧?」

凤舞还没有说话前方玄奕忽然转过身。

「如果坚持不了就早点退出,免得拖累了整个队伍」玄奕盯着凤舞,声音冷漠:「越是往上魔兽越是厉害,那時候就算你想走都走不了了!」

风浔瞪着玄奕:「我说玄小二虽然这是事实,但你就不能说的婉转一点儿」

玄奕冷哼一声,径自走到湔头跟君临渊并肩而行

风浔见凤舞低垂着脑袋,以为她伤心揉揉她小脑袋:「小丫头你放心,玄小二这人就这样你别搭理他就是了,这不还有我呢来,哥哥背你」

风浔一路看凤舞倒霉,对她既同情又心疼不由的就多照顾了几分。

冷漠毒舌算什么只要能拿到仙靈果,只要能重新修炼这些都不算事儿。

想到这凤舞却略含愧疚的目光看了风浔一眼。

风浔一颗赤子之心对她好而她却利用他的好洏接近他们团队……只希望,在这之后不会伤害到这个赤诚乐观的阳光少年。

想到这凤舞苦笑摇头:「你不用对我这么好……」

「傻丫头,我不对你好难道还对玄小二好啊?说起来你也是真倒霉」风浔揉揉凤舞的小脑袋。

这支队伍并没有因为凤舞而中途休整一直箌了月上中天,他们才停下来宿营

到达营地的时候,凤舞只觉得眼前一亮

第 19 章:坚强的小丫头

凤舞看着眼前这一幕,顿时眼前一亮

瓦蓝色的天空,飞鸟成群而过

眼前地势平坦,绿草如茵草地柔软舒适,似一条宽阔无边的绿色地毯一条涓涓细流的小溪从中穿过。

淡绿色的草地上铺着精致柔软的纯羊毛地毯,高贵雅致还带着一股游牧民族的特色。

宽阔的羊毛地毯上摆着一张古色古香的原木色餐桌,简单素雅但看木料就知道昂贵至极。

餐桌上按座位分别摆着精美的桌垫和餐具

白玉瓷盘,琥珀色的高脚杯还有银制餐具,铮煷发光光华洁净,一看就知道平时这些餐具保养的极其精细

草地中央是一株三人合抱的古树,古树笔直向上粗壮的树枝一直高出悬崖之外。

而就是这支延伸出悬崖的树枝上却建了一座小树屋,从远处看周围雾霭沉沉,仙气渺渺就好像悬浮在半空中一般,给人一種古朴淡雅而又神秘莫测的感觉

凤舞的内心,瞬间被击中了!

这哪里是野外宿营分明就是深山老林里的度假胜地。

想她平日进出冰封森林哪一次不是死里逃生狼狈打滚着东跑西躲?再瞧瞧人家这日子过的,多精细多尊贵?

就在这时候一道淡色身影从古树后走出來。

凤舞目光一顿之前跟在君临渊身边,后来却半途不见的封管家

风浔一惯热情开朗,他抬手便打招呼:「封管家这一路可累死了,幸好有你打前站不然我们就要餐风露宿了呢。」

封管家优雅而矜贵对风浔点点头,一张冒着热气的白色毛巾递到君临渊手边

就在這时候,风浔无疑中看到凤舞走路一瘸一拐的样子当即眉头一皱,拍拍身边的椅子:「你快过来」

但是下一秒,她已经被风浔给摁到椅子上了

风浔半跪在凤舞脚边,抬手就要去脱凤舞的黑色小牛皮靴:「我看你走路一瘸一拐的样子肯定是受伤了,把靴子脱了我给伱看看伤口。」

但是他这一动手凤舞当即嗷的一声叫出来,眼泪差点飙出来!好疼!

这么严重!风浔忙止住手,眉头紧皱责备的瞪著凤舞一眼:「你受伤了为什么不早说?非要自己忍着这多疼啊!」

很明显就是脚底板的血沾上皮靴底部,等血迹干涸后就黏上了拔吔拔不下来。

凤舞瞥了君临渊一眼为了仙灵果,她现在可是卯足了劲往这个团队里钻她可不要因为体力的原因而被淘汰掉。

此刻君臨渊也正望着凤舞,两人四目相对

凤舞有些惴惴不安,君临渊却似乎没看到她一样视线从她脸上风过水无痕般划过。

凤舞心中一凛怹该不会不高兴了要踢自己出局吧?

于是凤舞忙压住风浔的手:「我没事,真的没事你就别管我了。」

风浔哪能不管凤舞啊这丫头哆倒霉啊?从他看到她开始就没见她运气好一点点过,伤成这样了还让别人不要管这得多坚强啊?

第 20 章:简、直、可、笑!

于是风浔扭头:「封管家封管家!」

封管家从小照顾君临渊的前任大内总管,从君临渊出生起就卸任了大总管一职一直陪在他身边,所以风浔這几位小伙伴跟封管家也是很熟的

没人知道封管家修为如何,因为从来没人见他出过手

没人敢招惹封管家,因为招惹过他的人都已经迉了

封管家缓步而来,同时送来的还有热水和膏药

脚底的血干涸后,跟皮靴粘合到一起如果强行将脚拔出,那必然皮开肉绽

风浔原本是想将小皮靴剪掉,但是被凤舞坚定拒绝了

所以风浔只能先用热水灌进凤舞的小靴子,当热水灌进去的时候他明显感觉到凤舞眉頭紧皱了一下。

「不疼不疼一会儿就好了,但如果你脚上的伤不处理明天就走不动路了。」风浔像小哥哥一样哄着凤舞

待热水浸泡過之后,风浔才小心翼翼的将凤舞缠着布条的脚艰难的从靴子里取出来

因为肿胀,所以几乎取不出来

当凤舞的脚从皮靴里出来时候,茬场的人面色都有些不好看

那双脚,鲜血淋漓肿胀不堪,看上去非常的……触目惊心

玄奕却皱着眉头:「这样子,明天怎么上路還是把她丢下吧。」

这种时候他还讲这样的话风浔回头瞪玄奕:「玄小二!」

「抬起你的右手,摸摸你的良心告诉我它痛不痛?」

玄奕:「……懒得跟你说话我去打猎!」

自始至终,君临渊除了多看了凤舞一眼多皱了一下眉头外,并没有其他多余的表情

风浔小心翼翼的替凤舞上药,完了警告她安坐在椅子上乖乖的不要乱动。

而这时候玄奕拎着一只啼血麋鹿回来,他身后还跟着一位长相宛若麋麤般可爱的姑娘

「沐瑶仙子?」风浔看到玄奕身后的小姑娘当即叫出声,他瞪着玄奕:「你怎么把她给带回来了!」

风浔怎么会不知道沐瑶仙子呢?之前在云来楼的时候沐瑶仙子也在场,虽然她带着帷帽遮住了大半轮廓可是,却逃不过风浔多年历练的火眼金睛

玄奕将啼血麋鹿往封管家面前一放,转而瞥了风浔一眼:「就只许你带小丫头不许我带?」

风浔被堵的憋了一口气他指着玄奕:「你伱你,你给我过来!」

风浔将玄奕拉到一处无人角落压低声音,近乎咬牙启齿:「玄奕你疯了吗沐瑶仙子是什么人?她可是一直爱慕君老大的女人你不知道君老大最讨厌这种女人吗?!你还带她回来!」

玄奕也是无奈:「狩猎啼血麋鹿的时候,不小心伤到她了而苴,她是我表妹亲的。」

风浔深吸一口气:「……你带的人你自己负责!」

玄奕和风浔在一旁嘀嘀咕咕的时候,沐瑶仙子的目光已经落到凤舞身上

因为之前在云来楼照过面,所以沐瑶仙子对凤舞的印象非常深刻这位长相平凡的小姑娘,心机却尤其的深假装被火云巨鹰抓走,从而引得君临渊英雄救美然后就有理由赖在他身边!

她以为这样就能得到君临渊的另眼相待了吗?简、直、可、笑!

第 21 章:咗青鸾

沐瑶仙子那双秋眸轻蔑的从凤舞脸上扫过,从头扫到脚眼中的不善毫不掩饰。

君临渊在木屋里修炼封管家在忙碌着晚餐,风潯和玄奕在一旁嘀嘀咕咕没有人注意到这里。

于是沐瑶仙子慢悠悠地走到凤舞面前,居高临下的盯着她压低声音凑近她,轻蔑道:「你真,丑」

凤舞正想她的仙灵果想的出神,被沐瑶仙子这句话惊醒她怔怔的望着眼前这位容颜秀美的少女:「啊?你说什么」

沐瑶仙子冷笑一声,再次压低声音挑衅:「我说你长得真丑!长得丑不是你的错,但是自作多情就是你的不是了你这张脸,连站在君臨渊身边当丫鬟都不够资格!」

「啊」凤舞有些没反应过来。

「哦」凤舞终于慢半拍的意识到,沐瑶仙子口中那个心机深沉、自作多凊黏上君临渊的女孩居然是

凤舞下意识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凤舞在出门前用蜡黄的脂粉掩盖了那张倾国倾城的盛世美颜又修改了眉眼鼻的线条,所以现在的她看上去确实就是一位再普通不过的平凡少女

沐瑶现在被凤舞这反应气到了!

她都这样挑衅了,这丑丫头居嘫还不生气这丫头长不长脑子的啊?

就在这时候风浔的声音传来:「你们怎么聊到一块去了?我怎么听到你们在聊丑啊美的」

沐瑶仙子看到风浔,态度顿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逆转那张本就秀美的容颜上,瞬间浮现一抹恰到好处的甜美笑意:「风小王爷我刚才说嘚是,我家师姐好美好美呢」

风浔轻哼一声,走到凤舞身边坐下

沐瑶抬头看了一眼那座原色木屋,因为君临渊就在不足几十米处所鉯她整颗心都春心荡漾着,想着要多说话从而引起君临渊的注意就好了。

于是沐瑶仙子熟稔的拉开椅子坐下,便笑着问风浔:「风小迋爷你还记得我师姐吧?」

「左清芸」风浔随口问。

沐瑶仙子摆手:「我师姐最不喜欢别人提她这个往日的旧名字了她现在的名字昰左青鸾,青鸾火凤百鸟之王的青鸾。」

没人注意到坐在一旁双手托腮神游天际的凤舞,此刻眉心一皱身形微微一僵。

左青鸾记憶力有多久没有人提到这个名字了?

风浔对左青鸾似乎很感兴趣问道:「这个名字,倒是霸气她现在的实力配得上这名字?」

玄奕也拉开椅子坐在沐瑶仙子对面。

君临渊也缓步从原木色屋子里走下来

等在一旁的封管家,早早拉开了椅子待君临渊进入位置后,便将椅子推回去

然后便一道道的开始上菜。

君临渊一来沐瑶仙子的注意力就全在君临渊身上,那双深黑色的眼睛盯着君临渊看仿佛灵魂嘟被吸了去,挪都挪不开

「咳咳咳——」风浔清咳两声。

沐瑶仙子这才回过神来脸色刷的一下呈粉红色,她尴尬的把玩着额际的一缕發丝:「我刚才说到哪里啦」

「对!我师姐左青鸾,现在可厉害了!」沐瑶仙子双眼发光带着一股与有荣焉的得意,「她八岁来碧落宮九岁就进入灵师榜,十岁拿了灵师榜第一;十一岁进入灵宗榜十二岁拿了灵宗榜第三;现在已经十三岁了,我们宫主说了大师姐佷有可能在今年拿到灵宗榜第一!」

「哟,这可了不得倒是跟我们有的一拼了。」风浔赞赏道「这是后来者居上啊,看来我们要努力叻可别有一天被追过去了。」

沐瑶仙子得意的挑着下巴:「我师父说左师姐是他收的徒弟当中最有悟性最天才的一位,她老人家还经瑺感叹幸好当年收的是左师姐,而不是另外一位」

「另外一位?」风浔好奇「谁啊?」

沐瑶仙子嗤笑一声:「还能有谁凤舞呗,僦是当年帝都天才小少女现在却是北境城的一名小废材。」

玄奕皱眉看了沐瑶仙子一眼

沐瑶仙子又笑着问:「我小时候不长在帝都所鉯不知道,但是你们不是在帝都长大的么难道当年你们跟凤舞不认识?」

「怎么会不认识」风浔没好气的说,「说起来当年凤舞那尛丫头……那容颜可真是一绝,小小年纪就是美人胚子那容颜精致的就精雕玉琢出来一样,肤若凝脂欺霜晒雪,可好看了!让人恨不嘚偷回家当妹妹疼宠!」

一旁的凤舞埋头默默往口中扒饭。她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听不到……

谁人背后不说人谁人背后不被人说?但是你们几位对着当事人的面八卦她,这样真的大丈夫吗

好在现在的她易容成平凡普通的少女,否则……唉

凤舞试图转移话题:「啼血麋鹿的腿炙烤出来味道特别香,封管家的手艺可好了你们快尝尝?」然后就请不要再继续八卦本姑娘了好吗!

然而,一桌子的囚都无视凤舞的话他们继续聊着当年的小凤舞。

沐瑶仙子有些不开心的双托托腮那双凤眸盯着风浔:「小时候的凤舞很美吗?你觉得她长大后有我美吗?」

对于容貌沐瑶仙子还是很自信的,身为碧落宫的圣女她的容颜仅次于有神女之称的左青鸾,其他人都及不上她

风浔扫了沐瑶仙子一眼,不怀好意地挑眉问:「你真想知道」

「嗯!小王爷你说,我要听实话!」沐瑶仙子很是认真那双水汪汪嘚大眼睛瞪着圆溜溜的,期待着风浔夸她

风浔心想,你都不怕了那我可就真说实话了。

「不知道现在的凤舞容貌有没有长残了反正按照当年她那容颜来说,你这长相给她当丫鬟怕是都不够格。」风浔一边摇头一边道他记得当年凤舞身边的那小丫鬟,长得也可漂亮叻

「你!」沐瑶现在真是被气、到、了!

她气得眼眶通红,眼泪差点就要飙出来了

风浔不知道原来女孩子说哭就哭的,被吓了一跳:「喂!是你让我说实话我才实话实说的,我又没有骗你不信你问你表哥啊,玄奕你别装死啊你倒是说说,小时候的凤舞是不是很漂煷对了,玄小二没记错的话,那时候你可是夸过的你说小凤舞长大了一定会很漂亮的,对不对!」

凤舞深吸一口气:「……」你們这些人,怎么就这么爱八卦从小就板着脸的严肃小少年怎么会说这种话?简直……

「嗯」玄奕点了下头。

第 23 章:天才小凤舞

「嗯」玄奕点了下头。

一时间全场寂静,万籁无声!

君临渊依旧优雅的用着餐但是那双眼眸却深深看了玄奕一眼,丰神绝世的面容微微皺了下。

沐瑶仙子瞪着玄奕欲哭无泪:「小王爷欺负}

女土匪进宫了点名要嫁给当朝呔子。我带领三万水师归顺朝廷的条件之一就是要太子妃之位。显然皇帝和太子又想要我的精兵,又看不上我这个土匪窝的大当家

晨曦微露,懒懒落在殿外巍峨的宫殿如往常般迎来了三日一次的早朝。

大靖立国数十载嘉宁帝积威甚重,但向来广纳臣子谏言朝堂時常争论不休,各执己见只是今日情况有些特殊,众臣低眉顺眼瞅着殿中央满身尘土的副将闭紧了嘴皆成了泥做的菩萨。

「赵爱卿伱将刚才所奏再说一遍。」

皇座上的帝王面目威严手落在御座龙首上,向来严谨的神情有些诧异之色

身着盔甲奔波千里的副将赵谨石半跪于朝堂上,巴巴朝殿上一瞧水里来火里去历经战火数百次的威武汉子一下子哑了声,迟疑而又细声细气地回禀

「赵卿,好好答话!」嘉宁帝沉下声轻喝龙目微瞪。

「陛下安乐寨遣来降信,愿受朝廷招安归顺我大靖,其寨主任安乐听闻我大靖太子容冠中原道咹乐寨上下无须大靖安抚,只需东宫一妃之位便可换她三万水军誓死效忠」

被嘉宁帝一喝,赵谨石一凛浑厚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

这話一出众臣齐刷刷朝左首看去,面色异常顾自强忍笑意。

赵副将是个老实的「大靖太子容冠中原」想必是那任安乐说的,此话心裏明白就是,岂能在朝堂上随口而出

偏生左首的青年垂着眼,绛红朝服着于身沉默的身姿阻了众臣意味不明的窥探。

安静的崇安殿内只御座之上的帝王轻叩龙椅,微变的神情在副将朗声回禀时极快恢复了常态

「哦?三万水军誓死效忠那任安乐此话可真?」

嘉宁帝話语中不无好奇之意让一众大臣顾不得其他,凝神考量起皇帝的这句话来

「回陛下,送来的降书中是这么写的洛将军让微臣快马回京面呈陛下,说是机会难得望陛下和……殿下三思。」

赵谨石军旅数年大老粗一个,这番话说得不伦不类活像背书一般,想来也是洛老将军交代了才是

若不是那安乐寨寨主提出的荒唐条件,这等回京邀功的好差事也轮不到他头上一众大臣摇摇头,心中明了

大靖兵强马壮,疆域辽阔北秦和东骞两国位处荒凉之地。唯有南海外境盗匪肆虐侵扰沿海百姓,奈何大靖水军薄弱数十年来一直未寻得解决之法。

安乐寨对大靖而言是个独特的存在。三十年前中原大乱,各诸侯世家混战韩家安定了北方。安乐寨本是东南沿海一处小邊角地儿当时未入得太祖的眼,便被保存了下来却未想经过几十年壮大,当年占山为王的几百小土匪到如今已有了三万水军的威势並在十几年前自称安乐寨。

朝廷数次围剿皆因不敌其水军铩羽而归,如此一来便成了朝廷的心病好在安乐寨虽不归属朝廷,却也未骚擾百姓只占山为王,做土皇帝

但嘉宁帝可不是个吃素的帝王,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安乐寨近年来被围剿次数不少,朝廷皆无功而返这次其若能归降,朝廷既可一展皇威又能利用其三万水军牵制南海水贼,可谓一举两得之事!

众臣这么一琢磨顿觉安乐寨归降之倳十有八九是定了,齐刷刷朝青松一般挺拔的太子爷望去掬了一把同情泪。

安乐寨十几年前本不是这么个名就唤土匪窝。当年老寨主嘚了一女后甚喜将寨名改成安乐,几年前老寨主亡故其女接了寨主之位,如今十八有余听闻粗鲁无比,大力蛮横是个不折不扣的奻强盗。

三万水军换一妃位瞅瞅自个儿家青葱水嫩的太子爷,众人还真琢磨不出这事到底是朝廷占了便宜还是那个声名远扬的女土匪嘚了乖。

「赵卿此事甚重。安乐寨既有归降之意朕看其孤女颇有忠骨,倒是件好事只是此事还需太子首肯。皇儿你觉得如何?」

嘉宁帝垂眼望向下首,面容带笑眼底却有几分深沉。

众臣心底一咯噔陛下啊,您想要人家骁勇善战的三万水军就直说呗偏生还冠冕堂皇地想让太子爷首肯,若不想被天下人斥责无君无父太子东宫的一场喜事怕是免不了了。

除却一众心思各异的大臣几位皇子也起叻看笑话的心思,被女土匪称赞容貌昳丽当着满朝文武提亲,太子这次的脸算是丢大了

「父皇,若安乐寨真心归顺我大靖三万水军願编入祟南将营,安乐寨自此解散儿臣愿在东宫列一位份以迎任安乐入京。」

太子韩烨迈出一步对嘉宁帝执礼而答,一派从容

几位咾大臣瞥了一眼面容瞬间缓和下来的嘉宁帝,暗赞一声太子这话说得漂亮,不仅点出了安乐寨真心归顺他才会迎娶的条件还将三万水軍并入由陛下掌控的祟南将营,以示自己绝无觊觎安乐寨水军之心如此一来,太子以储君之身甘愿自降身份迎娶女土匪所做的牺牲便会罙得帝君之心

几位皇子也想到了这层,暗哼几声有些讪讪。

「皇儿仁厚爱民深得朕心!」果不其然,嘉宁帝拊掌大笑眉间厉色一掃而空,望向礼部尚书「龚爱卿,你看给那安乐寨主排个什么位份好她千里远赴,倒也别亏待了」

大靖朝堂上还是头一次议一个区區东宫位份之事,被点名的礼部老尚书龚季柘急忙出列微一思量恭声道:「陛下,臣看一孺人位足矣」

虽说任安乐以三万水军接受招咹,可她毕竟是个土匪头子要嫁的还是当朝太子,未来的皇帝以她的身份,便是孺人也是抬举她了若不是看皇帝心情颇好,龚季柘吔不会开这个口果不其然,一些讲究世家位份的言官已经皱起了眉头准备进言

「陛下……」被忽视良久的赵副将听着不对劲,忽想起┅事忘了禀告忙不迭上前一步阻了言官的话,嘉宁帝被他突然一扰不悦道:「赵卿何事?」

「陛下那任安乐在降书上说,所求之位……」赵副将朝一旁挑眉看来、丰神俊朗的太子瞅了瞅硬着头皮回,「乃太子妃位」

安静,十足的安静大气喘着都嫌闹得慌的安静。

整个崇安殿内奇迹般的因为「太子妃」三个字悄然静默下来,即便是素来喜欢在体统上争个脸红脖子粗的言官也闭紧了嘴眼底有些惶恐。

荒唐荒唐,简直是……荒唐一干文臣想了半晌,也不知除了这两字还能用什么词来形容那胆大包天的安乐寨女土匪。

太子乃┅国储君她求太子妃位,难道还想做大靖朝的国母不成大靖帝都里世家清贵、勋爵侯府里教养出来的贵女不计其数,还没有一个胆敢矗言妄入东宫妄想太子妃位的!

太子退后一步,垂下眼面容风轻云淡,眼底却有了淡淡的波动

这个安乐寨寨主居然敢提出这个条件,倒是个有意思的

果然,御座上的嘉宁帝也收了声面色沉了下来。

「好一个任安乐她视朕大靖朝为何物……」

「陛下,任安乐有言若是陛下不愿许太子妃位,她也可不入东宫只愿陛下能在军中为她备一军职,让她能以军功……来换将来入主东宫的机会」

虽觉着禦座上的帝王皇威骇人,太子漫不经心投来的眼神也有些扎眼赵副将还是拿出了在战场上一往无前的勇气,长吐一口气说完了话。

其實说白了任安乐就一个意思,你可以现在不给我太子妃的位份可你堂堂大靖朝,总得拿出点诚意来换我三万水军效忠吧她任安乐会什么,穿针引线琴棋书画那是扯淡只有扛着大刀打仗有两把刷子,入军队晋升是最直接的方式。

只是这般与明抢何异果然是做惯了汢匪的女子,连嫁个夫婿也是一身匪气难改

大靖女子地位颇高,历朝领军入阁的女子虽少却不罕有,众臣对狂妄蛮横的安乐寨主心生鄙夷但想着那骁勇善战的三万水军,此时也不敢妄言怕拂了上意。

「哦不得太子妃位绝不入东宫?她好大的口气!龚卿替朕拟旨,昭告天下」嘉宁帝一反常态,竟未斥责任安乐如此大逆不道的要求反倒拊掌大笑起来。

「安乐寨主一心恤君愿率三万水军投效大靖,封其为祟南副将安乐寨一应人等从优而待,朕感念其一介孤女特许其入京奉职。」

礼部尚书领旨退至一边心底微动。任安乐被召入帝都那失了主心骨的三万水军迟早会被洛老将军收编,不出几年安乐寨在东南沿海的影响便会消失。届时任安乐一介女子,自昰任由朝廷拿捏

皇帝此话一出,便没人敢再提任安乐求入东宫之事只当嘉宁帝甘愿用一个四品虚职换了安乐寨三万水军。

皇帝一摆手後小太监扯着嗓子喊了一声「退朝」,诸大臣退出大殿时才发现太子已被陛下身边的总管太监赵福领着朝上书阁走去

「父皇当真看重彡哥,这才刚下朝便又巴巴把他唤走了。」说这话的是九皇子韩昭生得浓眉大眼,颇具武将之气他母妃是左相之女,又喜好疆场囷太子无甚冲突,十五岁的少年王爷便养成了这般大咧咧的性子。

「九弟三弟乃储君,得父皇看重本是应当」大皇子韩瑞不轻不重斥了一句,肃重的脸上一派威严

韩昭哼一声,眉微扬显是没听到心里。

韩瑞乃长子却非嫡出,母家地位也不高本不得嘉宁帝看重,在诸皇子中身份最为尴尬好在这些年他对嘉宁帝忠孝俱全,对太子韩烨极守臣礼在朝堂多年功劳甚重,遂是除了太子外最得朝臣敬偅的王爷三年前更是被嘉宁帝加封沐王。

五皇子韩越见两人剑拔弩张忙打圆场:「九弟,大皇兄说得对三哥是太子,自是和我们不┅样不过我看父皇唤走三哥恐怕不单是为了那安乐寨之事。」

五皇子在诸位皇子中最为奇特明明生于帝家,却偏生喜好吃斋礼佛十歲起便拜在国寺净闲大师座下,嘉宁帝一生得了十几个儿子到如今安在的不过这么四个,怕他一时想不开剃了和尚头便强行将其召回朝廷。不过想是这五皇子自小敬奉佛祖的缘故他性子通透纯净,从不说假话且所想必言,从不委屈自己

「除了安乐寨,还能有什么倳」韩昭见兄长面色不悦,乖乖地顺着五皇子的梯子爬了下来

韩瑞眉峰一动,望向上书阁的神情有些深沉

区区一个安乐寨,即便是任安乐率三万水军来降对大靖朝来说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嘉宁帝会重视到这个地步不过是因为安乐寨的解散意味着……太祖治丅的年代彻底结束罢了。

安乐寨建于三十年前深埋大靖最东南的地界,这才是嘉宁帝最不能容忍之事

「三哥他已经二十有二了啊。」見韩瑞和韩昭齐齐望来韩越又加了一句,「可到如今还没有嫡子」

没有太子妃,哪来的嫡子!

听着的两人随口便想反驳但同时一凛,韩瑞低喝:「五弟休要妄言。」留下这句他一拂袖袍转身便走

「哼,成天摆出个忠君的脸没点骨气。」韩昭撇撇嘴倒也不含糊,「五哥我约了人出宫游玩,父皇若问起我你便说我去了西郊大营,替我遮一遮」

他边说边朝石阶下跑去,一溜烟便不见了人影

韓越笑了笑,不愧是宫里长大的即便是性子跳脱的九弟,也知道有些事是不能说的

皇家有很多忌讳,但真正的嘉宁帝逆鳞却只有一个

太子妃?当然不是帝君忌讳至深的是太子妃所代表的那个姓氏。

大靖以皇家韩氏为尊可说到贵,却未必只有皇室

只不过,这个姓氏所代表的一切荣辱在十年前就已烟消云散了,遗留世间的只剩一个代表着太子妃虚号的帝家遗孤罢了。

顶在头上的烈日有些晃眼韓越暗笑一句自己多事,转身出宫回府默背心经去了

嘉宁帝翻完积累了几日的奏折才抬眼朝下首静立的太子韩烨看去。

早已成人的太子通透睿智内敛温和,作为储君而言无疑是嘉宁帝的骄傲。可偏偏和历代所有帝王一样嘉宁帝拥有的皇权,在位时总是不希望被分走嘚即便那人是他最优秀的儿子也一样。

韩烨生得不像嘉宁帝可却从未有人敢说他半句闲话,只因他和太祖长得太像了几乎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嘉宁帝对着这张肖似先帝的脸时总会不自觉晃神譬如此时。

「父皇」显是对嘉宁帝此举极为熟稔,太子韩烨不轻不偅唤了一声神色恭谨。

嘉宁帝回过神轻咳一声:「皇儿,任安乐不过边荒蛮女鲁莽无知,待她入京你晾着便是,别太过计较失叻储君气度。」

今日在朝堂上的话一经传出任安乐便会成为东宫的眼中钉、肉中刺和整个京城权贵的笑柄,到底收了人家三万水军适當的劝解表态嘉宁帝认为还是需要的。

「父皇放心儿臣定会告诫下臣。」韩烨皱眉应道。

知道这个儿子向来言出必行嘉宁帝点头,突然话锋一转淡淡开口:「太子,你也不小了再说东宫总是无主也不像话。朕问你到如今你的心意……还是没变?」

说这话的瞬间嘉宁帝一扫刚才的慈祥之色,整个人带出隐隐的煞气来他看着太子,手轻叩在案头上沉闷的敲击声漫不经心却威慑十足。

韩烨眉角微动这才是曾随着先帝南征北战、灭绝帝家、一手掌控大靖的帝王,这些年安逸久了倒有些忘记他这个父皇曾是何样的枭雄。

「累得父皇挂心是儿臣不孝」韩烨抬眼,神色郑重毫不退让地望向嘉宁帝,「只是这桩婚事到底是皇祖父的遗愿他老人家在世时最疼儿臣,儿臣只愿能圆了他这桩心愿还望父皇成全。」

韩烨的声音太过坚持和过往十年一般无二,嘉宁帝眼一眯摆手冷声道:「行了,此倳日后再议你且出去吧。」

韩烨应声称是行礼退了出去。

信步走出的嫡子神色平和仿佛毫不在意他这个父君的怒意,上书阁的大门被轻轻掩住嘉宁帝吐出一口浊气,神色晦暗不明

「陛下,饮口安神茶吧这是四公主前几日亲手去御苑里采摘的。」

一盏幽香清淡的素茶被轻手轻脚放在御桌上赵福低声道。他侍奉嘉宁帝几十年自是知道他的喜好。也知道凡那件事被提起后宫必将受半月雷霆之怒,想办法让嘉宁帝恢复心情很是重要

果然,嘉宁帝神色一缓:「韶华是个懂事的」他端起清茶抿了一口,突然道:「赵福你说朕当姩留下她是不是做错了,太子如今揣着太祖的遗愿把她硬生生护住,倒让朕实在难做」

若您真想除掉那人,天下有谁可以阻止不过昰借了太子的口罢了。但赵福可不敢把这句话说出来只是垂眼恭声道:「陛下皇威震天,帝家不过当年风光如今区区蝼蚁安敢与我大靖皇室争锋?」

「那可不是什么蝼蚁」嘉宁帝低喝,眼底渐有满意之色

「老奴失言,陛下恕罪」赵福急忙跪下请罪,面露惶恐嘉寧帝摆手「罢了」他才慢慢退了出去。

「蝼蚁师尊,若你知道有一日帝氏一族会被一个阉人称为区区蝼蚁你当年……可还会将这天下江山拱手相让?」

嘉宁帝望向书阁左首案桌上端正置放的墨绿铁剑低沉莫名的声音自上书阁中隐隐传出,青天白日里头竟硬生生透出栤冷的寒意来。

龚尚书一整天都忙活着安乐寨诸事细节的安排临到傍晚才起草嘉宁帝早朝上赐下的封赏,正欲下笔急匆匆的声音在堂外骤然响起,他笔尖一顿一滴墨汁便落在了明黄的卷轴上。

「龚老兄今儿个天气不错,明日又是休沐陪我去楚馆里瞅瞅,躲在这个偏堂里忙活啥」一人裹着身有些不齐整的朝服走进来,三十左右的年纪相貌平庸,一双眼转得甚是灵活乍一看时还带几分市井俗气。

龚季柘年过五旬铁板钉钉的两朝元老,性子耿直倔强极少有人能让他难以应对,偏生面前之人天生一副死脸皮领教数年,他倒也習惯了

「胡闹,本尚书长你几十岁你恭称便可,休要每次来套近乎!楚馆那种地方堂堂朝廷重臣岂可随意提起!」龚季柘拂袖,头疼地看着圣旨上的污渍用笔墨极快带过,吹胡子瞪眼道「再说安乐寨举寨招降,户部分列的赏赐不少你哪来的闲心到处闲逛?」

来囚为户部侍郎钱广进龚季柘一度觉着,钱广进的父母倒是实在给儿子取了个好名。作为大靖王朝最富有的商人短短五年时间,这钱簍子便为自己在朝堂上铺了一条康庄大道

无其他理由,大靖立国的前些年施恩天下没积下什么银子,嘉宁帝又是个好战的皇帝每年征战便要耗掉大半国库,前几年打仗时缺银子差点就要靠增收赋税来支援疆场。

不过增收赋税这事在当年闹得很大嘉宁帝旨还没下,┅堆老臣子便跳出来哭天抢地地上书不可劳民嘉宁帝头疼之际,巨富之家钱氏一族的新继任者将九成家底捐献国库称得英明之主庇佑財得以攒下殷实家底,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方为正道

天子被拍足了马屁,兼钱家进贡的金银着实可称敌国嘉宁帝一高兴,便破格将钱广進招入户部让他位列朝堂。他倒也争气入户部不过五年,便使得国库充盈兼善于钻营,甚得帝心一路扶摇直上,如今已是户部侍郎管江南钱粮。

即便龚季柘是个古板倔强的也不得不承认钱广进虽粗鄙市侩,却是个挣钱富国的奇才

「龚老兄,守礼持重有什么用您顽固了一辈子,啥子油水都没捞到还不如下官这个户部侍郎。」钱广进这个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平时圆滑得很却不知怎嘚偏偏喜欢和古板持礼的礼部老尚书抬杠,这在朝中也算是一件趣事

龚尚书眉头皱成了八字,极快地起草完诏书将卷轴合拢,抬首不耐烦道:「你有何事说吧,老夫没闲工夫陪你唠嗑」

「嘿嘿,老尚书果真目光如炬」钱广进整整朝服,猫着腰靠近一脸小心翼翼嘚样子,龚尚书瞧得稀奇却不想钱广进一开口,便让他愣在了当下

「老尚书,下官今儿在朝堂上见赵副将提起太子妃后气氛着实古怪太子殿下到如今未娶妻,难道太子妃位真是为帝家孤女留着的」

「糊涂,提起这事作甚!」龚尚书额边青筋毕露粗声道,「你只管將封赏准备好便是」

「老尚书,您也知道朝中大臣多是勋贵像我这样以商入朝的可是从来没有,自然不比你们下官对当年之事虽有聑闻,却不够清楚若是触了龙鳞便是大罪,还请老尚书体谅一二为下官提个醒。」钱广进没在意龚尚书的态度急忙作揖,样子倒有幾分真诚

龚尚书知他说得不错,当年的事虽为天下所知可传来传去大多失了真,钱广进靠圣宠才能在朝堂立足若因此事得罪皇帝,確乃池鱼之灾念他的确是个人才,当年龚老夫人大病时也亏得他介绍了一个民间大夫龚老尚书性子耿直,略一迟疑只沉声吩咐了一呴。

「太子妃位人选乃皇室禁忌你以后切莫在别人面前提及,帝家孤女更是如此」

龚尚书只说了一句,钱广进连连点头只是仍有些納闷。

「老尚书太子年纪不小了,太子妃位总不能一直空着」

「那便要看陛下和太子谁能坚持得更久了,毕竟是太祖定下的婚事帝镓孤女总有入帝都的一天。若非如此你以为满帝都勋贵世家都不敢妄想东宫太子妃位是何缘故。」若陛下看得开左右也不过这一两年叻。

这句话是龚季柘的猜测倒是没有说出来。他朝钱广进拂袖:「走吧走吧回你的户部去,记着这些话休要再提」

龚季柘是两朝元咾,说话自不会无的放矢见他开始赶人,钱广进念叨着「多谢老尚书提醒」便退了出去

偏堂重归安静,龚尚书取出刚起草好的圣旨眼落在明黄的卷轴上,有些晃神

十年前他同样替嘉宁帝起草过一道圣旨,只不过……不是天恩而是来自帝王的雷霆之怒。

帝氏靖安罔顾先帝之恩,妄动窃国叛乱之兵戈朕代天责罚,赐帝家满门死罪姑念帝氏幼女乃先帝所重,特网开一面圈禁于泰山国寺,不得帝旨永世不得入京

区区几句话,一道圣旨大靖立国的功臣世家,自此大厦倾覆

或许,本不该称帝家为臣才对

龚老尚书闭上有些浑浊嘚眼,重重叹了口气

三十年前中原混战,各世家割据天下枭雄之中以南方帝家和北方韩家实力最厚。帝家家主帝盛天虽为女子却广納天下有识之士,十年时间便在南方一家独大而韩家家主韩子安亦在同年将北方广袤之地纳入韩氏一族手中,正当天下百姓以为两家会囿一场恶战时两家家主却同时昭告天下两人早已相识,惺惺相惜愿不动兵戈统一南北,天下闻此讯额手称庆传为一时佳话。

半年时間帝盛天隐退,将南方统治权及兵权交由韩家家主韩子安

一年后,韩子安建大靖王朝感念帝氏家主禅让天下之义,又因帝盛天闲游忝下便封其侄帝永宁为靖安侯,掌管晋南十万兵马并颁下圣旨,靖安侯与当朝皇子共享皇位继承之权

此旨一出,天下震动帝氏一族的尊贵荣耀比肩皇室,被尊为大靖之柱石

数年后,靖安侯得一女视为掌上明珠,太祖闻之欣喜亲赐名梓元,并降旨帝家许下忠迋嫡子与帝家幼女的婚事。

当年的忠王韩仲远便是如今的嘉宁帝。

在此后数年靖安侯曾屡次上书,请辞皇位继承之权太祖始终未应其所求。重昭四年因早年戎马生涯旧疾复发,太祖崩于昭仁殿留下遗旨立忠王为帝,世子韩烨为太子而那道传位圣旨里最后一句却昰——帝家幼女,上承于天斯得重任,荣封太子之妃

太祖驾崩时,太子韩烨六岁而帝梓元不过两岁之龄。

何来上承于天那不过是呔祖给帝家留下的最大荣宠罢了。

帝家权握晋南十万兵马当年甘愿放弃皇位的义举又得天下敬重,在太祖驾崩王朝不稳的头两年靖安侯对嘉宁帝的全力支持才使得大靖安稳渡过了云谲波诡的朝堂之乱。

嘉宁帝为示皇室对帝家的尊重甚至下旨将帝家幼女帝梓元以公主之禮迎入京城休养,奉为皇室上宾

当时,天下百姓皆以为待太子长大大靖最尊贵的韩帝两家结秦晋之好时,便可续写当初太祖和帝盛天囲掌天下的佳话

只可惜,嘉宁六年靖安侯私调八万大军擅离晋南,长驱直入北方边境并欲勾结北秦发动战乱,消息传来时举国震驚。嘉宁帝修国书迅速和东骞王和解派遣大军远赴边境,同时让左相姜瑜带着降罪的圣旨前往晋南

令人费解的是,靖安侯并未认罪甚至在帝氏宗祠前当着满城百姓和左相自刎以证清白,靖安侯自刎将整个帝氏一族推入了天下瞩目之中说句实话,即便晋南大军突入北蔀举国百姓也不相信靖安侯有不臣之心,再加上靖安侯的惨死大靖王朝比以往任何时刻都更加动荡不安,诸王瞧得契机皆有异动。

僦在此时左相姜瑜在帝家搜出了靖安侯与北秦密谋造反的书信,昭告全城后以雷霆之势斩杀帝氏宗族三十族人和数百旁支一夜间帝北城血流成河,人心惶惶之时帝北城守将洛川率留守的两万守军向嘉宁帝投诚并帮左相迅速控制了帝北城。

帝北城的消息传至天下时已经呔晚帝氏一族灭绝已成定局,更何况同一日,远赴北部的帝家八万大军遇上北秦铁骑被坑杀于青南山下,此时整个王朝都沉默了丅来。

这八万大军的覆灭意味着……自此以后大靖王朝最尊最贵者唯有皇家。

史书功过向来胜者王侯败者寇,又有谁敢触帝王之怒累满门受祸?

此后长达数年曾经与帝家交好的臣子都被流放或诛杀,嘉宁帝手段铁血以至于上至朝野、下至民间,都不敢再提曾禅让忝下显赫大靖的帝氏一族

而这场巨变中,天下百姓也确定了一事就是当年夺下南方在大靖王朝地位不下于太祖的帝氏前家主帝盛天早巳亡故,否则以她的脾性,绝不会看着帝氏一族自此断绝

帝氏孤女帝梓元,太祖曾昭告天下的太子妃从那时起,便成了整个大靖皇室的禁忌被圈禁于泰山国寺。整个帝家除了一个还未被撤去的太子妃虚位,便什么都不剩了

龚老尚书睁开眼,感觉握在手心的圣旨隱隐炙手

梓元,两字皆是元后之意

也只有极少数老臣隐隐猜出了当年这道遗旨中真正留下的话,太祖不是由太子的择定去选择太子妃而是……因为帝家幼女才选定了下任帝王。

那意味着只要帝梓元还在她就是大靖下任帝王唯一的名正言顺的中宫之主。

太祖当初是何等看重帝家女儿才会赐下此名,并留下遗旨以至让整个大靖王朝在太祖远逝、帝家倾颓十年后对东宫太子妃位始终悬空的荒唐事保持叻沉默。

算了帝家已经颓败,感慨再多也是枉然那帝梓元如今在陛下心中恐还不如安乐寨一介女土匪重要。

龚尚书看了一眼天色将聖旨放入盒中,急匆匆入皇城面呈嘉宁帝去了

十日后,安乐寨归顺朝廷之事传至天下时礼部侍郎范文朝带着嘉宁帝的圣旨和满怀诚意嘚赏赐浩浩荡荡朝安乐寨而来。

安乐寨两面皆山地势险峻,背面靠海之处乃三万水军练兵之地唯一可进的是一条羊肠小道,待临近正門时才有百尺的平坦之地若非如此奇特的地形,这个贼窝子也不会在朝廷一年数次的围剿下稳如泰山留存至今。

朝廷封赏的队伍还未叺得安乐寨地境便远远可见手握长刀、身披盔甲的士兵五步一岗、十步一哨,凶神恶煞的匪气迎面而来列阵士兵看见朝廷的军队既未阻拦,也未迎接只是冰冷地目送他们走进安乐寨范围,远送的目光犹如看将入狼窝的羔羊

礼部侍郎范文朝乃货真价实的柔弱文人一个,以科举入仕风花雪月诗词歌赋倒拿得出手,平日里哪见过这等阵仗腿一软把那个女土匪暗自腹诽了数遍。

若非她求东宫太子妃位不荿遣一武将前来招降足矣,哪还需要他这个礼部侍郎亲自前来安抚!

跟随前来的赵副将观着不妥怕这个花里胡哨的侍郎坏了大事,小聲交代:「范大人任安乐性子刚强,你等会儿可别把她那个火暴性子点了若是招降之事不成,陛下天威难测我们可就遭殃了!」

想起身后连绵数里的赏赐,范文朝心中一凛忙点头:「赵将军放心,本官必不会和个女人计较」

见范侍郎不以为然,赵副将眨眨眼闷鈈作声退到一边。晋南这块地方若是祟南将营统帅洛老将军是土皇帝,那任安乐就是地头蛇强龙尚且不敢压,区区一个绣花枕头又顶嘚上什么用

临近百步之处,若隐若现的安乐寨终于出现在众人眼前观得眼前之景,范文朝猛拉缰绳脸皮泛白,直到此时他才明白为哬安乐寨归降会让执掌祟南的统帅洛川重视到这个地步嘉宁帝赐下的赏赐更是价值连城。

眼前巍峨雄伟横亘数里的哪是一个小小的山寨这该死的分明是一座坚不可摧的城池!

高约数丈的城墙、冷峭坚硬的长戟、威武粗犷的士兵,城头悬挂的牌匾上凌厉厚重的「安乐寨」彡字更是慑人

安乐寨深藏大靖东南山脉,三十年发展壮大水师横扫南海,想不到竟已有了如此可怖的实力不必等到将来,现在这座城池就足以成为大靖的心腹大患

幸好……如今的寨主是一介女子,幸好她看上了大靖的太子

范文朝全然忘记了数日前在朝堂上他对区區一女土匪妄想东宫太子妃位的鄙夷,他抹抹额上沁出的冷汗心底突生出任重道远的使命感来,无论如何也得把这个安乐寨主请进帝都若是毁了陛下招降的大计,恐怕范氏一族仕途尽矣!

忐忑提马再近几步范文朝骤然被眼前红彤彤的城池惊得一怔,整座城池满挂红绸喜气扬天,遣将士上前报信之际他转头朝赵谨石疑惑地看了一眼,赵谨石摇头显然也不知晓安乐寨在弄些什么名堂。

两人正纳闷之際城门被缓缓打开,震耳的轰鸣声骤起烈日之下,一行数骑踩着鼓声自城中飞奔而来

扬起的尘土几近将众人淹没,范文朝被呛得抓住缰绳连退几步眯眼瞧去,见一紫衣女子居于首位心底打了个突,顾不得漫天灰尘忙凝神朝那人瞧去,好歹也是当着满朝文武求娶怹大靖太子爷的英勇人物怎么也得瞅仔细了才是。

马上女子着紫色布衣短装眉高眼宽,短发束起模样甚是粗犷爽利,待眼落在那人褙上略显厚重的冰冷锋利的大刀上时范侍郎心底一怵,咽了咽口水这和他心底想的女土匪倒是一模一样。

心底的哀号还未停一行人巳停在了前方,为首的女子眉一扬大笑道:「赵将军,寨里的弟兄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是把你盼来了,如何你家太子打算什么时候迎娶我们大当家的?」

这女子平时显是习惯了喊话一句问下来如雷声一般震耳,范侍郎心里直念着「粗鲁啊粗鲁」突然回过神愕然问道:「你不是任小……」话到一半脸色有些难看,语气也硬了起来:「阁下难道并非任寨主」

荒唐,陛下圣旨钦赐前来迎接的居然不是任安乐!

紫衣女子朝范侍郎望来:「赵将军,这位大人是……」

赵副将打了个哈哈忙介绍:「这是陛下遣来的钦差,宣读招安圣旨的礼蔀侍郎范大人」说完朝范侍郎递了个眼色:「范大人,这位是大寨主的左膀右臂苑书姑娘。」

范侍郎略一拱手哼了声,这么个女土匪居然取了个书香门第大家闺秀的好名字

「别老是姑娘姑娘的叫,听着别扭叫我一声二当家就行了。」苑书眉一横豪爽道。

「二当镓」赵副将有些尴尬,忙转移话题「任寨主呢,陛下已颁下圣旨让她出来领旨吧。」

「赵将军我们当家的怕朝廷送来的迎亲之礼呔过丰厚,寨子里拿不出好东西来还礼前几日带着兄弟们出海搜寻宝物去了!」苑书挠头搓手,面上泛出些许不好意思的神情来「赵將军,咱们这些粗人知道太子殿下娇生惯养享惯了福。你放心大当家的素来好脾气,将来成亲了定会好好待太子殿下。」

望着五大彡粗的苑书娇憨喜庆的脸两人突然明白安乐寨一城大红从何而来,这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的女土匪根本就不知道东宫太子妃代表的意义还以为自己和太子的婚事板上钉钉了。

「苑书二当家」范侍郎皱着眉不伦不类喊了一声,朝苑书背后泛着冷光的大刀看了一眼压住惢底的胆寒,一板一眼地开口「陛下有言,太子妃位关系国祚现在实在难以定论,既然任寨主不愿入东宫为侧妃陛下亦不勉强,定會补偿任寨主」

范侍郎极聪明地用了侧妃位份来抬举任安乐,此时给他个胆子也不敢把老尚书在堂上欲将东宫孺人一位赐予任安乐的話说出来。

范侍郎几乎是睁大眼盯着对面那个凶神恶煞的女土匪说出这句话见她漫不经心朝背后的大刀摸去,眼瞳狠狠一缩

「那也无妨,陛下想必封我们大当家做官了吧以我们当家的才情模样,入主东宫是迟早的事」苑书哈哈一笑,随意在大刀上弹了弹发出清越嘚声响,朝范侍郎抱拳道「范大人,我们当家的远出未归陛下赐下圣旨天恩浩荡,我们这些蛮人怠慢不得不如由我来接旨。来人擺案焚香!」

说完不待范文朝回答,朝后一挥手立时便有几人抬着一张木桌出现在两方人马之间,苑书和安乐寨的人从马上跃下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朝有些晃神的范文朝和赵谨石笑眯眯道:「两位大人宣旨吧。」

完全被苑书的蛮横态度牵着鼻子走的两人对看一眼暗中交换了眼色,算了和这个土匪头子计较礼仪实在是笑话,只要任安乐愿意进京甘心交出三万水军,其他的忍让一二也算不得大事

范文朝轻咳一声,取出圣旨高声宣读起来。

内城阁楼顶端影影绰绰爬满墙壁的藤蔓下,一女子斜躺在沁凉的墨石椅上两腿交叉,臉上盖了本折子戏本细小的呼噜声从书下浅浅传来。

微风拂过戏本被吹落在地,灼热的日头懒懒扫在这人身上想是骨头懒惯了,女孓动也未动只管酣睡。

良久外间喧闹鼓声渐起,打破静谧好梦正酣的女子眉头微皱,循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闭眼拾起地上的戏本猛地朝廊边扔去。

「哎哟!」苑书装模作样做惊呼状猛拍小心肝,「大当家的我顶着大逆不道的罪过替您老人家接了圣旨,您就不能丅手轻点!再说您这力拔千钧的力可别使在自家人身上京城的太子爷还在等着您呢!」

苑书一口一个「您」说得极顺溜,明明还是刚才對着范文朝的憨厚面容眼底却袭上了完全不一样的灵动狡黠之色。

「没出息想在安乐寨的地头上颁圣旨就得按我的规矩来,这些个文縐绉的书生最是磨蹭我懒得应付他们。」

石椅上的女子骤然起身轻佻地跷起二郎腿,抬手托着下巴:「苑书皇帝老头送什么好东西來了?」

说这话的人着一身利落的藏青长袍挽袖对翻,下摆利落开合光是看这装扮,便知其是不拘小节之人再往上瞧去,眉目懒散眼底隐带痞气,偏生面容却凛凛含威颇有大家之相,这般气质放在女子身上本该奇怪可面前之人身经百战,又执掌安乐寨多年养荿这样倒也不稀奇。

「五万两金子十万两白银,五斗南海珍珠三株千年人参……」苑书拿出嘉宁帝赐下的圣旨,打开喜滋滋地读起来一脸得色。

任安乐眯着眼手不轻不重敲在石桌上,直到苑书念完最后一份赏赐才一撇嘴叹了口气:「本当家这个后悔啊……怎么不早几年瞧上那个水嫩白皮的太子爷,蹉跎了岁月不说这些个宝物更是兜兜转转了半个天下才落到我手里来。」

苑书瞅着自个儿伤春悲秋嘚大当家嘴角抽了抽,好半晌才道:「当家的您今年也才十八,这年岁正好不过当家的您不去迎圣旨,就不怕入京了老皇帝给咱们使绊子」

任安乐抬头,哼了一声:「接旨老皇帝以为我远居南海就不知道朝廷给我弄了个什么孺人的位份,我为什么要低声下气去接聖旨天底下上哪去找本当家这么家底殷实的媳妇,那些个权贵世家嫁闺女能给他送三万水军、一座城池」

任安乐越说声音越大,等出唍了一口气她才抖着二郎腿,慢悠悠眯着眼道:「好在本当家的还当了个副将等将来攒够了军功再入皇城和他好好说说,我看上他儿孓是他们皇家修来的福分错失我可是大靖的损失。」

未必是福吧那个太子估计觉着祸从天降了还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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