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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六百九十年,冬。
&&&&帝都,太华殿内议事房。
&&&&一干朝服在身的重臣正在着急的团团转。
&&&&“众位大臣,河东河北处所来的的紧急军文已经十四封,圣上的态度为何还是如此的不温不火?”右相薛臣礼皱着浓眉,问道。
&&&&狄仁杰一手负在背后,一手握拳在腰间,说道:“阿史那骨笃禄为人又极狡诈,频频攻袭我静难、平狄、清夷等地天朝大军,然后继续进犯妫、檀等州。接着又攻飞狐,陷定州,围赵州,肆意劫掠河北道各州,情势若继续下去,那么他们长驱直入拱手中原之时指日可待……”
&&&&中书令陈涛接口:“事到如今,当及早寻出对策,而如今圣上的心意,委实叫人捉摸不定。”
&&&&“薛相,圣上最近新安排的燕然道行军大总管黑齿常之不是跟你私交甚好么?可有内部消息?同僚一场,大家要相互照应啊!”御史大夫苏哲低低问道。
&&&&薛臣礼勃然而怒:“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就算突厥真的打过来,首先要考虑的也是圣上跟百姓的安危,苏大人,你身为一品大臣,怎么说出这么颓丧又没骨气的话?”
&&&&苏哲面露委屈之色:“不光是我,长安百姓也都在议论纷纷,人心浮动,人人自危,只是不知为何圣上还如此沉得住气……”
&&&&狄仁杰虚握在腰间的手捏成拳,微微一沉,提高声音叫道:“大家不要着急,圣上必然有所打算!”
&&&&话虽然这般说,狄仁杰的心中却丝毫的底都无。
&&&&武皇虽然睿智天纵,但边境问题向来连绵不断,这次的突厥有备卷土而来,势若破竹,天朝大军竟然无法抵抗他们的强悍兵力,被连连击溃,伤亡惨重,不过两天,紧急公文经连发十四封。
&&&&但是每次前去求见武皇,都被拒绝,武皇究竟是举棋不定,或者另有所谋?
&&&&正在众位大臣议论纷纷,人心不定的时候,小黄门前来通报:则天皇帝已经到了太华殿。
&&&&群臣都是一惊,军机阁之中嘈杂声音立时消减,略怔过后,群臣反应过来,领会到这是个难得的好机会,顿时个个精神振奋,停了议论,各自仔细整理衣冠。
&&&&————————————
&&&&风里出现的那人,身影沉稳,头顶流苏,宛然圣光。
&&&&才下了一场雪,雪色映的她的脸略显苍白。却更添了一份凛然不可侵犯的威仪。
&&&&加快了脚步,一干文官武将似小跑一样,自风中向着圣驾而去。
&&&&“臣等……”远远地,狄仁杰带头,正要山呼万岁,行君臣之礼。
&&&&“狄阁老且停。”说话的,是个清脆的声音,正是圣皇旁边的女官上官婉儿。
&&&&狄仁杰蓦地停住动作。
&&&&“各位大人在军机处一连两日未曾安枕,况且这地冷天寒的,皇上体恤各位大人,免礼。”上官婉儿说道。
&&&&“多谢皇上!”大臣们面面相觑,齐声躬身。
&&&&“阁老,看您眉宇紧缩,有什么事,还不向皇上呈上?”上官婉儿向狄仁杰使了一个眼色。
&&&&“哦!”狄仁杰反应过来,立刻上前一步,拱手说道:“皇上,最近河北一连发了十四封紧急公文前来,言突厥大军破我天朝兵马,河北全境恐怕不日就要沦陷了。”
&&&&则天皇帝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尖尖的下巴抬起,阔步,向前走。
&&&&上官婉儿跟在身边,低眉敛手随行。狄仁杰一愣,随即跟随其后。
&&&&群臣先是纷纷躬身退让两边,低头静静等待则天皇帝经过,随后才跟在圣驾之后。
&&&&“圣上……若再不拿主意的话……臣恐怕……”狄仁杰低声再说。
&&&&则天皇帝不言不语,只是缓慢地走。
&&&&“诸位有好的建议吗?说说看吧……”上官婉儿清脆的声音响起。
&&&&一看上官婉儿开口,群臣明白这是武皇授意,要大家表达立场的时候。
&&&&“皇上,臣以为突厥实力强大,暂且不宜若其锋芒,不如暂且退避,求和为上。”右相身为群臣之首,首先说道。
&&&&中书令一看右相发话,立刻跟随说道:“薛相说的是,突厥这次有备而来,连破我六州,若再不及时割地求和,恐怕打来中原,指日可待,到时候悔之晚矣。”
&&&&御史大夫苏哲也低低说道:“是啊皇上,京城百姓也已经惶惑不安。”
&&&&说话间,已经走到了军机阁。
&&&&而则天皇帝,自始至终没说一句话。
&&&&群臣摸不着头绪,只得跟随,一边献策纷纷,进了军机阁,排了顺序行了君臣礼节,则天皇帝坐在首席,目光淡淡扫过群臣面上,随即低头,看着旁边一盘未曾下完的残局。
&&&&黑白子蹉跎。
&&&&“狄阁老,未知你有什么想法?”
&&&&恍然之间,她开口问道。
&&&&“这……”狄仁杰皱眉,低头答道:“就目前形式而言,的确危急,但是……天朝亦不能说完全没有胜算。”
&&&&“哦?”眉毛一挑,“说来听听。”
&&&&“圣上,圣上心中已有盘算,微臣亦未曾窥的全盘,请圣上指点。”狄仁杰不答,反而回道。
&&&&“哈!”则天皇帝一笑,随即收敛笑意,忽然问道:“各位爱卿,不知诸位对黑齿常之这人是如何认识?”
&&&&“黑齿常之?”狄仁杰肩头一抖,“此人骁勇善战,但……”
&&&&群臣亦交换眼色,不解深意。
&&&&则天说道:“突厥势大之时,朕先以左玉钤卫中郎将淳于处平为阳曲道行军总管,讨击突厥。四月八日,淳于处平引兵救援代州,行至忻州时,被突厥击败,死伤五千余人。十一月,朕又以韦待价为燕然道行军大总管,出击突厥。成绩平平,后,朕遂以黑齿常之主持边务。”
&&&&老臣们听则天将战事一一道来,却无丝毫差错,个个心中又惊又叹。
&&&&“黑齿常之是朕亲自挑选之人。”而她睥睨着地上一群,继续侃侃而谈,“朕亲自选拔他,将他派为燕然道行军大总管。”
&&&&群臣屏息静听。
&&&&武皇伸手,捻起一枚棋子:“黑齿常之就是朕的一枚棋子,现如今,朕让这枚棋子做帅。”
&&&&眉间淡淡的,锐利的目光在星罗棋布的棋盘上一顾,尖尖的手指捻着白子,向着被黑子包围的中心,蓦地一放。
&&&&白子落棋盘,乾坤已定,电火交加,发出“啪”地脆响。
&&&&群臣全是一惊。
&&&&则天抬眉:“朕要看看,黑齿常之是否会值得朕的这番信任。”
&&&&薛臣礼一惊。刚要说话。
&&&&“各位爱卿,可知朕用人原则是什么?”
&&&&重臣不言,俯首听则天教诲。
&&&&那身处九五的女子缓步下台阶,一边缓缓说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她踱过群臣之中,在薛臣礼面前一停,伸手搭在他的肩头:“所以,朕对黑齿常之的能力,绝无怀疑。”
&&&&薛臣礼肩头微微抖动,显见心情十分激动。
&&&&狄仁杰则面,目睹女皇无上容光,只见那略见苍老的脸上横着一股决然坚定的气概,她昂首走到军机阁门口,忽然回头,锐利目光扫过在场众人,大声说道:
&&&&“朕将天朝的大门,交给黑齿常之!”
&&&&她洒然转身,凤步出门,凤声清越:“朕将朕的后背,交给黑齿常之。”
&&&&上官婉儿侧身在旁,扶住她的右臂,随着一声“圣上起驾!”銮驾一干人等缓缓离开众臣视线。
&&&&话音还在绕梁不绝,人已经不在。
&&&&狄仁杰的眼睛忽然呆住。
&&&&众位大臣见他异状,纷纷围了上来,却看到狄仁杰正盯着那盘未曾下完的死棋。
&&&&此刻,白子落定,将本来在周围围得密不透风的黑子们震慑的惶惑不安,岌岌可危,白子此举宛若横空出世,一举打破僵局死局,引发无限勃勃生机。
&&&&——————————
&&&&帝都,上林苑。
&&&&“婉儿,”低沉缓慢,却无比权威的声音唤道。
&&&&“臣在。”身材窈窕的女官上前一步。
&&&&“你说,这上林苑中百花,能否如朕所愿,在这数九寒天,冰雪严酷的季节竞相绽放?”
&&&&听到如此异想天开的要求,上官婉儿为之一愣,她看着软榻之上斜倚着的人儿,躬身,恭敬地回答说道:“这……天威难测,婉儿实在无法预知。”
&&&&“天威?哈!”人儿淡淡地笑了一声,“朕贵为九五至尊,乃天之子,若上天连天子的这点要求都办不到,那朕这天子的天威又何在?”
&&&&上官婉儿心中一凛。
&&&&“何况,——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百花自然也是朕的臣子,受朕关怀浇灌,日夜呵护,自然须尽心竭力,为朕办事;若有忤逆……朕好对它们这般好做什么?”
&&&&一双高挑凤目流转有光,说话的人,面上含笑,却显见是若有所思。
&&&&上官婉儿心中一亮,忽然明白了她竟会为何如此执着于寒冬之月,百花盛开之事,圣意高深,又怎能单纯好玩?想到这里,上官婉儿躬身恭敬回答说道:“皇上说的极是。”
&&&&“嗯,所谓——养兵千日,用在一时,也该是它们知恩图报的时候了。”
&&&&软榻上的人儿慢慢地直起身来,上官婉儿急忙走上前,伸手扶着她的右手臂。
&&&&人儿微微斜睨了她一眼,嘴角含着一丝笑容:“给朕备墨宝吧。”
&&&&“是!”上官婉儿答应一声,旁边立刻有宫人奉上纸笔砚台。
&&&&在面前的几案之上展开徽州宣纸,狼毫酱满了浓浓墨汁,则天皇帝沉腕,提笔,挥毫——
&&&&“明朝游上苑,火速报春知;
&&&&花须连夜发,莫待晓风催!”
&&&&一旁侍立的上官婉儿看着这诗,双目闪烁,露出惊诧之色。
&&&&则天停笔,轻轻点了点头:“把朕的旨意,挂到上林苑的梅枝之上。”
&&&&两旁宫人火速上前,接过宣纸。
&&&&“皇上这是何意?”上官婉儿扶着武皇,从软榻之上下地,站起。
&&&&“朕要看看,此次的天,到底是站在哪一边。”
&&&&天朝权力第一人的脸上浮出顽童般的笑,眼底却沉静不动,似隐藏着大海般的波澜。
&&&&那是上官婉儿熟悉的,踌躇满志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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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
&&&&急促的脚步声从寝宫之外传来。
&&&&上官婉儿披衣起身,匆匆向外走去。
&&&&薄薄的晨曦之中,有个身影匆匆地跑到寝宫门口,上官婉儿迎上前去,两人一对话,上官婉儿面色大变:“是真的?”
&&&&“千真万确,上官大人!”来人一身服饰,竟是上林苑的司花太监。
&&&&上官婉儿的脸上似震惊,似惶恐,又似惊喜,转身入了寝宫,徐徐而行。
&&&&正欲进内参见,罗帐一动,一个修长的身影闪身而出。
&&&&略微低沉的声音带着一点磁性的颤,好听的几乎钻到人心底去——
&&&&“上官大人,圣上还在熟睡,你这个时候打扰,恐怕不好吧。”来人身子修长,宽肩,细腰,窄臀。长发散乱披在肩头,随随便便着一身锦袍,说不出的风流倜傥。
&&&&双眼慵懒修长,能把人的魂魄勾掉一般。
&&&&上官婉儿不敢去看那人的眼睛,低眉说道:“原来是恒国公,恒国公说的极是。只是婉儿有要事,不得不禀报圣皇。”
&&&&“哦,随便吧。”张易之看了她一眼,打了个哈欠,便走开,“还有,不用叫我恒国公,唤我的名字就可……嗯,我先去洗个澡,昨晚差点被圣上折腾死呢,不过……若有好玩的,你可要告诉我一声。”
&&&&“是,易之大人。”
&&&&上官婉儿已经适应了张易之的说话方式,眼前那美人明明一副那满不在乎的神情,口中却吐出如此暧昧呢喃的声音,不知怎的,宛如勾引。
&&&&上官婉儿是个未婚的淑女,虽然身为女官早就修身养性良久,蓦地听到这种声调,心中一荡,脸上还是不由得一红。
&&&&————————
&&&&则天其实已经醒了。
&&&&张易之的话,她也听得很清楚。
&&&&这个美貌的少年,天生有种慵懒动人的气质,叫她爱不释手,忍不住情动非常,昨晚,想必是累到他了吧。
&&&&满足地叹了一口气,听到他的脚步声远去,才懒懒叫道:“婉儿,进来吧。”
&&&&“是……”上官婉儿答应一声,掀起帘子,走了进来。
&&&&“有什么要事?”
&&&&“圣上,请圣上移驾上林苑。”上官婉儿低声说道。
&&&&“嗯?”
&&&&“请恕下官大胆,对圣皇卖个关子。”上官婉儿笑道。
&&&&“哈,你这丫头。”则天不以为忤,曼声说道,“来伺候朕更衣吧。”
&&&&————————
&&&&待则天收拾妥当,銮驾将行,一堆人浩浩荡荡,转角处恰好遇到张易之。
&&&&那男子绝色的容颜在冰天雪地之中分外鲜明,修长如柳色的眉,悬胆直挺的鼻子,连同鲜红欲滴的嘴唇,他方沐浴更衣出来,连妆都是没上,却越发显得唇红齿白,眉目如画。
&&&&则天看得大悦,不由说道:“易之若无事,跟朕一同去上林苑吧。”
&&&&张易之瞅了上官婉儿一眼,看到她赞同的眼神,立刻躬身答道:“是,易之遵命。”
&&&&一行人将走入上林苑之时,斜斜的走廊上忽然奔来两个气喘吁吁的身影,是右相薛臣礼跟狄仁杰。
&&&&则天停了步子,两人急奔上前,躬身禀报:“圣上,前线又传来紧急军情,突厥军又向河北内入了三十里,已经逼近黄花集,圣上……”
&&&&虽然心中不肯相信天朝兵马会失败,但在十五封紧急军文催促之下,狄仁杰跟薛臣礼第一次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怀疑。
&&&&所以就算冒犯天威,也要赶来冒死禀报一次看看结果。
&&&&而皇帝的双眉仍是淡淡的,嘴角甚至带着一丝笑意。
&&&&旁边的张易之看在眼里,双眼掠过一道寒光。
&&&&这个人……为什么她总是这么笃定,就算兵临城下,面上也一点惧怕都没有吗?
&&&&就是因为这份权威跟笃定,才让他臣服在她之脚下,但这份权威跟笃定,也正是他所厌恶她的一大理由。
&&&&尤其是……当弟弟死后,这种厌恶慢慢地变成了一种仇恨。
&&&&这仇恨放在他内心最隐秘的地方,甚至当他跟她欢好之时,看着眼前醉眼迷离的皇者,他都不敢让自己的仇恨露出一点。
&&&&但是,迟早有那么一天……
&&&&是的……他相信,迟早会有那么一天……能叫她跪在他的脚底下俯首称臣,苦不堪言……
&&&&只有想到那么一天会来临,他才觉得自己有活下去的愿望。
&&&&张易之悄悄地捏起了拳头。
&&&&“圣上,还请早下定夺!不然我们……”狄仁杰沉声说道,有点心慌意乱。
&&&&“阁老,这里是谁拿主意?”冷冽不惊的声音响起。
&&&&两臣都是心中一凛:“当然是陛下您。”
&&&&“那么,就听朕的。”嘴角含笑,话语却是不由分说。
&&&&“是……臣等遵命。”狄仁杰薛臣礼无可奈何地拱手臣服。
&&&&则天迈步向前,忽然停下,转头对两臣说道,“放你们回去也是担惊受怕,不如,跟朕一起来吧。”
&&&&狄仁杰薛臣礼不知所措,互相对视一眼。
&&&&则天皇帝昨日在上林苑下令百花齐放的事情他们两人也略有传闻,当时不过骇笑而已,以为女皇心血来潮,但……
&&&&惊疑不定之中,二臣随着銮驾向前。
&&&&刚刚步入上林苑。
&&&&看到眼前场景之时,所有人全部都如雕像一样,如痴如醉如傻般的站在了原地。
&&&&眼前,浓香扑鼻,百花盛开,姿态各异,花团锦簇。
&&&&若不是脚下尚有积雪寒光,众人一定会以为这并非是冬季。
&&&&若不是头顶有“上林苑”的牌匾,众人一定会认为这绝非人间。
&&&&冬日的花朵,本来只有梅花,过一阵,也许有迎春花开,但此时此刻,本来分为四时盛开的百花竟不约而同全部绽放开来,秋菊共春花睁眼,冬梅跟夏荷比色,场景说不出的动人,说不出的诡异,却又说不出的……神圣。
&&&&而就在当头的梅林之上,则天皇帝昨日书写的御笔迎风招展。
&&&&“明朝游上苑,火速报春知;
&&&&花须连夜发,莫待晓风催!”
&&&&————————————————
&&&&御笔诏书,迎风呼啦啦招展,好像一面胜利的旗帜。
&&&&“这次,连天都站在朕的一边,朕还有何不能克,有何不能服呢?”
&&&&则天缓步步入花丛,淡淡的声音却落在众臣心底。
&&&&而就在此时,高亢的声音从外传来:“报!!!”
&&&&这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欢快跟响亮。
&&&&“嗯……终于是来了吗?”自言自语罢了。则天皇帝转头,眉眼含笑:“传进来吧。”
&&&&狄仁杰薛臣礼面面相觑,全都看到对方脸上的疑惑。
&&&&张易之却深知:一看到这女人脸上的表情,他就知道,一切全都在她掌握之中,错不了,错不了。
&&&&心里的恨翻天覆地。
&&&&像是为了验证他的想法似的,从上林苑门外匆匆步入一个太铠甲鲜明的羽林郎,疾步向前走了两步,忽然停住,翻身扑倒在地,大声说道:“陛下,前方刚得到消息,黑齿常之将军大胜突厥军,斩杀敌军无数,并狂追四十里,将突厥赶入蒙古地区!河北全境无突厥兵马在,此战我天朝大胜!”
&&&&就好像一个惊雷炸响在狄仁杰跟薛臣礼的耳边,两人满脸的惶惑,随即却又满脸的喜悦,急转身对着则天拱手:“臣恭喜圣上,圣上明鉴万里,臣等不及!”
&&&&“哈哈哈!”则天看着两臣,随即转身对着那羽林郎:“传朕命令,黑齿常之整饬三军之后,班师回朝,朕有重赏!”
&&&&上林苑百花盛开,伴随着天朝兵马大败突厥兵的喜讯,一时之间,沸沸扬扬,传遍了整个帝都。
&&&&PS:第一卷讲的是古代事情,大约万字。第二卷入现代,请大家慢慢看来-
&&&&据武朝大事记:
&&&&与突厥一战,天朝名将燕然道行军大总管黑齿常之带领麾下二百虎将,独闯入阿史那骨笃禄可汗所在突厥大营,双方在黄花堆交战,黑齿常之指挥天朝军队奋勇冲杀。而突厥从帝都传来的消息以为天朝准备讲和,更无法想到居然会有人敢主动出击,更兼黑齿常之于二百余猛将勇猛冲击,突厥措手不及,丢盔弃甲而逃。
&&&&黑齿常之智勇双全,又在营中多处燃起篝火,以虚张声势。突厥见遍野火起,如同烽燧,疑心有援兵相应,更加乘夜狼狈逃走。
&&&&黑齿常之一击成功,大破突厥兵,然后乘胜追击40里,突厥军溃败,逃往蒙古大沙漠以北,黑暗之中突厥自相践踏,死亡人数数不胜数,再无蠢蠢欲动之势力。
&&&&黑齿常之因功进封燕国公。
&&&&——————
&&&&金銮殿上,群臣山呼万岁舞蹈之后,并立两边,随着当班太监一声“宣~~~~~燕然道行军大总管黑齿常之~~~上殿~~”
&&&&一道魁梧挺拔的人影出现在金銮殿门口。
&&&&在班师回朝之后,黑齿常之换去了平日的一身戎装,此刻以便装在身,更显得身姿超群。他不疾不徐地进了大殿,在满朝文武百官的瞩目之中一步步走到御座之前,俯身拜倒在地。
&&&&“臣——黑齿常之,参见陛下!”
&&&&声音宏亮,满朝群臣闻之都是心神一震。
&&&&高高在上的那人微微含笑点了点头,额前的珍珠流苏轻轻摆动:“黑齿常之,你辛苦了,平身吧。”
&&&&黑齿常之听到这话,慢慢地站起身来。
&&&&稍稍抬头,仰望御座之上那人的荣光,只见她凤目斜挑,顾盼神飞,唇角含笑,鬓发斑白,眉眼之间风华残存,却显示她年轻时候必定是个难得的美人。
&&&&黑齿常之心中一动:圣皇以女子之身登上御座,可称是旷古绝今第一人,难得她手腕高强,所治之下,百姓均是安居乐业,反而比男子更胜一筹。
&&&&其实在他跟突厥一战之前,黑齿常之心中对圣皇仍旧是存在一丝隔阂的:毕竟,她……是个女子,无论如何能耐,曾经风华,她毕竟是个迟暮的女子。
&&&&但是,真正促使他死心塌地匍匐在御座面前,匍匐在圣皇脚下的,正是跟突厥交战的那个决定性夜晚。
&&&&当夜,黑齿常之受到了一封五百里加急从帝都传来的信。
&&&&发信之人,正是跟自己交好的右相薛臣礼。
&&&&当看了那封信之中,讲述的圣皇如何力压群臣,选择相信他的那幕场景之后,黑齿常之觉得浑身的血液起了异样的颤动。
&&&&一股千里马遇伯乐的热血沸腾之感觉从浑身开始灼热燃烧。
&&&&当他含着热泪向兄弟们传达圣皇旨意之时,他兀自记得当时那一幕……
&&&&篝火烈烈,铁血男儿眼中含着感激的泪,竞相割破手腕,滴血入池,然后举杯痛饮,歃血为盟,口中高念“保卫帝都,保卫圣皇”!绝尘而入敌营。
&&&&那铿锵的拼杀之声仍在耳边。
&&&&那刻骨的异样还在血液里窜动。
&&&&而他的心早就向着千里之外金銮殿上那女子的身上飞去。
&&&&以前是敬畏,现在是崇敬,加一点仰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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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天低眉看着金銮殿上巍然屹立的少年,唇边带着春风浅淡的笑。
&&&&他眉间的坚毅,是最初叫她激赏的东西,当初不顾众臣反对将他安排到跟突厥交锋最激烈的地方,就是因为她透过这少年眉间的坚毅,看到了藏在他骨子里的东西。
&&&&刚强,剽悍,不服输,还有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神勇。
&&&&从看他第一眼的时候则天就知道:朕会赢。
&&&&而突厥,从对上“黑齿常之”这个名字的那一刻,就注定了要输。
&&&&她兀自记得第一次看他,那少年白衣裹身,下巴却不屈地高抬着,清明的双眼黑白分明,透出一股灵动一股执拗的倔。
&&&&就在一刹那则天曾想起了自己的以往,那些少年不知忧愁的时候,当她还是个豆蔻年华的少女,她曾经也有过同样的眸子吧。
&&&&在看到他的一瞬间,则天才恍然发觉,自己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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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臣鱼贯退出金銮殿,而黑齿常之独站在原地不动。
&&&&“跟朕来吧。”淡淡的一声吩咐,御座上的人在快要隐没帷帐背后的时候,瞥了他一眼。
&&&&“臣遵命。”黑齿常之躬身,回答,随着那身影亦步亦趋而去。
&&&&登上孤高台。
&&&&长风猎猎,吹动则天身上袍子,袍袖上的刺绣的龙栩栩如生般在风中翻飞。
&&&&站在她身后不远处,黑齿常之偷偷地抬起头看圣皇的背影,这是一个皇帝孤单的背影,尤其是站在这么高的地方,高的足以俯视天下苍生。
&&&&而,对他来讲,只有站在她背后的时候,他才有胆量正面抬眼看她。
&&&&那略带瘦弱的身影罩在威武显赫的龙袍之中,却让他有种难以言说的冲动……忽然之间,黑齿常之想到了薛臣礼信中的话:陛下说——她将天朝的大门交给黑齿常之,她将她的后背交给黑齿常之……
&&&&黑齿常之浑身一抖,感觉到瞬间体内热血咆哮的灼热感,双眸射向那人的视线,不知不觉也已经变得炽热无比。
&&&&她,究竟是个怎样与众不同的女子……
&&&&“为什么,用那种眼神看朕?”
&&&&没有回头,则天轻声问道。
&&&&仿佛听得惊雷,黑齿常之肩头一震,为何会这样?她明明没有回头,怎么竟看到自己的异样了么……
&&&&可是他不说话。
&&&&不是他不想说,而是他不知道要说什么。
&&&&既然如此,那么就什么都不说。
&&&&这是他的作风。
&&&&则天显然很熟悉他的做法,那人抬起头轻声一笑,说道:“常之,你过来。”
&&&&黑齿常之略微犹豫了一下。
&&&&周围的太监侍卫,都被则天命令守在妙高台下,而他只愿远远看那人一眼而已。
&&&&但犹豫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决断瞬间便有。
&&&&黑齿常之低头,朗朗答了一声“是”!
&&&&深吸一口气,在袖子里的双手轻轻地捏成拳,旋即又松开,天朝一代名将迈开虎步,毅然上前-
&&&&远远地退站在孤高台下的内监跟宫人们遥遥看着台上并肩站立的两个人。
&&&&一个是当朝圣上,另一个是凯旋而归的大将,一个是人中之皇,一个是人中龙凤,可到底圣皇对已经封为了燕国公的大将军说了什么,叫将军的脸上露出那么奇怪的神情,无人得知。
&&&&只是,从他们所在的方位向着孤高台上看去,是一种仰望的角度,武皇的明黄龙袍衬着燕国公的浅色锦衣是如此的谐和,那略带柔弱却凛然的身影跟那挺拔又长身玉立的影子并肩站立竟是前所未有的配,风哗啦啦吹气两人的衣襟长袖,燕国公鬓角的散发飞扬,但他双眉如剑,目光透亮,坚毅之中却又带着一丝柔和,高傲的头微微低下看着圣皇,这对这个低头比杀头还要难的男人来讲是极度罕见的举动,而这男人之所以有这不曾自觉的动作只是因为他心中对面前的这女子如此的心悦诚服,一直到不自觉的将心底的这种心悦诚服用一些小小动作表现了出来。
&&&&比如低下向来高傲的头,比如明明长得比她长大挺拔眼光之中却带着不可思议的仰望,比如对谁都不曾流露出来的,眉宇间微动,那叫人担心又惊悚的缕缕温柔。
&&&&两人的背后是湛蓝色的天幕,一览无余又没有一丝云彩,就那么堂堂皇皇地当成了两人的背景,这让同样是人世间出类拔萃的两个人的身影有一丝不踏实的虚幻。
&&&&当张易之出现在孤高台下的时候,他看到的正是这一幕。
&&&&武皇仰天长笑,她多时都没有如此酣畅淋漓的笑过了,凤目眯在一起,额头皇冠上的流苏光影迷离,她的身子颤动,皇袍上绣着的龙凤宛如要腾空而起。
&&&&而她对面那个人,高大的身子略微伛偻,但这丝毫不曾有损他满身的赫赫威严跟坚毅之气,那张脸委实是太过正直太过光明正大了,虽然那眼角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笑意带那么一丝叫人不爽的温柔。
&&&&他们明明距离不远,但却仿佛身在天上,叫人只能仰望,无法触及。
&&&&张易之看着这幅宛如不真实般的场景,以及那开怀大笑的人,还有她面前对她心悦诚服的人,心中的恨意莫名奇妙地翻涌出来。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看到这种场景的他,为什么心中会觉得如此的痛恨。
&&&&是恨她身上那种笃定吗?是恨她终于又成功地收服了一员重臣吗,是恨武氏江山又多一名猛将把关,更加牢不可破吗,或者……
&&&&是的,她的身上是有这种莫名其妙的魅力的,让无数接近她的人都情不自禁的为其倾倒,至今为止,她从小小的妃嫔一步步踏上皇座,倒在她曾经的艳红石榴裙下的不知有多少人。
&&&&包括……六郎……
&&&&指甲几乎刺入了手心,张易之身子一僵。
&&&&“易之,你来了,过来吧。”孤高台上传来那寡淡清白的声音。
&&&&在脸上露出一种类似云淡风轻般的笑——他有这种把握,将心事统统地封存起来,张易之潇洒地挥挥衣袖,踏步冲着那两人走去。
&&&&“皇上,您在跟燕国公说什么呢,竟然如此高兴?”
&&&&用一种最为洒脱的步子走到两人面前,在脸上露出一种最为不在乎所有的表情。
&&&&但纵然如此,张易之还是觉得有点伤。
&&&&当他感觉到武皇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就好像有通红的烙铁慢慢地印在了皮肤上,发出了滋滋的声音。
&&&&这种幻象让他觉得内心的屈辱跟不忿越发的重了。
&&&&而此时此刻,在武皇身边的那个白衣裹身的少年,一双清白透亮的眼睛也随之投向他这边,却让他蓦地生出一种自惭形秽,无法面对的感觉来。
&&&&为了掩饰这种感觉,张易之不得不微微扬起脸,让自己暴露在阳光之中的双眼微微眯起。
&&&&武皇若不介意,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而旁边的黑齿常之却略略蹙起了眉头,好整以暇地看着这一步步向着他走过来的少年。
&&&&他就是传说之中武皇的宠臣,最近被封为恒国公的张易之么?听说他的弟弟张宗昌不久之前因为某件事情而死去……传说那是个面如莲花般的美少年,但张易之却有所不同,他分明不是最美的,但身上却有一种寡淡飘渺的脱俗气质,他的长发飘扬,掠过玉色的面颊,跟朱红的嘴唇,在风里一步步过来的姿态,就好像枝头最美丽的花朵,以一种最美丽的姿势飘落。
&&&&但是……
&&&&让黑齿常之觉得更加有兴趣的,却是张易之最后的那个动作,那微微眯起双眼,看似满不在乎的样子,却让他蓦地心生寒意。
&&&&黑齿常之见过这种姿态,只是在人的身上也感觉到同样的气息让他深觉惊奇。
&&&&这是一种略微防备的姿态,是猫咪在遇袭的时候,纵身扑敌之前的预备动作。
&&&&黑齿常之曾见过数次猫捉老鼠之前的动作,它们会将锋利的爪子藏在厚厚的肉垫背后,并且做出一副懒洋洋毫不在乎的姿态,但却在对方毫无防备的时候给予致命一击。
&&&&但张易之的目标是什么?黑齿常之面带淡淡的笑,心底却瞬息万变的想着,嗯……这里,除了自己,就是……
&&&&武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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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呀呀,为什么越写越觉得古代的顺手,希望回到现代的时候不至于太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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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高台上,三个人并排站着,冷风飒飒,吹得人飘然欲仙。
&&&&但是每个人的心底明明各怀心事,张易之看了看黑齿常之,黑齿常之不动声色,看向武皇,武皇却面上含着淡淡的笑容,望着张易之。
&&&&那目光之中,有宠溺,有深思,也有怜爱……跟那一闪即逝很难捕捉到的奇怪的玩味。
&&&&黑齿常之心头一动。
&&&&他从来没见过一个人的双眼之中可以流露出那么多的东西。
&&&&“易之,天冷,你该多穿点衣裳。”武皇伸出手,细长的手指略挑住张易之的手,双眼看定张易之,慢慢地说道。
&&&&一股奇怪的冷峭气息顺着她单薄的指尖传到张易之的手上,然后从他的手指直直地入了心,很冷,很冷。
&&&&但这男人仍旧笑得如春风暖阳——
&&&&“是,圣上……”张易之弯着腰,恭敬的回答。
&&&&这个男人的举止,本来是极度平常,他眼眉一抬,嘴角微挑,双手捧在一起的时候长袖飘舞,宛如奇异的舞蹈动作,浑身上下,说不出的风流,就算是同性的黑齿常之看来,都暗暗欣赏。
&&&&也许这传说之中的男人,并非是表面看来如此简单的吧。
&&&&心中浮现这样一个念头。
&&&&张易之低着头,斜着眼睛看了一眼黑齿常之。
&&&&长长的睫毛掩映着他的眼睛,那隐在其后的粼粼秋波,说不出的波光迷离,说不出的邪魅丛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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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皇再次召见黑齿常之,实在是吓了他一跳,夜半三更,究竟是什么急事需要如此?
&&&&但他仍旧毫无疑问,从听到传令那一瞬间就立刻从床上跳了起来,他现年不过二十八岁,却仍旧单身,以前是因为投身军旅,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而不想误了好人家的儿女,现在么……就难说了。
&&&&单身的他保持着严禁的生活作风,就算是身居舒适的燕国公府邸,他的神经仍旧紧绷一如身临战场。
&&&&谁说回到帝都就该安逸起来了呢?朝堂的斗争都在水底下悄无声息的进行,溺死人却是一瞬间的事情,比战场上真刀真枪的进行残酷的多。
&&&&他一个鲤鱼打挺跳下床榻,大踏步走到屏风面前将搭在那里的朝服扯下,手脚麻利的穿好打扮妥当,才开门,迈步出去。
&&&&寒冬的夜晚分外的清冷,一股冷冷的夜空气扑面而来,让他为之精神一振。
&&&&黑齿常之深深地吸了一口寒洌的冷空气,心中思索着:武皇,究竟是因为何时叫我呢。
&&&&但是不论那是什么,他的心中仍旧存在一种莫名其妙的兴奋感,这感觉在他的血液里窜动,发出喧嚣的叫声。
&&&&却也带着一丝恐惧。
&&&&迈出第一步的时候,他忽然停住了身子,就在他的眼前,头顶上暗黑色的天空,月光忽然闪了一闪。
&&&&难道是错觉吗?
&&&&隐隐地,一股原始野兽般的敏锐感让黑齿常之觉得:今夜,注定不是一个平淡的夜晚呢。
&&&&——————————
&&&&相对于黑齿常之的雷厉风行,张易之的不紧不慢让人看起来宛如是在打太极拳。
&&&&看得上官婉儿双眼冒火,恨不得冲上去帮他一把,碍于几年的宫廷修行才硬生生忍住。
&&&&“不是说了不让我伴驾了吗……忽然又改变主意……”低声,那人儿似乎不满地自言自语着。
&&&&把衣带系好,披上披风,对着镜子照了照,把鬓角的头发挑起一缕:“圣上究竟有什么事儿啊?”
&&&&面上露出自恋的笑。
&&&&上官婉儿袖着手站在一边,看着眼前的别扭孩子,脸上带着一丝假假的笑,耐着心安慰说:“恒国公去了,自然就知道了呢。”
&&&&“嗯,知道啦,事先一点儿机密都不透露,上官大人您可是真忠心啊。”镜子前的人转过身来,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似乎是讽刺,似乎另有所指。
&&&&上官婉儿却装作一副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笑一笑,仍旧垂下头去。
&&&&张易之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她一眼:“走吧,劳上官大人久等,本爵也于心不忍呢。”
&&&&披风一抖,他率先向外走去。
&&&&开了门:“真冷!”这个要风度不要温度的人惊呼了一声,停住脚步,似乎是犹豫要不要回去添加衣裳,这个小小的动作让站在他身后的上官婉儿有一种想要从后面踢他一脚的冲动。
&&&&幸好张易之还算是个男人,他勇敢地踏前一步,却忽然又停住了脚步。
&&&&“恒国公,您这是怎么了……”上官婉儿不耐烦地问。她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不知武皇那边等的是否焦急,等会是否会怪罪。
&&&&“这月亮……”张易之喃喃一声,仰头看天。
&&&&“您……”上官婉儿想说“你到底走还是不走”,不经意随着他的目光抬头看天,蓦地浑身僵硬,似乎有一种奇怪的刺痛慢慢地渗透入了心。
&&&&那天空的月,本是新雪初晴,皎洁明朗的月光,此刻光芒黯淡,伸缩不定,但是,在天空另一处,却有一颗星宿光芒大作,紫微宿熠熠生辉,白茫茫紫漠漠的一团光华闪烁,堪比日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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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颜改……嗯,看起来的确是非凡品。”
&&&&低眉,看着手中的淡蓝色瓷花瓶子,向来不动声色的脸上出现一丝热望。
&&&&“是……回圣上,这‘朱颜改’,正是贫道师尊费尽九九八十一日炼制而出的秘药,一定可以达成圣上的心愿。”台阶下,一个青衣道袍,长髯飘动的道人躬身说道。
&&&&“嗯……仙人秘制,的确是不同凡响,只是,为何服用的时候需要两个人护法呢?”眼眸一转,双眼处略带着浅浅的描红色,为这双本来就凛然的凤目更添威风。
&&&&道人面不改色:“贫道的师尊曾对贫道如此说的,若是服用之人身边最为挚爱的人守着,有助于服用者恢复到更好的状态。”
&&&&“嗯……”点了点头,嘴角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想必他们也快要到了吧……玄空子,你就守在门口,若有不对,替朕处理,若大不对,你就要留神你的小命……”
&&&&“贫道遵旨!”玄空子踌躇满志,慢慢倒退向后退去。
&&&&站在门口,手中拂尘向后一甩,道人的脸上才露出一丝惶恐的神情。
&&&&“师父,师父……”旁边一个面容清秀的小道士见他退出,上前拉拉他的袖子,“那药丸真的管用么?”
&&&&“嘘!”玄空子伸出手捂住徒弟的嘴巴,“这话不能说出来,你是不是要我们俩一起死!”
&&&&小道士拼命地摇头。
&&&&“这就行了……师尊他炼制这药丸已经有了一段时日,我都紧紧地盯着呢,相信不会出什么意外吧……”玄空子放开捂住徒弟的手,把双手揣在一起,若有所思地看着天空交相辉映的月光跟星宿。
&&&&“可是……你偷偷地将师祖炼制的秘药取来送给皇上,回去师祖发现了的话一定不会饶了我们俩的……”小道士愁眉苦脸地。
&&&&“住口!”拉长腔调,道人说,“武皇一味相信圣佛,对我道教如此忽略,我这举动是力挽狂澜,对我道门是一大功劳你懂么?况且……不就是一粒药丸嘛!师尊他可以再炼不是?……”玄空子振振有词的,不知是想要说服徒弟,还是说服自己。
&&&&“说的……说的也是……不过我听说这药是给师祖的好友……那什么什么龙主的……那个人看起来不像是好惹的呢……”小道士说。
&&&&“咳咳!你给我住口!”玄空子恼怒地盯着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徒弟。
&&&&一想起来师尊身边那个华丽身影的人儿,那双淡红色的凌厉眸子,玄空子忍不住浑身打了个哆嗦。
&&&&而就在这时,从大殿的前方,虎虎生风出现一个人影,正大踏步稳稳地冲着灯火通明的大殿而来。
&&&&与此同时在大殿的侧门口,有道清秀的人影蓦地出现那里,好像风里一朵姿态万方的花朵,摇摇摆摆,向着大殿门口而来。
&&&&玄空子跟小徒弟不约而同地住了口,眼光转动,一会看看这个,一会看看那个。
&&&&“那……那是男人吗?太、太美了呃……”小道士盯着侧门边走来的那个人,被来人的绝艳面容惊呆。
&&&&“坚毅忠诚,擎天之态,嗯,果然不愧是天朝一代名将啊……”玄空子伸手,捋住下颌胡须,望着正门而来的人赞叹。
&&&&“什么……什么?”小道士的目光已经被那绝色少年吸引住,对师父所说的话完全不解。
&&&&“武皇选择这人来做护法,真是眼光独到之极,想必今晚一定会是个不平常的夜晚呢。”玄空子笑着,点头。
&&&&而就在这时,从大殿内传来武皇清朗的声音:“易之跟常之都来了吗?进来吧!”
&&&&————————————————————————
&&&&张易之身形一顿,看到面前正大步向着寝宫大殿而来的黑齿常之。
&&&&为什么他也会在这里?
&&&&深宫内院,没有传召,他万万不可以涉足的,但他竟然跟自己一样站在这里,这说明……
&&&&一股怒火从心底燃烧,渐渐蔓延,有燎原之势。
&&&&那个女人……那个女人她……她到底想要怎样?!
&&&&她给自己的羞辱还不够吗?但是与此同时让他觉得很是惊奇的是:以黑齿常之的身份,他竟然能……
&&&&用一种探索的眼光看着眼前之人,张易之压抑心中想要杀人的冲动,在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既然如此……
&&&&燕国公,就让我来看看你会怎么“伺候”皇上吧!
&&&&————————————
&&&&相比较张易之的敌视眼神,黑齿常之虽然略微惊诧,但随即明了。
&&&&他看到了寝宫大殿门口站着的两个道装打扮的人。
&&&&最近听说武皇想要寻找长生不老之术,听说遍寻天下能人奇士,莫非……今夜的事情与此有关?
&&&&想到这里,他略站住身形,望向眼前的张易之。
&&&&寝宫大殿门口,张易之跟黑齿常之面对面站着,彼此打量着彼此。
&&&&两个人的身高个头差不多,相比较黑齿常之征战沙场锻炼出来的身子,张易之的身子稍微清瘦一些,但他的双眸清亮如水,嘴角似笑非笑,自有一股别样的风流。
&&&&黑齿常之神色淡淡的,但常年征战,在他身上留下一种不怒自威的气质,就算他随意一站,都有种大杀四方的胁迫感四溢。
&&&&两人对面而立,互相打量,气场相撞,空气之中燃起无形的火花。
&&&&这种无形之中爆炸的气场太强大。
&&&&玄空子跟小徒弟慢慢地向旁边躲了躲。
&&&&张易之,黑齿常之,此时此刻,在一代女皇寝宫之外对峙着的两个男子,两个完全不同类型的男子,完全不知道他们的宿缘,从这一刻开始,还将延续不停地下去,以一枚药丸为引子,围绕着一个不世出的绝代女子,顺着一个不可预知的奇怪轨迹,身不由己地走下去,走出一段光怪陆离,远超现在的传奇-
&&&&“看朱成碧思纷纷,憔悴支离为忆君。
&&&&不信比来常下泪,开箱验取石榴裙。”
&&&&舒缓,沉稳,略带丝丝威严的念白声响起。
&&&&“嗯?是谁在念诵朕的《如意娘》?”
&&&&而先前那声音再度响起,此时却带有一点沉郁——
&&&&“作为千载难得一见的女性帝王,武则天也跟历史上众多雄心勃勃的帝王一样,无法抵抗天命的到来,在武皇帝武则天的暮年之时,宰相张柬之乘武则天年老病危,拥立中宗复位,尊武氏为‘则天大圣皇帝’。对于这位伟大的女性帝王而言,光辉万丈的武氏皇朝随着她的退出而开始隐没在历史舞台之上……”
&&&&“什么?说朕病危?张柬之拥立显儿为帝?一派胡言!究竟是何人如此猖狂?!”愤怒之下,武则天猛地睁开眼睛。
&&&&心中一惊:这是哪里?
&&&&触目一片雪白,干干净净的如下过雪一样,而身上盖着的被子也是一团的白色,武则天惊疑不定,抬眼向前看去,却看到眼前有一个亮铮铮的东西上,几个小人跳来跳去。
&&&&接着小人儿不见了,似乎有乌鸦鸦的千军万马,你来我往,冲杀不已。
&&&&武则天翻身而起,眼睛愣愣地盯着那小东西,下床,仿佛失魂一样,一步步走向那东西前面。
&&&&这……好像皮影戏,却如此逼真的东西……是何物?
&&&&耳畔,是那个熟悉的声音,依旧在有条不紊地说着:
&&&&“而继唐朝之后,经历了宋,元,明,清的一一崛起而后一一覆亡,中国千年而下的封建统治落下了沉重的帷幕。”
&&&&“什……么?!”
&&&&震惊的自问。
&&&&猛地听到这句话,武则天顿时停住脚步,木然呆站在原地。
&&&&“大唐……覆亡了?怎么可能?是谁在妖言惑众?朕一定要……”她伸出双手,刚要大声斥责,眼光一转看到横在胸前,细嫩无双的小手,忍不住噔噔地倒退了三步。
&&&&“这是……这不是朕的手!?”吃惊地看着眼前那双白嫩修长,美得不像话的手,武则天失声惊叫,身子重新坐倒床沿边上,“这是怎么回事……这地方是哪里?”惊慌失措,她伸出手摸摸脸颊,原本应该是松松的皮肉,纵横的皱纹的脸,如今摸起来如此的光滑,简直如摸了最上等的滑石香粉一样。
&&&&而身上的……这身衣服,为什么如此的简陋跟怪异?
&&&&“咦?是你?!”
&&&&正在武则天惊疑不定的时候,从旁边却突然响起一个无比响亮的声音。
&&&&武则天抬眼看去,看到一个青年男子,身材挺拔,直直地站在那里,正瞪圆了亮铮铮的双眼,仿佛看到鬼一样盯着她。
&&&&那眼光里,似乎有惊讶,有惊喜,隐隐还带着莫名其妙的怒气?
&&&&武则天愣了愣,不由得站起身,问道:“你……你是何人?你竟然认识朕么?”
&&&&“震?镇?朕?靠!说什么呢?你以为装模作样的老子就认不出你来了吗?你这个臭……”青年男子挽着袖子,气势汹汹地冲着她走了过来。
&&&&武则天内心一惊,心想此人打扮如此奇怪,又口出狂言,莫非是刺客?要对朕不利?
&&&&心中急速转念,面上却一如平常,甚至更带几分威严,不等那青年说完,武则天怒喝道:“尔是何人?想对朕怎样?来人啊给朕拿下!”
&&&&青年男子冲到她的跟前,听到她说的话,却蓦地站住了。
&&&&表情古怪地盯着她:“朕?我看你真是疯了,想你这种养在家里被惯坏了的大小姐,整天过着公主一样的生活就算了,现在还想要……当皇帝?靠!……你这臭婆娘把老子害得那么惨……我今天,我今天一定不放过你!”青年男子吹胡子瞪眼地盯着武则天,捏紧了拳头,慢慢地把拳头抵在了她的脸颊边上。
&&&&从来没有一个人可以如此放肆的对她!
&&&&从来没有任何一个男子可以如此靠近而嚣张地瞪着她!
&&&&“你到底想要怎样?朕究竟跟你有何冤仇你要如此对待朕?”骨子里的桀骜与身为帝王的尊严,让武则天无法后退,反而昂起头,睥睨着那青年男子。
&&&&“什么?”男子明亮的双眼瞪得越发大,“看看你这幅样子我就生气!不就是有几个臭钱吗你有什么了不起的?前几天还把老子打得那么惨,转眼就装失忆了吗?我切!”
&&&&“打你?失忆?朕不记得朕曾经打过人,另外,何为失忆?”武则天皱着眉问道。
&&&&青年男子瞪圆了的眼睛一横,忽然之间脸色变了变,上下打量了武则天一阵:“你……不知道什么叫失忆?”
&&&&武则天点点头:“朕虽然上通天文,下知地理,琴棋书画无所不通,但……失忆……”她踌躇了一阵,似乎有点惭愧世上居然有她不知的东西。
&&&&青年男子的脸上逐渐的露出一种啼笑皆非的表情来。
&&&&“你……为何用这种眼神看着朕?莫非……有何不妥?”武则天看他一眼,自己打量了一下自身的这身打扮。
&&&&一件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褂子,下身是一条简陋的筒裤,记忆里只有打马球或者一些宫外的仆役才穿的。
&&&&而面前的男子,身着一件短短的,看起来厚实无比的外套,里面却衬着一件古怪的衫子,格子状,竖着领子,下身跟自己一样穿着筒状的长裤子,只是颜色不同,那是蓝色的,看起来十分结实,脚底下穿着锃亮的靴子。
&&&&而最让武则天惊奇的是他的头发,竟不是长发,而是那么短短的,仿佛是被齐刀砍掉一样的头发,根根精神抖擞的上冲着。
&&&&看武则天在认真地打量自己,青年男子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奇怪。
&&&&“你说你以前没有见过我,那么……你知道自己是谁么?”他忽然开口问。
&&&&武则天闻言一怔:“朕以前自然未曾见过你,而朕——是武……”话要冲口而出,武则天忽然瞥了一眼那“皮影戏”一眼,想道唐已经覆亡的说法,于是改口问道:“你知道朕是谁吗?”
&&&&“朕……”青年男子看着她,脸有点扭曲。
&&&&“如何?你可知道?”武则天急切地追问。
&&&&“你?哈哈哈……我当然知道。”青年男子嘴角忽然浮现出一抹冷笑,就在武则天觉得有点不对的时候,他的脸上却忽然又冒出了堪比春风般的温暖笑容:“我怎么会不知道你呢!你就是我最最亲爱的女朋友嘛!”
&&&&表情转换之快,叫人咋舌-
&&&&顾不上去思考这男子话语之中的几分不怀好意跟故作的暧昧感。
&&&&“女朋友?”武则天疑惑地,踌躇着,终于决定不耻下问:“女朋友……是何称谓?”
&&&&青年男子本来极其得意,听她这么一问,脸上顿时露出囧之表情,咳嗽了一声,问道:“你不会是在玩我吧?连女朋友是什么都不知道?”
&&&&随即又转过头自言自语:“看样子真的是失忆了……”
&&&&“怎样?请指教?”武则天认真地看着他。
&&&&“啊……这个……”青年男子愣了愣,“女朋友嘛,就是我最亲密的人,跟我住在一起,吃在一起,嗯,总而言之就是愿意为我做任何事的人。”
&&&&“那岂非就是奴仆?”武则天惊诧说道,“朕是你的奴仆?”
&&&&“怎么可能?”男子尖声叫道,“女朋友不是奴仆!”
&&&&“可是你说的明明……”
&&&&“那个……跟奴仆不一样的是,——我也会对你好的,也同样会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男子的脸上露出一种类似尴尬的表情。
&&&&“是……这样吗?朕不是你的奴仆,而是你的女朋友……”武则天皱着眉,思索着。
&&&&男子猛地咳嗽了一声:“咳咳,我说,你先把那个‘朕’给去掉,我听着怪糁人的!”
&&&&“这……朕……”武则天手拳在腰间,想要反驳,转念一想,朕对这里的处境全然陌生,暂且改变一下称呼,算是入乡随俗,先把情况弄清楚再说吧。于是欣然说道:“也好,那么我就自称……”
&&&&要自称什么呢?
&&&&媚娘?小女子?还是……她还真拿不定主意。
&&&&武则天略略愣了愣:“请问,我是你的女朋友,那么我……叫什么?”
&&&&青年男子瞅着她认真的神色:“你啊……你叫……呃,你叫飞真。”
&&&&“飞……真?”
&&&&“嗯,对,你叫元飞真。”青年男子说道,“一元钱的元,飞翔的飞,真实的真。”
&&&&一边说一边心里偷偷地想:元飞真,原非真,你原来就不是真的,嘿嘿!
&&&&武则天自然不知他心中在想些什么,只是皱着眉,思考着自己的新名字,忽然又问:“那么,你叫什么?”
&&&&“我?”青年男子望着她,大眼睛眨了一下,说,“记住了,你男朋友我——叫——周竹生。”
&&&&————————
&&&&说是她的男朋友,但武则天心中仍感觉怪怪的。
&&&&自己怎么会忽然变得如此年轻,趁着周竹生出去的功夫,武则天略略地将自己醒来之前的事情回忆了一下。
&&&&记得,那晚在寝宫之中,自己吞下了玄空子呈上来的“朱颜改”。
&&&&身边,是燕国公黑齿常之跟恒国公张易之守护着。
&&&&但是当吞下那颗药丸之后,浑身忽然发热,头脑不清,眼前的景物也开始模糊。
&&&&记得当时的自己大叫了一声,然后……黑齿常之毫不犹豫,猛地冲了过来,紧紧拉住了自己的手……他当时大声的叫着:“圣上,圣上!”似乎要把她唤醒一般。
&&&&而另一边,是张易之,他的脸上露出类似恐惧般的表情盯着自己,却不靠过来,当时心中真是太难受了,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居然一把抓住了他。
&&&&易之仿佛很厌恶一样地盯着她,嘴角一动,似乎说了一句什么。
&&&&黑齿常之伸出手,一巴掌甩在张易之的脸上。
&&&&张易之勃然大怒,想要回手。
&&&&而就在这时,眼前彻底一花,身子好像漂浮在了半空之中,接着遁入一片无边的黑暗。
&&&&记得……当时,仍旧握住自己的手不放的……
&&&&似乎是黑齿常之啊……
&&&&可是……另一边,自己死也没有放手紧紧拉住的,是……张易之。
&&&&心忽然有点痛。
&&&&武则天伸手捂住胸口。
&&&&现在朕在这么奇怪的地方,那么燕国公黑齿常之跟恒国公张易之……
&&&&他们是不是……也来了呢……
&&&&就在这时,周竹生满面春风地进了门。
&&&&“飞真,我们走了,手续已经办好,这里的医生我最熟悉,你可以出院了。”他大声说,“你好像没什么行李?”
&&&&“手续?医生?出院……”武则天看着周竹生。
&&&&“真要命!整个儿一好奇宝宝。”男人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她一眼,伸手挠了挠头,“算了,就这么走吧,反正我也有车。”
&&&&他伸出手,一把拉住她的手,转身向前走。
&&&&武则天浑身一颤,下意识地想要甩脱他的手。
&&&&“怎么啦?”察觉她的异常,周竹生回头,问道。
&&&&“没……没什么……”武则天若有所思,淡淡地答应了一声,“走吧。”
&&&&她想要看看,现在的世界,据说是在唐宋元明清之后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模样!是真实,或者幻觉,是地狱,或者……天堂!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武则天挺胸,迈步,双眸烁烁,唇边含笑,脚下,以一种沉着稳健的步调,跟着周竹生缓步踏出了房间-
&&&&“喂,走快点儿!这么慢腾腾的,简直像个老太太!”
&&&&周竹生不时的回头催促她。
&&&&听到“老太太”三个字,武则天有种恍然隔世,啼笑皆非的感觉。
&&&&是啊是啊,昨日的此刻,或者,朕还是一名名副其实的老太太吧!
&&&&此时此刻的朕,究竟是何等的模样?
&&&&或者说,在朕的身上,自从吞下那粒“朱颜改”之后,到底发生了何等惊人的变化?是朕的灵魂穿越到这个陌生的身体之上,或者……有其他的可能性?
&&&&玄空子啊玄空子,若有机会,朕一定要将你……
&&&&空闲的左手不知不觉的握着拳,但是充满了忧虑的心态很快就被眼前惊人的场景镇住了。
&&&&这里……
&&&&走出医院大门,跟周竹生并肩站在高高的台阶上,武则天抬起凤目,向着眼前陌生的世界看去。
&&&&如小山般大小的庞大之物,在地面上飞速的奔驰而过,另外有一些小型的,造型如甲虫般的物体,穿梭其中,等他们停下来之时,便会有些衣着奇异的男女竞相钻进去,偶尔会有另一些人从上面下来。
&&&&武则天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一切,近处,男男女女,奇装异服,来来往往行色匆匆川流不息,而远处,高高的楼层林立,比帝都最高的金顶宝塔还要高个百十倍,这究竟是怎么建起来的,这个奇异的时代,会有如此杰出的工匠吗?
&&&&完全不同的风吹来完全不同的新鲜气息,武则天站在那里,一时愣了,风掀起她披散肩头的长发,扫在她的脸上,麻酥酥的,有点痒。
&&&&但她仍旧看得目不转睛,为这个奇异世界的所有造化惊叹不已。
&&&&“看什么哪?”周竹生下了一个台阶,拉拉这女人的手,看她一脸的不可置信以及震惊的表情,差点笑死他。
&&&&真是太好笑,以前那么骄横跋扈不可一世的臭丫头,居然摇身一变,变成纯良无辜,世事都不知的小绵羊,而且落入他的手里。
&&&&周竹生看着那双水汪汪,望向自己的不知所措的美目而心中暗爽。
&&&&以后的日子,有得好戏看了。看着眼前这张美得不像话的脸,脑中却蓦地想起那些不堪回首的片段,被欺负、打得嘴角流血在地上乱爬的那个人,可是倒霉的自己呢!而那个动手伤了自己的,却正是眼前这只看起来无害的小绵羊。
&&&&哼哼……周竹生心中恨恨地想:老子要把以前的帐一笔一笔从你这臭丫头身上讨回来!
&&&&狠狠拉了拉武则天的手:“走啊,傻站着干嘛你以为你是树桩子啊?”
&&&&武则天醒过神来,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致歉说道:“不好意思,朕……嗯……我刚才看得入神了,抱歉,抱歉。”
&&&&被她话语之中诚挚又温和的气息镇住,周竹生奇异地瞪了她一眼,昂起头向下走去。
&&&&武则天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后,一直跟着他走到了一个类似甲虫般的物体面前。
&&&&周竹生从口袋里掏出车钥匙,对着车体捏了捏,只听“嘟”的一声,车震了震,周竹生拉开车门,窜进车内。
&&&&“这……这是何物?”武则天瞪着正在发动车的周竹生,皱着眉问道。
&&&&周竹生的眼珠子快要弹出来,第一次见到这女人的时候,她开车不是开的挺溜儿的嘛?现在竟然连车都不认识了,唉,看样子失忆真是害死人啊。
&&&&想到这里,他从车上窜下来,拉住她的手转到车体另一边,拉开门,弯下腰,彬彬有礼说道:“我的大小姐,请上车?”
&&&&武则天瞅了他一眼:“原来……这也是车……”好奇地打量了一下车体内的构造,这女子点点头,冲着他说:“多谢。”弯腰,学着周竹生先前的动作上了车。
&&&&周竹生啼笑皆非地看着她的动作,甩上车门,重新跑回驾驶位。
&&&&——————————
&&&&武则天……应该说现在的元飞真,坐在副驾驶位子上,看过了车内大体构造之后,便开始透过窗玻璃向外看。
&&&&双眼之中不时浮现惊奇之色,绕是她曾经是天下皇者,九五至尊,忽然之间穿越空间,目睹这光怪陆离花花世界,心中震惊难以言说,只是她内心身为皇者的尊严,不至于叫她大声惊叫出来而已。
&&&&车停在红绿灯前。
&&&&“咦……那个人为何在自言自语?莫非是疯子?”武则天指着路边一个手持移动电话正在大声嚷嚷的人,问道。
&&&&周竹生“噗嗤”笑出声来,“大姐,那是好不好?”
&&&&向怀里一掏,掏出一个小小的,放在武则天面前:“就是这个,可以跟别人讲话的。”
&&&&“这是……?”武则天瞪大眼睛,将周竹生的拿在手心,翻来覆去的反复观看。
&&&&就在这时,响起一阵悠扬的乐声。
&&&&“啊……”武则天吓了一跳,“这小小物体,竟然可以奏乐?!”
&&&&“不仅仅可以奏乐,还可以唱歌呢!”用一种瞅外星人的眼神看了她一眼,周竹生捉过一看:“咦,是大哥的。”
&&&&按下接听键:“喂,哥!”
&&&&电话里的人温声地说了句什么。
&&&&周竹生瞥了武则天一眼,面上含笑:“对啊对啊,没事,我一会就回去,你记得多喝点水,等我回去做了饭之后,吃完药立刻就好。”
&&&&武则天一直好奇地盯着他看,周竹生计上心头:“喂,要不要讲话?”
&&&&“这……可以吗?”武则天问道。
&&&&“等等。”周竹生扭头,对着说道,“哥,有个人想跟你说几句话。”
&&&&接着把电话递给了武则天,看到红灯转成绿灯,一踩油门,向前冲去。
&&&&武则天接过电话,学着周竹生先前的动作,如法炮制,开口说道:“朕在讲话,尔是何人?报上名来。”
&&&&对方明显地呆了一下,随即,从电话里传来一个温和好听的声音:“是竹生的朋友吗?呵,你好,我是竹生的大哥。”
&&&&“嗯?”武则天惊了一跳,拿回电话细细地看,一边对周竹生说道,“咦,真的有人说话呢!听起来还不错……”
&&&&“喂?你还在吗?”电话里的人不温不火地问着。
&&&&周竹生“嗤”地笑一声,把电话接过去:“大哥,你别担心,先好好休息一下,我一会就到家,回去再跟你说。”
&&&&“嗯,好的,那就这样,再见。”按下挂机,周竹生瞅着武则天,心想:这家伙失忆的真是太彻底了,简直如一个刚出土的文物一样。
&&&&不过,希望自己的“奴役大计”不会因此而受到影响。还有……大哥那边……也要编一番说辞才好。免得被他发现破绽,以大哥的严谨个性,恐怕“奴役”不成,反而还会被罚呢。
&&&&武则天看着他专注的表情,并不知这看起来单纯又冲动的青年心中正盘算着如何折磨自己,她只是被接触过的这些东西震惊了:真人一样的皮影戏,能飞速动的车子,还有这可以说话,奏乐,甚至能够唱歌的“”,一切的一切,都是如此的新鲜,却也如此的可怕,而她自己,正宛如一个初生的婴儿,什么都不懂,纯白无暇。
&&&&朕……到底是来到了一个什么样的世界……朕要面对的……会是怎样的人生呢?是福?是祸?是平坦,或者坎坷?
&&&&看着窗外的光怪陆离,武则天皱着眉,慢悠悠地想着-
&&&&车慢慢地拐过街角,周竹生的却又响了起来。
&&&&“喂?”他按下接听键,才说了一会话,忽然面色大变,几乎吼的惊天动地:“你说什么?怎么会搞成这样?”
&&&&对方不知说了两句什么,周竹生一脸的凶狠暴戾,咬牙切齿般地叫:“我不管,你他妈的不给我摆平这件事,回头老子扒你的皮!”
&&&&武则天在旁边听得眉头大皱,不知对方因为什么惹怒了这少年人。
&&&&“给我闭嘴!你他妈的赶紧给我去死!”最后,周竹生冲着怒吼一声,血盆大口张开,几乎把小小的给吞了,脚下一踩,车子猛地刹住。
&&&&武则天身子向前一晃,心中大跳,差一点头便撞上车窗。
&&&&“发生何事?”她皱眉,轻声问道。
&&&&“你别管!”周竹生恶声恶气的低吼,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忽然之间侧身,向着她探身过来,武则天急忙将身子后仰,避开他动作,而他手臂一伸,已经将车门打开,喝道,“下车!”
&&&&武则天看了他一眼,默默无语,起身下了车。
&&&&“拿着这个,向前一直走,在这条街尽头的大房子就是我家,我哥在家里,你叫门进去就是了。”周竹生冲着车下的她说,顺手一抬,递给她一包东西,“这是药,给我哥让他自己吃,记住,除了你是我女朋友之外,别对他讲其他事!”
&&&&连珠炮一般说完所有,周竹生发动车子,引擎一阵咆哮,立刻就要窜出去。
&&&&武则天忽然上前一步,身子拦在车子边上。
&&&&周竹生惊得心都跳出来,幸亏他眼疾手快,把车子及时刹住才没有撞到她的身上,愤怒之下,立刻就要破口大骂。
&&&&这女人轻轻敲了敲车窗,俯身过来。
&&&&“既然已经发生,你着急也无济于事,不如……冷静下来细细的想想如何才能解决问题,才是关键。”她站在车门边上,一脸平静的对他说。
&&&&已经涌上喉头的满腔的污言秽语就那么硬生生地重新吞了下去。
&&&&而她微笑站在那里:“要知道,欲速则不达,要力挽狂澜,乱中取胜的关键,是要保持冷静的头脑。”
&&&&周竹生瞅着她,瞪圆了眼睛,喉头动了动,终于没有骂出声音。
&&&&而这个还身着医院病号服的女子,将手中的塑料袋握紧,冲着他点了点头,转过身,顺着这条街向前走了过去。
&&&&周竹生呆呆地看着她向前走得姿态,那么不紧不慢,脊背挺直,下巴高抬,双手半拳,握在腰间,仿佛戏剧之中重要人物似的,气势十足地向前走去。
&&&&他趴倒在方向盘上,轻轻拍了拍脑袋发出一声呻吟:富家小姐都是这么走路的吗?
&&&&可是他明明记得,当时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穿着起码五寸高的尖头高跟鞋,走起路来如一阵风,虽然……也是如此的昂首挺胸,目不斜视的高傲样子……
&&&&但,总觉得有什么不同呢……
&&&&嘿!这女人,居然还教我“要力挽狂澜,乱中取胜的关键,是要保持冷静的头脑”?
&&&&嘿嘿,有趣有趣。
&&&&嘴角浮现一缕笑容,本来暴跳如雷的火气不知不觉熄了大半,周竹生发动车子,重新开向前去。
&&&&——————————
&&&&武则天顺着宁静的街道一直向前走。
&&&&宽阔的路上,干干净净,平整的很,路边花坛里冬青树修剪的异常整齐,在这么萧瑟的冬天,看起来颇有几分赏心悦目的味道。
&&&&而一幢幢整齐林立的房屋更是看得她目不暇给,眼花缭乱。
&&&&她轻轻地点了点头:“朕实在没有想到,若干年后的人世,居然会有如此大的变化。看样子朕一定要好好的……咦?”眼光一转,望向在街道尽头处一栋看起来带点古色古香气息的房子,心内暗暗称奇,“周竹生说街道尽头的房子便是他家,难道说……便是此处?”
&&&&她站住脚步,整了整衣襟,头发,确定没什么失礼于人之处,才重新不紧不慢地向着门口走去。
&&&&抬起手,轻轻地敲了两下房门。
&&&&没有人应。
&&&&她心中略略觉得诧异,抬头向上看,这房子看起来颇有些年头了,经历了不少的风雨沧桑似的,整体用红砖砌成,大约三层高,威武敦实,还带有几分隐隐的贵气,门口却颇有异域风情地竖立着白色的廊柱,上面盘旋着奇异的花纹,不知道是否是后来加上的。
&&&&想了想,她再度举手敲了敲门。
&&&&“咳咳……”隐隐地,似乎听到有人在房内咳嗽。
&&&&她立刻后退一步,扬声说道:“请问,屋内有人么?朕……呃……在下……我,是周竹生的女朋友,受他之邀,特意前来,若主人在内,还请开门如何?”
&&&&话还没说完,厚实的红木门“吱”地一声开了。
&&&&门口,站着一个身着黑色套装的,身材修长的男子。
&&&&他的双眼微微眯起,看着面前的武则天。浑身散发着一股慵懒的满不在乎的味道,看起来给人感觉很舒服。
&&&&“请问……”武则天看了对方一眼,重新拱手,低头才要说话。
&&&&“你……就是刚才电话里的人吗?”对方忽然开口,很有磁性的,温和的声音。
&&&&“嗯,正是。”武则天回答。
&&&&“请进来说话吧。”男子的脸上掠过一阵惊诧,随即消失无踪,那张温和如玉的脸重新恢复了初次见到时候的淡泊。
&&&&“多谢了!”武则天低声。
&&&&那男子闪身站在旁边,武则天迈步,慢慢地走了进门,一边走,一边抬头看屋子内的陈设,只见这房子内部极其宽敞,也很是温暖,让衣着淡薄的她觉得十分舒适。
&&&&房子的中央摆着几只长长的沙发,陈列在彼,而在房间内的右手边上,有个大大的壁橱,里面烧着通红的炭火。
&&&&武则天满意地点点头,心想,此处甚好。安静又温暖,而且主人的陈设也极其素雅清淡,看不出周竹生那般火爆的一个人,会住在此处。
&&&&忽然,她想起一事,转头,面带微笑,对着身后站着的男子说道:“这是令弟托我交给阁下的药,他说请你自己服用。”
&&&&男子“哦”了一声,伸手接过她递过来的药片,“谢谢。”
&&&&“你客气了。”武则天微笑着点了点头,继续回头打量屋子内的摆设物件。
&&&&“这……”男子本来转身,走了两步,忽然停住脚,扭过头来看着武则天,温和地说,“我叫周兰生,是竹生的哥哥,你是竹生的女朋友,也可以跟着竹生叫我一声‘哥哥’,或者直接叫我名字都行。——要喝茶吗?”
&&&&“哦!”武则天负着手,转身面对周兰生,眼光闪动,忽然一笑,“好的,劳烦哥哥了。我叫元飞真,一元钱的元,飞翔的飞,真实的真。”
&&&&“飞真。”周兰生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稍等一下。”
&&&&他转过身,进了厨房-
&&&&周兰生将药放在桌上,回头看了一眼负手站在客厅中央的那女子。
&&&&竹生……这次,似乎交了很有趣的女朋友呢,而且,居然还带回家来了,以前那些,不过惊鸿一瞥偶尔见过,而这个……隐约觉得有什么是不同的。
&&&&心里想着事情,手上就有点忙不过来,加上周兰生平时不常做这些,等到发觉开水倒在手上的时候,已经什么都来不及,只好发出淡淡的一声惊叫:“啊……”
&&&&武则天蓦地回头,望向厨房里发呆的那男人。
&&&&听他的声音,隐约带有一丝痛楚,但也不怎么惊慌失措,到底是怎样?
&&&&她怀着不解,一步步走入厨房,蓦地眼睛慢慢地瞪大了:“你……你烫伤了么?”
&&&&周兰生看着她,慢慢点了点头。
&&&&武则天走到他的身边,伸手捏住他的手,皱着眉思索了小会:“你这里,可有太……医生?”
&&&&总算及时把那个“太医”给咽下了喉咙里。
&&&&周兰生看着这双眉浅蹙的女子,不知道她脸上稍纵即逝的不安是因为差点说错字眼,只是淡淡的摇了摇头:“不碍事,一会就好了。”
&&&&“怎可大意!”不料,她握着他的手不满地说,“你看,快要起泡了!”
&&&&“哦,是呢。”男人口吻仍旧是淡淡的。
&&&&“该想个办法。”女子盯着他的手,忽然不觉自己的手还握着他半边手不放。
&&&&“哦,我记得了,有消炎的药膏。”周兰生脑中灵光闪烁。
&&&&“何处?”
&&&&“好似……”男子皱着眉想了一会,终于无奈地放弃,“我不记得。”
&&&&武则天盯着他,嘴角露出一抹笑。
&&&&男子好脾气地笑了笑:“这些,平时都是竹生打理的,我……”
&&&&“无事,你不必说这些。”
&&&&“嗯。”
&&&&“不然,我替你包扎一下?”
&&&&“这个,不必了,又不是严重的伤。”
&&&&“那岂非什么事都帮不上?”
&&&&“你是客人,对了,茶……”周兰生转身,拿起案台上的茶壶。
&&&&“何必多礼,若非要为了我,你也不会受伤如此。”武则天按住他的手,“让我来吧。”
&&&&生平第一次,替一个男子沏茶,虽然是给自己喝,但是……
&&&&感觉十分新奇。
&&&&望着茶壶里升腾而出的氤氲气息,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满足感。
&&&&端着两杯茶,小心翼翼走到客厅。
&&&&“手疼么?”
&&&&“还好。”
&&&&“真是对不住,茶……”
&&&&“是我该说对不起才对。”
&&&&“哈……”
&&&&“你会否觉得热,我最近感冒,怕冷,故意生了壁炉。”
&&&&“如此甚好。”端起茶,喝了一口,武则天望着周兰生,点点头。
&&&&“对了,竹生说他什么时候回来了吗?”
&&&&“啊……这个,没有。”
&&&&“嗯,也快中午了……”周兰生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就这么把女朋友扔在家里,竹生真是失礼。”
&&&&“他似乎有急事前去。”武则天想起周竹生一副火烧眉毛的样子,微笑。
&&&&“是这样啊,他的工作就是如此,若遇到紧急的案子便顾不上了,你也知道的吧。”周兰生很好脾气的为弟弟辩解。
&&&&“哦……”武则天含含糊糊地点头。
&&&&就在这时,轻柔的乐声从周兰生怀里响起,他动了动右手,随即放回去,重新用左手入怀,掏出跟周竹生差不多款式的,低头一看:“是竹生呢。”
&&&&向着武则天点点头,男子站起身,走到左边的落地窗户面前。
&&&&武则天看着他修长的身子挺直站在那端,金色的阳光从玻璃窗外射入,落在他的身上,有种温良如玉的和暖气质。
&&&&想到周竹生火辣暴躁的个性,再看看眼前宛若谦谦君子般的和平男子,心中顿时萌生了龙生九子,九子不同的感慨。
&&&&啜了口茶,清香润喉的很,把玩着手上精致的瓷器,望着上面细密完美的花纹,暗暗赞叹这个时代工匠的技艺非凡。
&&&&而旁边,周兰生收了线,慢慢踱步回来,走到她的对面,重新坐下,脸上带着一种茫然的神色。
&&&&“哥哥,有何事么?”武则天察言观色,问道。
&&&&被“哥哥”唤醒的周兰生抬起双眼,武则天发现他的眼睛是浅浅的,琥珀色的,看起人来格外的柔软,而此刻,这温良如玉的男子对着她,慢慢地问道:“飞真,你……你会做饭吗?”
&&&&——————
&&&&武则天愣了愣。
&&&&做饭?这真真是个久远的,似乎已经记不清楚的词了呢,浅淡模糊的就好像从来不曾听说过一样,真是陌生,陌生到她需要好一阵子才能弄懂他的意思。
&&&&她望着眼前的男子,一时忘了怎么回答。
&&&&果然……周兰生看了看眼前略有点发呆的女子,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做饭这种事……她似乎,是从来都不会的吧?
&&&&那双手,柔嫩的宛如婴孩的手,方才按在自己手背,那种细腻柔和的感觉……
&&&&这女子,似乎是娇生惯养的那种类型,竹生以前从来对这种都是敬而远之,如今这是,转性了吗?亦或者她的身上,有让竹生为之妥协的能力?
&&&&“哥哥,你……可是饿了?”略一失神,总算及时恢复过来,武则天望着周兰生。
&&&&“不……只是竹生刚刚电话来说他可能回来的晚一些,他让你……呃……”周兰生低眉,浅笑。
&&&&不曾说出口的话,是周竹生说要飞真替自己做饭。
&&&&竹生那家伙,对他来讲,飞真也许是亲昵的女友,但对自己来讲,不过是刚见面的女子而已啊,怎么可以这么唐突的要她替自己做饭呢?何况……这女子看起来,哪里像是会做饭的样子……
&&&&“虽然……”对面的女子忽然开口。
&&&&“嗯?”
&&&&“虽然我不会,但是,我可以学。”她诚恳地说。
&&&&那美丽的脸上,忽然冒出一股坚毅的气质来,似乎千山万水都难不倒,而她总会一往直前。
&&&&周兰生不动声色地放下手中茶,担心自己不小心会丢掉这套来之不易的景德镇细瓷四君子茶杯,他轻轻地咳嗽了一声,半带疑问地问道:“要学吗?”
&&&&“嗯。”武则天望着他,黑白分明的眼睛里烁烁生光。
&&&&一定要学,对朕而言,这个世界,宛若一个全新的世界,而朕便是什么都不懂的婴儿,若不学着长大,固步自封的话便只能被抛弃,最终无奈而亡。若想要了解这世界,寻回真正的自己,首先要迈出的第一步就是:适应。
&&&&所以要学,不会的所有,都要学。
&&&&一点一点,全部懂得!
&&&&周兰生凝视着对面女子望过来的目光,忽然觉得心中飞速窜流过一种奇异的感觉-
&&&&当周竹生打开门的时候,他看到了这么一副场景。
&&&&在大厅的中央,有两个人分别占据两端的沙发上,围着桌子坐着,相谈甚欢的样子,而在他们一人面前,放着一桶泡面。
&&&&周竹生觉得自己眼前出现了幻觉,他伸手擦擦眼睛,终于肯定自己的神经正常,受到刺激的男子蓦地狮吼叫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周兰生跟武则天齐齐地转头看他。
&&&&周竹生手里的包落地,发出“咚”地一声,他的人三步两步冲到桌子旁边,拎起泡面,发现已经空了,顿时气急败坏:“哥,你是病人,怎么吃这种东西?”
&&&&不等周兰生回答,他又转过头气势汹汹地盯着武则天:“你!……@#¥%&……元飞真!不是叫你做饭的吗?”
&&&&武则天垂了下眼睑,还未曾开口。
&&&&周兰生走过来:“竹生……”
&&&&“哥!”周竹生虎吼一声,貌似要发作,但他转身过去,对上周兰生之时,面色却忽地变得柔和,声音更是宛如另一个人:“哥,吃药了没?没吃?赶紧上楼去吃了好好睡一会,放心,我有分寸的。”
&&&&推推搡搡,不由分说地将周兰生拽上了楼。
&&&&等到他再下楼的时候,却仍旧是一副倒霉了八辈子的德性,眼睛瞥着武则天,充满了气愤。
&&&&“对不住……”武则天微微点了点头。
&&&&“你知道哪里错了?”
&&&&“这……”
&&&&“不知道先认错,元飞真你倒是真聪明。”
&&&&武则天只好微笑。
&&&&周竹生火冒三丈地看着眼前这女人,感觉头顶的怒火已在熊熊燃烧,怒到极致,反而笑了起来,他一屁股坐回沙发里,好整以暇地翘起脚,问:“元飞真,你记得你家住在哪里吗?”
&&&&“嗯……这个……”
&&&&“不记得了吗?”明知故问。
&&&&“是的。”她只好老实回答。心想:唉,总不能说朕的家在百千年前的帝都吧?
&&&&“本来我可以不管你的,但是,毕竟你是我的女朋友,所以我才好心的收留你,所以……你相应的,也应该做出一点身为人家女朋友的样子来吧……”他慢悠悠地,絮絮善诱。
&&&&武则天皱着眉:“这是理所当然,不知我需要怎么做呢?”
&&&&周竹生鼓起嘴巴,说:“很简单,我哥哥一向讨厌外人来我们家,”看了武则天一眼,“但是——你是我女朋友嘛,自然是另外一回事。不过,也正因为如此,在我外出不在的时候,你要负责照顾好这个家。”
&&&&“照顾这个家?”武则天想了想,听起来貌似很简单,想朕贵为一国之君,治大国若烹小鲜,何况区区一个“家”而已?
&&&&轻松轻松。
&&&&似乎看出她面上露出的轻松神色,周竹生善解人意地笑了两声:“别得意,这里面包括什么你知道吗?”
&&&&“这个,请指教?”
&&&&“做饭,洗衣,打扫卫生……”周竹生慢慢地说,“这些都是最简单的,基本要做的事。”
&&&&武则天愣了片刻,感觉有点眼前发黑。
&&&&周竹生好心地站起身来:“怎么了飞真?看你的样子好像很为难?”
&&&&看了一眼这个虽然在笑,但总给人一种可怕感觉的人,武则天微笑着回答:“没有,我想,我会尽力做好的。”
&&&&周竹生笑得眼睛眯起,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听飞真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不过……你要记得,以后不要再给我哥吃泡面了,他的身子弱,营养一定要够……而且有时候会熬夜……所以……”
&&&&一谈起周兰生,周竹生立刻滔滔不绝地开始大谈特谈。
&&&&武则天心中一阵混乱,苦笑:要朕洗衣,做饭,打扫卫生。听起来个个都是新鲜的名词……但这些都还罢了,为何朕觉得这周竹生好似还要朕来照顾其兄的饮食起居……
&&&&周竹生说的唾沫横飞,武则天听得心神恍惚,正在这时候,房门大大地开了,两个身影出现在门口,有个清脆的声音懒懒地叫着:“我们回来啦……”
&&&&————
&&&&武则天心神一震,抬眼看向门口。
&&&&在门边,立着两个青葱少年,个子较高的一个,大约十六七岁,一头金黄色的头发,看起来分外打眼,衬着嫩白的脸,倒不怎么突兀难看,反而添了几分贵气,只是眼皮低垂,仿佛没睡醒般,懒懒地倚靠在门边上,毫无精神。而个子较矮看起来年纪较小的一个,不过十二三岁,背着双肩背包,黑色的头发长长地披散肩头,模样宛如女孩般俊俏。
&&&&“嗯,这两个少年,长相均是不凡……本来以为周兰生已经是少见,未料想这个时代竟会出这般多出类拔萃人物,美哉美哉。”武则天心内暗暗地想。
&&&&而那两个刚进门的少年,黄头发的低着头,弯腰向着楼梯口走去,黑头发的却一眼看到跟周竹生站在一起的武则天,两只黑白分明的眼睛蓦地瞪得跟见到老鼠的猫一样,圆溜溜地,充满灵性,小嘴一动,嘴角发出一声惊呼,敏捷地一个箭步冲到黄头发的身后,伸手拉住了黄头发的衣襟。
&&&&“干嘛?老子要睡觉别缠人。”
&&&&黄头发的有气无力地说,继续向楼梯走。
&&&&“哥!快看!靓妞!”黑头发一边猛拉黄头发的衣襟,一边指着武则天。
&&&&黄头发低头看了他一眼,不以为然地抬起眼睛,在对上武则天的那一刹那,顿时之间,双眼放光,精神万分,炯炯有神到跟刚进门之时的形象判若两人,看得武则天啧啧称奇。
&&&&“哪里来的美女……”黄头发喃喃叫了一声,忽然之间一撩额前的头发,挺直了腰板,向着武则天走了过来:“嗨!你好,我叫simonchoe!你可以直接叫我Simon,不好意思我是第一次见到你吧……”
&&&&叫simon的少年,一边走一边在脸上露出自以为天下无敌男女通杀的绝美笑容,双眼勾魂夺魄,发出强大电流,惹得身后的黑头发小鬼光是看着他的背影就开始偷笑不已-
&&&&金发少年走到武则天面前,比起来要高武则天大半个头的光景,只是脸上那种灿烂笑容的样子太耀眼,眉眼弯弯的,如同能说话一样,眼波闪烁,带一丝隐约说不出的娇媚风流。
&&&&武则天望着他,心中略地一怔,似乎想到某个熟悉的人影,他,曾经用同样的目光看着自己,景仰?爱慕?或者……他深藏内心的,她所不知的东西。但那一份骨子里的傲气始终是改不了的,虽然那个人,他对自己,表面总是曲意逢迎,天衣无缝。
&&&&而眼前的少年,带着调皮跟某种类似盲目自信般的气质。
&&&&她微微一笑:“这位小弟,幸会。”
&&&&SImON的眼里闪过一道光:“请不要叫我小弟,叫我SImON吧……我觉得我以前在哪里见过你……”
&&&&武则天心中一惊,急忙问道:“敢问……赛……梦?你在哪里见过我?”
&&&&SImON还没回答,旁边的周竹生一把按住他的金发,粗暴向下压:“周心萌,你以为这还是在美国啊,还SImON,我还叫施瓦辛格呢,而且,这种三级的泡妞手法你也用,我真替你觉得丢人!你给我有点长进行不行?”
&&&&金发少年一阵挣扎,终于从周竹生的毒手里逃出来:“干嘛?你嫉妒啊!施瓦辛格……”冷冷哼了两声,“我还史泰龙呢,你丢人关我什么事儿,只要这位……呃……”
&&&&说到这里才想起来还不知道武则天的名字,双眼求救地看了过去。
&&&&武则天莞尔一笑:“我叫元飞真。”
&&&&“嗯!”金发少年笑逐颜开,“只要阿真肯接受就行,周竹生你别吃味!”
&&&&“臭小子你真是越来越……”周竹生面部表情狰狞,“再不教训你恐怕你就要学坏成为小流氓一族了,阿真?阿真是你叫的?”
&&&&一边说一边揪住金发少年,伸出拳头在他的头上两边挤压。
&&&&“救命!我要向大哥控诉你!”金发少年不依不饶地大叫。
&&&&周竹生立刻表示妥协,松手放开金发少年。
&&&&“阿真阿真,我偏叫,怎么啦?你吃味啊?阿真又不是你的……”说到这里,金发少年忽然跟察觉了什么似的扭头,“不会吧?”
&&&&他斜眼看着周竹生,一脸的匪夷所思。
&&&&周竹生得意洋洋地接受他的目光“致敬”,说:“咋了?说啊,怎么不说下去了?”
&&&&金发少年周心萌咽下一口口水:“你说阿真是你的?嗯?嗯?嗯~~~?”
&&&&“我嗯你个头啊,她就是我的女人,不好意思。”周竹生本来板着的脸忽然阳光和煦,笑得颗颗牙齿露出,雪白一片。
&&&&周心萌扯了扯嘴角:“阿真,你真的是他的……”
&&&&武则天皱了皱眉,朕是他的女人?笑话,怎么可能……于是淡淡说道:“我是周竹生的女朋友。”
&&&&“啊!”周心萌怪叫了一声。
&&&&“怎么了?”周竹生有种不祥的预感。
&&&&“女——朋——友啊!”周心萌贼贼地笑了起来,“不是某人所说的‘女人’哦!”
&&&&周竹生的脸忽然泛红:“你说什么?还不都是一样?臭小鬼看我不抽你!”
&&&&周心萌拉住旁边黑头发的小鬼:“心远,告诉他,女人跟女朋友的区别!”
&&&&周心远眨了眨黑白分明的眼睛:“真的要说?”
&&&&周竹生忽然觉得头皮发麻。他知道这貌似清纯的小鬼绝对不能忽视,如果自己一点头,周心远的嘴里百分百不知会冒出什么奇怪的少儿不宜句子。
&&&&武则天皱起眉头,求知欲甚强:“请问这位小哥,这两者有何差别?”
&&&&周竹生感觉眼前一黑。
&&&&这帮人,还真来劲儿了还!
&&&&无视他的痛苦,周心萌得意地尾巴摇动:“说罢心远,也该是时候进行扫盲了。”
&&&&周竹生呻吟出声:“你要给谁扫盲?”
&&&&周心萌喜滋滋地看着他:“周竹生,你这下可露出狐狸尾巴了吧?现在既然还没有到‘你的女人’的份上,那么机会应该还是公平的,少爷我有信心……”
&&&&他拉长了声音。
&&&&周竹生哭笑不得:“那整天打电话来约你的美女后援团怎么办?”
&&&&“肤浅!现在流行姐弟恋你懂不?”周心萌斜了他一眼,看向武则天,微笑,持续放电:“阿真,你家住在哪里?电话号码多少?”
&&&&武则天看着少年炽热的双眼,朕的家?电话号码?哈!露出一丝苦笑,目光投向周竹生。
&&&&周竹生顿时得意起来,牛气哄哄地坐回沙发。
&&&&“什么?阿真要住在这里啊?”周心萌惊的嘴巴呈现0状。
&&&&“嗯。”
&&&&“周竹生,这可是你第一个带回家来的女朋友耶!”
&&&&“怎样?这充分表示了我对飞真的重视。”
&&&&周竹生说,顺将被周心萌捉住的武则天一把拉了过来,不由分说抱入怀里,脸上露出一个虚假的,灿烂过分的笑容,似乎想用这个动作来显示他们的恩爱程度。
&&&&看得周心萌跟周心远暗暗皱眉,互相大使眼神。
&&&&武则天皱着眉头,有点不明所以。
&&&&“我觉得这样挺好。”周心萌忽然说。
&&&&“嗯?”看着忽然平静下来的小鬼,周竹生有点怀疑地望向他。
&&&&“俗话说近水楼台先得月……这样我跟阿真相处也容易些。”周心萌甜蜜地笑起来。
&&&&周竹生忍无可忍,大吼一声:“立刻马上给我滚回楼上学习去!”
&&&&周心萌昂起头,书包一甩,向着楼梯口走去,走了两步忽然回头,深情地注视着武则天,低沉着声音说:“阿真,虽然你的这身衣服……很特别,但是,我记住的却仍旧是你美丽的样子。”
&&&&武则天不明所以,只好点头致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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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发小鬼周心远望着周心萌的身影,转过头,脸上的笑容收敛。
&&&&走到武则天跟前,昂起头,小大人一样望着她:“这身衣服看起来很奇怪,周竹生不是吝啬到没钱给你买衫吧?”
&&&&武则天皱了皱眉,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行头,问:“有何不妥么?”
&&&&周竹生狠狠瞪了周心远一眼:“小鬼头,你又要说什么?”
&&&&周心远看着武则天,眼睛一翻,做出一种淡漠的表情来:“如果他不给你买,等我周末了带你出去吧。”
&&&&武则天愣了愣,只好微笑点头,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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