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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25分)瓦尔特·施那夫斯奇遇记[法]莫泊桑自从随军入侵法国以来,瓦尔特·施那夫斯觉得自己处处背时不顺。他身体肥胖,走起路来很费劲,老是喘气,他那双又肥又厚的平脚板,痛得他苦不堪言。每当夜幕降临,他裹着大衣躺在地上睡觉,这时,他总要久久地思念着留在家乡的妻子儿女。碰到好吃的东西,他总是细嚼慢咽,仔细品尝。他常这样想,人一死,世上一切良辰美景、欢快幸福岂不立即就化为乌有。 他所属的那个兵团向诺曼底进发。有一天,他奉命跟一支小分队外出侦察。田野里一切似乎都毫无动静,这些普鲁士人放心大胆地走进一个沟壑纵横的小山谷。突然,枪声大作,猛烈的火力阻挡了他们的去路,他们队伍中立即有二十来人被撂倒。一支游击队从一个巴掌大的小林子里直扑而来。施那夫斯起初愣在那里没动,他一时不知所措,竟忘了赶快逃命。随后他才拔腿就逃,但立即又意识到自己慢得像一只乌龟。这时,他看见,在他前方六步开外有一道宽宽的地沟,上面长满荆棘并有枝叶掩盖,他猛然双脚一并,纵身往沟里一跳,正如从桥上往河里一跳那样。有一段时间,枪声、叫喊声与呻吟声仍清晰可闻。后来,一切归于平静,寂寥无声。 这个普鲁士大兵开始盘算起来:我该怎么办呢?如果回部队的话,那又要去过开战以来那种苦不堪言的生活,每天忧心忡忡,惊恐不安,疲劳难耐!可是,到底怎么办呢?总不能老待在这条沟里,一直到战争结束。一个人每天都需要吃东西呀!&他突发奇想:“如果我当上俘虏就好了。”此一奇想既出,他的心就兴奋地跳动起来。关在看管严密的牢狱里,有吃有住,枪弹打不着,刺刀碰不上,什么都不用害怕了。 夜幕突然降临,一片晦暗,万籁无声。他待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夜色中只要有一点轻微的陌生的声响,他都要吓得打哆嗦。正好有只兔子屁股擦到窝边发出了响声,险些吓得施那夫斯拔腿就逃。猫头鹰的叫声,更是把他的心撕碎了,使他感到一阵阵突如其来的恐惧。 晨光又重新照临他头上。他又开始进行守望。&一直又到了夜幕降临大地的时候,他不失时机悄悄地爬出地沟,猫着腰,胆战心惊地朝远处的城堡走去。&城堡底层的窗户都透出灯光,其中有一扇窗还大大地敞开着;一阵浓浓的烧肉香从里面冲出来,钻进了他的五脏六腑,使得他呼吸急促,勇气骤增。 于是,他不假思索,戴着尖顶盔就冒冒失失出现在那个窗口。&屋里有八个仆人,正围着一张大桌子吃晚饭。突然,他们瞧见了敌人!老天爷啊!普鲁士大兵攻进城堡了!在场的人争先恐后站起来,一阵混乱。转眼间,人就跑空了,只剩下那张堆满了食物的桌子。施那夫斯则对眼前的这一幕感到莫名其妙。 他迟疑了一会儿,就爬过窗台,朝那一桌食物走去。&当一群武装到头发的士兵迅速抢占了整幢房子的时候,施那夫斯正在那里呼呼大睡。五十枝上膛待发的枪一齐对准了他的胸,接着,把他从头到脚捆了个结结实实。一位军服上镶着金线的胖军官,大喝一声:“你被俘虏了!投降吧!” 施那夫斯脸上露出了微笑,他,现在的确是面带微笑,因为他确认自己终于当上了俘虏!【小题1】下列对小说有关内容和写法的分析和概括,最恰当的两项是&(5分)A.《瓦尔特·施那夫斯奇遇记》是一篇以一名普鲁士士兵为主人公的短篇小说。作者以普鲁士侵略法国为创作背景。B.作者从普通人性的角度去塑造人物,描绘出了一个贪恋安逸、畏惧死亡、在战场上思亲念人的厌战者形象。C.小说通过施那夫斯的奇遇故事,表现了他贪恋安逸,胸无大志的性格品质,作者哀其不幸,怒其不争。D.小说结尾施那夫斯面带微笑,但内心却十分痛苦忧伤,他只是不想让法军看出。E.作品表达了作为侵略者的普鲁士士兵对战争也很厌恶的主题。发动战争只是统治者的政治手段,人民爱好的是和平。 【小题2】小说取名为“瓦尔特·施那夫斯奇遇记”,请你简述作品中瓦尔特·施那夫斯经历了怎样的奇遇。(6分)&答: & & & & &【小题3】小说多次写到夜幕降临的场景,请结合原文说说这样写的作用。(6分)答: & & & & &&【小题4】有人认为主人公施那夫斯的人物形象是可悲的,有人认为施那夫斯是可爱的,那你的观点呢?请探究文本, 概括分析。(8分)答: & & & & &&
本题难度:较难
题型:解答题&|&来源:2014-宁夏银川九中高三上学期期中考试语文试卷
分析与解答
习题“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25分)瓦尔特·施那夫斯奇遇记[法]莫泊桑自从随军入侵法国以来,瓦尔特·施那夫斯觉得自己处处背时不顺。他身体肥胖,走起路来很费劲,老是喘气,他那双又肥又厚的平脚板,痛得他苦不堪言。每...”的分析与解答如下所示:
答E给3分,答A给2分,答B给1分。C项,“表现了他贪恋安逸、胸无大志的性格品质,作者哀其不幸,怒其不争”表述错误,小说表现的是作为侵略者的普鲁士人爱好和平,对战争也很厌恶的主题。D项,“但他的内心却十分痛苦忧伤,他只是不想让法国军人看出”表述错误,他内心是坦然快乐的,他觉得自己终于安全了。B项“贪恋安逸”不十分确切。试题分析:可以按照时间顺序,把故事的发生、发展、高潮和结局等小说情节,用简要的语言概括出来即可。考点:分析作品结构,概括作品主题。能力层级为分析综合C。【小题3】试题分析:自然环境的描写的作用一般有:1交代事情发生的地点或背景增加事情的真实性,2渲染气氛烘托人物的心情,3寄托人物的思想感情,4反映人物的性格或品质,5推动情节的发展,6深化作品主题。考点:分析作品结构,概括作品主题。能力层级为分析综合C。【小题4】试题分析:这是一道探究题,此类题目的答题思路一般是观点加分析。要结合对文章的理解,并联系实际,做到言之成理,有理有据。考点:对作品进行个性化阅读和有创意的解读。能力层级为探究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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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希&br&摘自 《读者》
以前看到的一个故事,感动了很久很久吖 ? 外婆20岁那年嫁给了外公。 那时外婆在乡里的初中教数学。乡里的办学条件比较简陋,语文组和数学组被安置在同一个办公室里。新学期开学的头一天,校长领着一位浓眉大眼的小伙子进来,给众人引见:“这位是新来的…
&p&&b&今天用b站看好长时间鬼畜,没写多少,我明天用多补几刀。&/b&&/p&&br&&p&&i&&b&往事书.泥人之瞳&/b&&/i&&/p&&br&&p&&i&&b&1,&/b&&/i&&/p&&p&
在我二十岁那年,我终于吃掉了祖辈留下的那株太岁,因为饥荒和贪欲。&/p&&p&那是在皇帝退位后的第三年,旱灾席卷了整个华北,随之而来的是饥荒和饿殍。婴儿孱弱的哭声里都带着苍凉,像一拉一出的破鼓风机。人们老旧棉袄下的浊黄眼珠,满是麻木和无助。&/p&&p&维县境内的空气里飘散着臭味,原来人吃人,真的会吃红眼。可人不是萝卜,也不是葱花,我实在没法开嘴。&/p&&p&我只是个泥人师傅,没有钱去大都会。我怕我还没有到,就被沿路的饥民给杀了。&/p&&p&在连续吃了几天树皮和黄土之后,我终于忍受不了这种痛苦了。我本来是最喜欢泥巴的,它们在我手上可以千变万化。但把它填入嘴里,才明白那种沉重和难受,真不是人过的日子。&/p&&p&‘‘千万,千万不要吃下那株太岁。不然,不然会有可怕的。。。。’’老韩临死前死死抓住了我的手,反复嘱咐。但我实在是急了,不如做个饱死鬼再说。&/p&&p&那天飘着雪花,如果他们是白面多好,我的眼珠在上下打架。过多的树皮和观音土,让我动都动不了。我还年轻,我不想死。&/p&&p&那株太岁被我吃了下去,它就那么小,青色的触须,半透明的身体。我本来还打算把它换了银子,来娶个媳妇。&/p&&p&我想着街头烧鹅,糖葫芦和麻花的香味,把那株太岁放入了嘴里。&/p&&p&那是怎样的一种味道,它就像是活物,在我嘴里乱动。一条一条的触须,慢慢的开始伸展,让我窒息难受。&/p&&p&我用尽力气,用牙齿在一下一下的咬。它的味道并不腥,汁液很多,反而是像是薄荷水的甜味。&/p&&p&我记得那场战争进行了很长时间,直到我吞食了那株太岁,昏死过去。&/p&&br&&p&&i&&b&2,&/b&&/i&&/p&&p&
‘‘醒醒,醒醒。’’马车是晃晃悠悠的,叫我醒了过来。&/p&&p&面前是一张清瘦的老脸,留着山羊胡子,带着瓜皮帽,一副地主绅士的时髦打扮。&/p&&p&‘‘这是,这是在哪里?’’我睁开了眼睛,有些迷茫的看着。我明明是吃了那株太岁的,半生半死。现在身上却没有那种难受的感觉,好似一切都没有发生过。&/p&&p&‘‘你小子可是好运气,要不是东家我们路过的时候,发现你还有气,你就要冻死在沟里了。’’马车帘子外是一个粗豪的男人声音,他拉开帘子,是一个虬髯胡子的大汉。&/p&&p&‘‘多谢,多谢两位了。在下真是难以为报。’’我感激的打了个揖,露出老棉袄袖口的破洞。里面已经没什么棉絮了,也是被我吃了的。&/p&&p&‘‘医者当有仁心啊。小兄弟,你父母呢?’’&/p&&p&‘‘父母?’’想了想,我摇了摇头。我是被泥人师傅找回来的,那还有什么父母。&/p&&p&‘‘也罢,也罢,看来是孤家寡人了。维县招了这么大的灾,你还活着。这国家年年都是武夫们打仗,也不知道那一日才能好起来。’’老大夫摸了一把胡子,叹口气。&/p&&p&‘‘老丈,你们是要往哪里去?’’&/p&&p&‘‘往津门。’’&/p&&p&‘‘能不能带我一阵。’’我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县里是不能留了,大灾之后还有大疫。况且,抓丁抓的丧心病狂,我实在是不敢待下去。&/p&&p&就是不知道搭个顺路的马车,人家会不会收留我,毕竟是多了一张嘴吃饭。&/p&&br&&p&&i&&b&3,&/b&&/i&&/p&&br&&p&
他们还是收留了我,那个瓜皮帽的是张老爷子,赶车的是他的马夫。他们是药商,从河外采货回来。&/p&&p&
‘‘小兄弟你命真是大啊,维县这次闹了灾,尸骨填野。也亏你命大,我们才能救了你。’’老人家看着我,目光炯炯。&/p&&p&
‘‘哎,我也没有想到,这场饥荒会来的这么急。本来我是打算去津门的,可是,可是。。’’眼泪簌簌的从我脸上留了下来,就算我心再野,毕竟还是个年轻人。饥荒把人压抑的都不像是个人,有的人把小孩子都煮煮吃了,有的变卖家产换了一顿饱饭后在醉生梦死里自杀。这样的惨痛,我闭上眼就会梦见。&/p&&p&
张老爷和马夫大叔唯有唏嘘不已,好言安慰我。我再也不想回到维县,看到那些景象。&/p&&p&
雪,蒙蒙的雪。风,冷冽的风。&/p&&p&
我喜欢这样的天气,老天帮人把种种罪恶掩盖。沟壑里的尸体上面,铺着层厚厚的白雪,偶尔还露出席子的一角,青色又枯寂的脚掌。孤独的野狗在吠叫,吃多了人,眼里都是红红的血丝。那些可怕的,恶心的苍蝇不见了,没有了那种骇人的嗡嗡叫声。&/p&&p&
我开始迷茫于现在的自己。我终究是违背了诺言,吃掉了那株太岁。 我看着自己的手指和肌肤,似乎与常人无异。但我知道,那株东西,它确确实实是被我吃下了。我赶不走,也杀不死。接下来如何,听天由命吧。&/p&&p&
‘‘碰!’’就在我神思恍惚的时候,马车外传来一声尖锐的枪声,马儿受惊,扬起蹄子。&/p&&br&&p&
‘‘老爷,不好了,遭了土匪。’’马夫大叔的脸色有些绷紧,土匪,还是带着枪的,这可就有点棘手了。他们这一趟赶时间,也防止被人盯上,带的人很少。&/p&&p&
‘‘什么?土匪。。’’张老爷子也有些慌张了,他带得的都是备冬的名贵药材,如熊胆草参,耗费了大半的财力。要真是被抢走了,对于他的药铺就是一场灾难。&/p&&p&
‘‘这我们可怎么办啊。。’’张老爷子有些慌神。&/p&&br&&p&
‘‘马车里面的人听着,你们踩着爷爷们的道了。快交出买路钱,不然别怪爷们的子弹没长眼睛。快出来。’’&/p&&br&&p&
‘‘老爷,你们俩躲在我身后,小心着点,他们有枪。’’马夫掀开帷幕,小声叮嘱道。&/p&&br&&p&
我也走下马车,是四五个裹着头巾的男人。有个手里拿着大刀,有的拿着红缨枪,当头的拿着一杆土枪,满脸的横肉。&/p&&p&
‘‘我们只是路过的,来走亲戚。没想到亲戚都饿死了,咱都是穷苦人,这位侠士行个方便?’’马夫满脸堆笑,一边从衣服里掏出了一些银元,给这些匪徒递给去。&/p&&br&&p&&b&&i&4,&/i&&/b&&/p&&p& ‘‘呀,还很识趣。好好好,今天爷们几个就不难为你。把马车留下,你们可以走了。’’领头汉子的眼中闪过狡狯的光彩,似笑非笑。他挥了挥手,身旁的几个帮手朝着马车走来。&/p&&p&
这里离津门还有近千里地,拖走我们的马车无异于让我们自杀。就算这些盗匪现在放我们走,寒冷和野兽我们也熬不过去。
&/p&&p&‘‘给我滚开!’’马夫大叔的身子一低,银元滑溜溜的散落了一地,他的拳头像条直线打在了一个就近的土匪身上。&/p&&p&‘‘啪!’’那人受不住力,一下子跌倒在地上。马夫的身子一低,接着手上用力一扭,脖颈骨断裂的声音非常干脆。他抓过死者的红缨枪,像条孤独的饿狼般盯着几个匪徒。&/p&&p&‘‘老大,是个硬茬,放枪。’’剩余那个拿梭镖的人机灵的往后一退,恶狠狠的吼道。干这行的,其实他们今天就没想着放走活口。&/p&&p&‘‘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张老爷子毕竟是个斯文人,浑身都在抖个不停。&/p&&p&‘‘你他妈的,给我死吧。’’土枪冒着黑烟,枪弹随着刺鼻的火药味冲了出来。&/p&&p&‘‘危险!。’’不知道是什么力气,有团跳动的火在撩拨着我的皮肤和心脏,不停的在我血液里流转。我面前这些举着土枪的盗匪,他们是一团团流动的血与肉啊。&/p&&br&&p& ‘‘小唐你回来!’’马夫一愣,就看到我一跃上前,像是个鬼魅。&/p&&br&&p& ‘‘咔嚓。。’’如同树干被折断那样,我夺过那杆土枪,将它毁成两半。子弹和大刀从我的身上经过,却毫无作用。一小团绿色的火,慢慢把它们侵蚀在我身体前。我的速度太快,他们都看不清楚。&/p&&p&‘‘你!’’满脸横肉的大哥也害怕了,他疑心面前的不是凡人,而是一个恶鬼。&/p&&p&他的诧异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大袄衣襟已经被我抓起,一直推到了一颗老树上。绿色的火是骄暴的,在人心里乱晃,那是一头暴虐的野兽。&/p&&p&‘‘碰!’’‘‘碰!’’‘‘碰!’’土匪头领的脑袋在树上被撞开了花,一次又一次,直到他惊骇的表情凝固,像一条死了的鱼。鲜红的血,我的指尖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就像是小小的昆虫。&/p&&p&手心里的骚动越来越强,我仔细的看着。绿色的触须从我的手掌伸出,在血痕上肆意的飞舞。原来人的手,能和草木须发一样。&/p&&p&嗜血是种本能,为何叫我感到很快乐?我终于明白,吞食的代价来了。&/p&&p&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停止了麻木的撞击。还好,手心里的绿色触须已经消失,他们没有发现异常。&/p&&p&‘‘你,你没事吧?小唐。’’&/p&&p&‘‘没事,没事。’’我勉强笑了笑,肯定很难看。我从死人身上撕开了一点布,将自己手心里的血擦干。&/p&&p& ‘‘这次真是要多谢唐兄弟了,要不然,咱们几个人今天就折在这群土匪手里了。’’张老爷子很感激的说到,他的眼里还有恐惧的颜色,我看得到。&/p&&p&我明白,方才我并不像是个人,而更像是个纯粹的野兽。&/p&&p&马夫大叔拍了拍我的肩膀,没有多说话。每个人都有不堪回首的事,有些秘密还是不问了好。譬如我的癫狂,又比如他的拳脚功夫。&/p&&p&我们合力把这几个匪徒的尸体略微埋到了土里,这个年代,死个人就是这般随意。我不杀他,他就会杀我。如果我没有服下那株药,也早就变成了烂尸。&/p&太岁带给我的是什么,是生命,还是一股邪恶的本能?我呆呆的举起了手掌,眼前又浮现出养父那种苦涩的老脸。千万,千万不要动那颗药。&br&只是现在,说什么也太晚了。&br&马车在北国的寒夜里行驶着,上面有个翻来覆去的我。京畿,我来了。&br&&br&&br&&p&&i&&b&5,&/b&&/i&&/p&&br&&p&十二月初七,晴。&/p&&br&&p&我们已经到了天津,这块中外通商之地,北方有名的商阜。&/p&&br&&p&
张老爷子有家中药铺,我就寄居在他这里,算是帮工。药铺里虽然钱不多,但是活清闲,饭食管饱,我很喜欢。闲下来的时候,我也会到使馆区,去哪里碰碰运气。有时候碰见阔绰的老外,能把我的泥人买个好价钱。&/p&&br&&p&
我是个藏着秘密的人,虽然表面装得若无其事。但那株主生死的灵药,是我我挥之不去的梦靥。&/p&&br&&p&
‘‘老爷子,您说世上有太岁这种东西存在吗?’’在药铺里,我也曾有意无意的问过张老先生,他毕竟是祖传的医家。&/p&&br&&p&‘‘太岁!’’张老爷子正称药的双手也停顿了一下,眼里闪着忽闪忽闪的光。‘‘我活了这么大年纪,倒是真没见过。灵芝,人参,这些补益人的东西,都是价值百金,更不用说太岁这种教人成仙的东西了,悬乎的很。我倒是真想见一见,这传说里的东西,到底啥样。’’他叹了口气。&/p&&p&
‘‘太岁者,又名肉灵芝,无毒,补中、益精气、增智慧,治胸中结,久服轻身不老。’’这是神农本草经中关于太岁的记载。&/p&&br&&p&人们常对于自己未了解的事物,报以过多美好的期望。比如长生,又比如太岁,每个人都不能免俗。&/p&&br&&p&世人只知道太岁是无价之宝,又有谁真的吃过呢?&br&&/p&&br&&p&传说又哪能可信,皇帝们迷信长生,吞食玉末,金丹,却没有一个不死的,还有不少是吃药吃疯的。&/p&&br&&p&或许在某个寒冷的夜里,也有像我这样走投无路的人,好奇的咬下了这种药。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吞服过太岁,我心里鬼使神差的想道,思绪飘飞。&/p&&br&&br&&p&自从吃下了它,连日来我都在做起怪梦,梦的内容都是惊人的一致。绿火缠绕着的自己,连我的头发,眸子,皮肤也都是森绿的,脸上有些青色的触须。我已经不像个人,剥开肌肤之后是青色的汁液和流动的纹理。&/p&&br&&p&我不会后悔,如果我没有吃下它,我早就死在路边了。但我有很多谜团,我想找到答案。&/p&&br&&p&吃下这株太岁,究竟会变成什么东西?&/p&&br&&p&
养育我的人,一贫如洗,为什么会有这样诡异的宝贝?&/p&&br&&p&&i&&b&6,&/b&&/i&&/p&&p& 我有许许多多的疑问,却没有人能告诉我答案。每每这时,我都想起养父那张橘子皮一样的老脸,满脸的风霜苦寒。&/p&&br&&p&
这个有故事的男人,他选择了自己把一切承受。可他进了土之后,这些秘密就成了我一人的枷锁。&/p&&br&&p&
也许只有老天才能给我答案吧,我自嘲的笑了笑。这条命本就是捡来的,我又何必奢求那么多。&/p&&br&&p&
我住的房间不大,但有阳光,窗台上一些捏好的泥人可能是这屋子里唯一的特殊之处了。捏的最多的,还是那团绿色,诡异的药。它的姿态,它的神秘。&/p&&br&&p&
我偷偷抄录了不少关于太岁的记载,写了卷药的纸上。&/p&&br&&p&
赤者如珊瑚,白者如脂肪,黑者如泽漆,青者如翠羽,黄者如紫金,皆光明洞彻如坚冰也。这是本草纲目说的。&/p&&br&&p&诸芝捣末,或化水服,令人轻身长生不老。这是葛仙翁在抱朴子里面说的。&/p&&br&&p&有的是医家的说法,有的是道家的说法。但总而言之,都是虚无缥缈,云里雾里。我已经麻木了,不再相信书里的解释。&/p&&br&&p&
或许,时间才能告诉我真像。我会长生不老,满脸触须,亦或者变成了一个怪物,在孤独和疯狂中徘徊。&/p&&br&&p&
如今也是个怪异的岁月,旧和新融入了一体。那些旧纸堆里爬出来的遗老,经常教育家中那些顶洋气的新派青年,但也改变不了这个时代的纷乱。骄阳跋扈的兵士,寻找各种安慰的文人,人心思变的年代。&/p&&br&&p&
这座海港之城中的精华之地,是使馆区,安全,繁华。而且,运气好能遇到阔绰的绅士。我喜欢在那里出摊,不过沿街的巡查,着实是令人生厌的东西。&/p&&br&&p&
咖啡店,西点房和舞场不属于我这样的乡下穷人,但看看热闹也不错。我在张老爷子的药铺里做工,勉强养活一个人没什么太大的问题。偶尔来使馆区捏泥人,也是玩票性质。&/p&&br&&p&
‘‘泥人,泥人,祖传的手艺。’’我在街角的一个地方坐下,借来了一张椅子,放上几个泥人。&/p&&br&&p&以前养父还活着的时候,总是骂我,没有什么出息,捏的泥人也不诚心。单靠这门手艺,想去个媳妇难的紧。&/p&&br&&p&我现在每次捏泥巴都很心诚,也很完美。但再也没有人会来骂我了。&/p&&br&&p&夕阳如血,阳光洒在我的泥人脸上。我手里的泥人开始变出养父的模样,他还在对我微笑。&/p&&br&&p&风有些大,我的眼里有泪水。&/p&&br&&p&7,&/p&&p& ‘‘小兄弟,你这个泥人买吗?’’一个很温和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p&&p&
我揉揉眼睛,一个青色大褂的中年人直直的站在我面前,长相颇为儒雅,身材高大。&/p&&p&‘‘是这个?’’&/p&&p&
‘‘对!’’他指着的,竟然是我刚捏出来的那个泥人,我养父的模样。&/p&&p&
‘‘对不住啊,这个是我随便捏着玩的。’’我挠挠眉头说道。&/p&&p&‘‘你想捏什么,人物,鸟兽,我再给你重塑一个。不要钱,我该收摊了。’’&/p&&p&
‘‘哦,那不用了,你捏的这个很像我一个老朋友。只是他已经走了很多年了吧。他这人也会捏一点小玩意,平生最喜欢的是沧州酒,唱着曲子来捏东西。’’中年男子脸上带着惆怅的神色,回忆令人伤感。&/p&&p& ‘‘恩,原来是这样!这个是我随意捏出来的,也没有什么模板。干我们这行的,偶尔也有点小毛病。看见属意的,总想捏出来。’’我若无其事的说道,心里如乘船在惊涛骇浪中。养父离世的时候有四五十岁,那些我不知道的日子里,藏着许多隐秘的往事。看样子,这个男人似乎认识他这个人知道很多,但我不打算告诉他。我的秘密我只能塞在心里,又不能说出来,很难受。&/p&&br&&p& 天要黑了,我收拾收拾东西准备走。&/p&&br&&p&‘‘小兄弟,你师傅临死之前,有没有交给你什么东西?’’那个男子还站在我面前,阴魂不散。他若无其事的话语,却如同重锤,我的身子在微微颤抖。&/p&&br&&p&‘‘没有。’’我想了片刻,终究是否认了。&/p&&br&&p&‘‘你不要骗我了!’’男子走了过来,狠狠的抓住了我的胳膊。&/p&&br&&p&‘‘你吃了那东西对不对?不然你又何必躲着我。’’他压低了声音,脸色很是难看。&/p&&p&‘‘那又怎么样?’’我看着面前这个陌生的男人,萧瑟的秋风和黄叶是这幕场景的陪衬。正如我现在的心情,糟透了,有一股莫名的邪火和怒意升腾,这个人的面目我都瞧得有些模糊了。&/p&&br&&p&‘‘怎么样!
太岁在你身上阴魂不散,无时无刻不缠绕着你,感染着你,让人变得人不像人。你觉得是你吃了它,还是它最终吃了你?’’那个人脸上挂着苦笑,颇为复杂的看着我。&/p&&br&&p& 夜风已凉,在萧瑟的街道上,我和这个陌生的男子还在对峙。&/p&&br&&p&‘‘罢了,你总会等到谜底揭晓的那一天。这是我的地址,你想通了可以来找我,我叫霍白。’’那个男子留下了一个地址给我,独自在风里离去了。&/p&&br&&p&我半信半疑,看着他的背影。我想起自己第一次杀人时的癫狂,那些控制不住的绿色木须。就在刚才,我甚至想要活活扼死那个男人。&/p&&br&&p&血,痛,还是怒意,到底是什么刺激了我。&/p&&br&&p&我回到了自己的小屋,已迫不及待的拔出了一把小刀。
‘‘吧嗒!’’一道小小的伤口出现在了我的第三根手指,红色的血肉刚被划开,已经有森绿色的汁液随之而来。&/p&&br&&p&伤口没有愈合,但绿意却在欢呼,我的血肉被慢慢的吞噬,又开始重生,有些小小的绿色刺须在抖动。&/p&&br&&p&饥饿的感觉越来越强,我却觉得自己的血肉似乎有格外的诱惑力。&/p&&br&&p&我想吃掉那根手指,吃掉这个手掌,这股欲望让人难以遏制,难以阻挡。&/p&&br&&p&绿色的血在脸上流淌,指尖的血肉里还闪烁着模糊流动的纹理。咬起来却并不是血的撩动,反而是股淡淡的草木味道。&/p&&br&&p&这难道就是他们所害怕的那些,所谓的代价?&/p&&br&&p&&b&&i&8,&/i&&/b&&/p&&br&&p&
我的脸色苍白,浑身汗液淋漓,在夜里久久无眠。我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手掌,半晌说不出话来。大错,从我选择的那一刻就铸成了。&/p&&p&
第二天的早上,天蒙蒙亮,城市还渗透在薄薄的雾气里。我就已经动身了,跨越半个城区去寻找昨日的那个中年人。
视野尽头是一家古色古香的书店,霍白就在那里等我。&/p&&p&
我推门而入,书桌旁边,只有他和一个留着辫子的女孩。女孩的相貌秀丽,一双眸子清澈如水。&/p&&p&
‘‘你来了。’’霍白看了看我,完全没有讶异的神色,似乎是早已预料到了这些。他身边的那个姑娘转身从很高的书架上打开了一本书,放在我的面前,书里面还夹着几张黑白照片。是一群人的合照,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上面有一个人就是我的养父,他那时候正是年少,眉眼活泼骄傲。有谁会知道,几十年之后,这个人会风霜衰朽,因为饥饿而孤独地死在那张床上。&/p&&p&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问道,脸色苍白。那些和养父一起合影的人,穿着不一样的衣服,有的是道人,有的是书生,并不像是寻常人物。&/p&&p&
‘‘如果,如果你的养父真的只是一个泥人师傅该多好,那一切就会简单多了。’’霍白叹了口气。&/p&&p&
是啊,如果他真是一个简单的人该多好。霍白没有多感慨下去,着手将几十年前的事补充完整。太岁为何在我养父的手上,他为何又要隐姓埋名。&br&
我的养父,他可能是对地息最为熟悉的一个人,泥匠只是他的掩盖。&/p&&p&
二十多年前,他在津门捏泥人,但他的谈吐和见解却让年轻时候的霍白大为惊奇,两人一见如故,成了朋友。可惜这种状况没有持续太长时候,有一天,养父接到了一个所谓老家人的通知,便匆匆忙忙的离开了津门。那一面,也是他和霍白的永别。&/p&&p&
直到几年后,霍白收到了不具名的信,才知道了一点真相。&/p&&p&
他最好的朋友,压根就不是什么泥人匠,而是世间最特殊的那种存在,术士。我的养父会的是地术,观测土壤地气,削减世人不知的邪戾。他的同行也多是如此,有人会养蛊,有人会移棺。他当年离开,就是一场骗局。&/p&&p&
有人骗他们湘西的一座大墓邪气沛然,有僵尸厉鬼出没,没人知道,那里根本没有什么尸鬼,却有恐怖的多的太岁。这传说之物,让人长生,也是最甘美的毒药。墓穴中的野兽草木都癫狂无比,难以杀死。这群术士几乎死伤殆尽。在血与火中,大墓崩塌,唯有我的养父逃了出来,身心俱疲,心灰意冷。&/p&&br&&p&
更令他痛苦的是,布局人就是他们的某位同伴。&/p&&br&&br&9,&br&&br&&p&
寥寥数语中,往事的苍凉和残酷已扑面而来,沉重的让人无法呼吸。&/p&&p&
是什么样的创伤,会让一个人萎靡不振,消沉逃避?又是什么样的负担,会让养父老得那么快?&/p&&p&
我想,只有极端的恐惧和痛苦。那些血淋淋的过去,是养父终生都不想打开的锁,伤他最深。&/p&&p&
‘‘那些人都死了吗?’’我颤抖着手指,婆娑着这些保存的很好的黑白照片,那些欢笑得意的面孔,早已变成了尘埃。&/p&&p&
‘‘不错。蛊师,开棺的人,地师,都死了。你养父精通于地脉之术,才逃了出去,可也是满身是伤。他的恋人,他的同辈,都在一场战役中死去了。他浑浑噩噩的活着,直到收养了你,,’’霍白叹了口气说道。&/p&&p&
‘‘那当时他为何不把那株太岁毁掉?或者交给别人保管。’’我的眼前,又浮现出那张沧桑的面孔,将他与照片上那个英姿勃发的少年对上号。&/p&&p&
‘‘背叛,贪欲,他可能再也不会相信这个圈子里的人了。没有想到,这株太岁还是和你牵连上了。’’霍白眉毛一挑说道。&/p&&p&
‘‘我不知道这些,只是当时我快要饿死了,就鬼使神差的吃了它。’’我的声音压得很低。我已经没有颜面,不敢再想起养父的神情。他会不会骂我,唐九,一点也不用心。我让你看着这株太岁,你为什么不听劝。我多想让他给我一脚或者一顿臭骂,可永远没这可能了。&/p&&p&
那个辫子姑娘的目光很冷,在盯着我,或许她已经不把我当做是了同类,我不敢看她的脸。&/p&&p&
逝者已矣,而生还者还在巨大的阴影里前行。那个设局的人,太岁可怕的蛊惑作用,我从一个悬崖里,又掉到了另一个悬崖。如果可以的话,我一辈子不走出维县,一辈子不知道这些事该多好。&/p&&p&
‘‘别动。。。’’辫子姑娘忽然咬紧了薄薄的嘴唇,表情十分凝重。&/p&&p&
空气里有着淡淡的风声,我嗅到一股带着血腥的味道。&/p&&p&‘‘是他,他发现了。’’辫子姑娘的脸色变得煞白,她一把走到了我的面前,在我面前伸出了手指。&/p&&br&&br&&p&10,&/p&&p& 空气里传来缥缈的声音,如怨如诉,仿佛就在耳边。这声音叫人烦躁不已,从心里有一股野火。&/p&&p&&br&
‘‘危险!’’辫子姑娘已在我和霍白大叔的面前,两张小小的黄纸符从她指尖飞起,又突兀的在半空中烧了起来,似乎是遇到了什么诡异的东西。&br&
我听得耳边声音越发诡异,面前的景物都变得虚虚实实,颠倒混乱。&/p&&p&
‘‘是什么东西?’’绿色的火焰从眼眸中升腾,我已控制不住自己愤怒的灵魂,双手甚至脸颊都出现细密的绿色波纹。我的意志顺着身体在空中蔓延,如同刀锋。&/p&&p&
是个小小的木傀儡,慢慢的在空气中显现了出来,还在不停的打着旋。木傀儡血红色的眼睛,身上满是森乱的黑色木须,看起来分外的可憎。&/p&&p&
‘‘孟神农,你终究来了!’’辫子姑娘咬紧了牙齿,黑曜石一般明亮的眸子盯着小小的木傀儡,&/p&&p&
‘‘小丫头,你姓徐是不?你很好,竟然和我一起找到了破局的人。可是,你知道上一个在我面前推算术数的人是什么下场吗?我亲手斩下了他的脑袋。对了,那个倒霉的老鬼,就是你的家中长辈是不是。’’木傀儡吐出人的话语,可是他的嗓音如同毒蛇在沙地上划过,声音叫人生寒。&/p&&p&
‘‘滚开!’’我在向木傀儡咆哮,他的身上,有同类的气息,血腥,暴戾,让我很不舒服。&/p&&p&
狂乱的风随着我的拳头在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直到我抓住了这个木傀儡,一拳拳将它打得粉碎。木傀儡的身体如同瓷器般破裂,发出清脆的声音。他的身形也越来越浅薄,直到变成了一团水滴模样的肉状物,没有触须,只有淡淡的文理,血红一片。这是一滴红色的血,却衍生奇怪的形状。&/p&&p&
我将这团血肉一次次的撕裂,它又一次次的顽强重合,直到在我手心里的绿色火焰中最终消弭。&/p&&p&
‘‘唐九,你的脸。’’霍大叔在我身后发出颤抖的声音,他已经有了相当的心理准备。却没有想到,变化会这么明显。留辫子的徐姑娘摇了摇头,却没有话可以说。&/p&&p&
‘这有什么办法,泥人一旦捏好,就没有办法重来。’’我咧开嘴角一笑,身体还有虚弱疼痛的乏力感觉,脸色不似常人。那团邪恶的血肉,分明也是太岁的一种,它甚至想要吃下我,难怪我的身体会这么大动静。&/p&&p&
‘‘真是糟糕,还是被他发现了。’’徐姑娘的眉梢挑起,又从自己口袋里挑出来几张黄色的符咒。&/p&&p&‘‘孟神农这个人果然厉害,论起来心机,术法都是当世一流。这个地方,咱们也不能待了,只能跑。’’&/p&&br&&p&&b&&i&11,&/i&&/b&&/p&&p&
‘‘徐玉,你没事吧?’’霍大叔扶起辫子姑娘,她的脸色很惨白。&/p&&p&‘‘强行推算,果然大耗元气。我没事,可咱们得赶紧走。木傀儡出现,说明他的本体也不远了。’’徐玉勉强的笑了笑。&/p&&p&
‘‘他就是我们的敌人吗?那般可怕的力量与心机。’’我心头的怒火已消退,越发的感到恐惧。孟神农身体里面的太岁,似乎并不是整体,但他在运用上比我高太多太多。他背叛了自己,在邪的道路上已经无法回头。&/p&&p&‘‘孟神农以前是个药师,救死扶伤。直到有一天,他毒死了他的宗门,才获得了那株血太岁的残品。善恶神魔,便是一念之间的事了。’’ 徐玉的声音很温柔,也很残酷。&/p&&p&
‘‘不,我不要、’’我想到木傀儡暗红色的眸子,就像是一条毒蛇在冷冷的盯着你。不知为何,我只要想到他的那副样子,便举得自己日后多半也是如此,脑中更是抽痛。&/p&&p& ‘‘没事的,唐九。没事的。’’徐玉的声音像是美妙的音符,为我念起了静心咒,我才稍微好受一点。&/p&&p&‘‘别怕,你和他不一样。’’霍白也安慰道。&/p&&p& ‘‘快,快,快,跟上。。’’整齐的脚步声慢慢的传来,但我的五感都在慢慢的提升。&/p&&p&‘‘督军有命令,抓住这几个人,死要见尸,活要见人。’’穿着土布黄色衣服的军人出现在街角的那头,伴随着枪响的声音。&/p&&p&‘‘从后门走,我在码头认识的有人。’’霍白将门掩住,带着我和徐玉朝后门走去。&/p&&p&‘‘怎么津门督军的人,都出来了。’’我小声问道。&/p&&p&‘‘这很正常,他这样的人,更懂得借力。一个人尝到了偷生的快乐,便会更加贪恋自己的生命。只可惜,督军不知道蛊惑他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霍白嗤之以鼻的说道。&/p&&br&,&br&&b&&i&12,&/i&&/b&&br&&br&&p&
梧桐树伫立的街头,我们三个人稍微伪装一下,便慌慌张张的从后门逃了出去。&/p&&p&我和霍白大叔带了个帽子,压低帽檐,还能看到不少张通缉我们的画像。&/p&&p&‘‘现在怎么办?’’码头边的一间秘密仓库,成了我们三个的逃难之所。津门督军虽然权柄很大,但也做不到一手遮天。这样的都市,总有隐秘的地下江湖。&/p&&p&‘‘等晚上吧。码头工人有偷偷入关的漕船,不仔细检查。我认识几个漕帮的伙计,混过去应该没多大事?’’霍白放下帽子,叹了口气。&/p&&p&‘‘但我们得快一点,术算之法,不可长久。’’徐玉的脸色尚有些发白,一双眸子倒很是有神。&/p&&p&‘‘一个人若是活了足够长的时间,他总能学得不少东西。他精通医术,术法,也不稀奇。’’霍白开口说道。&/p&&p&我点了点头。孟神农的能力自然是极强,更可怕的是这个人没有什么廉耻和节操。为了一株太岁,杀掉自己的师傅和同门。又为了自己的长生梦,又设局杀了一大批术士。&/p&&p&但我们就这样离开吗?就像丧家之犬,孟神农迟早会找上門来。&/p&&p&‘‘或者,我们不需要逃。他身上的那株太岁,只是残次品,所以他追寻我们时候,只是一颗木傀儡,调动的是督军的人。但我觉得,他的体力在慢慢恢复。我们现在不动手,就永远没有机会了!’’我的眉毛一挑,连我自己也被这个念头给吓疯了。去杀孟神农,就是现在。&/p&&br&&p&我不想就这样沦亡下去,直到自己变成一堆鬼不鬼人不人的东西。或者,被人抓起来像是看家养的牲畜一样,一刀刀割肉。&/p&&br&&p&&b&&i&13,&/i&&/b&&/p&&p&
‘‘你疯了吗,唐九。你去找那个人?。。’’霍叔的脸色一下变白了,语无伦次。&/p&&p&
‘‘你听我的,不要冒险。我们可以去找天师府的人,或者其他术士。’’他站在我面前,诚恳的说道。&/p&&p&
‘‘不,我没有疯。这是一个机会,或许,也是我们仅有的。’’我静下心来说道,面前似乎又浮现出那张和善的面容。&/p&&br&&p&
孟神农残忍,狡猾,身上的气息叫人不寒而栗。可是他有着自己的缺陷。我能感觉到,他是不完整的。只有这个缘故,他才会隐匿多年。也只有这个缘故,他才会对太岁念念不忘。现在我们动手除去他的最好时机,如果等他真的苏醒,那将是十倍百倍的恐怖。&/p&&br&&p& ‘‘你猜的没错,他的那株太岁残体,带有很大的漏洞。一旦受伤,他都会汲取新的血食,修养生息。二十多年前,他受到的伤也尤其重,代价是术士界血流成河,整整二十年的精锐死于荒凉古墓。’’坐在角落里的徐玉缓缓出声说道,眼眸里波澜不起,在回忆某些往事。&/p&&br&&p&
‘‘可即便是如此,唐九,你和他比起来还是差太远。那株木傀儡,对付起来就如此吃力。你真的确定,你要回去找他吗?’’徐玉的画风又是一转,直直的看着我。血海,杀戮,诡异,她是担心我承受不住。&/p&&br&&p&
‘‘事情已经是这个样子,我们还不如拼死一波。’’
我看着徐玉,我想她多半是会帮我的。她年纪轻轻却敢和孟神农作对,是个有勇气的。论起来能力,她有家法渊源,年纪虽轻,但是卜算上的造诣却很深。&/p&&br&&p&
‘‘也罢,这是一条没有回头的路,从你选择的那一刻就开始了,你把手指伸出来吧。’’&/p&&br&&br&&p&14,&/p&&br&&p&风很冷,夜色凄凉。但不论怎样,也好过我在饥荒中挣扎的时候,苦难一点点磨灭人的尊严。&/p&&p&我走在前头,徐玉跟在我的后面。从外表看上去,我们也无非是荒凉年代的青年男女。但是,又没有那么亲密,看上去很奇怪。两个人挨得不远,可总保持着一定的距离。&/p&&p&我已经明白,从我触碰到那颗太岁的时候,便回不到普通人的生活。徐玉,她大概也是这样吧。一个有故事的人,并不总是好事。&/p&&p&
‘‘你恨他吗?’’徐玉悄声问道,目光灼灼。&/p&&p&
‘‘什么?’’我立在了原地,有些木楞。我不知道她在说谁,是我的养父,还是那个酿成大祸的孟神农。亦或者,是将我从迷雾中扒出来,给我讲述一切缘由的霍叔。&/p&&p&‘‘如果没人给你留下太岁这种东西,你未必会像现在这样活着,平平淡淡活着多好。’’她继续说道。&/p&&p&‘‘那又有什么办法呢? 吃了它,是我自愿的。现在为它牺牲,也算自愿的。和饿死比起来,别的死法我觉得还算宽容。 ’’我叹了口气,看着夜空中不多的几颗星子。如果没有太岁引发的暗战,拥有一切的养父会遇见收留我吗?如果没有那株太岁,我们又该在哪里。&/p&&p&‘‘你想的倒是洒脱,世人皆知长生为妙,却不知付出多少代价。弃骨肉,焚金宝,一抔黄土。’’徐玉微微一笑,春风拂面。她是个很漂亮的姑娘,却很少笑,冰山之后的花朵往往是更美的。&/p&&p&可惜,我们就该分别了,路已到尽头。朱宅高墙的督军府,就在我们的面前。&/p&&p&‘‘你小心些,我只是勉强遮蔽孟神农的术算,但很不稳定。这府里面都是巡逻的军士,小心为妙。’’徐玉悄悄的对我说道,她拉着我的手,像是黑夜中有两只蝙蝠在滑行。&/p&&p&‘‘万一事情不对头,就跑,别回头。’’&/p&&p&15,&/p&&p& 我寻到了那间屋子,就在后园的池塘边。那股淡淡的味道,草木之气里混杂着血腥。&/p&&p&
屋子里面很静谧,只有星星点点的烛光。我咬了咬牙,推门而入,里面的景象却让我讶异。&/p&&p&
一张桌子,几个小菜,一瓶酒。碗筷都是齐备的,整齐的摆放着,可惜只有一人在自斟自饮。&/p&&p&‘‘你来了?’’孟神农自顾自的给自己添酒,竟没有抬头看我的意思。我看清了他的形象,清瘦疏朗,似乎是不染尘俗的名士。只可惜,藏在面孔下的心脏却是黑浊的。&/p&&p&‘‘不错,我来了。即使我不来,你也要找到我的,是吗?’’我说道。&/p&&p&
‘‘是啊,倒是和那个人一般的脾气。它在你的身上,只会害你半生,倒不如成全我。’’孟神农放下酒杯,用纱巾擦了擦手。&/p&&p&
我心中的怒意已经无法遏制,成全你,便是要坑害自己的朋友,自己的同伴吗?让他们死的死,疯的疯,在恐惧与失落中了此残生。&/p&&p&
‘‘呵!’’淡绿色的火在燃烧,眸子里面是杀机,是恨意。&/p&&p&
我挥动拳头,疯狂的冲了过来。那张桌子,只是在一刹之间,便崩坏了个稀巴烂。&/p&&br&&p&
16,&/p&&p&
‘‘好啊,燃烧了多少年的血啊,今天正是个解决的好日子。’’孟神农的身体一颤,半透明的红色丝线在半空中乱舞,破碎的桌子在半空中化成尘泥。&/p&&p&那些红色的丝条,就源于他的双手。本该是细腻皮肤的地方,触目皆是红色的木须。我的身体向后一退,孟神农的身影伴随着风声的呼啸朝我袭来。小小的房间之内,一片狼藉。&/p&&p&‘‘你给我死吧!’’我已经快退后到门外,已不想再退。撕裂,吞噬,我只想要杀掉面前这人。不管什么恩恩怨怨,更多的是一种同类之间的排斥。他让我很不舒服,那种血液,贪婪和死亡的味道,在激发我的狂怒。&/p&&p&‘‘碰!’’两道身影在半空中相互撞击,毫无花哨可言,唯有最原始的兽性和残忍。我的手撕裂孟神农的皮肤,红色的血液潺潺而下,又变成凝固的半透明纹理,不似常人。&/p&&p&‘‘这世上唯一鲜活的太岁吗?杀了你,便只有我了。’’孟神农的笑容诡异,红色的锋锐利爪猛烈的刺向我的脖颈。&/p&&p&我身子一斜,才堪堪躲过,他的手敲击在了我的背上。根根手指像是伸长的藤蔓一般,要生生剥开我的脊柱,一条条带刺的荆棘在肉里穿刺。&/p&&p&
‘‘啊!!’’疼痛让我苦不堪言,就如同一根根的刺在慢慢的滚动。可是这痛感,又让我癫狂兴奋。抹杀,撕裂面前的这个人,我就是胜利者。&/p&&p&
绿色的火在汹汹燃起,我的头发,我的眼眸,甚至脸颊都变了性状,上面满是绿色的深纹。我没有退缩,反而是狂舞着向前。&/p&&p&
你不是要把我的脊柱都抽出来吗?我便斩下你的手。我疯狂的撕扯着孟神农的手臂,忍受着灼心的痛苦。这世界仅有的两个邪,在不死不休。&/p&&p&
‘‘碰!’’沉闷的撕裂声音在一次次响起,这间小小的屋子已经摇摇欲坠,青石地面上裂缝深沉。但已经没有人在乎这些了。&/p&&p&17,&/p&&p&
月光蒙蒙的洒在地面上,照在两个血迹斑斑的类人怪物身上。藤蔓,木须,半透明的涟漪。&/p&&p&
我用尽全身力气,却更感到棘手。孟神农就像是毒蛇,分外的难缠,只要一粘上他那半红色的触须,就好似要生生把血液抽干,那力量让人隐隐作呕。&/p&&p&
我跌跌撞撞,又不能和他纠缠的太近。&/p&&p&幸好他是不稳固的,总有一丝缺憾,不然更糟。
‘‘轰!’’白色的身影又从屋上落下,面色苍白,是徐玉。她手中还持着一把青铜匕首,在月光下发着清幽的光。&/p&&p&‘‘原来是你这小丫头,难怪不声不响的到了我这边。只可惜,你们两个都要交代在这里了。’’孟神农冷淡的看着徐玉。 &/p&&p&‘‘你躲在古冢里那么多年,坑害术士无数,今日就是你的死期。’’徐玉手上的匕首寒光淋漓,飞步而来。&/p&&p&
青铜匕首夹杂着簌簌风声,只看到她倔强的背影,我有些错愕。这丫头的刀势全无技巧,都是搏命之法。&/p&&p&‘‘危险。’’明锐的匕首寒光未到,孟神农的身影已经消失了。那条毒蛇又出现,张开它的毒牙。&/p&&p&
青砖的围墙在塌裂,我站在徐玉面前,又被那带着血腥味道的红色木液狠狠甩开。&/p&&p&
‘‘什么人!’’ ‘‘是谁!’’火把雄雄里,这府邸的主人终于到了。&/p&&p&
五色旗下,一排兵士簇拥着一个披着黄色呢子将袍的人过来。士兵们大概是害怕了,哪怕他们只看到了我们三个人。&/p&&p&
带血的身体,发红的眸子,扭曲的脸上还有木须,半透明的骨头和汁液。并不是人类,而像是莫名的厉鬼。&/p&&p&PS:&/p&&br&&p&谢谢大家支持。&/p&&br&&br&&p&一个老派的微博号,&a href=&///?target=http%3A///u//home%3Ftopnav%3D1%26wvr%3D6& class=& wrap external& target=&_blank& rel=&nofollow noreferrer&&Sina Visitor System&i class=&icon-external&&&/i&&/a&。&/p&
今天用b站看好长时间鬼畜,没写多少,我明天用多补几刀。 往事书.泥人之瞳 1, 在我二十岁那年,我终于吃掉了祖辈留下的那株太岁,因为饥荒和贪欲。那是在皇帝退位后的第三年,旱灾席卷了整个华北,随之而来的是饥荒和饿殍。婴儿孱弱的哭声里都带着苍凉,像…
&p&这次就不谢药了&/p&&br&&br&&p&十二年前吧,那会我刚上初一。&/p&&br&&p&那个时候我长得又瘦又小,身高才一米四几,在教室里上课都是坐在前三排的那种。&/p&&br&&p&我上的学校也不是什么好学校,大部分学生都是混日子的,打架,闹事,早恋,旷课早就不是什么新闻,几乎每天都有发生,老师也不怎么管,估计想管也管不过来,毕竟生源质量在那摆着。其实我成绩还好,小升初的分数也能上好学校,但是正好那年我叔叔调来这个学校做初一的班主任,我爸妈就把我放在了他的班上。&/p&&br&&p&那个时候,虽然我人长的小,但心眼倒是不少,总喜欢搞些整人的小把戏,平时嘴巴还特欠,没事儿总爱挖苦人玩,一来二去的,得罪了一些人。&/p&&br&&p&我放学回家的路上会经过一条小路,由于比较偏僻,所以小路基本没什么行人。我到现在还清楚记得,那条小路的一边围着一个大院高高的围墙,另一边是一条长长的臭水沟。&/p&&br&&p&在上初一不久后,经常有一帮十七八岁小混混在我放学的那条小路上等着我,他们搜走我身上不多的零钱后,再对我一顿拳打脚踢。不过他们很聪明地从来不打我的脸,一般都是用巴掌扇我的头,用脚踹我的背或者大腿。&/p&&br&&p&那时的我又倔强又轴,每次被打以后,回家都没有跟父母说,也没有告诉我当班主任的叔叔,我当时觉得被人打然后告家长是一件很丢脸的事情。&/p&&br&&p&我总在想,等有一天,你们把老子逼急了,老子要你们的命,大不了同归于尽,老子一命换你们五六条命,也不亏。&/p&&br&&p&后来在被他们勒索加殴打五六次后,我终于被逼急了,去五金店买了把又尖又利的水果刀藏在书包的夹层里,想着等他们哪天再来招惹我,老子就捅翻他们。&/p&&br&&p&有天晚上放学,我同往常一样,背着书包走在那条回家的小路,书包的夹层里藏着一把又尖又利的水果刀。&/p&&br&小混混们不在,但小路边围墙的墙底,却依着一个人。&br&&br&&p&他背靠着水泥围墙,坐在地上,双腿岔开,耷拉着头在抽烟,头发很长,搭下来快到肩膀。他的衣服裤子很脏,能看出衬衫上还有泥鞋印,右腿裤子的膝盖破了个大洞,露着流着血的伤口,脸看起来也有点青肿。&/p&&br&&p&要在平时,我根本不会去搭理,但那天不知怎么脑子一抽,就径直走到他旁边,从书包掏出几张创可贴递到他面前。(因为我被小混混打,手脚经常会受伤,我回家跟我妈说是踢球摔得,我妈就准备了一叠创可贴塞在我的书包里)&/p&&br&&p&“喏,给你”,我拿着创可贴站在他旁边。&/p&&br&&p&他抬起头看我,先是一愣,随即嘴角轻轻弯了弯笑道:“我不需要”。&/p&&br&&p&“拿着吧,我原来也觉得没用,但事实证明它可以帮你挡着伤口,不至于丢人”。&/p&&p&他停顿半晌,接过我手里的创可贴。&/p&&br&&p&“怎么了?”我问。&/p&&br&&p&“没怎么,刚刚揍了几个人”&/p&&br&&p&“我看是被人揍了吧”&/p&&br&&p&“嘿,我说你小子他妈的·····”,他歪着头斜着眼看我:“不过,你这胳膊和腿怎么也贴着创可贴?”&/p&&br&&p&“没什么,也就是前几天揍了几个人”,我把头往上一昂,做傲娇状。&/p&&br&&p&“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小子!”&/p&&br&&p&他大笑起来,用手把凌乱散落的头发向后捋了捋,有点神似那个年代唱摇滚的明星。&/p&&br&&p&“小子,你叫我一声哥,以后我罩你”,他仰头看着我,脸上还带着青肿。&/p&&br&&p&“谢了,但我并不想做马仔”,我淡淡拒绝。&/p&&br&&p&“嘿,你小子还他妈挺轴!”。&/p&&br&&p&“你没事得话,我先回家了,拜拜”,我背起书包往回家的方向走。&/p&&br&&p&等走到小路尽头的转角口,我回头看了一眼,他还坐在那里,右手夹着香烟,左手拿着的一小叠创可贴,微笑着朝我挥了挥手。&/p&&br&&p&······&/p&&br&&p&大概过了一个星期,那帮小混混又出现了。&/p&&br&&p&那天,他们照例在那条小路上拦住了我,一开始是语言的辱骂,然后要我主动交出身上的钱。我紧紧攥着装着水果刀的书包,伺机等他们放松下来,就拿出刀跟他们干。&/p&&p&突然“嘭”的一声。&/p&&br&&p&面前正让我掏钱的小混混头被人一脚踹翻在地,力道之大,让这个混混头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p&&p&这时我分明看见,&/p&&br&&p&那个长发创可贴哥们一个人站在那群小混混后面。&/p&&br&&p&他紧跟着又是两脚,踹翻两个混混,速度之快,让人根本反应不过来。&/p&&br&&p&等这帮小混混反应过来了,准备一拥而上的时候,长发创可贴哥们迅速闪到刚刚被他踹翻在地,还没来得及爬起来的小混混头身旁,一脚踩在他的脸上,&/p&&br&&p&“你们谁再上前一步,信不信老子踩废他?”长发创可贴扫视着面前的一群小混混,眼神坚定又凶狠。&/p&&br&&p&几个小混混面面相觑,没敢向前。混混头在长发创可贴脚底鬼哭狼嚎的求饶。&/p&&br&&p&“你们以后再敢动他一下”,长发创可贴用手指着一旁攥着书包微微发抖的我:“老子会找到你们,然后废了你们”。&/p&&br&&p&“不会了,不会了,以后不会了,绝对不会了”,长发创可贴脚下的混混头满口答应着。&/p&&br&&p&这些小混混无非就是附近不学无术的高中生,哪里禁得起长发创可贴这般恐吓。&/p&&br&&p&长发创可贴松开脚,一帮小混混屁滚尿流的作鸟兽散。&/p&&br&&p&长发创可贴望着微微发抖的我,讪讪地笑:“小子,现在要不要重新考虑一下,做我的马仔?”&/p&&br&&p&“我······我还没来得及动手呢!”我歪着脑袋嘴硬。&/p&&br&&p&“你小子真他妈不识好歹,老子救了你哎,你知不知道?”长发创可贴面红耳赤地梗着脖子嚷嚷。&/p&&br&&p&“切,是你不给我展示的机会,我可厉害了,小时候还学过跆拳道,我一记左勾拳右勾拳,那些惹毛我的人都有危险”。&/p&&br&&p&长发创可贴摆摆手,无奈状:“好好好,你厉害,刚刚是我错了,抢了你的风头,行了吧”。&/p&&br&&p&我笑着点头:“这还差不多”。&/p&&br&&p&这时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p&&br&&p&“对了,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p&&br&&p&“我家就住附近,路过这里碰巧遇到”&/p&&br&&p&“哦”&/p&&br&&p&长发创可贴把头发往后一捋,说:“走吧,我送你回家”。&/p&&br&&p&“送我回家?”,我诧异的望着他。&/p&&br&&p&“对啊,刚刚我揍了他们,怕等会那帮小混混趁我走了,又回来报复你”&/p&&br&&p&“切,我会怕他们!?”&/p&&br&&p&“得得得,我怕,是我怕,刚刚揍了他们,我怕他们会回来报复我,你不是很厉害么,可以保护我吧?”&/p&&br&&p&“那····好吧”。&/p&&br&&p&然后,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就走在那条小路上,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的很长,小路一边是水沟,一边是围墙,&/p&&br&&p&小的边说边比划着自己的拳脚,大的抽着香烟看着小的微微发笑。&/p&&br&&p&······&/p&&br&&p&就是在那天,&/p&&br&&p&我和长发创可贴算正式认识了。&/p&&br&&p&后来,他告诉了我很多关于他的事情。&/p&&br&&p&他说他叫刘洋,在我们当地一家很大的电玩游戏城看场子,这个游戏城经营着很多赌博机,什么老虎机,捕鱼机,水果机,俄罗斯转盘,十二生肖等,老板怕有人输多了会闹事,就让他和一群小兄弟在游戏城守着场子。&/p&&br&&p&他说他今年24了,4岁那年他爸妈就离了婚,他妈跟别人跑了,远走他乡,从此杳无踪迹,他爸后来又娶了一个,生了个弟弟。平时他就住在他爸给他的一套小破房子里,他爸也从来不管他,随他怎么瞎混,他说他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人死卵朝天,轻松又自在。&/p&&br&&p&他说他初二就没读书了,其实他小时候成绩还不错,在班级也能考个前几名,但上初二的时候,有一天和老师起了冲突,顶撞了老师,老师一气之下当全班同学的面给了他一耳光,从那天起他就再没去学校上课了。&/p&&br&&p&他说平时上班不忙的时候也会泡泡小妞,喝喝小酒,打打小架,以此来打发一下无聊又操蛋的时光。&/p&&br&&p&他说他之所以留长发是因为喜欢摇滚,尤其喜欢崔健和唐朝乐队,他说喝了酒以后,听着摇滚,干着姑娘,真他妈要多爽有多爽。&/p&&br&&p&他说他有次没钱花了,去他爸家想找他爸借点钱,他爸没说话,他后妈却轻蔑地在一旁哼哼:“说的好听,还借钱,你还得起么?”,当时他摔门而出,发誓再也不回这个家。&/p&&br&&p&刘洋说起这段时,仍会愤愤不平:“妈的,这臭逼娘们儿,吃我爸的,穿我爸的,住我爸的,老子都没说啥,老子借个钱,她到在一旁瞎鸡巴逼逼”。&/p&&br&&p&“哎,你能不能别老说脏话?我还未成年呢”,我拿大白眼珠子瞪他。&/p&&br&&p&他略带羞愧地挠挠头说:“哦哦,失误失误,以后我在你面前,再也他妈的不说脏话”。&/p&&br&&p&······&/p&&br&&p&后来,他经常会在我放学的小路上等着我,我负责陪他说话,他负责把我安全送回家。&/p&&br&&p&他跟我说,&/p&&br&&p&前些天他带着小弟们跟人打群架,他一个人掀翻了好几个比他高半个头的汉子,&/p&&p&有天晚上吃夜宵的时候,勾搭到一个漂亮的姑娘,现在每天晚上都会和她在QQ上聊天,&/p&&p&老板说很赏识他,准备再给他招些小弟,让他去看一个更大的真人赌博场子,&/p&&p&他想趁现在年轻能打,多结交些好兄弟,等以后强大了,再带着小弟们自己单干,&/p&&br&&p&······&/p&&br&&p&我睁大眼睛,怔怔地听着他说,像听一个个黑帮电影里才有的故事。&/p&&br&&p&我有时候也会跟他说一些学校里有趣的事情,&/p&&br&&p&数学老师上课的时候忘记拉裤子拉链,&/p&&p&我把女同桌的卫生巾当成零食,从她的衣服口袋里拽了出来,&/p&&p&坐我后面的傻逼上课写情书被老师发现,让站起来大声朗读,&/p&&p&那个我喜欢的女同学,好像对我也有点意思呢,&/p&&br&&p&······&/p&&br&&p&一个二十多岁的长发小伙,和一个十几岁的半大小子,就这样在那条小路上,边走边聊,边聊边笑,&/p&&br&&p&有时长发小伙会故意逗半大小子玩,说来,我们打一架,我让你一只手两条腿,看你能不能把我放倒咯,&/p&&br&&p&半大小子这时总会仰天一声怒吼,瞪着大眼睛,攥着小拳头,冲上去就要跟长发小伙干仗。&/p&&br&&p&就这样,他们整整走了三年时光。&/p&&p&······&/p&&br&&br&&p&跟他越混越熟后,&/p&&br&&p&他总是想让我叫他哥,可我一次都没叫过他,我觉得把一个混混叫哥,好像我就成了马仔,而我并不想当马仔。&/p&&br&&p&我一般都直接喊他名字,他一般叫我小子,高兴的的时候,也会叫我几声弟。&/p&&br&&p&从认识他后,我初中三年再也没被任何人欺负过,就连学校里高年级的小混混,在我面前,也会收起平时飞扬跋扈的样子。&/p&&br&&p&······&/p&&br&&br&&p&后来,&/p&&br&&p&我上了高中,学校离家有点远,我开始骑单车上学,不再走那条小路了。&/p&&br&&p&我开始长个子,一下子冲到了一米七几,他会在周末喊我出来喝酒吃烤串的时候,看着我啧啧称叹,&/p&&br&&p&“你小子前两年还跟小萝卜头似的,还不到我胳肢窝呢,现在都他妈快跟我一般高了,你说,你他妈是不是喝肥料了”,他大笑着,边说边比划。&/p&&br&&p&“那可不,现在咱两单挑,指不定谁把谁撂倒呢”,我灌了几大杯啤酒后,开始和他吹牛逼。&/p&&br&&p&“哈哈哈哈,你小子这是要造反啊,还敢打你哥?”&/p&&br&&p&他高兴的满面红光,我注意到,这两年他胖了不少,头发还是那么长,却凌乱无章,像一堆枯草一样。&/p&&br&&p&“切,谁是你弟了,你有本事把我撂倒,我就喊你一声哥”,我带着挑衅地反驳他。&/p&&br&&p&“哈哈哈哈,小子,咱可不能窝里斗,出来混,最怕的就是内讧,兄弟们心要是不齐了,就成不了事了”。&/p&&br&&p&我连连摇头,“你怎么现在事逼的像个娘们儿?”&/p&&br&&p&他告诉我说,&/p&&br&&p&现在他兄弟多了,摊子大了,感觉身上的责任也重了,以前一个人吃了上顿没下顿,想怎么混怎么混,现在有一帮兄弟成天跟在他屁股后面要吃饭,他做事的时候都会想着兄弟们以后的出路,所以,现在很少有冲动的时候,能不动手的,尽量都不动手,&/p&&br&&p&他说,他想让他的一帮好兄弟,好好的,安安稳稳的,健健康康的活着,吃的好,穿的好,有酒有肉有姑娘。&/p&&br&&p&我停下手中的酒杯,安静地听他讲完,&/p&&br&&p&心想,这他妈才是大哥模样。&/p&&br&&p&······&/p&&p&再后来,&/p&&br&&p&我去外地上了大学,平时上学的时候,基本不回来,一年也就寒暑假各回来一次,&/p&&br&&p&每次我放假回家都会给他打电话,“老刘头,我回来了,什么时候有空,咱们搞起来啊”,&/p&&br&&p&他听说我回来了,都会特别开心:“哈哈哈哈哈,你小子可算回来了,想死老子啦,没空也他妈的得有空啊!这周六,老地方,咱哥俩喝他妈个一醉方休!”。&/p&&br&&p&“好啊!看老子分分钟喝趴你”,我依旧叫嚣着,在他面前,我总是敢很嚣张,因为我知道,他不会拿我怎么样。&/p&&br&&p&记得他手下的小弟曾经跟我说过,&/p&&br&&p&听我和刘哥说话,他们都会吓的直冒冷汗,但刘哥每次都哈哈大笑,完全不会跟我计较,要是放他们身上,就算借他们十个胆,他们也不敢这么跟刘哥说话。&/p&&br&&p&周六晚上在饭店见到了刘洋,他上来就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p&&br&&p&这时候的他已经三十了,身材彻底发福,比之前更胖了,一头长发也被他缴了去,留着干净利落的板寸,生意上的摊子也越做越大,带着一帮兄弟们单干,开了小额贷款投资公司还有好几家典当行,听说在酒吧也有股份,总之,他不再是之前那个裤兜比脸还干净的小混混了,白道上的人会喊他一声刘总,黑道上的兄弟也敬他一声刘哥。&/p&&br&&p&“你小子现在真他妈的高啊,都快一米九了吧,你他妈怎么长的,老子现在抱你都费劲儿”。&/p&&br&&p&“哈哈哈,老刘头,我都二十了,你他妈都三十了吧,不是我高了,而是你老咯,缩咯”。&/p&&br&&p&他依旧不跟我计较,笑哈哈地说:“老咯,真的老咯,以前老子一个能打三个,现在他妈的多走几步路都喘”。&/p&&br&&p&刘洋身后还跟着他的几个兄弟,他拉着我手高兴地向大家介绍,&/p&&br&&p&“这是我弟,本科大学生,国家知识分子,牛逼吧,你们这帮小学没毕业的东西,有什么不懂的事情,要好好虚心向我弟请教,来,喊声二哥”。&/p&&br&&p&“二哥”&/p&&p&“二哥”&/p&&p&“二哥”&/p&&p&······&/p&&br&&br&&p&我一个二十岁的小年轻,被一帮人高马大,带着金链,纹着纹身三十岁左右的汉子叫二哥,这感觉·······&/p&&p&怎么说呢,还真他妈的有点小激动呢!&br&&/p&&br&&p&“哈哈哈哈,兄弟们,别这样,我担当不起”,我连连推脱。&/p&&br&&p&刘洋笑着拍拍我的肩膀:“你是我弟,我说你担得起,你就担得起!来!服务员,拿酒来!”。&/p&&br&&p&那天喝的很高兴,兄弟们都很尽兴,刘洋更是一口一个弟的,叫的不停,见我没有反驳他,他更有点得意忘形,&/p&&br&&p&“老弟,有件事从来没告诉你”,刘洋酒过三巡,开始要跟我吹牛逼。&/p&&br&&p&“啥事”,我停下筷子看向他。&/p&&br&&p&“你还记得六七年前,你被一群小混混打的那天么?”&/p&&br&&p&“嗯,记得,怎么了?”&/p&&br&&p&“当时我帮你把那几个小混混打跑后,你问我,为什么我会正好出现在那,我说是我路过碰巧遇到,这是假话,其实在第一次见到你那天后,我每天晚上都会在你放学回家的路上,远远地看着你,我估摸着当时你小子八成是让人给揍了,还不好意思说,所以,我就偷偷潜伏一阵,看看你小子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果然不出我所料,那帮小混混那天就被我抓了个正着”。&/p&&br&&p&我听完突然觉得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流了下来,我昂头一口气喝掉了眼前的大半瓶啤酒,才把快流下来的眼泪,生生又憋了回去。&/p&&br&&p&“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么?”,刘洋没管我的反应,自顾自接着说:“那天我被一群人打了,坐在墙边抽烟,你小子走过来递给我了几张创可贴,当时我心里就想,哎呦,这小子,心眼真他妈的善良,你知道么,从小到大,老子大大小小的打了无数次的架,全身上下总是带着伤,却从来没有人给过我创可贴,老子压根从来就没用过这玩意儿”。&/p&&br&&p&刘洋说完,也昂着头把面前的一瓶酒吹了。&/p&&br&&p&我强忍着眼眶里的眼泪骂道:“刘洋,你他妈真的是越老越事儿逼!跟他妈娘们儿似的”。&/p&&br&&p&“哈哈哈哈哈,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喝酒,喝酒!”。&/p&&br&&br&&p&其实,&/p&&p&我当时真的想抱着着他,大声叫他一声哥,可平时骂习惯了,面对面,终究还是说不出口。&/p&&br&&br&&p&······&/p&&br&&p&每次假期结束,我便要匆匆返回学校,&/p&&br&&p&记得有次我返校,他开车送我去机场,&/p&&br&&p&我坐在副驾驶上,乱翻着他车前的抽屉,想着会不会翻出类似杜蕾斯之类的好东西。&/p&&br&&p&然后,&/p&&br&&p&我突然翻出了一小叠创可贴,&/p&&br&&p&我拿着那一小叠早已过期发黄的创可贴发呆,一下子有点懵,&/p&&br&&p&在一旁开车的他笑了起来,&/p&&br&&p&“哈哈哈哈,你小子还记得这个么”。&/p&&br&&p&“怎么···你都没用?···都还留着···这他妈都过期不能用了!”,&/p&&br&&p&“我可舍不得用,我把它放车上,当我的平安符,每次我一有危险的念头的时候,我都会把它们掏出来看看,告诉自己,千万别乱来,千万别进去,我弟还有我的一大帮兄弟,还等着我带他们喝酒吹牛逼呢”。&/p&&br&&br&&br&&br&&br&&br&&p&······&/p&&br&&br&&br&&br&&br&&br&&br&&p&接到刘洋小弟打来电话时,我正在上课,那是2013年,我上大三。&/p&&br&&p&“刘哥出事了”,电话里声音顿了顿,“刘哥走了,醉酒驾驶直接撞破大桥的栏杆冲进河里,等捞上来,人已经不行了,交警说当时的车速能有160码”。&/p&&br&&p&一瞬间我电话差点没拿稳,缓了半晌,我冲着电话吼了句:“你他妈要是骗我,老子弄死你!”。&/p&&br&&p&我整个人瘫了,毫无力气,我靠着教室外的走廊墙壁,凭我自己的力气已经站不稳了。&/p&&br&&p&我拨了几个电话,确认这件事属实后,买了当天的机票飞了回去。&/p&&br&&p&到家已经很晚了,&/p&&br&&p&爸妈当时还很诧异,“怎么这次没放假就突然回来了?”。&/p&&p&“没什么,就是想家了,想回来看看”。&/p&&br&&p&我一头扎进自己的房间,咬着牙熬过了漫长的一夜,&/p&&br&&p&第二天径直赶去刘洋的灵堂,他明天就出殡,这是他葬礼的最后一天。&/p&&br&&p&灵堂里寥寥数几个亲戚,他们大都面无表情,他妈没有来,他爸象征性地流了几滴眼泪,&/p&&br&&p&只有我趴在他的水晶棺上,看着他浮肿发白的身体,一声又一声地喊着哥,歇斯底里,哭的像个傻逼。&/p&&br&&br&&br&&br&哥,你永远都不会知道,在九年前的那天下午,我书包的夹层里,藏着一把又尖又利的水果刀,&br&&br&如果当时你没出现的话,&br&我现在的命运会怎样,&br&我都不敢去想。&br&&br&&br&&p&······&/p&&br&&br&&br&&br&&br&&p&时至今日,&/p&&br&&p&这件事已经过去三年,&/p&&br&&p&在无数次的夜里,我都会做梦梦到我走在那条小路上,一边是水沟,一边是围墙,&/p&&p&一个散着长发的小伙子,&/p&&br&&p&仰头看着我,脸上还带着青肿:&/p&&p&“小子,你叫我一声哥,以后我罩你”。&br&&/p&&br&&br&&br&&br&&br&&p&完&/p&
这次就不谢药了 十二年前吧,那会我刚上初一。 那个时候我长得又瘦又小,身高才一米四几,在教室里上课都是坐在前三排的那种。 我上的学校也不是什么好学校,大部分学生都是混日子的,打架,闹事,早恋,旷课早就不是什么新闻,几乎每天都有发生,老师也不…
完结&br&1、&br&我天生一具阴阳身,半人半鬼。&br&&br&左半身肌肤青绿如玉,右半身躯干猩红似血。&br&&br&二十年前的大雪夜,戏班班主老唐把我捡了回来。&br&&br&据他说,当时我躺在小巷的角落奄奄一息,半边身子冻的发青,另一半身子却滚烫灼人,可奇特的是,我竟然安安静静,连小声抽泣都不曾有过。&br&&br&他膝下无子嗣,又见我着实可怜,索性把我抱回家中悉心照养。&br&&br&这一晃,就是二十年。&br&&br&而我的身子像是得了某种怪病,每逢子时,必定会受冷热交替之苦,夜夜辗转难眠。&br&&br&老唐接连为我请了几个郎中,却始终医治无果。&br&&br&他将我视为己出,心急如焚之下,轻信了江湖骗子的妄言,任其用匕首给我放血治病,惹得我嚎啕大哭。&br&&br&老唐说起这件事的时候,我还小,于是懵懂的问他后来如何。&br&&br&他转头看向家门前的干涸小溪,河床龟裂,鱼骨遍地,毫无一丝生机。&br&&br&我忍不住好奇心,连连追问。&br&&br&老唐忽而面露惧色,看着我的眼睛说:&br&&br&“物子,我本是不信邪之人,可你哭的时候,让我想起来一句话。”&br&&br&他顿了顿,眼神里有种莫名的情绪在荡漾。&br&&br&“泣鬼神。”&br&&br&2、&br&老唐从不许我哭。&br&&br&他每日总是竭尽全力的逗我笑,兴许是心力交瘁所致,老唐要比寻常人苍老太多,时年他五十余岁,却头发花白,面容憔悴的不成样子。&br&&br&我也总是发呆痴想,究竟我的父母是何人,又为何忍心要将我抛弃?&br&&br&我想不通,百般不得其解,倒是老唐,愈发仁慈的像是亲生父亲。&br&&br&自幼年起,老唐便教我学唱戏,且不像其他班主一样严厉,反而处处包容,耐心指点。&br&&br&待我学有所成后,凭借阴阳身的特质,有时甚至不用化妆也可登台。&br&&br&方圆十里的百姓都知道,戏班有一面相奇特的武生,演起妖来惟妙惟肖,一颦一笑间,尽是浑然天成的邪魅。&br&&br&我有时入戏太深,将戏中人物情感全然融于血脉之中,惹得心思怅然,忍不住要流泪,老唐都会在台上临场加词,不是怒喝,便是大笑,目的简单明确。&br&&br&我不能哭。&br&&br&可有一次,兴许是奔走心间的忧愁太过浓郁,我在唱出一段词后,竟控制不住的流出眼泪,老唐见状再想阻止,却还是迟了。&br&&br&台下看官刹那间神情相反。&br&&br&左边哄堂大笑如罕逢人间喜事,右边嚎啕大哭如家中亲友早丧。&br&&br&众人迥然不同的反应,令我茫然失措。&br&&br&我又转头看向老唐,他跪在舞台上,口中念叨着生平所犯的大小过错。&br&&br&如有罪之人幡然醒悟般,老泪纵横。&br&&br&自那时起,我才明白老唐为何不让我哭。&br&&br&他怕我,更怕他自己。&br&&br&3、&br&我叫物子。&br&&br&用老唐的话说,按照他们老家的风俗,叫物子的人好养活,饥荒的时候能得老天爷眷顾,轻易饿不死。&br&&br&我自然是不信的,老天爷要收谁,便好似何时刮风下雨,全凭他一人说了算。&br&&br&凡人起再大的名讳,做再多的善事,能得到的却不曾有失去的多,这其中人力使然,天命亦不可违。&br&&br&二十岁这年,我随戏班离开乡镇,去往北方州郡巡演。&br&&br&戏班内还有一名丫头,出身与我相仿,也是一名孤儿。&br&&br&她叫素衣,取自“素衣染尽天香,玉酒添成国色”之意,模样伶俐,又正是天真烂漫的年纪,所以甚得班中上下宠爱,人人见了,恨不能极尽溢美称赞。&br&&br&但只有我知道,她一直想登台,想唱一回大青衣。&br&&br&可老唐却从不教她唱戏,只让她忙活班中琐事。&br&&br&端茶倒水,与看官插科打诨,素衣倒是颇为娴熟,但不曾穿过一次青衣褶子。&br&&br&一场戏结束,看客纷纷离场,她经常独自在角落闷闷不乐,我总是喜欢在此时与她说笑。&br&&br&这天,素衣一如往常的在后院发呆,我凑过去笑问:“想不想唱两声?”&br&&br&素衣瞪大清澈的眼睛,好似一汪灌满喜悦的柔池,却小心翼翼的说:“若是让唐班主听见了。。?”&br&&br&我摆摆手,义气说:“我替你一并担下来,你就说想不想唱?”&br&&br&她歪着小脑袋想了想,又撇着嘴说:“罢了,没有戏服穿,算不得真正的大青衣。”&br&&br&话说完,她懊恼着离开,留给我一个沮丧的背影。&br&&br&我叹口气,还是想不通老唐的意思。&br&&br&正要抬脚离开,双肩忽然一沉,空荡的后园中,莫名刮起凛冽寒风。&br&&br&我的整个身躯随即冷热骤起,令我的肌肤寸寸酸麻不堪。&br&&br&二十年来第一次,病症不在午夜发作,而是转移到了白天。&br&&br&我咬着牙翻滚在地,忍住袭遍全身的苦楚,口中发出不受控制的呜咽。&br&&br&片刻后,汗水湿透了衣衫,我踉跄着站起身来,却被眼前的景象震慑当场。&br&&br&栽满院中的老树,以我为中心,分形而立。&br&&br&左边枝繁叶茂,如沐春风。&br&&br&右边枯萎凋零,死气盎然。&br&&br&我蹒跚着走近,不远处的树木竟也渐渐迭生异象。&br&&br&我怔怔的看着一红一绿的双手,心中惊骇万分。&br&&br&莫非,我生而阴阳身,不止能牵动人的喜怒哀乐。&br&&br&还能使万物复苏,生灵消亡?&br&&br&4、&br&那天,我晕倒在后院中。&br&&br&等我再醒来,病发的消息已传遍戏班上下。&br&&br&老唐担忧心切,当下顾不得多想,便连夜带我去清河城投医。&br&&br&清河城是北方大城,千门万户,极土木之盛,繁华鼎食。&br&&br&偌大的城内有一郎中,号“解然先生”,听闻坊间的贩夫走卒说起,先生不仅能解怪病奇症,连生辰八字也可一测,且准。&br&&br&依照事先打听的规矩,老唐备好一枚金锭,搀着身上半冷半热的我在门外候着,下人通报过后,急忙将我们迎进屋。&br&&br&门堂摆设甚是简洁,一张书桌之外,竟再无其他。&br&&br&我整颗头颅烧的发蒙,眼前虚晃,依稀看到貌若儒生的中年人走近,他见到我的模样后乍一愣,随即口中念念有词,如诵经纶般古意晦涩。&br&&br&我听不懂他的奇怪言语,只听见扶着我的老唐在耳边不停呼喊:“物子,你可要撑住啊!”&br&&br&我咧开嘴冲他一笑,心说老唐你莫急,我还撑得住。&br&&br&心念到了口中,却变成胡话吐出,我哈着舌头,愈发觉得眼前天旋地转,冷热缠身下轻飘的好似踩在风里。&br&&br&解然先生放下掐指,背手站在我面前,他的双眼映出褶褶神采,竟夺了屋内些许烛光的明亮,直视着我说:“他,我治不了。”&br&&br&老唐立马急了,连带着声调也变成哭腔:“先,先生,我求您救救这苦命小儿啊,他,他可万万不能死啊!”&br&&br&“你又如何得知他一定会死?”&br&&br&“他身上冷热交替至极,若是常人,恐怕早就。。”&br&&br&解然先生却笑着反问:“既然你知他不是常人,又何苦来找我?”&br&&br&老唐怔住,张大嘴呆愣片刻,又从怀中摸索出金锭。&br&&br&解然先生见状,急忙推挡着老唐说:“唐班主,你不必如此,我虽救不了他,但也能指点一二。”&br&&br&听闻此言,老唐收敛失态的神色,拱手说:“多谢先生,还望不吝赐教!”&br&&br&“出了清河城往北走,有一座界山,从北面吹来的寒风受山壁阻挡,因此清河城才不会落雪,你将他背往山顶,先让酷寒冷风吹去他右身燥热,略有好转后,再回此处,届时我为他备好滚烫热水,看能否洗尽左身冰冷,眼下我也没有好法子,你若无异见,姑且只能一试。”&br&&br&我刚要大骂这人比那江湖骗子还不靠谱,谁知老唐竟攥紧了我的手,只说了一个字:“好。”&br&&br&他当真是老糊涂了。&br&&br&出了门去,下人用马车将我和老唐送至山脚下。&br&&br&我由老唐扶着,恍惚中抬头望去,只见界山之上冰冻千尺,壁立千仞,似非人力所能攀爬。&br&&br&我吐出一口浊气,尽力捋直了舌头说:“老唐,咱们回去吧,那解然先生必定是骗子,哪有这般给人瞧病的。。”&br&&br&一旁的家丁清了清嗓子,调转马头原路返回。&br&&br&老唐面无表情,沉声说:“物子,撑住。”&br&&br&我苦笑着点头,整个人被他背在了身上。&br&&br&他双肩单薄,踏在风里摇摇欲坠,脚力却不减,背着我一路艰难向上。&br&&br&寒风凛冽,我听着老唐愈发粗重的喘息声,有气无力的劝阻说:“老唐,要不你歇歇吧,我觉得确有几分好转了。。。咳咳。。。”&br&&br&他咬着牙说:“傻物子!”&br&&br&“老唐,你执意要对我好,日后可让我如何回报。。。”&br&&br&“给我把戏唱好了,比啥都强。。呼。。呼。。。”&br&&br&“可我,可我自觉唱的还不错啊,那昆腔信手拈来,黄梅戏又得你真传,前几日还被看客们夸赞快入纯青。。”&br&&br&“物子,唱戏如做人,傲骨可以有,但不能有傲气,咱们戏子。。”&br&&br&“咱们戏子渴不饮盗泉水,热不息恶木荫,你常教我的,我都倒背如流了。。。”&br&&br&老唐嗤笑一声,没再言语,腰却弯的更低了。&br&&br&我又忍不住问:“老唐,为何你不让素衣唱戏,她嗓子不错,书上不是都说女子声若银铃悦耳,脆脆如蝉鸣,素衣可一点儿也不差啊。。”&br&&br&谁知老唐叹气说:“她不是戏子的命,我老早就求人给她算过,前半辈子当丫鬟,日后享不尽的是清福。”&br&&br&“老唐,这么多年了,我一直想问你。。”&br&&br&“嗯?”&br&&br&“你为何如此厚待我?自己舍不得吃穿,给我买好衣裳,好鞋子,到底为何啊。。。”&br&&br&“但行好事,莫问前程。”&br&&br&老唐忽然止住了步子,他浑身颤抖的厉害,双鬓花白沾染风霜。&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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