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恶魔在狂笑狂笑饮血运用了什凶修辞手法

《沉睡的泰坦巨人之城》

传说中虽然,“泰坦巨人”已消失千年可全世界最珍贵最坚硬的泰坦原石即从他身上取下。

不过在魔都奥古斯,泰坦原石居然取之不尽沒有人见过魔都奥古斯的真面目,据说它会移动是世上最富之都。

北之黎正举办一场盛况空前的“原石拍卖会”布布路四人负责维护拍卖现场的安全,却遭遇了一场意外的大混战……那座神秘魔都奥古斯为什么又被称为“最富的穷国”信任与怀疑,忠诚与背叛死亡遊戏进入倒计时……

第一站:消失的最高级别怪物

第二站:盛况空前的原石拍卖会

第三站:王子殿下的尊贵邀约

第五站:连桌筵席的阴谋

苐六站:垃圾堆里的学者

第七站:不可思议的回归

第八站:十年前的通缉令

第九站:罪恶的深黑矿井

第十站:意想不到的接头人

第十一站:第十二道暗夜之门

第十二站:恐怖的雷光圈

第十三站:迷失心魂的怪物

第十四站:布布路的另一个身份

第十五站:不可折辱的皇族身份

苐十六站:尼尼克拉尔的野心

第十八站:最后的泰坦巨人

《沉睡的泰坦巨人之城》

橘红色的火苗跳动着,发出令人心惊肉跳的噼啪声风皷吹着火苗,引燃了城区里大街小巷的房子人们惊慌失措地冲出家门,想要寻求一条生路

婴儿的哭闹、小孩子无助的尖叫以及大人绝朢的呼喊全都混杂在一起。

红光冲天大批凶神恶煞的士兵拿着武器,在城区里四处追杀这些刚刚失去家园的可怜人

一个,两个三个……不断地有人倒下,不断地有人死去……

惊恐的求救声化作一片血雾这座城市俨然成了修罗地狱。

一个头戴金冠的小孩站在远处的山峰上俯瞰着这场惨剧。

小孩脸色煞白浑身发抖,赤红的双眼中不停流出悲愤的泪水:“不要不要……住手啊!不要再杀人了!”可昰不管他怎么声嘶力竭地呼喊,都无法让这一切停下来

城市中央升起了一团好像蘑菇云一样的暗浊尘土,不堪重负的城墙轰然倒塌

那裏—被摧毁的地方原本是一座雄伟的宫殿,是他生长的地方可是,他竟亲眼看着大片黑压压的身影如同蝗虫一样拥进去霸占了它!

没有叻!皇族的荣耀、国家的威严都被践踏了!一切灰飞烟灭!

看着被大火染红的半边天小孩的眼中充满了绝望,他跪倒在地一拳一拳狠狠地砸着地面,直到双手被鲜血淹没

“殿下,请您记住历史上那些暴君和杀人犯都曾一度战无不胜,他们通过不人道的行为得到了荣譽与辉煌甚至称霸一方,但是邪不胜正。最终他们都会倒下,并且是以最丑陋的面容倒下!永远如此!”一个浑厚稳重的声音传来小孩的身体随着这个声音开始颤动,

但那颤动却不是因为他的恐惧和绝望

“泰坦,你说的是真的吗”小孩的眼中重新焕发出希望的咣芒,低头问道

“相信老朽的话吧……不要放弃!”昏沉的夜色中,就见一双巨大的眼睛霍然睁开

这小孩竟是站在一个巨人的肩膀上,而巨人高大的身躯就如同一座巍峨的山峰傲然挺立在天地之间。

小孩郑重地点点头重新站起身来,眺望着被大火吞没的国家一把抹掉脸上的眼泪,也把双手间的鲜血擦到了那张秀气的脸上

“总有一天……总有一天,我会夺回这一切!我发誓!”小孩眼神坚定地宣誓

第一站 消失的最高级别怪物

这里是琉方大陆上最繁华的都城—北之黎。

只要来过北之黎的人都知道城市中心有座宏伟的十字形建筑,以全白色的大理石构造若有幸在夜晚从天空俯瞰,就会发现它如同一颗璀璨的十字星在月色下熠熠生辉。

那正是这块大陆上所有立誌成为怪物大师的人们的梦想之地—摩尔本十字基地

但最近一向和乐的十字基地里却疯传着一个令不少怪物大师预备生为之惶恐的小道消息:一个可怕的“白色的恶魔在狂笑之子”居然通过了一年一度举行的招生会。这是一件多么让人难以置信又多么让人深恶痛绝的事啊!

火主日(备注:用地球人的知识来理解为星期一)的早课上,大家的心思都没集中在与自己的怪物的心音交流上而是相互之间窃窃私语,偷眼看着在入学考试中一举成名的 “白色的恶魔在狂笑之子”—布布路!

“喂喂喂看那边,就是他……那个白色的恶魔在狂笑之孓!他爸爸是个杀人魔!”

“那他会不会也像他爸爸一样做出那么可怕的事我们岂不是很不安全!”

“讨厌,我一定要再去向院长投诉把这个污秽的家伙从我们神圣的十字基地赶出去!”

布布路一双粗黑的眉毛挑得老高,四处张望被他目光扫到的众人或抬头望天,或彼此对望假意闲聊或忙着研究墙上的壁画。总之他们不想跟这个“白色的恶魔在狂笑之子”沾上半点关系。

“可恶!四不像那只笨蛋怪物到底躲到哪里去了?”

唉早上才谈好价码,给它一块宇宙超级无敌甜的红夕果果冻它就安分地陪自己上完这堂怪物基本知识培訓课。结果它吃了东西还是跑了个没影!

布布路转眼冲出了教室,就像一阵大风刮过在走廊上掀起一片烟尘……

“咳咳!”抱着课本嘚金贝克导师眉头紧皱,捏着嗓子气哼哼地抱怨道“讨厌,简直就像个没开化的野猴子!哼就是因为收了这样的预备生,十字基地的品位都被降低了!”

有发现!布布路的耳朵动了动目光扫过一间间的预备生宿舍,最后锁定其中一间那不是他自己的房间吗?难道四鈈像这只笨蛋怪物又在跟他玩声东击西的把戏故意把他引出去,结果自己却跑了回去

可恶!四不像实在是太贼了!

布布路气呼呼地推開门,只见本该整洁干净的房间变得乱七八糟桌子、椅子、柜子全部东倒西歪,衣服、枕头、被子漫天飞舞

而造成这种局面的罪魁祸艏却舒舒服服地坐在吊灯上,一边大口啃着柑橘一边翻着一本书看。最可恶的是它,它它……它还把本属于布布路爸爸的荣誉勋章掛在了自个儿的脖子上!

“四不像!把我爸爸的勋章还回来!”布布路暴跳如雷,一脚踏上立在墙角边的棺材借力往空中一跃,双手抓姠那只像生了锈一般难看的怪物

与此同时,一声巨响传来棺材轰然倒地,引发了一场不小的地震

“布鲁,布鲁布鲁!”四不像龇牙咧嘴地挑衅着布布路

一时间,房间里燃起熊熊战火一人一怪物上蹿下跳,斗得不亦乐乎

咚咚咚!砰砰砰!房间的门被人一阵猛敲猛拍。

布布路连忙冲四不像打手势示意暂停

哪知道,布布路才打开门就见一个拳头直送眼前,脑门上结结实实挨了一拳疼得他抱头直哼哼。

“吵死了!这么大的动静你们两个是准备把房子给拆了吗?”一个金发女孩气势汹汹地冲进门来

她身后站着一高一矮两个男生。高个子男孩梳着一条长到拖地的辫子脸上还戴着一张笑眯眯的狐狸面具,看上去神秘兮兮的谁也不知道他的出身来历,只知道他有┅个很奇怪的名字—饺子

矮个子男孩叫帝奇,穿着一件暗红色的斗篷斗篷下不知道藏了多少暗器,大家都在考场上见识过他的本事了

作为赏金王.雷顿家族的继承人,帝奇的身手不容小觑何况他拥有的怪物可是超级稀有的怪物—巴巴里金狮,那是帝奇的爷爷过世时传承给他的守护者!

“哇哦!布布路你房间被打劫过啦,怎么乱成这样”

帝奇不耐烦地瞪着四不像,看来他也是被刚刚的大动静给招来嘚

“是它在乱来……”布布路回头指四不像。

布布路的辩解还没说完女孩就不耐烦地打断道:“住口!它是你的怪物,你就不能管好咜吗怪物大师可是需要和自己的怪物心灵相通,相互扶持来解决神秘任务的崇高职业看看你们俩之间的互动吧,真是太差劲了!”

布咘路偷偷横了一眼四不像要这只怪物听话,就现实来说是一件难度很高,高到几乎无法完成的事情!

“总之不许再胡闹了!”女孩嘚狮吼功很奏效,布布路立刻立正站好

女孩叫赛琳娜,和布布路来自同一个村子不过两个人在村子里的身份与境遇却有天壤之别。赛琳娜家是当地的富商所以她深受村里人的欢迎,同龄的孩子更是奉她为大姐头而布布路从小被守墓人爷爷收养,所以一直住在山坡上嘚阴暗墓地里村里人对他十分避讳。

布布路的爸爸—布诺.里维奇更是整个十字基地的禁忌

听说他曾经是个有名的怪物大师,却在一次偅大任务中失踪了同行的数位同伴都惨遭不幸,而人们检查尸体之后发现他们身上的致命伤居然都来自布诺.里维奇的武器和他的怪物の手。

不过布布路坚信自己的爸爸是个英雄,他立誓要找出当年事件的真相这也是他来到摩尔本十字基地成为怪物大师预备生的原因。

虽然布布路也察觉到周围人异样的目光但粗神经的他并没因此沮丧,反而十分高兴自己能在招生会期间找到了三个“志同道合”的伙伴!

四不像这只不听话的怪物似乎也被大姐头凶狠的眼神吓到了布布路乘着四不像发愣的时候,一把将爸爸的荣誉勋章抢回来护在怀裏:“只有这个了,我一定要好好保存着!”

被抢走战利品的罪魁祸首四不像显然很不服气冲四人恶劣地龇了龇牙,猛地从背后抽出一夲厚实的书依次对着四人的脑门猛砸了一下,然后飞快地跳到一边的柜子上得意地指着他们狂笑不止。

“四不像!”众人暴怒竞相偠出手教训它!

整个房间里顿时乱上加乱,乒乒乓乓、丁零当啷各种刺耳的声音不绝于耳

最后,四不像在大家的包抄下束手就擒

■“嫼鲷眼睛老学究”的名作

“这是—”赛琳娜一把夺过四不像爪子底下的书,两眼大放光芒“哇,绝版珍品啊!”

这本沾满蛛丝封皮看仩去脏兮兮的旧书是绝版珍品?三个男孩露出了怀疑的眼神

赛琳娜送上白眼,鄙视他们的不识货随即指着书的腰封处说:“看清楚,仩面的作者名是黑鲷眼睛老学究黑鲷可是个非常有名望的学者,早年他创作了许多了不起的著作主要都是描绘琉方大陆上各地的风土囚情和历史传统。不过从十年前开始他仿佛人间蒸发一般,不再有新作问世了有传言说他隐退了,反正现在市面上已经找不到他的书叻所以这本书的价值—你们明白了吧!”

“黑鲷……老学究……噗,这名字真古怪!”布布路显然没注意到赛琳娜话里的重点捂着嘴巴窃笑。

面对布布路的白痴反应众人乏力地扭开头。饺子兴致勃勃地催促赛琳娜翻开书页瞧瞧里面到底写了什么

赛琳娜小心翼翼地翻開书,一边看一边复述道:“这本书里提到了一种S级的怪物它拥有超强的力量,是物质系里最著名的怪物之一—巨人‘泰坦’”

“哇!介绍泰坦的书?我还以为整个琉方大陆上只有我最了解泰坦呢!”饺子一如既往地开始夸夸其谈

“巨人也是怪物吗?饺子你知道这种怪物难道你们很熟?S级的怪物很厉害吗”提到怪物,布布路的眼睛顿时闪闪发亮

尽管渐渐习惯了布布路没头没脑的问题,帝奇还是忍不住抽了下嘴角

要知道预备生的通用教材怪物图鉴里几乎搜罗了所有人类已知的怪物,并依据其能力属性划分为AB,CD四个等级,A级嘚怪物最厉害而且品种相对来说显得非常稀贵。至于S级的怪物那就是凌驾在A级怪物以上,完全属于传说中才可能有的梦幻存在吧!

布咘路这个头脑简单的家伙居然认为饺子会认识泰坦……

呃帝奇不得不怀疑起他的智商是不是和他的怪物四不像属于同一个等级!

“嗯,這个嘛……”饺子摸着下巴酝酿起故事

“够了,都听我说!”赛琳娜用一副“不要误人子弟”的表情瞪了饺子一眼继续解释道,“打個比方吧就拿我们影王村的英雄焰角.罗伦的怪物炎龙来说,虽然炎龙是自然系火元素的鼻祖可以说是世间罕见的高级怪物,但跟泰坦仳那炎龙也只能退居一旁了。”

“噢噢噢噢!这么厉害啊!”布布路激动地大叫无比神往地在大脑里塑造起泰坦巨人的光辉形象。

“鈈过很可惜早在数千年前,泰坦就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赛琳娜遗憾地摊摊手。

布布路的脸瞬间垮掉好想见识一下泰坦巨人啊!好想啊!好想啊!

“布鲁,布鲁布鲁!”四不像指着布布路嘲笑他的痴心妄想。

“但是—”被吵到头疼的赛琳娜伤脑筋地拔高音量“传說现在蓝星上最坚硬、最珍贵的原石都是来自泰坦身上。这种原石就是琉方大陆上流通的高级货币—金盾每金盾可以兑换十万卢克,而苴由于金盾非常稀有即便有足够的卢克,也不一定换得到”

说到这里,赛琳娜故意停下来扫了众人一眼,看到大家都是一脸崇拜的樣子才神秘兮兮地多说了一句:“据称,金盾只存在于魔都‘奥古斯’”

“奥古斯……金盾怪物……”布布路挠着脑袋,似乎回忆起什么

“魔都‘奥古斯’?听起来就神秘感十足!大姐头快看看这本书后面还写了什么有趣的事吧!”饺子催促赛琳娜,希望能获得更囿价值的信息

赛琳娜又往后翻去,但书后面的装订线散开剩下的页数都不见了。

正当大家对此深表遗憾的时候布布路忽然大喝一声:“不对啊!”

三人被他吓了一跳,异口同声地问:“哪里不对”

布布路把饺子往前一推,一本正经地说:“我记得第一次遇见饺子的時候他跟我说过他与金盾怪物大战三百回合的情景,那个故事跟大姐头现在说的完全不一样!”

唉唉唉也只有布布路这种一根筋的家夥才会弄不明白这里面的蹊跷,毫无疑问当时饺子一定是在编故事吹牛啦!

赛琳娜和帝奇不约而同地朝饺子投去鄙视的目光。

“你们难噵能肯定这个叫黑鲷的写的都是事实说不定他也是胡诌骗稿费!我可是看过好些关于泰坦的小说,讲的时候才稍微润色了一下嘛……”餃子连忙为自己辩解但瞧着赛琳娜和帝奇的脸越来越黑,只好改口道“总之,泰坦是个非常非常厉害的怪物就对了!”

关于这一点當然没有人质疑。唯独四不像不屑地拿鼻孔对着众人大概是因为大家抢了它的书,它才那么生气吧

}

橘红色的火苗跳动着发出令人惢惊肉跳的噼啪声,风鼓吹着火苗引燃了城区里大街小巷的房子,人们惊慌失措地冲出家门想要寻求一条生路。

婴儿的哭闹、小孩子無助的尖叫以及大人绝望的呼喊全都混杂在一起

红光冲天,大批凶神恶煞的士兵拿着武器在城区里四处追杀这些刚刚失去家园的可怜囚。

一个两个,三个……不断地有人倒下不断地有人死去……

惊恐的求救声化作一片血雾,这座城市俨然成了修罗地狱

一个头戴金冠的小孩站在远处的山峰上,俯瞰着这场惨剧

小孩脸色煞白,浑身发抖赤红的双眼中不停流出悲愤的泪水:“不要,不要……住手啊!不要再杀人了!”可是不管他怎么声嘶力竭地呼喊都无法让这一切停下来。

城市中央升起了一团好像蘑菇云一样的暗浊尘土不堪重負的城墙轰然倒塌。

那里—被摧毁的地方原本是一座雄伟的宫殿是他生长的地方,可是他竟亲眼看着大片黑压压的身影如同蝗虫一样擁进去霸占了它!

没有了!皇族的荣耀、国家的威严都被践踏了!一切灰飞烟灭!

看着被大火染红的半边天,小孩的眼中充满了绝望他跪倒在地,一拳一拳狠狠地砸着地面直到双手被鲜血淹没。

“殿下请您记住,历史上那些暴君和杀人犯都曾一度战无不胜他们通过鈈人道的行为得到了荣誉与辉煌,甚至称霸一方但是,邪不胜正最终,他们都会倒下并且是以最丑陋的面容倒下!永远如此!”一個浑厚稳重的声音传来,小孩的身体随着这个声音开始颤动

但那颤动却不是因为他的恐惧和绝望。

“泰坦你说的是真的吗?”小孩的眼中重新焕发出希望的光芒低头问道。

“相信老朽的话吧……不要放弃!”昏沉的夜色中就见一双巨大的眼睛霍然睁开。

这小孩竟是站在一个巨人的肩膀上而巨人高大的身躯就如同一座巍峨的山峰,傲然挺立在天地之间

小孩郑重地点点头,重新站起身来眺望着被夶火吞没的国家,一把抹掉脸上的眼泪也把双手间的鲜血擦到了那张秀气的脸上。

“总有一天……总有一天我会夺回这一切!我发誓!”小孩眼神坚定地宣誓。

第一站 消失的最高级别怪物

这里是琉方大陆上最繁华的都城—北之黎

只要来过北之黎的人都知道,城市中心囿座宏伟的十字形建筑以全白色的大理石构造,若有幸在夜晚从天空俯瞰就会发现它如同一颗璀璨的十字星,在月色下熠熠生辉

那囸是这块大陆上所有立志成为怪物大师的人们的梦想之地—摩尔本十字基地。

但最近一向和乐的十字基地里却疯传着一个令不少怪物大师預备生为之惶恐的小道消息:一个可怕的“白色的恶魔在狂笑之子”居然通过了一年一度举行的招生会这是一件多么让人难以置信,又哆么让人深恶痛绝的事啊!

火主日(备注:用地球人的知识来理解为星期一)的早课上大家的心思都没集中在与自己的怪物的心音交流仩,而是相互之间窃窃私语偷眼看着在入学考试中一举成名的 “白色的恶魔在狂笑之子”—布布路!

“喂喂喂,看那边就是他……那個白色的恶魔在狂笑之子!他爸爸是个杀人魔!”

“那他会不会也像他爸爸一样做出那么可怕的事?我们岂不是很不安全!”

“讨厌我┅定要再去向院长投诉,把这个污秽的家伙从我们神圣的十字基地赶出去!”

布布路一双粗黑的眉毛挑得老高四处张望,被他目光扫到嘚众人或抬头望天或彼此对望假意闲聊,或忙着研究墙上的壁画总之,他们不想跟这个“白色的恶魔在狂笑之子”沾上半点关系

“鈳恶!四不像那只笨蛋怪物,到底躲到哪里去了”

唉,早上才谈好价码给它一块宇宙超级无敌甜的红夕果果冻,它就安分地陪自己上唍这堂怪物基本知识培训课结果它吃了东西,还是跑了个没影!

布布路转眼冲出了教室就像一阵大风刮过,在走廊上掀起一片烟尘……

“咳咳!”抱着课本的金贝克导师眉头紧皱捏着嗓子气哼哼地抱怨道,“讨厌简直就像个没开化的野猴子!哼,就是因为收了这样嘚预备生十字基地的品位都被降低了!”

有发现!布布路的耳朵动了动,目光扫过一间间的预备生宿舍最后锁定其中一间。那不是他洎己的房间吗难道四不像这只笨蛋怪物又在跟他玩声东击西的把戏,故意把他引出去结果自己却跑了回去?

可恶!四不像实在是太贼叻!

布布路气呼呼地推开门只见本该整洁干净的房间变得乱七八糟,桌子、椅子、柜子全部东倒西歪衣服、枕头、被子漫天飞舞。

而慥成这种局面的罪魁祸首却舒舒服服地坐在吊灯上一边大口啃着柑橘,一边翻着一本书看最可恶的是,它它,它……它还把本属于咘布路爸爸的荣誉勋章挂在了自个儿的脖子上!

“四不像!把我爸爸的勋章还回来!”布布路暴跳如雷一脚踏上立在墙角边的棺材,借仂往空中一跃双手抓向那只像生了锈一般难看的怪物。

与此同时一声巨响传来,棺材轰然倒地引发了一场不小的地震。

“布鲁布魯布鲁!”四不像龇牙咧嘴地挑衅着布布路。

一时间房间里燃起熊熊战火,一人一怪物上蹿下跳斗得不亦乐乎。

咚咚咚!砰砰砰!房間的门被人一阵猛敲猛拍

布布路连忙冲四不像打手势示意暂停。

哪知道布布路才打开门,就见一个拳头直送眼前脑门上结结实实挨叻一拳,疼得他抱头直哼哼

“吵死了!这么大的动静,你们两个是准备把房子给拆了吗”一个金发女孩气势汹汹地冲进门来。

她身后站着一高一矮两个男生高个子男孩梳着一条长到拖地的辫子,脸上还戴着一张笑眯眯的狐狸面具看上去神秘兮兮的,谁也不知道他的絀身来历只知道他有一个很奇怪的名字—饺子。

矮个子男孩叫帝奇穿着一件暗红色的斗篷,斗篷下不知道藏了多少暗器大家都在考場上见识过他的本事了。

作为赏金王.雷顿家族的继承人帝奇的身手不容小觑。何况他拥有的怪物可是超级稀有的怪物—巴巴里金狮那昰帝奇的爷爷过世时传承给他的守护者!

“哇哦!布布路,你房间被打劫过啦怎么乱成这样?”

帝奇不耐烦地瞪着四不像看来他也是被刚刚的大动静给招来的。

“是它在乱来……”布布路回头指四不像

布布路的辩解还没说完,女孩就不耐烦地打断道:“住口!它是你嘚怪物你就不能管好它吗?怪物大师可是需要和自己的怪物心灵相通相互扶持来解决神秘任务的崇高职业,看看你们俩之间的互动吧真是太差劲了!”

布布路偷偷横了一眼四不像,要这只怪物听话就现实来说,是一件难度很高高到几乎无法完成的事情!

“总之,鈈许再胡闹了!”女孩的狮吼功很奏效布布路立刻立正站好。

女孩叫赛琳娜和布布路来自同一个村子,不过两个人在村子里的身份与境遇却有天壤之别赛琳娜家是当地的富商,所以她深受村里人的欢迎同龄的孩子更是奉她为大姐头。而布布路从小被守墓人爷爷收养所以一直住在山坡上的阴暗墓地里,村里人对他十分避讳

布布路的爸爸—布诺.里维奇更是整个十字基地的禁忌。

听说他曾经是个有名嘚怪物大师却在一次重大任务中失踪了,同行的数位同伴都惨遭不幸而人们检查尸体之后,发现他们身上的致命伤居然都来自布诺.里維奇的武器和他的怪物之手

不过,布布路坚信自己的爸爸是个英雄他立誓要找出当年事件的真相,这也是他来到摩尔本十字基地成为怪物大师预备生的原因

虽然布布路也察觉到周围人异样的目光,但粗神经的他并没因此沮丧反而十分高兴自己能在招生会期间找到了彡个“志同道合”的伙伴!

四不像这只不听话的怪物似乎也被大姐头凶狠的眼神吓到了,布布路乘着四不像发愣的时候一把将爸爸的荣譽勋章抢回来,护在怀里:“只有这个了我一定要好好保存着!”

被抢走战利品的罪魁祸首四不像显然很不服气,冲四人恶劣地龇了龇牙猛地从背后抽出一本厚实的书,依次对着四人的脑门猛砸了一下然后飞快地跳到一边的柜子上,得意地指着他们狂笑不止

“四不潒!”众人暴怒,竞相要出手教训它!

整个房间里顿时乱上加乱乒乒乓乓、丁零当啷各种刺耳的声音不绝于耳。

最后四不像在大家的包抄下束手就擒。

■“黑鲷眼睛老学究”的名作

“这是—”赛琳娜一把夺过四不像爪子底下的书两眼大放光芒,“哇绝版珍品啊!”

這本沾满蛛丝,封皮看上去脏兮兮的旧书是绝版珍品三个男孩露出了怀疑的眼神。

赛琳娜送上白眼鄙视他们的不识货,随即指着书的腰封处说:“看清楚上面的作者名是黑鲷眼睛老学究。黑鲷可是个非常有名望的学者早年他创作了许多了不起的著作,主要都是描绘琉方大陆上各地的风土人情和历史传统不过从十年前开始,他仿佛人间蒸发一般不再有新作问世了,有传言说他隐退了反正现在市媔上已经找不到他的书了。所以这本书的价值—你们明白了吧!”

“黑鲷……老学究……噗这名字真古怪!”布布路显然没注意到赛琳娜话里的重点,捂着嘴巴窃笑

面对布布路的白痴反应,众人乏力地扭开头饺子兴致勃勃地催促赛琳娜翻开书页瞧瞧里面到底写了什么。

赛琳娜小心翼翼地翻开书一边看一边复述道:“这本书里提到了一种S级的怪物,它拥有超强的力量是物质系里最著名的怪物之一—巨人‘泰坦’。”

“哇!介绍泰坦的书我还以为整个琉方大陆上只有我最了解泰坦呢!”饺子一如既往地开始夸夸其谈。

“巨人也是怪粅吗饺子你知道这种怪物?难道你们很熟S级的怪物很厉害吗?”提到怪物布布路的眼睛顿时闪闪发亮。

尽管渐渐习惯了布布路没头沒脑的问题帝奇还是忍不住抽了下嘴角。

要知道预备生的通用教材怪物图鉴里几乎搜罗了所有人类已知的怪物并依据其能力属性划分為A,BC,D四个等级A级的怪物最厉害,而且品种相对来说显得非常稀贵至于S级的怪物,那就是凌驾在A级怪物以上完全属于传说中才可能有的梦幻存在吧!

布布路这个头脑简单的家伙居然认为饺子会认识泰坦……

呃,帝奇不得不怀疑起他的智商是不是和他的怪物四不像属於同一个等级!

“嗯这个嘛……”饺子摸着下巴酝酿起故事。

“够了都听我说!”赛琳娜用一副“不要误人子弟”的表情瞪了饺子一眼,继续解释道“打个比方吧,就拿我们影王村的英雄焰角.罗伦的怪物炎龙来说虽然炎龙是自然系火元素的鼻祖,可以说是世间罕见嘚高级怪物但跟泰坦比,那炎龙也只能退居一旁了”

“噢噢噢噢!这么厉害啊!”布布路激动地大叫,无比神往地在大脑里塑造起泰坦巨人的光辉形象

“不过很可惜,早在数千年前泰坦就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赛琳娜遗憾地摊摊手

布布路的脸瞬间垮掉,好想见識一下泰坦巨人啊!好想啊!好想啊!

“布鲁布鲁布鲁!”四不像指着布布路,嘲笑他的痴心妄想

“但是—”被吵到头疼的赛琳娜伤腦筋地拔高音量,“传说现在蓝星上最坚硬、最珍贵的原石都是来自泰坦身上这种原石就是琉方大陆上流通的高级货币—金盾,每金盾鈳以兑换十万卢克而且由于金盾非常稀有,即便有足够的卢克也不一定换得到。”

说到这里赛琳娜故意停下来,扫了众人一眼看箌大家都是一脸崇拜的样子,才神秘兮兮地多说了一句:“据称金盾只存在于魔都‘奥古斯’。”

“奥古斯……金盾怪物……”布布路撓着脑袋似乎回忆起什么。

“魔都‘奥古斯’听起来就神秘感十足!大姐头,快看看这本书后面还写了什么有趣的事吧!”饺子催促賽琳娜希望能获得更有价值的信息。

赛琳娜又往后翻去但书后面的装订线散开,剩下的页数都不见了

正当大家对此深表遗憾的时候,布布路忽然大喝一声:“不对啊!”

三人被他吓了一跳异口同声地问:“哪里不对?”

布布路把饺子往前一推一本正经地说:“我記得第一次遇见饺子的时候,他跟我说过他与金盾怪物大战三百回合的情景那个故事跟大姐头现在说的完全不一样!”

唉唉唉,也只有咘布路这种一根筋的家伙才会弄不明白这里面的蹊跷毫无疑问,当时饺子一定是在编故事吹牛啦!

赛琳娜和帝奇不约而同地朝饺子投去鄙视的目光

“你们难道能肯定这个叫黑鲷的写的都是事实?说不定他也是胡诌骗稿费!我可是看过好些关于泰坦的小说讲的时候才稍微润色了一下嘛……”饺子连忙为自己辩解,但瞧着赛琳娜和帝奇的脸越来越黑只好改口道,“总之泰坦是个非常非常厉害的怪物就對了!”

关于这一点,当然没有人质疑唯独四不像不屑地拿鼻孔对着众人,大概是因为大家抢了它的书它才那么生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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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籍简介] 《画蛇》树下野狐古典仙侠“唐宋三部曲”系列之三,2009年新作 《画蛇》原名《大宋仙魔传之白蛇》(又名《白蛇》),2003年作者初完成《搜神记》后原计划创莋此书与《仙楚》、《仙楚2》同为“唐宋三部曲”。 南宋初年天下动荡,道佛争锋魔门逞凶。杭州药商之子许宣身不由己卷入江湖被迫开始一场瑰奇多姿的仙魔之旅。血海深仇情怨纠葛,他命中注定要以一己之力与世界为敌…… 新古典主义神侠小说树下野狐版皛蛇传,带你进入大宋朝瑰丽雄奇的仙魔世界


  明月如钩,清辉似水
  山间云雾缭绕,深壑茫茫隐隐传来阵阵鹤鸣猿啼。陡峭斜凸的悬崖上古木参天,青松傲岸一座竹亭掩映于碧树虬枝之中。
  亭内焚香袅袅一个白衣人端然寂坐,低首垂眉正悠悠地吹著一管洞箫。箫声悠远清旷似有若无,宛如这寒山冷月、深谷迷雾桌上一壶绿茶,清香四溢白汽飘忽弥散。
  石桌之畔坐了一個青衣老僧,白眉银须飘飘欲飞闭目微笑,枯瘦的手指随着萧声韵律轻轻地款扣桌沿。
  一个眉目清秀的小沙弥怀抱着一具桐木古琴静静地站在老僧旁侧,出神地聆听着萧声衣裳猎猎翻卷,仿佛将欲随着飘渺的乐音乘风起舞
  亭外,巨树参差乱草起伏,一條石径迤俪南折直通向仙峰岩顶。
  “嗤嗤”轻响林间石隙钻出一条碧青色的长蛇,朝着竹亭昂首睥睨了片刻盘旋折转,沿着石径悄无声息地朝九老洞游去。
  风声呼啸漫漫箭竹起伏如海。四周壁立千仞大雾飞扬弥漫,隐约可见怪石嶙峋错立如巨兽蛰伏。
  那青蛇急速地滑过乱石丛林穿过险崖磴道,到了九老洞口蓦地昂首立身,“丝丝”吐信一缕淡青色的烟雾喷扬开来。
  洞口站着两個白衣道童背剑握铃,正靠着山壁低声说笑青烟过处,两人登时头晕目眩连手中铃铛也不及摇响,便软软地瘫倒在地
  大风呼嘯,白雾离合
  迷蒙中碧光一闪,那青蛇竟摇身变作一个绿衣童子秋水明眸,唇红齿白说不出的妖娆俏丽,旋身自顾吃吃一笑,低声自语道:“臭道士不知悔改让这两个小笨蛋看门,还不如养两只狗呢”飘然朝洞中走去。
  洞内幽深湿冷方甫迈入,一阵阴风呼啸倒卷彻骨倾寒。那绿衣童子眯起秀眸凝神察探,脚下越行越快
  石壁凹凸,幽火跳跃光影朦胧变幻。绿衣童子似是对九老洞轻车熟路幽灵似的急速飘掠。
  成群的大蹄蝠、金丝燕朝她迎面扑来尚未靠近,立时怪叫迭声纷纷惊惶避散。
  她嘴角噙笑衣袂翻飞,足下丝毫不停转瞬间便掠过清幽龙泉、瑰丽仙桥,穿越幽深曲折的迷宫洞甬到了葫芦洞中。
  洞窟高深四壁悬着夜奣珠,亮如白昼东角温泉汩汩,潺潺流出
  正中立着一个巨大的八脚青铜炼丹炉,火焰跳跃七彩幻光流离变幻,紫气腾腾异香撲鼻。两个道童抱着藤扇蜷坐在地睡得正熟。
  洞口匍匐着一只银毛白虎獠牙巨爪,长尾盘蜷听见声响,白虎耳廓一动蓦地张開碧眼,“嗷呜”怒吼倏地跳将起来。
  那两个道童吃了一惊猛地翻身坐起,叫道:“师父”
  绿衣童子格格一笑:“大胆孽徒,叫你们扇火炼丹你们竟敢偷懒,也不怕为师责罚你么”
  “是你!”两道童定睛一看,勃然大怒“妖女!师父放了你几回生路,竟还不知死活彡番五次前来捣乱!这回绝饶不了你!”
  那白虎嘶声狂吼,钢尾倒竖卷舞狂风,朝那绿衣童子猛扑而去
  绿衣童子“呸”了一声,笑噵:“就凭你们和这只三脚猫么好大的口气。”身如鬼魅从白虎腹下一闪而过,顺势抓住斑斓巨尾轻轻巧巧地拎了起来,摔飞到数丈开外
  两个道童未及站起,眼前一花青烟扑面,瞬间头晕目眩不醒人事。
  绿衣童子拍了拍手笑道:“这下你们可以一觉睡到天煷啦。”她绕着那八脚炼丹炉走了几圈素手一翻,掌心多了一柄弯弯曲曲的蛇形细剑在夜明珠下闪耀着夺目的翠光。
  “哎呀!”绿衣童孓微微一颤朝后退了一步,惊疑不定地盯着炼丹炉眼珠滴溜溜直转,一咬牙身影飞闪,剑光如银蛇乱舞
  “叮叮当当”脆响不绝,彩光交迸霓虹四射,那铜炉却依旧纹丝不动
  绿衣童子凝身立住,蓦地一顿足恨恨道:“臭牛鼻子!藏得这般结实,小心烂在炉里发霉生蛆!”
  话音未落,炉火摇曳冷风轰然鼓舞,一道白影倏然闪过
  绿衣童子心中一沉,魂飞魄散失声道:“谁?”蛇剑飞舞银光万点,将自己团团护住
  “吃!”光芒四射,蛇剑陡然震飞没入石壁,嗡嗡轻颤
  只听一个柔媚的声音冷冷道:“如果是葛老噵,你早就没命啦!”香风顿止一个白衣女子反握长剑,翩然而立
  轻纱蒙面,裳裙曳舞如芙蕖摇水,烟柳扶风虽瞧不清脸容,泹那明澈秋水、楚楚风姿已足以令夜明珠黯然失色
  绿衣童子惊魂甫定,拍着胸脯笑道:“好姐姐,你可吓死我啦!”纤指一勾蛇剑“當”地一声,脱壁倒飞重回手中。
  白衣女子眉尖轻蹙冷冷道:“你胆大包天,又有谁能吓得死你葛老道放了你几回,你还不知进退再这般胡闹,我可不管你啦”
  “白姐姐,你放心吧牛鼻子正和老和尚琴箫合奏呢,一时半刻绝舍不得回来”绿衣童子秋波流转,笑噵“等我取了牛鼻子的‘元婴金丹’,一定听你话再不来这儿捣乱。”
  白衣女子听到“元婴金丹”四字花容微动,忍不住亦朝那炼丹炉瞟去
  绿衣童子柔声道:“姐姐,牛鼻子丹炉里至少有三颗金丹只要服上一颗,就可以脱胎换骨、立地成仙又何必再呆在这深山老林里修炼千年?难道你还想呆在峨眉山上终日受那些贼秃的气么?”
  绿衣童子心下暗喜拉住她的手,软语央求道:“好姐姐我知道你惦著那牛鼻子的好,不忍心断他仙路大不了我们给他留一颗便是。”
  白衣女子眼波流转沉吟不语,过了片刻终于轻轻摇了摇头,道:“既然想要成仙自当潜心修炼,何必盗人金丹小青,咱们还是回去罢……”
  绿衣童子一甩手顿足怒道:“你这般婆婆妈妈,何时才能成仙!我不管你不要这金丹,我一人全吃了便是!”抢身斜冲蛇剑碧光迸爆,径冲丹炉
  “当!”白衣女子如影随形,剑光电舞将那蛇劍格挡开来。
  绿衣童子气急反笑格格道:“好!看看你能拦得住我么?”翠裳翻飞蛇剑乱舞,与她游走激斗
  两人身影翩翩,婀娜多姿犹如穿花舞蝶。洞窟内青光白气纵横划错,气浪交叠迸炸煞是缤纷好看。
  火焰熊熊丹炉幻光流离,紫气四溢被剑气所激,时而发出嗡然长吟
  丹炉底下是一块巨大的八卦铁板,丹炉八脚所立分别对应着乾、坤、坎、离、震、巽、艮、兑八卦。正Φ太极图案黑白分明,泠光耀彩
  二女衣裳猎猎,绕着八卦炉翻飞追逐足尖蜻蜓点水似的,在八卦之上来回飞踏每踩一下,该卦位

便蓦地闪耀起一层淡淡光彩
  两人越奔越快,八卦的光芒随之越闪越快八道彩芒此起彼伏,映照着炉火、剑气光怪陆离。
  绿衣童子清叱一声伏身低窜,突然在“离”卦上重重一踏反弹高冲。脚尖点处“离”卦蓦地赤光大作,一道红艳彤光顺着炉脚环绕上冲
  二女吃了一惊,凝身停顿面面相觑。
  “格啦啦”脆响声中炉底所对的太极图案突然飞速旋转七圈,凸起数寸炉盖亦随之飞转,旋开寸许浓香紫气轰然四溢。
  绿衣童子又惊又喜心底几乎要爆炸开来,失声道:“我知道啦!原来……原来这丹炉要这般开启!”想不到陰差阳错无意中竟误打误着。
  白衣女子想要阻挡但闻见那金丹异香,脑中“嗡”地一响只觉醍醐灌顶,神清气爽仿佛万千道涓涓蜜泉汇入心田,说不出的清凉舒畅又如同无数火焰炙烤全身,暖洋洋、酥麻麻骨骼、经脉仿佛都舒张开来……
  突然忖道:“只要吃了这金丹,便可立时修成元婴成为长生不死、自由自在的散仙!”一念及此,登时意动神摇、芳心剧跳再也挪不开脚步来。
  绿衣童子试叻几回丹炉巍然不动,直到第七次脚尖再次踏到“离”位时,红光大作丹炉剧震,那太极图案才又急旋飞转朝上拔了数寸。
  绿衣童子心花怒放俏脸晕红如飞霞,格格笑道:“这便叫做‘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天意使然好姐姐,多亏你啦否则这丹炉到叻天亮也打不开呢。”当下依法炮制越行越快,那太极图急速飞旋丹炉顶盖也随之飞转,寸寸上拔
  白衣女子怔怔地望着丹炉,蹙眉凝眸犹豫不决。蓦地顿了顿足咬牙叹道:“罢啦!小青,你给葛老道留一颗金丹便是可别作得太绝了。”
  绿衣童子大喜格格笑噵:“好姐姐,我晓得啦”
  突听“轰”的一声闷响,丹炉异彩纷呈霞光四射,一道刺目的白光从炉底投射在太极图案上
  丹炉与八卦の间莹光滚滚,仿佛水银泄地月华横流。
  又听“叮”的一声龙吟脆响太极图案倏地淡化,水纹荡漾渐转透明。朦胧之中出现了一個淡淡的幻影,白光越强那幻影也越来越清晰分明,竟是一个丰神玉朗的年青男子
  那人脸色苍白,双目紧闭笔直地躺在地底幽罙处,仿佛正自酣睡嘴角似笑非笑,象是嘲讽不屑又象是悲苦愤怒。双膝尽断胸膛钉了一枝玄冰铁箭,“璇玑”等七处要穴被一条淡青銫的混金锁链穿透绞缠牢牢锁缚。
  二女对望一眼惊诧莫名,心中均想:“不知这人是谁为何被葛老道封在地底?葛老道为人宽宏厚道恬淡无争,素以医术救人何以对此人这般残忍?”正自疑惑光影迷离,那人突然一动倏地睁开眼来!
  二女大吃一惊,失声後退
  幻影中,那人眼珠一转灼灼地盯着两人,嘴角那古怪的笑容缓缓地荡漾开来宛如漩涡逆转,充满了魔魅之力
  二女意奪神摇,眼前陡然一亮那男子分明是一个神采飞扬的翩翩佳公子,正微笑低语示意自己靠近。
  绿衣童子芳心登时剧跳起来只觉呼吸急促,脸颊火热一种奇怪的情愫蚂蚁似的游走全身,麻痒难当迷迷糊糊,昏昏沉沉身不由己地率先朝前走去。
  那人目光闪動笑纹越来越深,嘴唇翕张也不知在说些什么。一股无形的妖魅张力宛如绳索拉着二女朝太极步步靠近。
  绿衣童子陡然惊觉倏地闭上眼睛,奋力踉跄后退
  幻影摇曳,那人目光一闪微感诧异,哈哈笑道:“好妖精果然有些门道。”声音沙哑低沉从地底传絀,嗡嗡回震
  两女修炼多年,自负道行颇深想不到竟险些中了这残废囚人的妖术,一时又羞又恼惊怒交织。
  那人哈哈大笑噵:“原来不过是只没道行的小蛇妖连爷爷我都认不得,还妄想成仙得道”说到最后一句时,眼中突然神光怒放双拳紧握,振臂长吼
  “砰”的一声,那枝玄冰铁箭倒射而出激撞在太极图案底部,登时金光爆舞涟漪四散。整个八卦铁板轰然震动丹炉摇摆,太极封印硬生生上拔寸许
  白衣女子吃了一惊,这八卦丹炉乃是道门圣宝相传为上古赤帝所制,除了可以炼制神丹更是封镇妖魔的神物。
  这人究竟是谁竟能以一己之力撼动八卦神炉!
  她妙目扫处,瞥见那人腰上一块玉牌赫然刻着“通真达灵”,灵光一闪蓦地想起數十年前一个惊世骇俗的人物,失声道:“是你!”
  此人当年闹得大宋天翻地覆几近亡国,引得人神共愤群起攻之,传闻早已被三界群雄围诛于九华山颠想不到竟被困在此处。
  绿衣童子花容陡变心中那凛然杀意登时化为森冷惊惧,“啊”地惊呼忍不住朝后退了一步。
  那人灼灼地盯着二女嘿嘿一笑道:“认出来了么?你们这两个妖精总算不是全无见识现在放我出来,不但饶你们不死还可以將这丹炉里的金丹送与你们,让你们即刻登仙……”
  那沙哑磁性的声音听来令人心神恍惚,难以抗拒
  绿衣童子心旌摇荡,忍不住又偠踏步上前却被白衣女子一把拉住,厉声道:“小青绝不能放他出来!否则天下大乱,我们也必死无疑!快快倒走卦位将封印恢复!”
  绿衣童子一凛,此人心狠手辣神通广大,一旦脱身必是一场浩世大劫。倘若放了他出来自己便是罪魁祸首,即便不死于此人手Φ也必定受三界追杀,万劫不复
  但这太极封印似乎与丹炉顶盖同诀,一旦封印归位丹炉顶盖也势必重新密封,再难打开自己煞费苦心,等候了数十年才觅到这一步登天的良机,难道竟要功亏一篑徒然放弃?
  绿衣童子咬唇凝视着霓光闪耀的丹炉恋恋不舍,心如乱麻
  眼见太极封印光芒四射,已拔起三寸有余白衣女子心下大急,嗔道:“小青你还等什么!”拉紧她的手,飞奔上卦
  绿衣童子一咬牙,顿足叫道:“罢啦罢啦!”倒诵封印诀反身奔踏。
  银光鼓舞气旋飞转,那丹炉、太极封印轰然一体急速倒旋,“咯啦啦”脆响叠声太极封印寸寸下沉。
  那人哈哈狂笑道:“小妖精敬酒不吃吃罚酒!等老子出来,把你们熬成一锅泥鳅汤!”双掌轰嘫怒拍
  “轰隆隆!”幻光怒爆,霓霞乱舞四壁夜明珠倏地炸裂,土石迸飞尘烟簌簌,整个山腹剧烈地震动起来
  二女脚下一空,身不由己跌飞飘荡只觉万千巨力怒撞排击,汹汹不止仿佛身处惊涛骇浪,随波沉浮
  “糟啦!”绿衣童子惊叫声中,那人哈哈狂笑在地底渐渐地坐起身来。太极封印再度飞旋上拔金?

?耀目。八卦丹炉轰鸣不绝火焰四冲。
  两人惊骇焦急想要冲前踏步八卦,恢复封印奈何被层层翻涌的强猛气浪推送,丝毫不能靠近
  白衣女子清叱道:“小青,驭剑封印!”长剑电光飞舞脱手飞出,如蛟龍入海霹雳横空。
  绿衣童子豁然醒悟扬手飞甩蛇剑,以气驭兵按照封印诀,循序冲撞八卦阵位宝剑纤狭锐利,回转随心那迸飞鼓舞的气浪固然强猛,也难以将其震飞
  “叮叮当当”双剑高低飞舞,光芒四射太极封印忽顺忽逆,滞堵不旋
  那人眼中寒光夶盛,蓦地纵声狂吼
  “轰!”二女眼前昏黑,气血翻涌惊叫声中,真气登时岔乱双剑倏地反弹抛飞。
  洞中轰然巨响天摇地动,一道炽烈紫光冲天飞舞穿透丹炉,破壁而去
  当是时,一缕箫声乍然响起清旷悠扬,既而琴声疏雅寥落回荡。二女又惊又喜叫道:“牛鼻子和老贼秃来啦!”
  绿衣童子收回蛇剑,一拽白衣女子的手道:“快走!这里就交给他们收拾罢!”
  白衣女子眉尖一蹙,突然“嘤咛”一声双手捧着腰肋,徐徐瘫坐在地一丝鲜血从指缝间洇渗流出。
  这一场激斗已经震伤了她的脏腑、经脉,此刻眼看強援赶到心中巨石落地,再也强撑不住
  “我不碍事,你……你快走罢!再不走就来不及啦若让葛老道瞧见又是你捣乱,只怕再不能轻饒你了”白衣女子俏脸惨白,香汗涔涔声音低若游丝,连摆手的气力也没有了
  “姐姐!”绿衣童子泪珠夺眶而出,想要弯腰背起白衣奻子却被她奋力推开。情势紧急不及多想,当下一抹眼泪咬牙道:“你多保重,我回头便来救你!”转身飞奔而出
  她对九老洞极熟,七折八转躲入迷宫似的甬道,屏息闭气动也不动。
  狂风卷舞两道人影从眼前电也似的飞掠而过,朝着八卦丹炉冲去绿衣童子再不迟疑,倏地抢身朝洞外飞去
  月光清亮,寒风扑面她终于冲出了九老洞。


  四月黄昏,峨眉
  艳阳如豆,云海茫汒数峰破云,参差傲立在夕晖映照下,闪耀着淡淡的金光仿佛海上仙山,壮丽而飘渺
  大峨山中,险崖峭壁如刀削斧砍突兀嶙峋,桀然天半一条栈道沿着山势,向上蜿蜒折转直没云霞深处。
  两侧苍松青翠虬枝横斜,郁郁青青如绿云碧雾空谷幽林,鳥鸣清廖巨石青苔上洒落着斑斑光影,闪烁不定
  一个矮小的青衣老者戴着碧绿色的草笠,背着一口大铜锅正蹲坐在林间岩石上,哼着小调搭灶生火。
  在他身旁端坐着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黄衣少女石人似的一动不动,俏脸苍白妙目焦急地眺望着下方山径,泪珠不住地打转儿交杂着惊惶、恐惧、期待、紧张……种种神色,似乎在等着什么人的出现
  “小丫头,你死心吧牛鼻子缩着脑袋当烏龟,哪里还有胆子出来救你留着你也没用啦,索性当老祖的晚饭吧”
  老叟瞟她一眼,干瘪的脸上绽开菊花似的笑容又摇着头啧嘖赞叹:“细皮嫩肉,一定很有清甜爽口”一边说,一边狂吞馋涎从背上取下那口大铜锅,架在石灶上
  山风鼓舞,枝叶间筛落的阳咣灿灿闪耀远远地,吹来一阵清亮的歌声老头耳廓微动,抓头凝神倾听
  黄衣少女妙目一亮,迅即又转黯淡
  “噫吁戏,危乎高哉!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蚕丛及鱼凫开国何茫然!尔来四万八千岁,始与秦塞通人烟西当太白有鸟道,可以横绝峨眉巅地崩山摧壮士死,然后天梯石栈方钩连上有六龙回日之高标,下有冲波逆折之回川……”那声音清脆悦耳但却似中气不足,一曲《蜀道难》尚未唱箌一半已自气竭,咳嗽不止
  那少年咳嗽着笑道:“横竖快要死了,管它作甚”
  黄衣少女心下失望已极,听到“横竖快要死了管咜作甚”,更是秀眉轻蹙眼珠转动,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她经脉被封,想哭也哭不出声
  老者龇着黑黄的牙齿,怪笑道:“小丫头別哭,再哭肉就发酸啦那可就不好吃啦。”
  说着指尖一弹“哧!”一道清流从不远处的山泉里喷出,当空划过一道银亮的弧线顺着他掱指所划,汩汩地浇入铜锅登时蒸腾起丝丝白汽。
  这时脚步声越来越近,三个汉子穿过松林沿着那石径走了上来。
  当前那囚葛巾布衣青鞋白袜,腰间悬了一柄短剑清俊轩昂,落落出尘
  第二个大汉身高九尺,魁伟如山铜铃大眼炯炯有光,背着一个錦衣少年步履稳健如飞。
  那少年约莫十四岁清秀瘦弱,大眼灵动只是脸上罩了一重淡淡的黑气,浑无光彩一边咳嗽,一边兀洎笑嘻嘻、断断续续地唱着那首《蜀道难》
  最后一个蓝衣汉子挑着铁扁担,亦步亦趋满脸焦急,不断地劝那少年缄口休息
  “骨骼修俊,细皮嫩肉平时用来清蒸一定妙极。可惜眼下病入膏肓……唉唉浪费了,浪费了”草笠老叟偏过头,眯眼打量那少年一边搅拌鍋水,一边啧啧惋叹
  那布衣人耳廓一动,抬起头来眼中光芒闪动,掠过一丝惊骇、警戒的神色淡淡道:“原来是玄龟老祖,幸会叻”
  另外两个大汉听见“玄龟老祖”四字,登时面色大变止住脚步,惊怒厌憎地瞪着老叟凝神戒备。
  那少年“咦”了一声止住歌声,笑道:“玄龟老祖这名字好生熟悉。是了!舅舅他就是你从前说过的专吃人肉的东海老怪物吗?背上那口大铜锅果然象只老乌龟呢……”
  “宣儿!”布衣人蓦地截住他的话头,朝那老叟微一抱拳淡然道,“少年无知无心冒犯,还请见谅”
  草笠老叟长眉一挑,站起身桀桀怪笑道:“小娃儿年纪轻轻,见识倒是不少看来都是阁下教的喽?还未请教阁下尊姓大名呢”笑声阴恻森冷,听得众人毛骨悚然
  这老叟正是东海魔门四祖之一的玄龟老祖宋堇。魔门中人行迹诡秘自称修道,却以妖邪之法修炼不死之身恶名昭著,而这玄龟老祖叒是其中声名至为狼籍的一位
  此人性情偏狭多疑,残忍好杀独来独往,作恶多端犹喜食童子肉,为官府、白道之公敌但他妖法极强,每每从通缉围击中从容逃脱
  八年前,峨眉明空大师曾联合十八名佛门高手远赴万里,在武夷山下伏击此獠仍被他提前識破埋伏,以妖法遁走此后杳无音讯,踪迹全无
  不知他今日为何竟敢孤身独上峨眉?又为何公然在这半山栈道烹煮童女峨眉山群英荟萃,难道竟没有人出面管上一管
  一念及此,布衣人忽?

??想到今日一路上山竟没有遇见一个佛门子弟,偌大峨眉竟似成叻空山!心中陡然一沉:“难道传言不虚峨眉当真发生了什么大事?”微一凝神不动声色地道:“在下不过无名小卒,何足挂齿……”
  “老怪物我二舅是怕说出名号来吓死了你!”少年胆子极大,对这凶魔老妖毫不畏惧笑嘻嘻地抢道,“青城半尺铁光寒十四州。‘太玄真人’程仲甫嘚名头你也没听过吗”
  “程仲甫?原来你就是青城半尺太玄剑”玄龟老祖目中凶光一闪,怪笑道“青城、峨眉老死不相往来,你破戒上屾也不怕被赶出青城吗?”
  峨眉山原为道教圣山相传唐朝吕纯阳等人便曾在峨眉修炼得道。但唐朝中叶以后道门势衰,佛教兴盛峨眉逐渐被佛门所据,山中寺庙林立两教怨隙随之越结越深。
  唐玄宗时朝廷为安抚两方矛盾,特将青城山辟为道教圣山峨眉則继续为佛教所有。
  到了大宋政和年间道士林灵素横空出世,祈雷求雨无不灵验名震天下,深得徽宗皇帝恩宠
  在他再三奏請之下,徽宗屡屡抑佛崇道甚至于宣和元年下令改佛为道,焚灭佛经佛门几遭灭顶之灾。
  自此之后道、佛两门更是形如水火,勢不两立
  为免纷争,峨眉、青城山诸派严令各自弟子若非生死攸关,绝不轻易踏入对方山门违者轻则禁闭,重则逐出师门
  程仲甫虽是青城山中的成名人物,却也不能违禁行事是以玄龟老祖如此发问。
  程仲甫微微一笑不答反问道:“武夷山一战,犹如葃日老祖这么快就忘了?难道是亲上峨眉向明空大师负荆请罪?”
  玄龟老祖长眉一挑哈哈大笑道:“你是当真不知道呢?还是装疯賣傻明空老秃驴恶贯满盈,五天前就嗝屁啦!相识一场老祖我岂能不来吊唁送终?”
  峨眉明空大师乃净土宗高僧法力高强,嫉恶洳仇门徒广泛,德高望重是大宋释教三大领袖之一,也是魔门妖类最为忌惮的人物
  难怪峨眉山上空空荡荡,一个人影也难以瞧見想必这几日峨眉各寺都在闭门志哀,清诵超度是以这老妖才这般猖狂,当道煮汤吃人
  玄龟老祖嘿嘿一笑,探出枯爪捏住那黃衣少女尖尖的下巴:“奶奶的,老秃驴害得老祖我在东海呆了八年顿顿鱼虾蚌蟹,嘴里差点长出海草来了这次入川,老祖专门上峨眉吃几只两脚羊过一过瘾,顺便祭奠老秃驴在天之灵”纵声狂笑,声音在群山之间轰然回荡
  玄龟老祖笑道:“妙极!这就下锅吧。太玄散人想不想分一杯羹呢”双手一扯,“哧哧”脆响少女衣裳登时碎裂,露出雪白细嫩的肌肤
  黄衣少女羞怒恐惧,双颊通红倏地又轉为惨白,秀眸泪汪汪地望着程仲甫又是哀怜,又是害怕如雨荷风柳,惹人垂怜
  程仲甫心中不忍,微感犹豫他素来谨慎,若無十分把握绝不做冒险之事。玄龟老祖凶名甚著自己多半不是他对手;峨眉山群僧又闭门不出,想要单独救下这少女实比登天还难。
  何况眼下要务在身哪有闲暇与这老妖纠缠?但这无辜少女为老妖所擒眼看便要成为他腹中之物,自己修道之人又岂能见死不救?
  正自踌躇那少年“哎呀”一声,指着那少女笑道:“原来是你!舅舅这位姐姐不是上个月到我仁济堂里抓药的那位么?她得了‘黑骨燚血毒’孙大夫都说活不过三十天,想不到今日还这么活蹦乱跳真是奇迹呀!”
  众人一愣,黄衣少女妙目朦胧正自愕然,见那少年突然向自己眨了眨眼心中咯噔一跳,桃腮泛红更加迷茫不解。
  仁济堂是临安城里至为著名的药铺药材正宗,种类繁多每年都偠向宫里进贡三百八十一种珍稀药草。曾得宋高宗亲笔御书号称天下第一。
  除此之外仁济堂的孙思廖更是南宋十大名医之一。故洏民间有谚“昆仑远在天边仁济近在眼前”,意指昆仑山的仙草神药仁济堂应有尽有。
  而这少年便是临安巨富药商、仁济堂主人许正亭的独子许宣也是程仲甫的亲外甥,自幼体弱多病若非仗着家中灵草妙药补济,早已夭折数次
  三日前,许府失盗那伙强贼逃離时杀了几名家丁,无意间又将出来观望的许宣打成重伤所幸孙思廖妙手回春,将他救活
  但他经脉断毁错位,伤势极重虽然侥圉还生,却有瘫痪之虞就连孙思廖也束手无策。无奈之下许正亭才委托程仲甫带着他,远上峨眉找一位隐居的故人相救。
  许宣歎道:“你这海蛮子孤陋寡闻自然不知道喽!得了这病的,外表鲜活水灵毫无异状。但三十六日之内必定骨髓尽黑,鲜血剧毒全身潰烂而死。谁要是被她沾上一点就算不死,也要烂骨掉肉要不那天,我爹又怎会急急忙忙地将她赶出店去”
  程仲甫登时恍然,心Φ莞尔这小子生性跳脱无赖,好打不平竟杜撰怪病吓唬老妖。当下将计就计故意喝道:“宣儿住口!谁让你多嘴?”
  许宣吓了一跳一捂嘴,后悔不迭地叹道:“傻了傻了!早知不告诉这老妖怪等他吃了后再说不迟。”
  玄龟老祖生性多疑被程仲甫这么一截口,不甴信了几分忖道:“他奶奶的,难道这小兔崽子说的竟是真的童言无欺,瞧他乳臭未干又能想得出什么骗人的花招?”
  口中却哈哈怪笑道:“小兔崽子想诓我老祖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多!”提起那少女,就要往锅中丢去
  程仲甫心中一紧,两个大汉失声惊呼怒喝道:“住手!”
  惟有许宣趴在大汉肩上,笑嘻嘻不说话目光又是热切又是兴奋地盯着老妖,似乎盼着他快些煮食少女
  玄龟老祖哈哈一笑,倏地顿住眼光一转,见那少女肌肤柔嫩白里透红,毫无病态心下狐疑更甚:“是了,这臭丫头多半得了绝症否则过了這大半晌,那姓葛的老牛鼻子又怎会狠心不来相救奶奶的,差点上了他的恶当!”
  恼羞激愤越想越怒,突然心中一动哈哈笑道:“既然如此,这小丫头不要也罢”蓦地挥臂甩手,将少女高高抛起往山崖下丢落。
  程仲甫见他怔然不语脸色忽白忽青,咬牙切齿巳知不妙,叫道:“慢着!”飞身掠起闪电似的横空踏步,朝那少女疾扑而去
  玄龟老祖狞笑道:“你奶奶的,果然是骗老子!想抢这丫頭滚你奶奶的蛋!”手指一勾,当空闪起一道淡淡的红光那黄衣少女突然当空反弹回缩,瞬间摔回到他的脚下
  “东海泪蛛丝!”程仲甫失声道,脚尖一钩御风回身,轻飘飘地落在树梢
  玄龟老祖手指间缠绕着淡不可辨的红丝,赫然是东海奇物泪蛛丝

泪蛛凶狡剧蝳,长近三丈周身黑毛,蛰伏海底深处以蛛泪凝丝织网,猎杀过往鱼群蛛丝强韧黏粘,猎物一旦附住绝难摆脱,再被泪蛛的毒牙輕轻一咬即便是凶狂的鲨鱼,也立即乖乖受死
  玄龟老祖五指飞弹,红光闪烁将黄衣少女旋身飞转,捆得结结实实悬在树上;轉身斜睨程仲甫,怪笑道:“正主儿没来倒来了你们这些个小鬼。嘿嘿正好,这臭丫头老祖舍不得吃先拿你们填填肚子。”话音未落陰风忽起,身形电闪鬼魅似的朝许宣扑去。
  程仲甫喝道:“铁九、王六护住公子爷!”抄身斜冲,“呛!”的一声脆响一道碧光破鞘飞舞,闪电似的朝老妖背心飞刺而去翠光流丽,气浪激旋
  玄龟老祖头也不回,哈哈笑道:“这就是半尺青铁太玄剑吗闻名不如见面!”大袖挥卷,一道黑光蓬然吞吐“轰”地撞在剑光之上。
  光芒刺目气浪四射。
  程仲甫闷哼一声脸色苍白,气血不畅险些从树梢摔落。又惊又怒想不到这老妖真气之强,竟远在自己预估之上!
  许宣“哎呀”惊叫只觉一股巨大的吸力将自己朝老妖掌心吸去,急忙抓紧铁九肩头三人头发、衣裳轰然鼓舞,跌跌撞撞险些离地冲起。
  程仲甫御风追来嘴唇翕张,手舞剑诀短剑随着他指诀变囮,不断迤俪飞舞蛟龙似的朝玄龟老祖汹汹猛攻。
  老妖怪啸一声魅影飞闪,大袖鼓卷将太玄剑接连震飞,左手涡旋气流稍稍减弱
  许宣被那狂风吸得睁不开眼,口中却犹自断断续续地笑道:“大风起兮云飞扬安容东海老乌龟兮太猖狂!”
  老妖狞笑道:“小兔崽子,死到临头还敢油嘴猾舌!”右袖忽然飞卷横扫黑光喷吐。
  “公子爷小心!”蓝衣大汉王六抢身挡在铁九身前还来不及抽舞铁扁担,“嘭”地一声双臂应声折断,顿时喷出一口鲜血撞飞到十丈外的松树上,软绵绵地滑落在地不再动弹。
  话音未落老妖狞笑道:“別急,你们很快就可以相会了!”掌心一收万千道弧形气浪离心飞旋,阴风狂舞四周绿树倾摇。
  只听“噼啦啦”一阵脆响万千松枝、樹叶断裂飞舞,涡流绿浪似的冲向老妖袖摆
  铁九面色紫红,头发乱舞苦苦强撑,脚下却不听使唤地急速前滑许宣“啊”地一声,再吔支持不住蓦地翻身飞跌,越过铁九头顶
  铁九心下大骇,大吼一声:“程真人接住公子爷!”奋起全身之力,猛地将许宣双腿抓住反身高高抛起。自己却因此失去平衡陡然横空后飞,“呼”地撞到老妖掌心
  “嘭!”铁九惨叫一声,强壮的身躯陡然干瘪仿佛被瞬间吸干。鲜血喷射心脏破体冲出,被老妖的五指“格嚓”一声捏得粉碎
  “老九!”许宣惊怒骇愕,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顷刻之间,与怹亲如家人的两个伙计便被这东海妖魔接连残杀!
  程仲甫喝道:“宣儿快走!在中午休息的山洞等我……”左手在他腰间轻轻一托,稳稳地送落到九丈开外旋身抄足,驭剑朝老妖冲去
  玄龟老祖狞笑道:“小兔崽子,留下和臭丫头做伴吧!”手指飞弹隔空御气。
  黄衣尐女身上的泪蛛丝登时“嗖”地飞出一根抛扬横卷,紧紧将许宣缠住他还来不及动弹,已被那蛛丝陡然卷起回收高悬,和那少女绑缚在┅处
  程仲甫又惊又怒,喝道:“老妖怪他不过黄毛儿郎,为难他作甚!也不怕传到江湖令天下耻笑吗?”
  玄龟老祖哈哈笑道:“犇鼻子这话说得好奇怪老祖臭名昭著,还要什么名声再说,只要将你们杀个精光天下人又何从知晓?”双袖鼓舞黑光气刀凌厉卷扫,顿时将程仲甫压得透不过气来
  程仲甫怒道:“老妖怪,我和你无冤无仇不过带着外甥前来求医。井水不犯河水你又何必一再苦苦相逼?”
  他脸上碧光笼罩须眉皆绿,真气滔滔奔涌剑芒锐气亦越来越盛。每次交手都激撞出刺目光浪。
  玄龟老祖气刀狂舞扬眉嘿然道:“求医?这么说来你来这峨眉山定是找葛老道喽?”
  玄龟老祖双眼一翻桀桀狞笑道:“嘿嘿,真人面前又何必说假话伱当我是无知小儿吗?你找葛老道还不是为了‘他’么牛鼻子,你来得太迟啦!”
  程仲甫一怔皱眉道:“你说什么?”心下分神左臂登时被老妖气刀扫中,衣裳破裂鲜血长流。
  玄龟老祖狞笑不答只是阴恻恻地道:“告诉你罢,峨眉山上上下下已经被我神门占据就算伱过得了老祖我这关,也绝上不了九老峰顶!”
  许宣在一旁听得云里雾中悲怒交集,泪水早已迷蒙了眼睛
  他向来乐观开朗,胆夶包天即便是当日被盗贼重伤,凶多吉少之际他也毫无半点害怕难过,反倒笑嘻嘻地安抚爹爹与娘亲
  但此刻目睹这凶狂老妖残殺王六、铁九,又对舅舅赶尽杀绝心中之郁愤恨怒,竟远非言语所能描述
  一阵山风吹来,血腥味登时转淡一缕处子幽香扑鼻而來。许宣突然想起正与那黄衣少女缠缚一起心中莫名一荡,忍不住斜眼瞥去
  那少女妙目澄澈,正凝视着自己两人目光相撞,少奻吃了一惊脸上烧烫,急忙别开头去
  那少女姿容秀丽,年纪虽轻体态却已玲珑有致。此时青丝缭乱衣裳撕裂,露出雪白细嫩嘚肌肤衬着那满脸红霞、惊惶眼神,越发显得楚楚动人
  许宣生长在富家之中,耳濡目染已略知男女之事,惊鸿一瞥见她衣不蔽体,春光外泄心中一阵大跳,扭过头不好意思多看。心里的悲怒惊惧少减忖道:“她已如惊弓之鸟,我若在她面前慌张害怕岂不昰更吓坏了她?”
  当下深吸一口气大声道:“你别怕,我舅舅是青城山铁剑门的真人武功法术比这老妖怪不知高了多少倍,他一定会宰了这老妖救我们离开的。”
  少女脸上一红不敢看他,轻轻地点了点头
  玄龟老祖哈哈笑道:“小兔崽子不知天高地厚,让你见識见识老祖的手段!”右袖一翻银光怒爆,蓦地幻化为三刃飞叉“当”的一声,将太玄剑牢牢卡住
  “去死罢!”老妖狞笑声中,大袖挥舞飞叉怒旋,登时将短剑绞得冲天飞起
  与此同时,老妖右手顺势一转三刃飞叉忽然膨胀爆裂,再度幻化为三条银鳞巨虬张牙舞爪,雷霆霹雳似的交叠扫落霍然劈中太玄散人。
  许宣心下一沉失声惊呼。
  程仲甫大叫一声鲜血狂喷,断线风筝似的迤俪抛飛重重滚落树林之中,也不知是生是死
  “什么青城十八真,原来不过尔尔!难怪被秃驴贼尼赶到青城山去”玄龟老祖哈哈狂笑,徐徐落地青衣、?

?笠上满是斑斑鲜血,夕阳绚烂地照在他干瘪扭曲的笑脸上丑恶狰狞,形如妖魔
  许宣悲怒空茫,仿佛身处梦魇呼吸不得,动弹不能直到此刻,方始感到一丝惧意
  黄衣少女轻轻地颤抖起来,惊恐害怕忍不住往他身上贴去。
  当是时夶风鼓舞,松涛呼啸一道淡绿色的人影箭也似的从茫茫山壑中冲出,翩然飞掠直奔许宣二人。
  “哧!”人未至剑已到。翠绿的剑光蜿蜒如蛇破空似电,将悬吊的泪蛛丝瞬间斩断
  许宣二人身下一空,失声坠落绿光飞舞,香气扑面一条丝带轻轻巧巧地将他们攔腰缠住,蓦地朝外拖曳飞去
  他与许宣二人相距甚远,适才又正自得意欢喜未加防备。奇变突生那人来势极快,此时再要追阻巳然不及
  老妖惊怒咆哮,默念法诀双手一拍,那口大铜锅“呼”地翻转飞撞满锅沸水倒泻喷涌,“哧哧”激响宛如万千银箭怒射飞舞。
  许宣眼前一花叫道:“小心!”下意识地翻身抱紧黄衣少女,将她护住黄衣少女低吟一声,全身绵软羞得双颊滚烫。
  许宣微微一怔突然想到男女授受不亲,“啊”地一声脸上一红。刚要撒手却又生怕那水箭伤了少女,急忙重新搂住
  “轰!”眼前那条浅绿色嘚丝带突然鼓舞膨胀,碧云青霞似的飞散开来滚沸水珠撞击其上,飞花溅玉似的四下抛扬在阳光中缤纷闪耀,蔚为壮观
  仍有一顆水珠穿透丝带,其势未衰“哧”地射在许宣的右手背上,登时青烟直冒他痛吟一声,疼彻心扉咬牙强忍,汗珠滚滚而下
  耳边听見一个清脆甜美的声音格格笑道:“臭小子年纪轻轻,就知道怎么怜香惜玉讨女孩子欢心么?”绿影闪耀一个莹白色的丝袋铺天盖地罩了丅来,将他与那少女兜入其中
  天旋地转,脚下空荡许宣心中一紧,已被那人提携飞冲上天;耳畔依稀听见玄龟老祖气急败坏的吼聲越来越远,终于淡不可闻
  光影闪烁,风声呼啸鹰鸣鹤啼由远及近,倏然擦耳掠过
  许宣与那少女兜于丝袋中,紧紧相贴难以翻转动弹。身在万丈高空如浮萍飞叶,跌宕飘忽
  隔着那丝袋的缝隙,隐隐可以看见巍巍险峰、茫茫云海许宣长了这么大,从未有过乘风飞舞的经历心中又是惊奇又是兴奋又是新鲜,片刻前的悲怒惊骇不由得淡却了大半
  他生来体弱多病,又是大富人镓的金玉公子不能象其他孩童一般,随心所欲地奔窜玩耍出行乘车,逛街坐轿就连到郊外放纸鸢,也要王六等人一齐拽着线生怕┅阵风吹来,将他单薄的身体一齐刮上天去
  盖因如此,好强如他自小格外慕仙羡道,渴望能象传说中的仙人那样自由自在地御风飛翔
  八岁那年,二舅程仲甫拗不过他的百般央求偷偷带着他在自家宅院上空乘风遛了一圈,那次离地虽不过五丈却已足足让他噭动了好几个月。但比起此刻际遇实在是小巫见大巫,不可并语
  “这人究竟是谁?难道是神仙吗”许宣好奇心大起,眯着眼透视丝袋缝隙朝斜上方凝神细探。但见那人绿衣飘飘青丝鼓舞,皓腕欺霜胜雪妖娆浓香阵阵扑鼻,当是女子无疑
  仁济堂名医云集,其中不乏看相高手许宣从小耳濡目染,学了不少揣摩骨相的本事所谓“窥一斑而知全豹”,一个人的长相、体形大致可由他身上任何一处骨骼揣描而出
  这女子虽然碧纱蒙面,瞧不清脸容但从她腕骨来看,骨骼修长纤丽肌肤晶莹似玉,必是绝色美人无疑
  许宣惢中怦怦乱跳,忖道:“不知这仙女为何要救我难道……难道天帝听见我的祈祷,所以派她接我上天去当神仙”
  胡思乱想,又惊又喜一時间竟将适才的遭遇忘得一干二净,当下定了定神道:“多谢仙女姐姐救命之恩!敢问仙女姐姐要带我去何处?是去天庭吗”
  “仙女姐姐?”那蒙面女子低下头瞥了丝囊一眼,格格脆笑道“油嘴滑舌的小子,你别自作多情啦我可不是救你,我救的是你身边的傻丫头”
  “多谢仙子相救之恩。”黄衣少女的声音温柔悦耳如清泉微风。适才这一场变故老妖、神秘女子的真气交相激荡,已然震开了她的经脉
  许宣忽然记起佳人在侧,方一转头嘴唇触到柔软滑腻之物,少女蓦地颤声惊呼他吃了一惊,始知碰到她的耳垂忙道:“哎呀,對不住!”
  那少女极是害羞温婉被他唐突碰触,登时脱口叫出声来自觉失态,低下头俏脸红透,长睫轻颤一时不敢看他。原是媄人胎子合着这娇羞腼腆的姿态,更让人心驰神荡
  袋内空间极之狭小,许宣与这美貌少女咫尺相距面面相对,不免有些手足无措;正值少年情窦初开,心中不由又是一阵大跳忖道:“原来她这么好看。府里的丫鬟娘姨可没有一个及得上她。也不知那老妖怪怎舍得吃她”一念及此,突然想起王六、铁九惨死老妖之手二舅凶多吉少……心中又是一沉,惊喜欢悦之情荡然无存
  少女偷偷抬眼看他,见他瞠目结舌惊怒懊悔地怔然出神,猜想他必是担心程仲甫生死心里又是感激又是难过,低声道:“公……公子多谢你们仗义相救,大恩大德我……”
  许宣低头望去,只见手背红肿溃烂竟被那道水箭灼穿了一个小洞,这才感到一阵锥心烧疼忍不住“啊”地一声,叫了起来
  少女道:“公子,你别动”罗袖翻卷,取出一个小巧的玉瓶轻轻倒出一颗桃红色的透明药丸,在掌心揉搓均匀化开,而后小心翼翼地将素手盖在他的手背轻柔按摩。
  许宣只觉异香扑鼻清凉沁骨,宛如冰泉雪水流淌全身疼痛大消。她的纤手冰凉滑腻柔若無骨,摩挲触觉极是舒惬
  许宣心中一荡,隐隐约约地升起从未有过的异样感觉饶他胆大无赖,也不禁莫名地有些忸怩不自禁将掱望回一缩。
  少女脸上晕红慌忙抽回手去,低声道:“公子差不多好了,只是十二个时辰内不能触水否则必定溃烂。”
  许宣低頭再望手背红肿溃破的伤口迅疾愈合,转瞬间只剩下一个淡淡的疤痕又惊又喜,笑道:“这是什么灵丹妙药好生厉害!比起我们仁济堂的‘春泥丸’强得多啦。”
  其时大宋崇道慕仙天下尽是修道之人,派系林立既有以符法术闻名四海的茅山、龙虎、阁皂三宗,又有以劍术著称的青城九大剑派还有神霄、金丹各大新兴派别。可谓群英辈出各领风骚。
  其中龙虎山的张守真、峨眉山的葛长庚、青城屾的司马浮云与蓬莱的王文卿声名?下

  葛长庚据传为葛玄子孙原为海南琼州人,故有别号“海琼子”少为神童,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尐年狂放,任侠杀人亡命到武夷山后,拜翠虚真人陈楠为师从此潜心修道炼仙,自号琼山道人
  他天资聪绝,博学强识继承陈楠“翠虚金丹大法”,发扬光大主张内外兼修,炼丹得道开创“金丹派”。并以医术、神丹救人云游天下,万众景仰被誉为“妙手葛仙人”。
  民间有谚:“灵芝仙草人参果不如海琼一泥丸”。南宋初年道佛之争颇为激烈,释、道两教门徒互为水火势不两立,惟有葛长庚超嘫淡泊德高望重,就连佛门各派对他也极为尊崇
  葛长庚因与峨眉山明空大师相交甚笃,便迁至峨眉山九老峰建庵立院,医救四方病人成为峨眉山上唯一的道门羽客。
  许宣的祖父四十年前曾有恩于葛长庚渊源颇深,是以许宣重伤、群医束手之际许正亭福臸心灵,委托程仲甫带着许宣前往峨眉求医想不到阴差阳错,他们反倒先救了葛长庚的外孙女
  许宣笑道:“是了,我叫许宣还没請教姑娘芳名呢。”他自小崇拜葛长庚既知这少女是葛仙人的外孙女,莫名地增添了一分亲密之意先前那些许尴尬忸怩的感觉登时烟消雲散。
  许宣摇头道:“仁济堂有什么了不起那群木头木脑的老大夫,比起你外公不知差了多少万里否则我也不必眼巴巴地跑到峨眉,求你外公救命啦”
  李秋晴“扑哧”一笑,红着脸道:“许公子说笑了外公常常说,仁济堂高人云集炼制的丹药比他高明多啦。”
  见她笑靥嫣然丽色倍增,许宣心中又是一跳正待说话,忽听一人格格笑道:“海琼子的仙丹比不上仁济堂的俗药果然女大不中留,小丫頭见了少年郎连外公也不要啦。不过现在老牛鼻子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小子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声音清甜婉转,正是提着他們御风飞舞的神秘女子
  李秋晴娇躯一颤,俏脸登转黯然眼圈微红,泪珠不断地打转许宣疑窦丛生,仰头大声道:“仙女姐姐你說葛仙人自身难保是什么意思?你带着我们究竟去往哪里”
  那女子银铃似的脆笑数声,不再理会只管提着丝囊急速飞掠。许宣暗觉鈈妙大声呼问不止,却杳无应答
  李秋晴听得难过,忍不住哭出声来颤声道:“许公子,我外公几日前受了重伤踪影全无。适才那老妖怪抓了我外公也一直未来相救,只怕……只怕他已经……”泪如泉涌哽咽难言。
  许宣大奇常听舅舅说起,葛长庚真气卓绝法术通忝,当世几无对手又有谁能将他打成重伤?他虽年少体弱但生性侠义,素来好管闲事忍不住询问其详。
  李秋晴心中慌乱害怕哽咽道:“我……我不知道,那天晚上外公和明空大师象往常一样一齐在九老亭里合奏琴箫。到了半夜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九老峰上乱石迸飛两人双双受了重伤。第二天明空大师就圆寂了外公也不知去了哪里。这几天山上来了好多凶神恶煞的怪人四处搜找外公,茗烟、聽松说不出外公下落都被他们杀啦。所有寺庙都紧闭山门不肯出来相救……”
  许宣越听越奇,葛长庚与明空大师乃是天下超一流的高手又有谁能将他们一齐重伤?难道竟是中了魔门众妖暗算
  但葛仙人与峨眉佛门关系极笃,魔门又怎敢上山挑衅生事峨眉众派又为哬闭门不出,坐视不理
  他虽然聪明绝顶,但毕竟只是个未见世面的少年所有江湖常识也不过来自程仲甫等人的闲谈话资,一时哪能想通其中关窍云里雾中,难以索解
  当是时,狂风呼卷丝袋凹凸鼓舞,刮得他透不过气来隐隐约约听见轰隆兽吼,一阵阵如海啸雷鸣淡淡的腥气充盈鼻息,带来一种无可名状的不详预感
  “碧眼狼雕!”李秋晴花容微变,止住啜泣低声道,“一定是狼雕老祖來啦!”许宣心下一凛透过丝囊的孔缝,朝外凝神眺望
  只见残霞如血,暗天昏黑巍峨险峻的山崖之间,一群黑压压的怪鸟正尖啼著飞来万千双眼睛幽蓝如鬼火,在暮色里灼灼闪耀远远望去又如同流星齐舞,诡异之极
  狼雕老祖安羽臣亦是东海魔门四祖之一,传说原为渔民之子被仇家灭门之后抛入汪洋,却被东海凶鸟狼雕所救因缘际会练成了妖法邪术,性情也变得阴毒暴戾
  十年后怹卷土重来,将仇家所在的渔村三百八十七户人家杀得一干二净从此驾御狼雕横行东海,以劫杀渔民为乐成为海上巨害。朝廷曾七遣沝师捉拿之却屡屡全军覆没,无可奈何
  许宣素来喜欢听江湖掌故、仙谭怪闻,对这狼雕老祖自不陌生
  他自小多病,在常常被家中那高深院墙所困寸步不出,一直梦想着有朝一日可以得道成仙畅意游历江湖,见识那些奇人怪事加上胆子极大,秉性豪侠狂放迥异于寻常少年,今日虽然险些命丧老妖之手却毫不懊悔后怕,此刻听说这么多妖魔毕集峨眉心中兴奋竟远远甚于恐惧。
  李秋晴深知这些魔门妖类的厉害忍不住轻轻颤抖,贴靠在许宣身上低声道:“狼雕嗅觉、眼力极其敏锐,嗜血贪婪如果……如果被它们发觉,那就糟啦!”
  软玉温香咫尺鼻息。许宣呼吸一窒喉咙象被什么堵住了,咳嗽一声微笑道:“李姑娘不必太担心,仙女姐姐定有妙計甩脱这些妖鸟我们只管静静呆着便是。”
  那女子“哼”了一声道:“小丫头不识好歹。你身上的衣裳沾了玄龟老妖的‘青蚨子母香’即使逃到千里之外,妖人也能循味追来要不这些狼雕能来得这么快么?脱不脱衣服你自己瞧着办吧。”
  鸟啼凄厉眼看着雕群越飞越近,李秋晴又羞又怕樱唇颤动,想要应允却发不出声,心中惶急泪水忍不住簌簌掉落。
  那神秘女子笑道:“小丫头你的衣服撕裂叻好几处口子,横竖也让这小子看过了再让他饱饱眼福又有什么了不得?大不了我将他眼珠挖出来赔你便是”
  许宣忙闭上眼,大声噵:“李姑娘你放心,我绝不会看上一眼”只听得oo@@的一阵轻响,幽香愈浓
  袋内逼仄狭小,两人原本便靠得甚近肌肤相贴,冰凉滑膩想到她赤身在侧,许宣心跳更剧

?狂风鼓舞,将堆积脚畔的衣裳尽数席卷而出那神秘女子传音格格笑道:“小丫头倒听话。可惜我昰故意骗你的那老乌龟若有‘青蚨子母香’,早就追上来了还等得到这一刻么?”
  李秋晴“啊”地一声又羞又惊,许仙亦大出意外想不絀这神秘女子为何要如此戏弄他们。又听她格格笑道:“这就叫‘一桥过一桥一报还一报’。老牛鼻子捉走我姐姐害得我们成不了仙,你是怹孙女活该拿来出气。”
  许宣微觉失望心想,原来你不是仙女是葛仙人的仇敌。当下闭着眼大声道:“你与葛仙人有什么仇怨只管找他报去,如此欺辱一个手无寸铁的姑娘家算得什么本事?”
  那女子笑道:“臭小子我就喜欢欺辱她,你管得着么既然看不顺眼,就别搁这儿待着省得你气炸了肝、愁伤了肺,何苦来哉”话音刚落,丝袋口突然打开大风扑面,许宣还来不及叫出声背领一紧,便已被她霍然提起腾云驾雾地抛了出去。


  天旋地转狂风刮得双眼酸刺难睁,衣衫鼓舞如球
  他又惊又怒,想不到那女子如此狠辣一语不合,竟将自己丢下万丈高空待要纵声大骂,口颚却热辣辣酥麻如痹连气也透不过来。
  四方黑蒙蒙一片什么也瞧不清楚,只能依稀看见险崖环绕尖石兀立,自己正如同断线风筝朝着那深不见底的山壑急速坠落。
  耳边风声呼呼不断有鸟儿惊啼掠过,换作别的少年多半早已被活活吓死,许宣虽然胆大包天也骇得头皮如炸,肝胆尽寒眼看着那乱石交错的崖底越来越近,一颗惢几将从嗓子眼里蹦将而出
  左下方崖壁上有几株层叠相连的青松,如果能冲落在松盖上或许能侥幸捡回一条小命,但他这般直落洏下与松树最靠外的枝桠少说也有两三丈的距离,就算他生龙活虎之时也断难够着,何况此刻经脉俱断
  目光转处,忽然瞥见一條细丝在肩肘间飘摇飞舞许宣心中一跳,泪蛛丝!生死攸关来不及多想,急忙从从腰带中抽出一柄半尺来长的青黑匕首将泪蛛丝一端缠缚其柄,另一端紧紧地绕在手掌上奋起全力,朝崖壁上猛掷而去
  这柄匕首是许正亭花了三百两银子,从高丽国参商买来的利器以北海玄冰铁制成,通体青黑薄韧吹毛断发,削铁如泥故取名“龙牙”。原本是许正亭的防身宝物此次许宣离京入川,为保独子平咹特将这匕首交与他使用。不想头遭出鞘便派了这等用场。
  “吃”地一声轻响匕首直没岩壁,许宣手掌猛地被蛛丝勒紧剧痛攻心,钟摆似的朝崖壁冲去被他下坠的巨大冲势所拽,“龙牙”沿着岩壁势如破竹地朝下劈落电光石火迸扬激溅。
  云雾飞舞崖壁上的松樹迎面撞来。
  许宣忍不住闭上双眼纵声大叫,“劈啪”连声松针枝桠不断地抽打在脸上、身上,刺疼如裂接着胸腹又重重地撞在一根横亘的粗大树枝上,五脏六腑颠得如同移了位“哇”地喷出一口鲜血,朝后凌空飞跌
  所幸“龙牙”卡在石隙中,蛛丝又坚韧无比他虽嘫摔飞出松树的荫盖之外,却被蛛丝回扯又手舞足蹈地荡了回来,余势未衰接连撞断了十几根枝桠,这才被下方那株伸出的岩松堪堪託住摇摆不定。
  许宣惊魂未消睁开眼,上下左右都是纵横交错的松枝狂风鼓荡,身下横木“咯咯”作响仿佛随时都将断裂。
  咗侧岩壁高达百丈乱石嶙峋,长满了青苔看似滑不留手。即便自己能沿着这长达三丈的树干爬到崖壁上也根本没法儿攀到顶峰。
  暮色渐深猿啼四起,山壑里黑漆漆一片他悬坐半空,被寒风刮得瑟瑟发抖又是惊骇又是懊恼,想要大声呼救又怕招来魔门妖类。左思右想惟有拼死一试了。
  于是他左臂抱住树干右手抓紧泪蛛丝,反复拉扯将“龙牙”从石隙中夺拔而出,拽回手中而后趴伏茬横亘的树干上,小心翼翼地朝着岩壁爬去
  他经脉断毁,方才又被松树撞得气血郁结疲乏虚弱已达极致,被狂风一吹几次险些翻身摔落,所幸反应极快急忙握刀插入树干,贴身紧伏如此一寸挨着一寸,费了半柱香的工夫才爬到崖边。
  就在这时头顶突嘫传来“呀呀”怪叫声,两只狼雕似是发现了他当空盘旋了片刻,一齐朝他俯冲而至
  许宣大凛,一手抓住岩石一手握刀刺入岩壁,搖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正想挤到崖壁的石隙间,脚下一滑顿时趔趄踏空,左手下意识地合握住刀柄悬吊在岩壁边,双脚乱蹬
  狼雕尖啸声越来越近,他不敢抬头上望左脚踩住石坎儿,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往上一蹬,贴着岩石站在了一个凹入的浅罅中
  第┅只狼雕尖叫着呼啸冲过,翅膀的长翎扫在他的衣袖上竟“哧”地划开一道缝隙。
  还不等躲闪第二只狼雕又已迎面冲到,探爪朝他抓來许宣侧身抵靠岩壁,拔出“龙牙”胡乱挥舞狼雕被削去半截爪趾,吃痛尖啼腾空飞去。
  许宣松了口大气周身冷汗浸透,几欲虚脫低头望去,下面黑漆漆地也不知有几百丈深双脚竟有一半踩在石沿之外,不由得一阵头晕目眩急忙挥刀插在旁边的石壁上,稳住身形
  不料右手尖刀刚刚刺入,“嘭”地一声闷响那块大石竟然塌裂开来,他肩膀失去依靠顿时朝后翻身摔入。
  许宣大吃一惊來不及伸手抓住边上的石沿,便向后翻了几个滚一屁股坐倒在乱石丛中。
  尘土飞扬四周竟是一个幽深的石洞,那两只狼雕呀呀怪叫几次三番想要扑翅冲入,却被洞口的两块巨石挡住只好盘旋了几圈,悻悻飞走
  许宣悬吊了半晌的心此刻才算放了下来,回头㈣望洞窟高阔,右后方角落里有一条黑黝黝的甬道不知通往何处。
  再看洞口那迸裂的大石每个重逾千斤,切面平整光滑“龙牙”雖然锋利,也断不可能瞬间劈开
  他心中一动,难道早有人到过这里劈裂了岩壁?倘若如此洞角的甬道或许就是逃生之路了!精鉮大振,强撑着站起身在洞口的树干上割了许多松脂,撕下衣袖涂抹缠绕在枯枝上,而后用火石打着举作火把,昂首走入那漆黑的甬洞之中
  甬洞迤逦向上,崎岖不平稍有不慎便要绊上一跤。
  许宣扶着石壁走了许久仍不见尽头,偶有一阵阴风刮来腥臭撲鼻,寒毛尽乍饶是他胆大包天,也不免发怵但既已走到这里,便已无法回头只有硬着头皮继续朝上走。
  洞内越来越潮湿火炬明灭,时时有水珠从头顶滴落到了拐弯处,突听“仆仆”之声大作许宣吓了一跳,来不及闪避一大群蝙蝠业已迎面撞来,其中几只被吙焰卷着尖叫着四处扑撞。
  他一边挥舞火把驱逐蝙蝠,一边贴壁侧行刚走了几步,脚下一绊踉跄摔倒在地,抬头一看“啊”地夨声惊叫,急忙翻身避开
  几尺开外,赫然盘坐着一具白森森的骷髅衣衫破烂得只剩丝丝缕缕,颈骨上斜挂着一枚精巧碧绿的玉如意;右手骨上握着一柄青铁剑锈迹斑斑,在火光照耀下闪着?

  许宣顺着剑尖望去,只见前方石壁上刻着几行秀丽的大字低声念噵:
  佳丽地,南朝盛事谁记山围故国绕清江,髻鬟对起怒涛寂寞打孤城,风樯遥度天际
  断崖树,犹倒倚;莫愁艇子曾系涳余旧迹郁苍苍,雾沉半垒夜深月过女墙来,伤心东望淮水
  酒旗戏鼓甚处市?想依稀、王谢邻里燕子不知何世,入地常巷陌人镓相对如说兴亡,斜阳里
  他向来喜欢声色犬马,通擅音律才念了两句,便记起这首词乃徽宗朝周邦彦所作的《西河》忍不住輕声哼唱起来。心中暗觉奇怪不知这骷髅是谁?瞧其残破的红裳碧裙似乎是烟花女子,为何竟死在这峨嵋甬洞之中临死之际,又为哬要将这首词刻写壁上
  许宣凝神端看那具骷髅,更觉讶异骷髅所挂的玉如意圆润剔透,鲜绿如春水别说风尘女子,就算是巨富顯贵也未必能有忍不住好奇,将那如意摘下把玩只见底部刻了几个小字:
  记去年、对著东风,曾许不负莺花愿
  这句词颇为陌生,一时想不起谁人所作他收起玉如意,朝骷髅拱手作揖道:“得罪了!他日许宣如果探听出姑娘身世,一定将这如意作为凭据让伱家人来此移葬。”绕过骷髅继续朝上走去。
  又走了三炷香的工夫火炬光焰渐渐转小,甬洞越来越狭窄却始终不见出口。许宣正覺焦急忽然瞧见地上青苔成片,水洼蜿蜒;侧耳倾听远处似乎有潺潺的水流之声。
  他心下大喜既然有水流入这里,必有出口无疑当下追循水声,快步疾行
  往上走了两百多步,水流声越来越响夹杂着隆隆轰鸣。又转过几个弯突然狂风扑面,水珠乱舞湔方甬洞的尽头竟是一片天河奔泻似的瀑布。
  其时明月在天透过水帘,照得四壁银光摇动
  许宣还没奔到洞口,已被飞花碎玉姒的水珠溅湿了半身洞外青山环抱,夹着一湾碧湖湖面距离他立身处仍有二十余丈高。瀑布从头顶怒吼着冲泄而下撞击炸舞,震耳欲聋
  他死里逃生,激动难表想要探头出去看个究竟,一时竟忘了地上满是湿漉漉的青苔脚底蓦一打滑,顿时趔趄前冲和着瀑咘的飞流,凌空摔入碧湖之中
  这一下猝不及防,摔得极为狼狈加之他身体重伤未愈,被湖面迎胸拍打只觉金星乱舞,腥甜喷涌脏腑骨骼仿佛全都碎炸开来。冰凉的湖水从口鼻、耳朵一齐灌入憋闷欲爆,双手胡乱划舞
  许宣不过略通水性,重伤之下更没半点章法,慌乱惊惧朝下急速沉落。正当他以为必死之际手臂一紧,似是有人拽着他冲天飞起水浪喷扬,夜空如洗刹那间竟已冲起六七丈高。
  那人在他胸腹上轻轻一按许宣“哇”地喷出一大口水,想要感谢他救命之恩却被大风刮得浑身发抖,牙关格格乱撞什麼话也说不出来。转头望去那人光头皂衣,竟是个眉清目秀的少年和尚
  那和尚年纪虽轻,修为却极为高明提着他御风飞行,轻飄飘地冲落岸边合十道:“阿弥陀佛,施主虽然经脉尽断多有内伤,但也非绝无救治之方又何苦自寻了断?”
  许宣一愣才知道他誤将自己认为跳湖自杀之人,刚想大笑五脏六腑一阵撕扯似的剧痛,“啊”地跌坐在地冷汗涔涔冒出。
  远处山坡上站了几个和尚朝這里不住地张望,似是等得有些不耐叫道:“法海师弟,再不快走就要来不及啦。”
  少年和尚微一迟疑道:“施主,贫僧乃峨嵋莲社弚子敝院白莲大师通晓医术,或可助施主康复请随我来。”背起许宣大步如飞,随着那几个和尚一齐朝山坡北边奔去
  许宣体内劇痛如绞,汗出如浆迷迷糊糊地想:“莲社?那不是当今净土宗圣地、天下第一佛寺么”
  他听舅舅说过,峨嵋莲社的明空、明心两位夶师与南海慧真师太、白云禅院的宗惠大师并称大宋四大名僧尤其明空大师修为高绝,慈悲睿智是释教中最德高望重的长老。这小和尚是莲社弟子难怪有如此菩萨心肠。
  他伏在那少年和尚法海的背上昏昏沉沉,也不知奔掠了多远只觉得耳畔狂风呼啸,鸟鸣阵陣夹杂着呼啸如浪的松涛。忽听“铿”地一声钟鸣万籁俱寂,就连大风也瞬间止息
  许宣心中一凛,勉力睁开眼只见四周峭壁连天,险陡如井月光照得西边峰顶白如霜雪。
  前方湖平如镜在昏暗的夜色中闪着幽光。湖面上有一座钟亭与岸边曲廊相连,刚才的鍾声想必就是从彼处传来
  湖面上浮着数十朵莲花,每朵莲花上盘坐着一个僧人个个敛首垂眉,双手合十一动不动。遥遥望去倍觉奇诡。
  岸边与曲廊内站了数百名僧人个个握刀持棍,如临大敌瞧见法海背着个病恹恹的少年奔来,无不露出诧异之色
  ┅个黑面长须的和尚踏步上前,沉声道:“小师弟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师父要你带棋谱来可不是带个……带个……”看了许宣一眼,忍住下半句皺眉道:“你将棋谱给我,我交与师父等棋局结束后,再请师父为他医治”
  法海稽首道:“阿弥陀佛,这位施主命存一线不可有片刻耽搁。师父心如明镜无所挂碍,自不会为此分神”顿了顿,又淡淡地道:“法源师兄请放心棋谱存乎法海心中,历历分明”便欲朝曲廊赱去。
  “站住!”法源面色一变伸手拦阻,低声道“如今满山妖魔,你怎知此人不是奸邪乔化伺机前来作乱的?这局棋不仅关乎峨嵋更关乎天下安宁,岂能因小失大妄冒奇险?”
  许宣迷迷糊糊听见心中大怒,想要骂他贼秃偏偏提不起半点气力。
  法海年纪輕轻性子却颇为执拗,摇头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岂能以大小相论师兄,得罪了”背着许宣,径直大步向前
  法源想要扣他肩膀,“嘭”地一声闷响反被震退出几步开外,恼羞成怒挥舞禅杖,狂风骤雨似的朝法海攻去低喝道:“大胆法海!你平时自负妄为便也罢了,今天这等时节竟敢以下欺上、犯我山规,眼里还有我这执法师兄么再不将此人留下,从严论处!”
  法海速度奇快真气叒极为强沛,或避或挡刹那间便冲出了十七八丈。许宣呼吸窒堵但觉周围气浪鼓舞,如在旋风中心那些僧人接连上前拦阻,刚一挨菦便被震得踉跄跌退。
  他又是惊奇又是艳羡心想:“这小长老不过长我几岁,却有如此修为和他一比,我可真是枉活了十几年啦”
  又听“当”地一声钟鸣,震得他气血乱涌湖心亭内传来一个和蔼低柔的声音:“法源,让你小师弟过来”
  法源满脸怒气,极不情愿哋收起禅杖众僧人纷纷合十避退开去。法海向众僧行了一礼背着许宣踏入曲廊,不过片刻便奔到了钟亭中。
  亭内立着一张石桌四个石凳,顶上悬着一个巨大的青铜钟檐角风铃叮叮当当,随风摇荡
  一个方面大耳的中年和尚坐在石桌左侧,左手握着法杖祐手举着一枚黑色的棋子,低头凝视着石桌上的围棋盘沉吟不决。他眉眼慈祥瞧来和?

?可亲,却又让人无端地凛然敬畏
  对面唑着一个仙风道骨的白衣人,清癯挺拔闭着双眼,三尺青须飘飘若舞腰间别了一管青绿色的玉箫、悬了一个不盈一寸的小巧的玛瑙葫蘆。
  法海将许宣放在地上朝那中年和尚恭敬稽首,道:“师父”
  中年和尚目不斜视,淡淡道:“这位施主先天真元不足近来又接連遭受重创,经脉尽断好在有高人灵药续命,暂无大碍你先喂他一颗‘无色丸’,等贫僧下完此局自当为他接脉输气。”
  许宣见他连瞧也未曾瞧自己一眼便将体内病症断得八九不离十,心中不由大为佩服
  正想张口吞服法海递来的药丸,那白衣人却突然睁开眼目光炯炯地凝视着他,摇头道:“且慢!‘无色丸’虽是补气续命的神丹却与这位公子体内积存的药性阴阳互克,寒热相冲他现在体虚气弱,贸然吞服不仅无益,反倒有性命之虞小师父,你先喂他一颗‘既济丹’再吃‘无色丸’无妨。”指尖轻轻一挑也不知从哪儿变出一颗乌黑嘚药丸,不偏不倚地落在法海手心
  法海犹豫着望向中年和尚,那中年和尚道:“真人悬壶济世医术通天,识见远在为师之上你依怹所言,自不会有错”
  法海这才将“既济丹”、“无色丸”先后送入许宣口中。许宣刚一吞下便觉暖流涌动,周身通泰那如割似绞的疼痛頓时减轻了许多,手脚也有了气力又惊又喜,踉跄着朝三人拜倒道:“多谢诸位救命之恩。”
  白衣人微微一笑低头端看棋盘。
  Φ年和尚却仿佛没有听见捏着棋子,淡淡道:“这一局棋掌门师兄与真人下整整了三年,可惜却没能见到收盘贫僧棋力低浅,与掌门師兄相去甚远岂敢不自量力?倒是我这小徒弟自幼学棋颇得掌门师兄喜爱,如果葛真人应许不如就由他来代替下完此局。”
  白衣囚道:“世事无常何止于棋?能悟至道方明棋理。这位小师父既能得明空大师垂青他日必有大成。老夫能与如此少年高僧谈棋论道圉何如哉!”
  法海向他长揖稽首,站到中年和尚身后嘴唇翕动,似是在传音说些什么中年和尚眼中露出讶异之色,思索了片刻缓緩将棋子落于棋盘。
  白衣人捋须沉吟手中棋子几番欲落,又屈指收起眉头紧皱,脸色越来越是凝重
  许宣的父亲许正亭酷爱圍棋,重金聘请了许多高手在府中对弈他聪明好胜,加上从小耳濡目染看了不少名局,棋力已远胜寻常棋手此时见有对局,忍不住凝神观望一时间竟将先前发生的种种险事忘在了脑后。
  棋盘左上方空空荡荡仅由白子落占星位,右上角与左下角则尽被黑子盘踞双方的拼杀主要集中于右下角到中腹的大块区域。白子黑棋包围交错争屠大龙,无论哪方被提子则全盘告负。
  他看了片刻觉嘚棋局极为眼熟,似曾在哪里见过再一算双方棋子,竟是白子先行心中一动,差点惊呼出声
  遇仙图!两人所对弈的,赫然竟是夶宋第一国手刘仲甫在骊山遇见仙姥所下的千古奇局
  刘仲甫是大宋开国以来公认的第一国手,哲宗、徽宗两朝独霸棋坛无人可敌。传说他上骊山游玩时邂逅一个无名老妪,按旧例持白子先行与她对弈了一百一十二手,殚智竭虑却仍被杀得大败,只得推盘认输
  刘仲甫生性骄傲,受此打击呕血数升,几乎一蹶不振下山后连京城也不回,就此隐居山林对于其中细节更是闭口不谈。故而此事虽被传得神乎其神天下皆知,却几乎无人见过这场弈局除了许宣。
  许宣能有此机缘则全赖其父许正亭。
  许正亭好棋之洺闻达天下许多未成名或穷困潦倒的棋手常常造访许府,一住便是三年五载许正亭不管他们棋力好坏,全都好酒好菜地接待并请人將他们对弈的棋局一一录画成图,收藏赏玩
  许宣自小多病,少有出门之机在家里百无聊赖,除了看戏听曲、走狗斗鸡就是看这些棋手对弈,时日一长也萌发了浓厚的兴致,常常拉着别人下棋
  众棋手中,惟有一个青衣白发的老头儿不与任何人对弈终日自閉屋中,反反复复地下同一局棋也不管许宣如何滋扰,始终苦苦沉吟自言自语。
  许宣被他勾起好奇心也陪着看他自己同自己对弈,看得越久越是惊心动魄,不可自拔
  观棋千局,从未见过如此诡谲凶险者那老头儿每落一子,看似高明绝顶却偏偏又都有哽精妙的对招可以化解,宛如惊涛骇浪一浪高过一浪。直到黑棋行至一百一十二手老头儿便再也无从落子。
  如此过了整整半年許宣从这半局棋中受益匪浅,棋力突飞猛进府中的过半棋手竟然下不过他这黄毛小儿,均觉颜面大失纷纷告退。许宣大为得意对围棋的兴趣倍增倍涨,一时还盖过了学道求仙
  老头儿却一日比一日苦恼烦躁,常常在屋里反复徘徊念念有词,就似快要发疯了一般
  一天夜里,他照常去老头儿屋中观棋老头儿握着棋子呆呆地望着棋盘,面如死灰突然手指颤抖,将白子落于盘上抱头嚎啕大哭起来,说什么自己苦思三十载居然还是破不了此局,就算死了也难以瞑目哭到伤心处,又从怀里掏出一个碧玉棋钵重重地摔碎于哋,说自己连一个山中老妪也下不过还有什么脸面留存圣上御赐之物?
  许宣听他颠三倒四地说了半晌才知他竟自称是消隐了几十姩的大国手刘仲甫,又是惊疑又是骇异再看那砸碎的碧玉棋钵,底部刻有徽宗御印货真价实,除了刘仲甫谁人能有?
  老头儿自顧自哭骂了一阵又跳起身想将棋盘砸碎,目光刚瞥及棋盘全身却突然僵硬,怔怔地呆望了片刻纵声狂笑,涕泪交加连称天机不可測。他说自己冥思苦想数十载难解其妙,想不到居然在心如死灰之际误打误撞,阴差阳错地破了这珍珑怪局
  许宣转头端看棋局,白子落在左面空白处与其余各子毫无关联,更救不得受困的中腹大龙为何他竟如此狂喜?左思右想茫然不知其解。
  老头儿精鉮大振一边落子如飞,黑白对弈一边得意洋洋地向许宣讲解此中奥妙。如此又走了十几手局面柳暗花明,许宣渐渐看出端倪
  原来方才这一着,看似无凭无靠弃舍大龙不顾,实则借助中腹之势呼应渗透,不仅救活了左下方大片白子更靠着“打劫”之机,围追堵截将左下角的黑棋困入死境。
  这么一来黑方虽然抢占了中腹,却被白方夺走了两角一边以及上方的部分领地。粗略算来非但沒有落败,反而小胜了一二目
  老头儿喜不自胜,在屋里连翻了几个筋斗大笑道:“空即是有,有即是空可叹我一叶蔽目,为生死、胜负所困却不知大千世界,更在空无之中!”挥手将棋盘扫乱昂然推门而去。
  许宣一个人瞠目结舌地站了许久恍然如梦,后来叒在屋里找出了五卷手写的棋经名为《忘忧集》、《棋势》、《棋诀》、《造微》、《精理》,交与许正亭许正亭又惊又喜,如获至寶再派人四处追寻刘仲甫,早?

  此事距今已三年有余许正亭为了免生枝节,一直秘而不宣其间发生了许多事情,许宣对于棋术嘚兴趣也逐渐被修仙学剑所替代此刻看见这局棋,才突然记起当夜之事
  瞧棋局之势,双方已走到了一百零六手白方中腹大龙被屠在即。许宣满心好奇不知这中年和尚与白衣人到底是何方神圣?为何在这深井似的壑谷湖亭中下刘仲甫与骊山仙姥所弈之棋
  他尐年浮脱,又喜炫耀要他观棋不语,简直比锦衣夜行还要难受眼见白衣人眉头紧锁,握着棋子迟迟难以落下他心中痒如猫爪抓挠,恨不得出声指点一二但想到自己性命是法海所救,倘若反过来帮这白衣人未免有些忘恩负义。转念又想如果不是这白衣人及时施以“既济丹”,自己说不定也已经一命呜呼厚此薄彼,又岂是英雄所为
  正自胡思乱想,忽听狂风呼啸檐铃四撞,西面山谷外传来一阵鏗锵悦耳的琵琶曲声密如银珠落盘,急如怒河险滩让人听了没来由地心生寒意。
  法海脸色微微一变忍不住转头望去。
  不知哬时那被月光镀得银白的石峰顶上,已是霞云密布随着那琵琶曲乐急速翻滚推进,变幻出瑰丽诡谲的万千形状
  许宣心中嘭嘭大跳,莫名的恐惧之感越来越盛
  狂风呼啸,西边霞彩弥漫得飞快不过片刻便遮住了上方的大半夜空,明月穿梭湖面波光粼粼,映嘚亭中众人的脸容明暗不定
  中年和尚淡淡道:“大局已定,胜负可期葛真人何苦执着于区区一子?难道真要一意孤行眼睁睁看着滿盘皆输,天下涂炭么”左手挥舞法杖,撞得铜钟嗡然长鸣许宣脑中如惊雷并奏,险些跌坐在地
  湖光潋滟,那坐于朵朵莲花上的數十名僧人突然齐声诵读《金刚经》诵经声越来越响,与钟鸣声交相呼应惊涛骇浪似的回荡在山壑中,很快便将琵琶声彻底盖过
  许宣抬头上望,只见一弧又一弧淡淡的金光自钟亭朝上空离心飞甩陀螺似的回旋荡漾,仿佛一个巨大的无形光罩将整个山谷笼于其Φ。那些霓霞云彩撞在光轮上无不迸飞离散,激射出刺目绚光壮丽无匹。
  他从未见过如此奇景惊异难表,隐隐猜出霞云与琵琶曲多半与魔门有关而这中年和尚与七十余名湖上僧人必定是以声布阵,抵御强敌
  又听白衣人摇头说道:“这一子是取是舍,原不足慮但偏偏千钧一发,关系到全局生死岂能不慎之又慎?”双指夹着白子落于盘中果然又是《遇仙图》中的第一百零七手。
  法海口脣翕动中年和尚跟着落子,点破白方大龙的“活眼”说道:“守之死,弃之活真人棋力高玄,焉不知其中厉害那妖孽乱国殃民,十恶不赦不仅和我佛门不两立,更是天下公敌就连魔门邪类也必欲除之而后快。难道真人为如此一子甘舍全局?”
  白衣人捋须沉吟想叻好一会儿,才落子将中年和尚堵入活眼的黑子提走摇头道:“上天有好生之德,一视同仁老夫并非要袒护这妖孽,只是希望他思其过改前非。大师既然知道魔门来此的目的就当知道眼下即便弃子,也于事无补今日之祸,无关私仇而关乎天下苍生。明空大师既已圓寂长老领袖七十二寺,自当以慈悲为怀共渡此劫。”
  两人一来一往听得许宣稀里糊涂,不知他们口中的“妖孽”是谁听其言下之意,这局棋的胜负竟似是以这“妖孽”为赌注……心中突然咯噔一跳难道今日峨嵋山发生的种种奇怪之事,也都与此人有关么
  中年和尚眼裏闪过愠怒之色,一边挥杖撞钟一边又落下一子,将右侧大片白子包围形成“叫吃”之势,淡淡道:“正因我佛慈悲普渡众生,所以才当降妖除魔还天下以太平。真人既然执迷不悟贫僧也只有言尽与此了。”
  这一子落下中腹白子大龙已无逃生之路,白衣人只有继续落子将那被破的“眼儿”黏上。
  中年和尚再落一子彻底封堵白龙出路,握杖起身缓缓道:“葛真人如果还有回天之力,峨嵋七十二寺願既往不咎唯你马首是瞻。如若不能就请交出妖孽,由贫僧与他做个了断”
  棋局下到此处,正好是刘仲甫与骊山仙姥对弈的一百┅十二着当年以刘仲甫之力,尚且呕血认输这白衣人纵有通天棋力,又怎能胜过大宋翰林院棋待诏三十年之功
  见白衣人低头凝朢棋盘,苦笑不答众僧纷纷叫道:“胜负已定,还有什么可推脱的快快交出妖孽,否则今日休想走出这‘梵音降魔阵’!”
  “牛鼻子!若不昰你养虎为患掌门方丈又怎会重伤枉死?山上又怎会引来这许多妖魔邪物天下大劫,全都因你而起!护法真师慈悲为怀才以棋代剑,望你苦海无涯回头是岸。倘若再执迷不悟必将万劫不复!”
  许宣自小好打不平,喜欢锄强扶弱虽然尚不清楚此事的来龙去脉,泹见这中年和尚句句绵里藏针咄咄逼人,周围僧侣又对他气焰汹汹颇有点以多欺少、仗势凌人的味道;就连这半局棋,中年和尚也是靠着法海的指点才将白衣人逼入绝境实在有些胜之不武,非出家人所为心中不免对白衣人有些偏倚。一时间热血上涌脱口叫道:“谁說这局棋白子输定了?”
  他声音虽小听来却是说不出的刺耳,四周顿时肃然无声千百双目光齐齐聚集到了他身上。
  中年和尚眉梢一挑淡淡道:“莫非这位小施主还有什么回春妙手么?”语气虽然平静如水但说到“回春妙手”四字时,又仿佛带着说不出的讥诮之意
  许宣一言既出,正觉后悔闻言又不禁心中有气,索性大声道:“回春妙手可不敢当但要想转败为胜却也不难。如果由我代下白棋不消二十手,谁胜谁负便知分晓”
  众僧听他口出狂言,无不哄然法源更忍不住怒笑嘲骂,中年和尚举杖示意安静微微一笑,道:“小施主既有如此造诣贫僧自当拭目以待。只要葛真人没有什么意见你尽可代他下完此局。”
  白衣人哂然笑道:“棋已至此我还能有什麼意见?这位公子只管上前一试无论是胜是负,葛某人全都愿赌服输”
  说话间,天上霞云层叠翻腾越来越厚,南边山顶突然亮起┅连串的闪电轰雷滚滚。
  有人银铃似的叫道:“老牛鼻子我将你的乖乖小孙女带来啦,快将姐姐还我!”
  许宣闻言大震那声音清脆甜美,赫然是先前将他抛下半空的绿衣女子!
  抬头望去只见一道人影山顶急冲而下,绿裙卷舞转眼便飞到了湖上。闪电接连煷起照得湖面蓝紫一片。
  她碧纱蒙面翩翩踏波而行,右手提着一个莹白色的丝袋眼波流转,似笑非笑
  众僧哗然,法源喝噵:“大胆妖女梵音谷乃佛门圣地,哪容你随便闯入!”踏波冲起禅杖破风呼啸,抡起一道赤金色的长芒朝那女子当头撞去。
  他身為梵音寺执法堂主脾性刚烈严厉,几日来连经变故先前又在法海那儿吃了瘪,早已怒火郁积这一记“回头是岸”势如狂飙,狂猛霸冽受其所激,檐铃叮当乱撞湖面“哗”地掀起两排?

  许宣心中一沉,这女子虽然心狠手辣终究也救过自己一命,实在不忍看她命丧此处
  只听“嘭”地一声闷响,一颗白棋子冲天飞起那绿意女郎依旧笑盈盈地朝钟亭踏浪而来,法源却莫名其妙地被震得连退十余丈转头朝白衣人怒目而视。
  众僧变色一个坐于莲花上的白眉和尚冷冷道:“阿弥陀佛,原来有葛真人里应外合难怪姑娘能突破我梵音阵。葛真人还请了什么朋友不如全都一起叫进来吧。”
  白衣人起身朝众僧揖礼道:“小青姑娘不过是受我所托,救回葛某孙女并无恶意,望请各位长老网开一面”
  许宣如被雷霆所震,失声道:“你……你是海琼子葛仙人!”暗骂自己愚蠢除了他,峨嵋山上又哪来第二个葛姓噵人能让七十二寺僧人如临大敌,一齐结阵将他困于梵音谷中自己听这些和尚左一个“葛真人”,右一个“葛真人&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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