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三复式绝地求生怎样才能玩 玩对 ?有实战过的没啊???来个

红星说彩:实战技巧之“任三四码复式”这样中奖更简单_技术分析_大众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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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到群英会的任选三,
  那可真叫一个好玩,
  买仨中俩都有钱,
  奖金5元。
  中仨呢?
  奖金57元,
  现在正派奖呢,任三中三奖金再加10元!
  这次红星跟咱讲的是“四码任三复式”。
  与两个指标相关:
  1、两连号,例如:11、12;
  2、同尾号,例如:01、11。
  这四个号码就是这么出来的,
  好吧,好吧……
  话不多说,还是看视频吧。
  四码任三复式,每期投入8元,
  中两个号,奖金是10元,
  中三个号,奖金是57元再加5元,共62元,
  不对!
  现在正派奖呢,奖金多10元,那就是72元。
  纸上得来终觉浅,
  须知此事要躬行。
  小编昨天真就带着钱,带着招儿,去了一家投注站,
  大概是没带够运气,
  买了好一阵子,
  72元没见几回,
  倒是中了好多的10元……
  不过,小编也顿悟了一件事:
  其实用这四个号买任二复式也不错,
  虽然每期投入需要12元,
  但是中奖快呀!
  明天就去试试 “新方法”,
  有一起约的嘛?
  以上个人观点,仅供参考,祝朋友们玩的开心!
  (转载请注明:出自山东彩票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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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第二军医大学是国家“211工程”、军队“2110工程”和原总后“530工程”重点建设院校,军队研究生培养重点建设院校、国家生命科学与技术人才培养基地、外军医学留学生培养基地。
06-09 08-06澎湃新闻
当地时间6月8号, 联合国秘书长古特雷斯任命来自中国的刘振民先生为联合国主管经济和社会事务的副秘书长,以接替吴红波副秘书长。刘振民现任中国外交部副部长,主管亚洲地区、条约法律、边界与海洋事务。
06-09 09-06央视新闻客户端
美国联邦调查局前局长詹姆斯?科米当地时间8日已赴国会参议院情报委员会公开作证,就他此前领导FBI调查美国总统唐纳德?特朗普团队是否“通俄”、他与特朗普相关谈话以及他被解职的情况回答提问。“伟大美国联盟”副主席比奇(Eric。
06-09 08-06中国青年网
【英国每日邮报报道】据英国《每日邮报》6月7日报道,美国佛罗里达州的妈妈圣劳伦茨近日将被起诉虐待儿童。起因是6月2日时,她在社交网站脸书上发布了一则自己让一条游蛇攻击年仅一岁女儿的短视频。
06-09 08-06中国青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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违法不良信息举报电话:0左手已经练好了,怎样才能打得有街球范儿?
高三开始真正打篮球,现在左手练得也差不多了,背后运球也很自如了。可是打得还是很简单,通常做一两个动作就出空挡了。遇到防守好的,没出的话就传了。感觉打德好简单啊。求教大神怎样才能打出街球范儿啊?(阿德来很开心啊,哈哈哈哈)
晃倒对手后把球扔向天空
可加舞蹈或者花拳绣腿进去篮球,有欢呼声就街球范。
发自手机虎扑
穿裆,山姆高德,拜佛
把finish能力练好,掌握这三招就很有范了
引用3楼 @ 发表的:
穿裆,山姆高德,拜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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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2个我经常用,但是,感觉不怎么稍啊
原地小陀螺
引用1楼 @ 发表的:
弹头
晃倒对手后把球扔向天空
然后对手把你扔向天空
引用6楼 @ 发表的:
然后对手把你扔向天空
引用1楼 @ 发表的:
弹头
晃倒对手后把球扔向天空
怎么不从身上跨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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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惠橙即将窒息的那一刻,男人松了手。
她大口大口喘着气,伴随着声声咳嗽。
他半蹲下,看着她鼻青脸肿的模样,哈哈大笑,“好玩么?”
许惠橙说不上现在是什么感觉,咳嗽扯着脸颊的痛,喉咙也烧得难受,她浑身都在痛。她挛-缩着身子,侧躺在地上瑟瑟地抖。
男人站起来,转头往那阴影的角落笑问,“钟定,这妞儿坚持了多久?”
“一分半钟。”那声音带着讥笑。
男人吹了声口哨,“比刚刚那个出息那么一点点。”
“是你力小了吧。”钟定细细地看着地上那人的曲线。这背影,倒有点像陈舒芹。
“瞎扯你。”男人撇下嘴角,反驳道,“我可是下了狠劲的。愿赌服输啊,兄弟。”
钟定收回视线,懒洋洋的。“平局,何来输赢。”
男人挑了眉,“要不我再掐她一会儿?”
“随便,别真的搞出人命就行。”钟定不再关注那背对他躺着的可怜身影,他执起酒杯,往旁边的女人嘴里灌。
许惠橙听到了他俩的对话,不吭声。她即便求饶,他们也不会改变主意。她的尊严、她的生命,在他们的面前都显得微不足道。
她早就麻木了。
地上虽然铺了地毯,但还是冷冰冰,又加上她的痛楚难挡,她心里祈求着这些公子哥们雅兴不要太高。
男人翻过她的身体,手掌覆上她的脖子,噙着玩世不恭的笑容,“小妞,你这次可得争气,给我撑过一分钟了,大大有赏。”
许惠橙觉得自己撑不过了,她的意识在慢慢模糊。她都不知道自己这条贱命为什么要活到现在。
她想积德,她想上天堂……
这个世界上,越是低贱的命就越硬。这是许惠橙清醒过来的第一个想法。
她也进了医务室,脸上的伤已经被处理过,脖子上敷着药膏。
隔壁床的康昕直直地躺着,望向天花板。听到许惠橙轻轻的咳嗽声,康昕眼睛眨了下,“山茶,你为什么入这行?”她的声音本来就比较低沉,此时因为掐伤,而更加沙哑。
许惠橙也直视天花板,启了启口,“我小时……”说没三个字,她又开始咳。
康昕仿佛感同身受着那痛苦,便道,“算了,以后再说吧。”
“嗯。”许惠橙把被子拉上些,她喉咙火滚滚地疼,确实不宜说话。
两人静默了一会儿,妈咪进来了。
她先是询问康昕的情况,再走到许惠橙的床边,“这阵子你好好休息。也不用担心这个月的酒水费了,那些少爷们的账单给你们几个分摊提成。”
许惠橙如释重负。
妈咪叹了一声气,继续道,“武哥那边,我帮你瞒着。”
许惠橙更加感激,至少这个月可以熬过去了。
她在医务室休息了一天,就回去自己的小复式。养伤期间,她几乎足不出户。
等大姨妈亲戚走了之后,许惠橙去了趟医院做体检。
干她这行的,在妇科方面尤其谨慎。她每个月都会来检查。刚开始觉得丢脸,于是隔一个月换一家医院。后来懒得奔波了,干脆就固定一家了。
许惠橙的心态很矛盾。她很多时候觉得自己死不足惜,可是她又很珍爱自己的生命。说白了,她很怕死。
许惠橙的伤好得差不多时,妈咪来电催她回去上班。
她望了眼日历,新的一个月开始了。那就代表,她又要为酒水费而忧心。
许惠橙穿着厚厚的羽绒服,不敢走正门进,只能溜去后门,等换好职业装后,才出来吧台。
如果她能在月初就把任务完成,那么接下来的日子会好过得多。
所以,她得卖力一回。
许惠橙找到了一个三十几岁的男人,她和他应酬了半个小时,计算着他所消费的账目。她看他不像太有钱的模样,也不好坑他太多。
这男人结账时,脸都涨成了猪肝色。
她只能装作看不见。
两人并行着往会所门口走,他还在怨念自己喝的酒太贵,于是和许惠橙杀价。
许惠橙摇头。她的价格是比外面的流-莺贵,可是她要分成给妈咪,真算下来,自己实赚的非常少。
男人火大地推了她一把,“贱-人,那酒钱不是钱啊。你这种货色的,也敢要四位数的价。”
她往后疾退了几步,撞到了一具胸膛中。很温暖。
她几乎是瞬间回头。她记得这双眼,上个月骤暖骤冷在她面前晃过。
他友好地朝她微笑。
她却尴尬了。刚刚那男人骂的话,这温暖男肯定听到了。
男人在愤愤然过后,嫖-妓的情绪也没了,“我回家陪老婆了,谁稀罕你这种妓-女。”
周围的群众听见这话,都瞄向许惠橙,那眼神有鄙夷、有探究、有幸灾乐祸。
许惠橙裹紧外套,转身往吧台那边走。她本来就是干这行当的,脸也早就丢尽了。
调酒师见她又回来了,好奇询问。
她笑了笑,“价格没谈妥。”
调酒师耸耸肩。
许惠橙在这声色流转的大厅扫视了一圈,然后定在温暖男那里。
他一个人坐在沙发上,一瓶酒、一个杯子。
有几个衣着暴露的女人在他眼前晃过,他视若无睹。有一个顺便坐在他旁边,贴近他的身体说着什么,脸上是娇美的笑。
他回了一句话,那个女人脸色乍变,然后离开了。
也许他瞧不起她们这种职业的呢,许惠橙心里这么认为。她盯着他桌上的那瓶酒一会儿,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
她是鼓起十二万分的勇气,走到他那台的。
温暖男大概是认出了她,轻轻和她点头示意。
许惠橙在最边缘的沙发坐下,欲言又止的。
他也不问她为什么坐在这,依旧品着自己的酒。
她指指他的酒瓶,客气地问道,“您还要再点酒吗?”
音乐很嘈杂,他却听清了她的话,于是点点头。
许惠橙抿唇,斟酌了一下,又问,“您再点酒的话,能报下我的号码给服务员吗?”她知道这是作弊行为,只是他本来就要喝那昂贵的酒,如果能顺手推舟,那可真是一桩好事。
他侧头回视她,直勾勾的。
她被看得心虚。“不方便的话,那就算了。”说完她就站起来,打算走人。
他却一句话拦住了她,“你号码是多少?”
她又坐下了,感激地望着他。“47。”
“死棋,这号码好记。”
“确实好记。”许惠橙涩涩一笑,她的人生不就是一路死棋么。
她看温暖男虽然衣着普通,但是五官俊俏,气质清雅,料着应该不是泛泛之辈。她不敢轻易去搭讪,只好默默地坐在一旁。
过来一会儿,她往他那边挨近些,和他隔着一个位置,见他回头看她,她慌忙解释,“我坐太远,她们会怀疑我的。”
他不甚在意,眼睛重新落在舞台上,焦距却似乎在不知名的远方。
温暖男又加了两瓶酒。服务员过来时,见到许惠橙很意外,不敢相信她能钓到这种上等姿色的客人。
许惠橙换上最好的伪装,她望向温暖男的眼神柔得都要滴下水。
这眼神,倒让温暖男回来了现实。服务员一走,他就问道,“姑娘可是特殊职业?”
她表情凝固了一下,然后又笑,“是的。”
他略略打量了下她,“过-夜什么价?”
许惠橙惊讶地看他。
“其实,我今天失恋了。”他的脸挨了过来,“什么价?”
她微微后仰,轻声回道,“一千。”
“成交。”他眼睛都弯了起来。
许惠橙不算是国色天香,会所里比她美丽的比比皆是,她平时也没有接待过这样帅气的类型,所以她很拘谨。她跟在他后面,出了会所。
走出一段路后,他停住脚步,转头问她,“我们去哪?”
“开-房或者……我家。”许惠橙的围巾把嘴巴都遮住了,吐字比较含糊。
“那去你那吧,省钱。”他立在原地,等她带路。
她因为他的后面两个字而好笑。他刚刚点的酒,价格可以去开好几晚的总统套房。
许惠橙把他带回家,问道, “那个……你要不要先洗个澡?”
“好。”他环视她的小房子,家具不多,还算整洁。
她找出崭新的洗漱套装,递给他,轻声开口,“我下午洗过澡了……你要是介意,我再去洗一次。”
“不介意。”他瞥了眼二楼,转身进了浴室。
许惠橙把套子准备好,放在矮床边,自己坐在椅子上等他。
她这里没有男性睡衣,所以他是直接围着浴巾出来的。
她见到他,开始动手解自己的衣服,然后职业性地说道,“毒-龙、冰-火、红-绳,全套都可以做。”
他哑然失笑。
许惠橙把毛衣、保暖内-衣都掷在沙发上,转眼看着男人,“开始么?”
他的眼光在她的身段上浏览,让她有了自卑的心理。他是宽肩窄臀的体型,而她不是前-凸-后-翘的曲线。
他打量了一圈,视线回到她的脸上,“不卸妆?”
她轻点头,“一般不卸。”不过是买和卖的关系,也不会有脸部的亲密接触,所以她宁愿顶着这浓艳的妆去工作。
他也不勉强,说道,“我不需要全套服务。”
许惠橙松了口气。她刚刚话是这么说,其实自己还没试过全套的。以前她觉得这些太恶心了,和客人也直接说明不提供此项服务。这几个月,因为生意冷淡,她怕武哥发怒,于是不得不以此为噱头。不过,客人们都说不玩那种,所以她一直没有实战过。
男人看出她的心情,笑道,“既然不愿意做这个,那就别说出口。”
许惠橙讪笑,“顾客至上。”
他从中空的客厅去望掩着窗帘的二楼,“去那里?”
她顺着他眼光看去,赶紧摇摇头,她指着旁边的矮床,“在这里做的。”
他反而更好奇上面的小房间了,“不是顾客至上?”
“上面都没收拾过,很乱的。”
“没关系,野地方更放得开。”他即便说着这种话,笑容还是很和煦。
许惠橙无措。她以前也遇过对矮床不满意的客人,可是却没人提出要上二楼。毕竟客厅她收拾得都还算干净,大部分客人都愿意在这里完-事。她只能强调,“那里真的很乱的。”
“我说了没关系。”他说话间已经要往楼梯走去。
她立即上前拦住他,语调微急。“这位先生,我只在这张床上工作的。”
他低头看她拉他的手,“那上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那是我私人的地方。”许惠橙双手紧拽他的手臂,想强硬起来,可是想起他今晚帮自己完成了酒水费的任务,气势又弱了。
他就这么静静看她一会儿,才用另一只手去掰她的手。“好了,我不上去就是。”
她自觉松开他,回到正题,“那我们开始吧。”
他顿了下,摇头。“我现在没什么兴趣了。”
许惠橙惊了。
他笑笑,暗藏伤感。“我以为可以借此忘记女朋友,可是真到了这个时刻,却不行。”
她明白了,于是拾起保暖内-衣套上。她心里有些欣慰,大概是因为她觉得他应该是洁身自好的男人,而他没有让她失望。
许惠橙把衣服重新穿好,见他一动不动,疑惑不解,“先生?”
他无奈了,“我的衣服都脏了。”
“我这……没有男士的衣服……”
他梳了把头发,“这样吧,我先在这住一晚行不行?”
“啊?”她更加惊讶了。
“过-夜费我照付的。哦,不,给你十倍。我打电话让店里明早给我送套衣服过来。”
许惠橙看着他赤-裸的胸膛,虽然室内开了暖气,可是远不是夏天的温度,如果没有运动,他这样很容易感冒。她望着他,犹豫几秒,点头答应了。
“谢谢你。”他真诚道谢,然后去浴室收拾了自己的旧衣服出来。
“那……你就在这里休息吧,我去楼上。”她已经穿戴整齐。
他微笑点头。
许惠橙上楼锁了门锁,然后进浴室卸妆、洗澡。穿着棉睡衣在床上躺下时,她悄悄掀开窗帘去窥视楼下的客厅。
那个男人已经熄了灯,等她适应了黑暗后,隐约看到他的轮廓。
她以前也接过只聊天的生意,但都是纯情的大学生。这个男人不知是看不上她这种姿色的,还是真的对女朋友忠心不二。
她宁愿相信后者。她所待的世界已经太黑暗,她内心渴望童话故事的净化。
许惠橙重新遮好窗帘。
晚安,温暖先生。
许惠橙这个晚上睡得很沉。
翌日,她醒来后第一个动作就是去掀窗帘,却发现温暖先生已经不在那矮床上。她把整个头探出去看,客厅里都不见他的踪影。
她心里咯噔一下,突然害怕他是不是有什么别的企图。
她急忙穿上衣服下楼,果然没人,他的旧衣服也都不见了。
扫视一圈后,她发现客厅的茶几上有一叠钱。走上前后,她看到了底下压着的纸条——谢谢留宿。另外,女孩子一个人在家,防人之心不可无。
他的字体遒劲有力,和他的气质不太相似。
许惠橙轻轻执起纸条,捧它在胸口。
她这屋子有警报器,如果真的遇到强盗,只要一下,就会有打手赶来。
她昨晚纯粹是相信他。还好,她没有信错人。
已经很多年没有人关心过她。她都忘记了,自己曾经也是有人疼有人爱的。
直到那张纸有一滴水的润渍,她才恍神过来。她随便抹了下眼睛,然后捏住纸,小跑着上楼。
她有个小小的藏宝盒。那里面有她的宝物们,她现在决定,把这张纸也放进去。
这是一个陌生人给予她的感动,她会好好珍惜。
许惠橙这天回去会所工作,妈咪都笑得合不拢嘴,直夸许惠橙使出杀手锏了,才一个晚上就超额完成了任务。
“都是运气而已。”许惠橙虚应着,她终于又可以度过安逸的一个月。
本来妈咪夸完就没事了,但是有那么些人去打小报告,说许惠橙是半路杀去客人旁边的,前面还有个女人招待客人了。
许惠橙立即反驳,说那个女人才说了一句话就走了,根本没有搀和他的酒水费。
妈咪听完,柳叶眉高高挑起,“那他报的服务号是谁的?”
那些人顿时没话了。
全部账单都只有一个号码:47。
妈咪随便一想就知道其中缘由,厉声道,“来客消费,各凭本事。客人喜欢什么号码,还不是得靠你们使劲去挖掘的。以后这种事少来烦我。”
训完话,众人三三两两出去,康昕暗暗朝许惠橙竖了拇指。
许惠橙低头微笑。她和康昕以前说不上深交。经过那变-态事件后,康昕的态度和善了。
仔细想想,好像自从遇到温暖先生后,就有些好事发生。
她越想越高兴,月初第一天就完成了任务,从没试过的。温暖先生还给她留下了一万块,是她十单生意的钱。而这钱武哥他们不知道,所以她可以只按一单生意的计费给妈咪。
许惠橙一边想着,一边横穿走廊。
迎面走来一个男人,挽着一个艳丽的女郎。
许惠橙抬头了一下,然后就愣了,是那天打她掐她的变-态。她又低下头。
那男人和女郎调-情,没有留意到许惠橙。其实就算他看到了,他也不认得她。他来来去去女人那么多,哪会一个个去记。
许惠橙和他擦肩而过。她很紧张,她怕这个变-态又揪着她打。
待转过走廊后,她扭头望了眼那男人的背影。记住他,以后远远看到都得赶紧闪。
许惠橙被安排到了一个富商的包厢。
富商和一个客户在谈生意,她倚在富商旁边,巧笑倩兮。
那客户一口僵硬的国语,也不知道是亚洲哪个国家的。后来他有些词语蹦出来,许惠橙听出应该是日本的。
日本男人在几位女郎的簇拥下,早已魂不守舍,才和富商刚敲定合同金额,他就抓着最近的一个摸上摸下,然后塞了几张钱往女人的胸衣。
女人笑得花枝招展的。
富商再细看了下合同,然后满意地点头。他示意下属装好,这才抱着许惠橙,哈哈大笑,“多亏了你们这帮小美人。”
许惠橙也笑,艳妆的面容在灯光下忽明忽暗。如果富商出手阔绰的话,也许她这个月就不用烦恼没有客人了。
日本男人急不可待,摸了几下,就问富商有没有准备好房间。
富商连连点头,然后揽着许惠橙要带日本男人一起上去。
候梯厅里面奇怪得很,有台电梯好半天都不开门,于是只剩一台使用。
因为没及时赶上,日本男人等得焦躁,用日语频频骂着。
许惠橙瞄了眼他的裤裆,明显的凸出。
富商和下属交换了下眼神,其中有鄙夷日本男人的意味。
许惠橙还是笑偎着富商。其实都是嫖-客,谁也不比谁高贵。
等电梯的人慢慢增加,这电梯就是不开。
客人们急了,叫服务员过来。
服务员谄媚地给大家道歉,然后引导众人去另一边的候梯厅。
他才话音刚落,电梯门就开了。
里面一个男人压着一个女人。男人跪背对着大家,女人环住他腰部的大腿-白花花的。
众人哗然。
许惠橙认出了这个背影——
许惠橙觉得,自己职业是属于伤风败俗类的,所以在公共场所能避则避。
然而不少客人会追求众目睽睽的刺-激-感,譬如眼前这***。在亮堂堂的灯光下,他也坦然自若。
男人随意整了整自己的裤-裆的拉链,推开女人就站起来,然后转身走出电梯。他的额上还有汗滴滑落,眼睛里仍然有欲-求的氤氲。
女人尴尬地抓起旁边的衣服遮住下面,也奔着出来。
许惠橙微微往富商那里靠,她是想让富商带她离开。
可是富商见到那男人后,却和下属在那窃窃私语。许惠橙听得不太真切,隐约察觉到那***来头比这富商大得多。
她没敢往***那边望,借别头发的手势低了头。
男人向着另一头走去。
她呼了一口气。
日本男人看完了这一幕春-宫,更加着急,他赶紧进去那刚刚大战完的电梯,招手让富商他们一起上去。
富商摆摆手,笑着和下属过去。
之前等电梯的也哗啦啦涌进去。
许惠橙在即将跨进电梯的时候,忽然听见不远处的一声尖叫。她下意识往声源处望去,然后僵住了。
那个***男人掐着康昕的脖子,笑着说什么。
康昕表情扭曲,奋力掰着他的手,脸都憋得红了。
旁边有个服务员站在那不知如何是好,频频给男人鞠躬。
许惠橙能体会那种所有氧气都离自己远去的恐怖,可是她帮不了康昕。这个社会本来就不是靠同情心取胜的。就像武哥殴打她的时候,她看得见别人怜悯的目光,但得不到支援。因为大家都无能为力。
她们这种低-贱之人,命如草芥,许惠橙早就麻木了。
她最终进了电梯,然后一声超载警铃的响声。她马上退了出来,朝富商笑着说,“我等下一趟。”
富商点头。
许惠橙站在候梯厅,注意力却去了康昕那边。
康昕已经没了声音,那边模糊传来的是服务员的求饶。
许惠橙闭上眼睛,可是三秒后,她又睁开眼望向走廊里。
康昕已经没了挣扎,她垂着双手,似乎是任由男人处置了。
男人大概觉得不好玩,于是放开。
康昕顺着墙壁慢慢滑落,最后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男人满意了,单手插兜,再轻蔑地看了眼服务员,便转身离开。
许惠橙望着男人的背影,反应过来后连忙跑上去,扶起康昕,食指去探她的鼻息,然后对着那呆立的服务员低唤,“快叫医生过来啊。”
男人并没有走得太远,听到些动静,他停住回了头。他一下子想不起许惠橙来,在那看着她困难地托起康昕后,他忽然灵光一闪。
她就是上个月让他输了一大笔钱的一分半钟小姐。
他掏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那边接通后,他笑得意味深长。“钟定,我找到人选和你打赌了。”
康昕这次醒来后,心情很低落。妈咪也有过来探望,康昕都敷衍了事。
妈咪安慰了几句就出去,临走前说道,“我也是这么熬过来的。”
其实道理康昕也知道,但是她觉得她拼不到妈咪的级别。
许惠橙第一时间过来道歉,为自己之前的冷漠。
康昕摇摇头,沉哑道,“如果我是你,我也袖手旁观。”这就是无奈,就算要出头,也得掂掂斤两。
“你以后还是离那个人远些吧。我们惹不起的……”许惠橙只能这么劝,她们都是蝼蚁之力,无法和富家子弟抗衡。
康昕叹了一声气,然后不再言语。
许惠橙不知道如何再起话题,于是也沉默。她和康昕谈不上什么朋友,充其量是同病相怜的难友关系。而且,她不懂怎么去安慰。
许惠橙坐了一会儿就回去了,她还得继续工作。
她因为康昕的事而耽误了富商那边,所以被管理层重罚。原以为这个月任务很快可以解决的,结果现在得重头来过。她叹气,她这种人怎么会有走运的时候呢?之前真是高兴得太早了。
接下来的事,更让许惠橙觉得上天是要把她往死路上赶。
这晚上她才到会所,就被妈咪带着去见一个贵客。
许惠橙越往那厢房走,就越不安。“妈咪,那客人……是谁啊?”
“见了不就知道了。”妈咪头也不回,“对方可是大人物,你好好伺候着。”
许惠橙攥紧拳头,低头跟着进去厢房。
厢房里的男人见到她就咧嘴笑,“没错,就是她。”
妈咪哈腰奉承了几句便出去了。
许惠橙看到那个男人,调整了表情,尽量露出笑容。
男人朝她招手,“过来哥哥这坐。”
她慢慢走过去,心里犹如翻江倒海,她觉得他应该不会是想要她普通陪-床的。
她和他距离只剩一米时,他倾前拉她,她差点撞到沙发的把手。她稳住身子后,在他旁边坐下。
他挑起她的下巴,看了不过三秒就放开了,“你过夜费多少?”
“三千。”她不知怎的,突然把价格抬高了。说完她才意识到,这个价钱对于眼前的男人,是多么的微不足道。
果然,男人笑了,“真便宜。”
“陪哥哥三天,给你二十万。”他卷着她的一缕头发玩,态度极其轻蔑。
许惠橙的脑海晃过这个数额。二十万,按照她现在的行情,她起码要做一年才能挣得这般收入。但是她想起和这男人几次的会面,恐怕这三天是极其艰难的。
一年和三天……如果她选择前者,那也不代表在一年里,她就不会遇上难缠的客人。而三天,咬咬牙就过去了吧。
她思绪是这么浮动,可是她也清楚,她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力。这个男人用的是陈述句,不是疑问句。
她笑容淡了些,“谢谢。”
男人带许惠橙出了会所,妈咪笑得灿烂如花,在那恭维着,“乔先生慢走。”
许惠橙穿着工作时的连衣裙,外面只套了件羽绒服,她冷得瑟抖,就盼着这位乔先生能快点上车。
乔凌瞥了眼许惠橙僵硬的笑容,再溜了溜她光着的大腿,就故意在那门口来风处站着聊电话。
打完了一通毫无意义的电话,他才举步向车子走去。
许惠橙默默跟在后面,走得缓慢,她的双腿都快冻僵了。上了车后,她的脚趾都还是没有知觉。
乔凌倚在后座,吩咐司机去目的地。
按照行业的规矩,许惠橙应该小鸟依人般和客人调-情,可是她全身都冰凉,她怕她挨过去,反而会冻到旁边的男人。
乔凌主动揽过她,邪邪地笑,“哥哥我开的价高,你可得卖力。”
她抬头露齿一笑,“那是当然的,全套服务我都给您做足。”
乔凌还想说什么,却因为一通来电而作罢。他接起就问,“又怎么了?”
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他暗咒道,“不是说好明天的么?你临时改时间,几个哥们的春-宵就泡汤了。”
他微蹙眉听那边说话,看了看表后回道, “现在九点半,那十一点如何?”
挂上电话后,乔凌让司机去一个地方。然后他转头看向许惠橙,笑得阴寒,“明天再陪哥哥全套服务,现在先带你去个地方。”
许惠橙有不好的预感,却不敢太过表露。
乔凌继续说, “上次你让钟定哥哥赢了一辆车,他可喜欢你了。”
她除了笑以外,不知道还能如何。
钟定这名字,她上次被打时也听过,但是她没瞧见他的面容。能与***为伍的,应该也是***。所以她不期望这个钟定的“喜欢”是大众所理解的那种意思。
车子最终停在了一个别墅前。
许惠橙下车后,又哆嗦了一下。她是想早点进去房间里,可是乔凌领着她去了外院。
他还状似好心的模样,“我们今晚在户外聚会。”
许惠橙脸都白了,她怀疑这个男人是故意的。这里四周空旷,而且夜晚寒意更甚,她的衣服根本扛不过。她半玩笑似的,“乔先生,能不能先让我暖暖?”
“我喜欢看女人露大腿。”他的手在她腿上抓了抓。“如果我不喜欢了,那就要扣钱。”
她干笑了下。
乔凌嗓音更为低沉,“扣着扣着就扣光了。”
许惠橙纵然有万般无奈,脸上也还得赔笑。不要说三天,就这么的大寒天气,她可能连一个晚上都敌不过。
聚会的地方是一个小广场,灯光璀璨,布置得十分华丽。两人去到那里时,时间尚早,只有三四个人在。
乔凌上前和他们打招呼,聊得愉快时,浑然忘记了许惠橙的存在。
许惠橙低头缩着身子,咬着牙关抵抗寒冷。
过了一会儿,有个男人向他们这边走来,乔凌唤了一声,“钟定。”
许惠橙鬼使神差的,抬头望去,然后整个人都怔住了。
许惠橙不太记客人的长相。不过一场交易,付钱后就谁也不欠谁。但是那个温暖先生她还是有印象的。
许惠橙此刻好像忘记了寒冷,站得直直的看着钟定走过来。然而随着他和她越来越近,她就失落了。
这个男人,不是温暖先生。只是长得相像而已。温暖先生浑身都是朝阳般的和煦,而钟定的气质则张狂得过分。
钟定瞥她一眼就略过,勾起笑容看着乔凌,“你找的人选?”
“不记得她?”乔凌扬眉,揽住许惠橙的肩膀,“这可是一分半钟小姐。”
钟定轻哼。“拭目以待。”
“我起码得把我那辆车赢回来。”乔凌的口气倒不是对那辆车特别在意。
许惠橙听出这两人又有赌局,情绪已经乱了。也许乔凌包她三天,就是和这种有钱人的游戏有关,而游戏的方式,应该是恶劣的性质。
这聚会,陆陆续续有别的男女进来,乔凌把许惠橙丢在一旁,和别的美女亲亲-热热。他虽然带了许惠橙过来,但是她这类型的,不是他的爱好。
许惠橙找了个背风角落站定,时不时用双掌摩擦自己冰冷的大腿。
其他女人的衣着,都有避寒的装备。许惠橙对于这三天越来越绝望,她甚至祈祷,泡在女人堆里的乔凌就此忘了她。
她失神地望着前方的一个点,心中百转千回。回到现实后,她眨眨眼,就看到了钟定。
他斜靠着沙发椅,在那聊电话,一只手隐在旁边女人的裙下。
那女人的表情,许惠橙很熟悉,就是伪装的柔顺。
乍看之下,钟定比乔凌要正常得多,至少他的女人没有伤痕累累。但是许惠橙不知怎的,竟觉得钟定比乔凌还可怕似的。
钟定感觉到了什么,倏地将目光转向她那边。
许惠橙因这对视打了个冷颤,只能低头避开。她缩在那里,巴不得谁也无视她。那些男男女女,有些衣着光鲜,可是干的勾当,也就那么一回事。
她站在昏黄的灯光下,从钟定这个角度望去,她的面容并不真切。随后他就移开了视线,手指仍陷在身边女人的密-处。
等他聊完电话,他就抽出手指,满是晶晶亮的汁-液。他一边往女人的衣服上擦拭,一边笑道,“等会儿好好给我赢一把,我以后都疼你。”
女人笑容依旧,眼里却有着抗拒。
他拧起她的下巴,着迷似的盯住她,“瞧瞧,这眼睛多漂亮,真正的情绪都在那里。”
女人惊惶地睁大眼睛。
他用拇指去按她的眼皮,嘴角的笑容越发诡异,“太美了,我真想在这么美丽的时刻,将它们挖出来。”
女人害怕得使劲推他,“钟先生,求求你……”
他表情缓了,语气仿若宠溺一般,“求我什么呢?是先挖你的左眼,还是右眼?”
“钟先生,别。”她强忍着心里的恐惧,顺从地偎在他的胸膛,“我给你赢。”
“真是乖。”钟定揉揉她的脸,再亲上她的额头,“听话才有奖赏。”
乔凌瞥见这一幕,突然就想起了赌局。他环视一圈,发现了躲在角落里,冷得直哆嗦的许惠橙。
她一直低着头。
他很有耐心,就这么隔空看向她。
周围的人顺着乔凌的视线过去,于是她成为了焦点。
许惠橙感受到异样,抬起头来,愣了愣,等她反应过来,她便望向乔凌。
他微笑招手。
她不得不挂上笑容,走到他身边坐下。
乔凌推开原来的美女,拉起许惠橙的手,他感觉到她的手掌的冰冷,便双手包住她的那只手,“这么冷?”
“还好。”许惠橙在这一刻舍不得离开他温暖的大掌了。
他挨近她的耳边,低语道,“游戏很快就开始了,你要给我赢喔。”
她顺便问道,“什么游戏?”
乔凌侧头看了钟定一眼,“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到了十一点左右,有个站在泳池边的男人拍了拍掌,“开始咯!”然后他就把身边的女伴推了下去。
这池子是深水池。
女人没有浮上来,而是潜在水底。她浮出水面时,整张脸都泛紫,大口大口喘气。
“才三十秒不到。”岸上计时的男人不满。
许惠橙明白了是什么游戏,可是她闭气厉害,不代表她能潜水。她根本不会游泳这项运动。她表面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住,着急地向乔凌解释,“乔先生,我不行,我不懂游泳的。”
乔凌眯起眼,“这时候少给我找借口。”
“不是,乔先生,我真的不会……”
“乔凌,你这吵什么?”钟定横来一句。
“没什么,妞不听话了。”
钟定表现得非常幸灾乐祸,“简单,再送一辆车给我呗。”
乔凌对钟定嗤了一声,然后转向许惠橙,“听到没?你要是不下去,我可就不好说话了。”
她频频摇头,哀求道,“我没有说谎,我真的不会游泳。”
闻言,钟定握住她的手臂,笑得异常亲切,“想学游泳么?我可以教你。”
许惠橙嗫嗫道,“谢谢。可是我今天……”
钟定还是笑,却让她感到毛骨悚然。
“我还真听不得拒绝呢。”他轻轻拖着她到泳池边,给她抚着衣服,“别怕,游泳最简单了。”
许惠橙都没来得及理解他的话,就被他推下去了。
她惊恐万状,胡乱挣扎,一波一波的水往嘴里灌。池水很冷,她的神经被冻得麻木了,反应也慢了许多。
随着时间的过去,她渐渐控制不住自己身体的动作,绷直的脚掌一阵疼痛,然后她就维持着扭曲的抽筋姿势沉了下去。
隔着池水,她似乎还能看见钟定的笑容。
许惠橙一直在争取做一个好人,她想为自己积德,然后下辈子转世能好过一点。
漫天的水向她涌过来,而她的眼泪也融入其中……
整个广场瞬间静悄悄的。众人看着那个可怜的女人扑腾扑腾,之后沉了下去。
钟定侧头对自己原来的女伴招手,淡淡地说,“下去看看她还有没救。”
女人早已被刚刚那一幕吓得脸色苍白,听了这话后,仍然动弹不得。
钟定又扯出笑容,“我说,下去。”
她一震,连忙跑过去跳入水中。
她死命地抱着许惠橙的身体向上游,无奈心有余力不足。她也害怕,如果许惠橙就这么去了,到时候那帮公子哥说不定还会诬赖凶手是她。
钟定深深望进池子里,再看看表,笑了,“一分钟了。”然后他抬手示意在旁候命的仆人下去。
乔凌上前,盯着池子里的动静,皱了眉,“会不会出人命?”
钟定懒得再往泳池看,随便应着,“这得看她的造化。”
许惠橙在迷蒙中,看到了一丝阳光。而且,她的身体很暖和。她想,她真的到了天堂。她深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睁开眼。
不是天堂啊。
她说不清是失望还是庆幸。
她正躺在一张大床上,外面有温暖阳光照射进来。她没有去欣赏房间的阔绰,而是贪恋于阳光的明媚。
原先的记忆慢慢回归,她又闭上眼。一阵的思绪混乱,加上身体疲乏,不一会儿,她又昏睡了过去。
之后她是被吵醒的。
她隐约听到谁在说话,然后困难地睁开眼,就看到了不想见到的男人,乔凌。
乔凌却显得很愉悦,“你再不醒,钟定就要赶人了。”
“我……”许惠橙一开口就喉咙干干的,不舒服。
“你高烧睡了两天。”
她望向他,等待着他的处置。
他还是笑容可掬的。“二十万我会照付给你。你这个不懂游泳的,待在池子里的时间比谁都久。所以,我们赢了。”
许惠橙淡笑一下。也算是因祸得福,三天的罪都在一个晚上全受了。
因为乔凌的关系,许惠橙得以在这别墅再休息一天。她也没有心情去闲逛,就是睡觉。
她除了醒来见过乔凌一面,其他时间都只看到送药和食物过来的佣人。她没有问佣人这别墅的详细情况,反正她只是个过客。
许惠橙离开别墅时,步行了很长一段路,才走出那富豪区。
她的手机在那池子里废了,现在也联系不上会所的人,于是她便打了车回家。
她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上网查询乔凌的那二十万到账没有。
幸运的是,乔凌虽然有暴力倾向,但是在钱财方面倒是信守承诺。
许惠橙望着卡上的余额,涩涩一笑。
这真的是用命换来的。
这二十万,许惠橙不能独吞,会所要从中收取提成。
许惠橙有两个银行账户。她原本想和乔凌谈,让他把钱汇至她的私人账户,这样就能抛开会所的那份,可是她终究没鼓起勇气。她怕被乔凌拆穿。
她另外的那个账户,一旦余额有变,会所都了如指掌,所以这笔钱她瞒不过去。
最后,会所抽去了三成。
因为这笔进账,妈咪破天荒地允了许惠橙的病假,还叮嘱说要好好休息。当然,话也就这样了,她不想去了解这三天许惠橙是如何过来的。
她再看到许惠橙的时候,眼睛笑得眯成了线。“山茶,真是好样的,日薪六万啊。”
“全靠妈咪的栽培。”许惠橙的笑容略显夸张。
妈咪哈哈直笑,“乔先生对你可满意了,还说下次继续找你玩。”
许惠橙表情未变,心里则巴望这个变-态能够忘记她。
她出来妈咪房间后,碰到了康昕。康昕的状态还是不好,没有了平时的妩-媚姿态。
两人互相打了招呼,康昕问许惠橙有没有受伤。
许惠橙心里顿时澎湃了。除了康昕,这里的人都只看到她捞到了一大笔钱。她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没事了已经。”
康昕浅笑了下,然后就要往某个包厢走,走了几步,她想起什么,回头道,“你去过栅栏沟么?”
许惠橙怔了下,只觉得这名字熟悉。
康昕解释说,“博南路那边的。”
许惠橙想起来了。
这个栅栏沟,名字很恶俗,可现在是个旺地。
以前那里是个商场,地段可以,生意却不兴,顾客寥寥无几。
两年前,有个富二代租了最顶楼,用来展示他的收藏品,结果引来一群同好争先炫富。渐渐的,那里变成了奢华的场所,也因此带动了商场的消费。富二代打出的牌匾,就是栅栏沟。他后来不爱晒了,开始出租展位,于是,各式各样的另类收藏,在那里大放异彩。
某天,有个女人因为家中的经济问题,在那里租设展位,用来竞转自己的包包鞋子这类闲置品。
谁知这么一办,栅栏沟更旺了。
许惠橙没有去过那里,但是她听几个姐妹说过,过时的名牌,在栅栏沟都比较便宜。
许惠橙不怎么热衷名牌。一来,她的客户群都是平民的居多,如果她名牌加身,也许别人会觉得她的价位很高。二来,她觉得干这行,穿什么都得被脱的。所以她偶尔有需要,都会去熟悉的小店买高仿品,反正不懂行的,根本分辨不出。
她摇头,“我都不去那边的。”
康昕打量了下许惠橙的衣着,走近几步,低声说,“你完成了好业绩,妈咪以后就会多给你介绍有钱人,买几件正牌的,以备不时之需吧。”
许惠橙脱口道,“那些正品,很贵的吧?”她和康昕不同,康昕是红人,向来就服侍富贵客人,所以经济上比较阔绰。
康昕因为这问话愣了下,“如果运气好,能撞上五折的。我和其他几个,经常去淘东西。”
许惠橙笑笑,“以后有机会看看吧。”要她掏大笔钱去购置名牌,她还是舍不得。
康昕也不再勉强,道了声别,做自己的生意去了。
许惠橙穿过走廊,进了吧台区。
她坐在椅子上,扫视着场子。看到那些落单的男人,她没什么劲头。这个月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她突然想接下来就这么休息算了。而且,大病初愈的,不适合被折腾。
这念头一出,她就真的惰了。
她站起来就往大门迈,正好有个场中的姐妹看见了,她便编着说,“我去街上溜溜客。”
“加油。”那姐妹无意打听行踪。许惠橙又不是固定场子的人,少一个女人就少一个竞争对手。
许惠橙出了会所,本想回家去避寒,后来思及家中已经没有食材,便搭了公车去超市。还没到那个站,她改变主意,中途下车,进了食街。
这条食街位于某大学的后门附近,各色小吃,从街口排到了街尾。她沿路吃了几个摊档,然后才忆起她还在减肥期。
许惠橙看着来往的学生们,心里泛着羡慕的情绪。想自己在他们这种年纪,已经历经风霜了。
她抿着吸管,一路走向大学门口。她有时候会去那里逛,好像走在校园里,她就不肮脏了似的。不过回到现实后,她还是个千人枕的边缘职业者。
即便如此,她也享受那短暂的自欺欺人。
许惠橙走到校门口,便望见一个背对着她的男人站在不远处的路灯下。
她认人脸不太行,可是却记得那背影。她一阵心悸,仿若回到了冰冷的泳池,岸上的他冷笑看着她的沉沉浮浮。
她第一反应就是逃,没来得及行动,男人的侧脸转了过来。
她就怔住了。
许惠橙那天晚上见到钟定时,就觉得他和温暖先生长得有些像。现在她又发现,他们俩背影也是十分相似。
温暖先生在往校门口张望。
许惠橙不知怎的,就自动走上前了。待走近了,她又顿住脚步。她和他什么关系都没有,她鼓不起勇气去向他问好。
她站在离他几步远,看着他的侧脸,失神。
温暖先生没有发现她的存在。应该说,他的注意力一直在校门口那边。
许惠橙其实不太记得钟定的模样了,能想起的就是他诡异的双眼。但是,她记得温暖先生的面容轮廓。在她走过的人生中,宽待她的人屈指可数,所以温暖先生那一晚上对她的关怀让她深深印在心里。
她想起他上次说他失恋了,于是也就联想到了他等的可能是他的女朋友。
她没有恋爱过,当然,也根本没有恋爱的资格。
她终于闭了闭眼,转身往校园里走去。
许惠橙急急在学校里走完大半圈,就出来了。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担心什么。临近校门时,她更是小跑起来,奔出来就向路灯那边看。
温暖先生居然还在。他立在那里,视线和她交汇,随后移开。
她在里面逛半圈大概花了三十分钟。而他在她进去前,不知等了多久。
她心知自己的身份,所以仍然不敢上前。她正打算回家算了,猛然惊见他旁边有个男人鬼祟的动作。
她脑子一热,就往那一指,喊道:“有小偷!”
那小贼怒瞪她一眼,迅速窜进人群中,一转眼就不见了。
温暖先生往小偷离去的方向瞥过一眼,然后就走向许惠橙,和善而诚恳,“谢谢。”
“不客气……”她低声回道。
“一个女孩子,有时候还是明哲保身比较好。”
她惊讶抬头看他。“谢谢。”其实她喊完就慌了,害怕偷盗团伙的报复,可是她没料到他会主动提及。
他又望了眼路灯下,“你住哪儿?”
原来他不记得她。许惠橙扣紧自己的包包,露出笑容,“我不住这附近的。”
他微微浅笑,“快到年关了,治安很乱,早点回家休息吧。”
她点头,“你也是,再见。”说完她就往公车站那边走。
他望着她的背影,突然发现什么,疾走上前拦住了她,然后紧紧盯着她的脸。
许惠橙被吓了一跳。“怎么了?”
他的目光在她的脸上浏览了一遍,放松表情道,“你的背影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她笑笑。其实她想说,他的背影也像某个男人。
“我送送你。”他往侧边望了眼,挨近她道,“他们还在。”
许惠橙心里一紧,她知道自己刚才莽撞了。
温暖先生见到她的反应,又是一笑,“没事,我送你回家。”
许惠橙都不知如何是好了,只是跟着他慢慢走。她的目光落在他的背影,在此刻,她觉得自己偶尔还是会幸运一下下的。
他不记得她,多好。起码他不知道,她是个特殊职业工作者。
他一路送她回来,但两人聊的很少。他不多话,她也是。
下了出租车后,许惠橙不想让他送她到公寓楼那边。
可是他坚持送她到楼下,然后好像完全忘记自己曾经进过这栋公寓楼一样。他抬头望了眼建筑楼,“都是复式公寓,租金不便宜吧?”
“还好。”她都不知道他是顾她的面子还是真的忘记了。
“那么,再见。”他笑着朝她招招手,就又上了那辆车。
许惠橙站在楼下,看着那车拐过弯,不见了踪影。
她自嘲暗道:这么一个好男人,也只有清白的女孩子才能配得上。
许惠橙自己是想要歇息一段时间,可是妈咪那边不会让她如愿。妈咪试图提高许惠橙的服务范围,便提出让她去学舞。
许惠橙生来没有舞蹈细胞,一跳舞手脚就不协调。她以前看姐妹们的艳-舞很有诱-惑力,但她就是做不来。
她不敢忤逆妈咪,只好硬着头皮上。才练了两天,妈咪就给她找了个顾客,让她独舞伺候他。
许惠橙心里完全没底。她换好吊带短裙,视死如归般地走去包厢。
顾客是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他见到她后,眯起了眼,笑起来双下巴一颤一颤的,“山茶。”
她媚-俗地回应,“老板,你好。”
“快开始跳。”他一边催促着,一边脱下西装外套。
许惠橙望着房中的钢-管,几秒后才举步上前。她闭上眼,回忆着训练师的舞姿和神态,然后依样画葫芦。
她的动作非常僵硬,稍微能沾得上边的应该只有神态了。
可是那男人居然热火朝天的,解开裤头开始自己搓动。搓没几下,他大喝一声,结束了。
许惠橙很是惊讶。同时她也明白,并不是她跳得有多好,只是碰巧遇上快枪手而已。
那男人完了就瘫在沙发上,挥着让她退出去。
她觉得自己又走运了一次。
出来后,妈咪显然对许惠橙的表现满意,她拍了拍许惠橙的手,鼓励道,“山茶,你真是可造之才。”
“感谢妈咪的教导。”许惠橙还在犹豫要不要告诉妈咪真相。都还没决定好,妈咪就因为别的事而离开了。
然后,许惠橙后悔了。
妈咪因为这件事,把许惠橙编进了舞-娘的队伍。在没有客的时候,妈咪让许惠橙在大场中跳。
这也是赚钱的手段。譬如,有些姐妹很能豁出去,在场子里舞一圈下来,内衣裤都塞了满满的纸币。
许惠橙觉得,以她的舞技,如果能这般赚钱,那真是奇迹了。果不其然,她逛了半圈,收获寥寥。
姐妹们卷完了一圈钱,就各自散去。
许惠橙回到休息室换衣服时,被某个姐妹奚落了。“山茶,你真不是跳舞的料。就你那扭的,谁见都倒胃口。”
许惠橙干笑,这是事实。
众人也习惯于她的沉默,说了几句后,见她都不辩驳,只觉无趣,便三三两两出去了。
许惠橙换回厚衣服,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九点多。她不晓得妈咪还会不会给她找客人。她见刚才几个姐妹出了场子去街上站,便也不想待会所了。
等了一会儿,妈咪都没叫她的号。她索性裹上棉服,走了出去。
这些天许惠橙都有再去食街散步的念头。前几天她要舞来舞去的,所以回到家都很夜了。今天晚上她又想往那里逛。
她心中隐隐有什么期待。当她意识到自己的妄想后,已经在公车上了。
许惠橙到了食街,慢吞吞地往校门口走。还没走到那边,她就往那个路灯望去。
那个男人不在。
她觉得自己有点神经了,他又不是天天等在这里的。伴随着一阵失落,她转身进去了街口的甜品铺。
店铺不大,大部分都是学生。有的两人就占了一张四人台。
许惠橙找了半天也没找到空桌,便和两个女孩孖台。
她很爱吃甜品,特别是凉粉。她记得自己小时候吃的凉粉是透明的。在这个城市,凉粉全是黑色的,味道也和家乡的不同。但是她还是喜欢。
她静静挖着碗里的水果,聆听着旁边两个女孩的谈话。她大约听出了,其中一个在和另一个倾诉自己的情感生活。
女孩甲说自己喜欢上了一个男孩子,但是她的好朋友先喜欢他,她不知道怎么办好。虽然想遏止自己的感情,但是每每见到男孩和好朋友聊天时,她心里就冒气。
女孩乙出口惊人,“先试试他的技术再说。”
许惠橙都不禁抬眼看对方那略显稚气的脸。
乙仍然扯着甲,一副过来人的语气,神神秘秘,“我和你说,那方面真的很重要,遇上厉害的,非常享受。”
“别说了,有人的。”甲明显害羞了,瞥了许惠橙一眼。
许惠橙继续盯着自己的碗,搅拌着凉粉。
她虽然是干这行,但是却没有享受过。对她而言,那是不得不为的痛苦过程,所谓的媚-声都是假装出来的。甚至于,她已经干涸很久很久了,只能常备润-滑-剂。
仔细算算,她有将近一个半月没有真正接过生意了。如果一直能这样,该多好。
许惠橙吃完了那碗水果凉粉,正准备起身,却猛然看到了正前方的那个男人。
温暖先生独自坐在四人桌,正在敛眼翻阅着餐牌。他温润的眉目,在暖黄的灯光中,透着一抹迷离的柔和。
她瞬间静止了。
他抬手招呼服务员过去,正好对上了她的目光。
她惊得眨了眨眼,慌忙低头,然后匆匆站起,绕开他的座位离开了。
她都不明白为什么会这么紧张。她很矛盾。既期盼着见他,又害怕他记起她的职业。
走出店铺几步后,她回首望了眼那里面。
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远远看着就好了。
许惠橙身处于边缘地带这么些年,都不敢去招惹别人。她没有势力,一直过得唯唯诺诺。
那天呵斥小偷,可以说是她莫名纠结的抽风。
所以,当她的包包被抢走时,她没有抵抗。她害怕真的被盗窃者惦记。
但是,明显她是被盯上了。
抢劫后,旁边突然窜出三个男子。其中一人扣住她的手臂,口里嚷着,“女表子,敢背着我偷汉。”
许惠橙的身体没有跟上那突如其来的动作,被他硬生生扯着走。
另一个男人向路人解释着,“这个女人,合着情-夫骗了我朋友好多钱。”
行人窃窃私语,没有人站出来,但是有个围观者举起了手机。
其他两个同伴发现后,上前捂住,“这是家事,别拍。家事来的。”
男人煞有其事地吼,“我今天就找你的姘-头对峙。”说完他拽着她,往路口停泊的面包车走去。
许惠橙明白了他们的企图,她惊慌地死命挣扎,“我不……认识你们!”
男人扬起一个红本子,理直气壮的,“我这里有结婚证,你认识不认识?”
路人更加惊疑。有些想制止的,也犹豫了。
许惠橙抬腿去踢男人,被反手推了一下,一时没站稳,绊倒在路中间。
男人才要去拉她,倏地,被一股力道隔了出去。他往退了几步。
随后许惠橙贴近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她愣愣望着眼前的胸-膛。
男人和两个同伴围了过来,面目狰狞,“喂,别多管闲事啊!”
温暖先生掏出纸巾,递给许惠橙,“把脸上的伤擦擦。”
“谢谢……”她抖着手接过,突然很想哭。她刚才跌倒时,脸颊蹭到了地面,火辣辣犯疼,都没有流泪。可是,这个男人出现后,她却有点忍不住了。
那仨被无视,怒道,“你小子是搞不清楚状况。”
温暖先生扶着许惠橙站起来,看向那几个男人时,仍然一派温和,“我报了警,派出所离这里很近。你们不赶时间么?”
男人狠道,“我教训自己老婆,关你屁事。”
温暖先生云淡风轻的。“看来你们还真不赶时间。”
那仨其实有恃无恐,因为都打点过的。不过在这大街上,他们也不敢闹太大,只是恐吓。
温暖先生护着许惠橙,细心地帮她拂去额头的沙粒,简直当其他人不存在。
那仨没料到的是,来的不是附近派出所的那群,而是分局的。远远看到,三个男人慌了,往面包车上奔,启动后就开溜。
有几个警察追着那车而去,留下一个警察过来找许惠橙问话。
她结结巴巴解释自己不认识那群人。
警察问了几句,见她受惊的模样,笑着道,“别怕,我是警察。”
她更加不安。就是警察她更怕,她自己就是个见不得光的人。
好在警察很快就和同伴会和去了。
许惠橙这才后知后觉想起自己的包包不见了。她迟钝地转头看温暖先生,轻轻启口,“你能借二十块给我吗?”
他打量了下她,略皱眉,“你的袋子呢?”
她摇摇头,“被抢了。”
他帮她扶正散开的围巾,“我送你回去。”
“谢谢。”
他是个好人。而她却污秽不堪。
许惠橙和他并肩慢行,觉得这个冬天最温暖的时刻就是现在了。她突然想知道他姓谁名谁,于是也没细想就出口了,“你叫什么名字?”问完她又懊悔。
“敝姓乔。”温暖先生没有介意她的突兀,依然温和,“单名,延。”
乔延……乔延……乔延……
许惠橙在心里默念了三遍,转头自我介绍道,“我叫许惠橙。”
他微笑,点点头。
然后她就无话了。
乔延走出这步行街后,和她调换了位置,站到了她的左边。
许惠橙没有这个意识,也并不留意。直到乔延被一个学生的自行车蹭到,她才知晓他是护她。
她又感动了。这个男人太过无懈可击,所以她告诫自己,不要幻想。
他们行至她的公寓楼附近,前面一个女人摇摇晃晃地走过来。
许惠橙望了眼,认出是和她住同层楼的姐妹。
这个姐妹已经过了三十五岁,生意不景气,而且价格低廉。
许惠橙每次看到这姐妹,就仿佛见到了自己的未来。
许惠橙还年轻的时候,曾经幻想着如果哪天自己没有市场了,就可以转行。后来残酷的事实,让她认清楚,这是奢望。
女人迎面而来,带着浓浓的酒味,她目光在乔延和许惠橙之间停驻了一会儿,然后眯起眼,那双眼睛在厚重的眼妆下,呈现出一团的黑。
许惠橙此刻很慌张,她怕女人揭露她的职业。
女人也不知看清没有,就跌着步子过来,向乔延那边扑过去,口中喃喃着,“帅哥,二百八一晚,我技术很好的。”
乔延扶住她,向后退了一步,“你喝醉了。”
女人睁着眼睛,呵呵直笑,“我没醉……我再给你打个七折……”
许惠橙在一旁很无措,她低下头,怕看到他的鄙视。
乔延掏出钱包,抽出三百块,“不用找了,好好回去休息吧。”
女人瞪着那钞票,这时倒觉得自己是真的醉了。
他没再多说,扯扯许惠橙的衣服,“没事了,她就是喝醉酒。”
许惠橙惶惶地抬头,见他的表情还是和善之色,略略安心。她正要说什么,他一句话又让他的心提了起来。
他问,“你怎么住在这地方?”
许惠橙直到现在才确认,他真的忘记了在她家借宿的事。
旁边那女人极快地接话,“因为她也是鸡。”
许惠橙的脸色霎时惨白,急忙往公寓大堂跑过去。她听见后面乔延追过来的脚步声,但是哪里还能面对他。
美梦都没来得及做,就已经碎了。
她跑到电梯厅时,刚好错过了一趟。她盯着电梯门,哀求道,“不要过来。”
乔延在距离她两米的地方停下,凝视着她的侧脸。
她妆容略脏,眼线也很粗很宽。说实话,那脸并不出色。此刻她紧紧抿唇,按着电梯按键的手在抖。
他出声安抚,“你别紧张。”
她头垂得更低。
“许惠橙。”他上前靠近她。
他的声线醇厚如温酒,唤的这一声很好听。她更加要逃了。
“我没有看不起你。”
她的身体僵了。
“我送你上去。”
许惠橙好像没了思考能力,动作完全依其行事。直到乔延坐上了客厅的沙发,她才慢慢回归到现实。
那张矮床刺眼得很,上面有着她肮脏的过去。
她丧气,像是等待着审判的结果。
乔延的目光移向那矮床,然后皱起眉,回忆着什么。“这里……我是不是来过?”
许惠橙一动不动。
他站起来,走到那矮床边,摸了摸床单,继续问,“我来过这里么?”
“算来过吧。”她苦笑。
他表情带着歉意,“真是抱歉,我喝酒后就容易忘事。”
她摇摇头。其实,他忘了才好,最好今天的也忘掉。
彼此都沉默了一段时间,乔延瞄了眼墙上的钟。“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
她木讷地点头。
临走前,乔延站在玄关处,回首道,“许惠橙,不要把自己放得这么低。”他的笑容还是诚恳温柔,仿佛她是个正经人家似的。
幸好他说完就离开了,不然她就要在他的面前落泪了。
许惠橙在浴室里冲洗,奋力搓着自己的身-体。
一边搓,一边哭。有伤痛,有感动,有自耻。
她想走出这里,她想去有阳光的地方。
她以前只想着攒钱攒钱,等攒够了钱,她就自由了。矛盾的是,她对赚钱这件事并不乐力,她总是在月任务完成后倦怠。
而今,她豁出去要博一博。
许惠橙主动去找康昕,问康昕这周去不去栅栏沟。
康昕有些意外,“怎么突然开窍了?”
许惠橙随便找了个理由,“我的仿品被客人认出了。”
康昕笑了,“那些人的眼都贼利贼利的。”
“嗯,我想还是买几件真的。”
“后天有新的展台,我们中午过去逛逛?”
许惠橙点头答应,她确实应该提高客户群的档次了。
她晚上还是去场子兜跳,自从那个快枪手后,她就没有独舞任务了。在场子里,她拼不过那些风情万种的舞-娘,但是,比起被包夜,跳一场舞显得没那么累。
之前那批新来的年轻美女,仍然垄断着大部分的客源。
会所里有几个姐妹在那抱怨妈咪的分配不公,忧心着月任务,然后又谈起许惠橙这个月的业绩,说她怎么怎么走运。
许惠橙在一旁无动于衷。那是她命大挣来的钱,没什么好嫉妒的。
她因为跳舞的关系,更少陪客了,都是跳完舞就直接回家,再也不去食街。
她窝在家里看电视时,觉得自己是不是在慢慢离开妓-女这个头衔,迈向了舞-女。
然而,一通半夜的电话给她浇了大盆冷水。
对方打的是她的固话。
她被吵醒时,蒙在暖暖的棉被里根本不想起来。回到现实后,她惊得发抖。她知道是谁来的来电,她不想听,可是不敢。
她连衣服都没披,穿上拖鞋就连忙下楼来。
才接起电话,那头的男人阴森森地笑,“山茶,我以为你会假装不在。”
“武哥,我刚才在睡觉。”她力持镇定,感觉背脊在发凉。
朱吉武继续笑,沙噶的声线,在寂静的夜里更显刺耳。“听说你这个月干得不错。”
“是妈咪介绍的客人好。”
“哦?”他转了调,“不是个暴力狂么?”
“还行。”她站在无光的客厅,楼上房间的灯透下来,把她的影子折射在墙角。她望着自己的影子,竟然越看越扭曲。
“山茶,好好干。”朱吉武佯装温柔,“以后提你当头牌。”
“谢谢武哥。”她回答很流利,眼睛里是一片的死寂。
“你去睡觉吧,我这里还是大白天。”
“武哥晚安。”
挂断电话,她从僵硬中缓过来,一时居然站不稳,跌在旁边的沙发上。
她抱膝缩起来,打着冷颤。
幸好,他不在国内。
直到不再发抖,她才重新上楼,关灯,回到床上。
闭上眼的时刻,她的想法是,她一定要努力离开这里。
第二天一大早,许惠橙就开始思考应该穿什么去栅栏沟。
那种地方,她当然不敢穿仿品。但是,她不懂潮流,平时的衣服要么毫不起眼,要么太过风尘。
于是,她急急出去,在街边的报刊亭买了本时尚杂志,找了个搭配套装,打算依样画葫芦。
她先是回家找了找类似的款型,然后试了又试。最后借着杂志的建议,也算是有了小小的突破。
至少,到了约好的那天,康昕眼前一亮。“山茶,你以后都好好打扮,肯定出彩。”
许惠橙坦白道,“我品味不怎么好。”
“我印象中,你似乎很喜欢穿羽绒?”
许惠橙点头。
康昕浅浅一笑,“保暖和时尚是不冲突的。”
她俩是打车去的,所以两人最共同的话题不适合在司机面前展开,只能说些不着边际的娱乐新闻。
到达那栋楼后,康昕挽起许惠橙,悄声说道,“山茶,这里的来客质量都不错。”
许惠橙这时听出了端倪,愣愣扭头望康昕。
“努力吧。”康昕这一刻的笑容带着说不出的心酸。
许惠橙明白了。姐妹们来这里不是只为了淘折扣品,更多的,是寻找客户。
康昕很快就放开了许惠橙的手。
两人乘了观光梯,直上顶层。
到了门口,许惠橙觉得自己抱着来买打折品的心态还是太过天真。
因为栅栏沟的门票价格,居然是四位数。她差点想退缩了,但是既然是她主动找康昕的,她就不能临阵脱逃。
许惠橙进去后,只见灯光璀璨,装潢奢华。所谓的展位,是在一个个正方形的高台上,大一圈的小池子在高台的下方,水波泛着湛蓝的光。
逛的人三三两两。
康昕熟门熟路,在某个展位赏了片刻,便执起旁边的名片。
许惠橙没了心思。越是接近灯光,她越不适应。她借口去洗手间补妆,穿过走廊。
洗手间的旁边,有个吸烟区。
她经过时,闻到呛人的烟味,然后听到里面传来一句,“钟定,你真的要和那女人结婚?”
一听这名字,许惠橙陡然紧张了,她赶紧往前走。
“那当然。”钟定的语调有着明显的讥讽,“倒贴送我一个女人玩,不玩白不玩。”
他吸了口烟,无意的瞄到门缝里闪过的身影,便拉开门,看着许惠橙的背影匆匆进了洗手间。
他开心地笑了。
这个女人,进的是男厕。
栅栏沟的男女卫生间标志,一边是大红底小蓝图,另一边与之相反。
许惠橙第一反应的是红色的底图,又加上心里慌急,所以没细看图片的区别。
她闪进去后,见到里面的摆设就明白错了,随即尴尬地要退出来。但是,她才一转身,就被挡下了。
钟定缓缓走上前,停在离她不到一米的位置。
许惠橙止在门口,不敢抬头,生怕他会认出来。她礼貌地开口道,“先生,能不能借过?”
钟定轻笑一声,抖了抖手里的烟灰,“不能。”
这般讥诮的语调,令她回想起那天晚上溺水的恐惧。她后退一步,往旁边侧过身子,“那您先进。”
他重新把烟放回嘴里,见许惠橙一直低头,他走到她跟前停住,盯着她的头顶。
她的头垂得越来越低。
他眼里的趣味更甚,叼着烟俯身去看她的脸。
许惠橙忐忑之间,瞄到星星点点的烟丝和自己的头发已经有了接触,心中一惊,慌张地偏过头。
他察觉到她的动作,用唇转了转烟的角度。
随即,一股烧烤的味道弥漫开来,那烟完全陷入了她的头发里。
她再也不能镇定,奋力推开他,急匆匆跑向旁边的洗手池,拧开水喉把头发就着去沾水。她手一抓,烧坏的一截就被揪了下来。
唯一庆幸的是,她的头皮没有被烫到。
钟定轻轻吐出那根烟,随手一扔,看着她搓洗的动作,说道,“抬起头来看看。”
许惠橙咬着牙,肩头都在颤,费了很大的忍耐力压抑自己的情绪。她听得出来,这个男人对于她的头发被烧,并无任何的愧疚。
他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见她毫无反应,便直接上前钳她的肩膀,捏住她的下巴,逼她仰起头。
她头发湿答答的,脸上也都是水滴,狼狈得很,可是她眼里的愤怒,来不及掩饰,就这么烧得亮晶晶。
钟定见状,略带嘲弄。“枯成稻草的头发,还心疼?”
她看着他的这张脸,有瞬间的惊滞。
她第一次见他,就觉得他和乔延长得有些相似。她那时对乔延的五官还没有太深刻的印象,只辩出气质的迥异。后来再遇乔延时,她已经遗忘了钟定的容貌。
现在这一近看,她发现,这两个男人的长相,如出一辙。只是,她怀疑自己的感觉不准,因为她对人脸的记忆力非常之差。
也许只是自己认错了。
许惠橙在初初的怒气之后,意识到了自不量力。她攥紧掌心,告诉自己要忍耐。渐渐的,她的表情趋于平静。
钟定端详着她,觉得有些眼熟,直截了当问道,“我们见过?”
看来他已经不记得那天晚上推她下水的事了。她安心了些,“没有见过。先生,我只是走错了卫生间,能不能让我出去?”
他望向她的眼睛。
很明显,她怕他。
刚刚他不过是不想继续未婚妻的话题,所以瞥到有个人影晃过,就走了出来。看她进了男卫生间后,他起了逗趣的心思。而她,从一开始就表现得很闪躲,让他觉得更加好玩。
他扬起笑容,“我们见过。”
这是陈述句了。
许惠橙僵笑,“先生,您能不能让我先出去?”
“不能。”他伸手抚着她那剩余的半截头发,语气变得谦和,“刚才是我不小心,我愿意赔偿你的损失。”
她见识过他“亲切”背后的恶劣,忙摇头,“谢谢先生。我现在赶时间,我能不能……”
“我说了。”他亲密地耳语,停顿了下后,状似宠溺般看着她,继续道:“不能。”
许惠橙被他这么一说,禁不住抖了下。她不明白自己哪里又惹到这位爷了。
钟定张开手掌,穿过她的头发,弯着笑眼,“怎么说,也是我的错,让我好好弥补弥补。”
他越友善,她越发凉。她压抑着内心的惧意,怕惹到他,索性沉默以对。
他用指尖掂了掂她的下巴,触及她的脂粉,收回手磨了磨,说道,“来,出去逛逛,相中什么,我都给你赔。”
如果只听声音,倒真像那么一回事。可惜,他的眼底是明晃晃的讥嘲。
许惠橙此时的头发长短参差,湿漉漉散着,乱糟糟的一团。她猜测钟定大概就是想看她出丑,所以也不去梳理。
她的想法是,只要他满意了,高兴了,就会放过她吧……
许惠橙跟着钟定出了男厕,她以为他是要去刚刚那个展厅,谁料在走廊的拐角处,他反向而行。
她心里咯噔了。她从没来过这边,不清楚前方是什么区域。她望着最近的一个岔路,脚步缓慢了下来,脑海中闪过落荒而逃的念头。
钟定噙着笑容,心情似乎相当不错。他走了几步,回首看她一眼,轻飘飘地说,“我好心给你赔礼,要是发现你不见了,那就得你赔我损失了。”他丢下话就不再回头。
许惠橙默默无言,没有再去堆砌虚伪的笑。
她凝望着他的背影,一种熟悉感又突然而至。然而那份感觉只闪了一秒,随后她觉得可笑。
这个诡异的男人,完全不像温暖先生。
钟定在房间门口站定,微微侧头向许惠橙那个方向看去一眼,然后拧了把手,拉开门。
房内的乔凌听到动静,望了过来,撇嘴道,“你和行归还特地去吸烟区,费劲。”
陈行归在旁淡笑。他刚才见钟定缠上那位走错厕所的女人,就识相退了回来。
钟定唇角的弧度勾起,“有收获就行。”
乔凌挑眉,无声询问。
钟定转头瞄向慢吞吞的许惠橙,低喃着,“这不,我又有干坏事的冲动了。”
许惠橙隔他几步之遥,没有听清他的话。她走近他身边,心绪越来越复杂。她当然没有傻到相信他是真的要送她什么礼物赔罪。但是到了这里,由不得她说不。这个男人要整她,轻而易举。
钟定踱步进去,径自在沙发坐下。
许惠橙在门外静了一会,才转进房里。她局促不安,垂头握拳等候发落。
乔凌乍见之下,只觉得这女人邋里邋遢,他斜视钟定,“这是你的收获?”
“可不是。”钟定阴笑,“一直说不认识我,不过,那身子抖得,好像我是阎罗似的。”
“我怎么听着,是个识趣的女人呢。”乔凌这才仔细打量许惠橙,不消一会,他就认清了。他的神色略显惊讶,“钟定,你不认得她了?”
钟定眯了眯眼,试图在记忆里搜索,却没探出她究竟是谁。
“一分半小姐。”乔凌好心提醒道,“差点死在你家泳池里。”
钟定终于有了印象。不过对于那晚女人的容貌,他已经完全想不出来。“原来她和我们缘分这么深。”他笑意渐浓,斜靠进椅背,“过来。”
许惠橙木木的,听令行事。
乔凌看着她蓬乱的头发,挑剔着,“这副样子是怎么放进来的。”
“刚刚可好看的。是不是?”钟定拉她坐下,和善得很,甚至有种纵容的味道。
许惠橙笑了笑,心中一片惨淡。她今天就不该来。
陈行归的眼光在钟定和许惠橙之间转动。
刚刚在吸烟区,话说到一半,钟定就走了,陈行归跟着出去正好见到两人在男卫生间门口纠缠。
陈行归了解钟定。
钟定就是无聊,因为无聊,所以想法子消遣。这个女人不过是正好撞上他无聊的时候。仅此而已。
只是,陈行归不知道钟定想如何玩。
钟定抚着许惠橙的头发,温温和和,“我没留神,烧到她头发了,打算好好补偿她。”
许惠橙不敢说话,她怕一开口又惹到他。他亲昵握她的手时,她吓得差点抽回来。
乔凌瞅着她的神情。她脸上有笑,也透着强忍的惧意。他想起她在泳池的挣扎,以及高烧中的哭泣,有些不忍。“钟定,她好歹让你赢过一回,别太为难了。”
闻言,钟定抬了眼,眸中毫无情绪,“我都说好了,她相中什么,我就赔她什么。”
“不过……”他话语顿住,口气冷了些,“刚才我答应的时候,还没想起来,她是只鸡。”
他的表情呈现出一种莫名的诡异,与她面对面,轻轻吐字道,“你试过群/批么?或者——”
他琢磨了下用词,笑道,“被/轮?
许惠橙笑容褪去。
她多年的卖/身生涯,见识过放/浪的各种男女关系。以前在包厢里,也有些客人会调换服务小姐。进了这行,就没有选择客人的权利。
她感到庆幸的是,自己不是什么大美人。大部分男人偏好的,就是姿色。而她因为在这方面不突出,所以接客范围反而单一。她试过和别的姐妹一起接待一个男人,那样比较省事。但是如果要她独自服侍几个男人,她觉得忙不过来。
况且,眼前这几个男人,可能都有着奇怪的癖好,她怕死他们。
她和钟定对视了一秒,就败下阵来,转而盯着他的衬衫领口。
她不懂名牌,却也看出那上衣的布料质地极好。她瞬时想起一句话: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钟定见她依然沉默,伸出手指在她的脸颊处弹着,沉下嗓音向乔凌那边问道,“如何?要不来轮一轮?”这话听着,完全就是无视了女方当事人的意愿。
“你自己没事干,别拉我下水。” 乔凌的态度有些不屑,这种平庸型的女人,向来不在他的猎/艳名单里。
钟定又瞟向陈行归。
“如果不赶时间,我很乐意。”陈行归一哂,“不过我等会有个会议。”
“真可惜哪。”钟定收回手,甩了甩沾上的粉底,笑望许惠橙,“我两个朋友都看不上你。”
许惠橙抿抿唇,其实她何尝不是希望他们嫌弃她。
钟定此时转了话题,讽刺意味十足,“现在的鸡,路子越来越广,懂得来栅栏沟揽客了。”
她滞住,明白他是误会了她来此地的目的,可就算解释她是来淘打折品的,想必他也不相信。他的那话,似乎是觉得她的职业玷污了栅栏沟。她开始哀求道,“先生,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来了。求你……”
“求我?求我什么?”
她鼓起勇气,站起来朝他鞠躬,急切道,“先生,你放过我吧……我错了,我不会再来这里了。”
钟定惬意倚在沙发里看她。
她之前故作镇静,表现得还挺认命的。不过终究还是求饶了。
“别讲得那么难听,什么放不放的,我又没绑着你。说起来——”钟定颇有深意瞥了乔凌一眼,“上次乔凌赢得那么飒爽,我可真羡慕呢。”
许惠橙微怔,又不知该说什么了。
乔凌凭着多年的默契,了解到钟定话里的意思,他评价道,“小气。”
钟定的眼光兜回许惠橙那边,“你也让我风光赢一回,我就给你介绍一门好生意。”
她听懂了,却更慌了。谁知道这些公子哥下一场赌局是怎样的。前两次,她都落了个凄惨的下场,她不认为自己还有第三次侥幸的运气。几乎下意识的,她摇了头。
钟定见到了,无所谓似的,“我没问你意见。”
她想起他说过的一句话,他听不得拒绝。所以,他的确没有给她选择的机会。她的指甲刺进掌心,用来抵抗情绪的波动,过了一会儿,她苦涩开口,“如果赢不了……”
“那你的生意就泡汤了。”他的姿态就是掌握着她的生死大权那般,“永远。”
许惠橙脸色更是惨白。她不晓得怎么犯到他,她明明一直在闪躲他。
钟定看着她惊疑的样子,勾起嘴角。
他承认,最近日子有点闷,太过无聊,所以这么低等的女人,他也不挑剔。更何况,她还参与了他的两次赌局。所以,他很期待第三次。
许惠橙忘了是怎么走出那个房间的。她只记得自己答应了钟定的赌局要求,不然她出不来。
她走过一段走廊后,都还能感觉到在那房间时的压抑。钟定的气场让她几乎窒息。
她苦中作乐的想***/暴,也没有被殴打。
许惠橙拐进了女厕,把自己散乱的头发理了几下,然后才出去大厅。
康昕见到许惠橙的头发,很是惊吓。
许惠橙轻描淡写,只说自己不小心弄的。她也没有心情再继续待这里,和康昕道了别。
康昕有些惋惜许惠橙的心态,但她没有劝,毕竟这是许惠橙自己的事。
许惠橙打车去了发型屋。
她这长发留了有几年,而且发质很好,并不是钟定所形容的稻草那样。
遗憾的是,再怎么舍不得,也得剪掉。
钟定故意扩大了被烧的范围,许惠橙左侧的头发有大片是断截的,其中一撮只短至耳边。
发型师也很心疼这长发,剪发时,他频频叹息。
许惠橙反过来安慰他道,“再长两年就好了。”
最终,她换了个波波头,显得年轻了些。
走出发型屋时,正好北风刮过,她打了个冷颤。没有了头发的围护,她觉得更加不抗寒了。
冬天,什么时候能结束呢……
许惠橙不晓得钟定的赌局是在何时何地,她提心吊胆。
过了三天后,什么动静都没有。她想,他是不是已经忘记这件事了。
她晚上还是在场子跳舞。估计是运动的关系,又加上节食,她瘦了些。起码腰腹的赘肉没有那么明显了。
这天晚上,许惠橙在更衣室换舞娘装束时,突然被妈咪叫了号。
最近妈咪有客人都让新来的年轻美女上阵,老的这批反而空闲。
许惠橙猜测是不是自己原来的熟客上门了。
妈咪亲自过来领许惠橙,笑得花枝乱颤。“哟哟,山茶,我以前就特看好你。”
许惠橙有点懵。照妈咪的这态度,客人应该是上乘的。只是,按她以往的接客史,最富贵的也就是小企业老板了,不至于让妈咪这么谄媚奉承。
然后,她突然想起乔凌,于是心情又忐忑了。
许惠橙进了包厢后,呼吸一窒,寒毛竖起。
那个点名她的客人,不是乔凌。
自从在栅栏沟遇到他,她就记住了他的容貌。是个好皮囊,但是她觉得诡异而可怕。
妈咪都有些战战兢兢,“钟先生,我们山茶来陪您了。”
钟定把玩着打***,一下一下开关着盖子,似笑非笑看着许惠橙,“嗯,没错,是山茶。”
妈咪哈腰出去,带上了门。
许惠橙还在原地不动,她费了好大劲才克制住自己的颤抖。
钟定把打***扔在桌上,靠着沙发打量她,然后鼻子里哼了声,“换了个发型啊,我说怎么不太一样。”
她牵动嘴角,笑得勉强,“钟先生,您好。”
“过来,陪酒。”
她移步上前,在他隔壁的沙发上坐下,毕恭毕敬为他斟酒。
他盯着她执杯时略微发颤的手,弯起了眉眼,“小茶花,我不爱看哭丧脸。”
许惠橙凛了心神,露齿而笑,眼神也柔和了,“钟先生,您请喝。”
“嗯,就是这样才可爱。”他赞叹。“记住了,以后都得这么笑。”
她的笑容干了下,然后又继续笑。她不想去深思“以后”的真正含义,她害怕。
钟定端起酒杯,闻了闻,邪眼上挑,“小茶花,还记得你答应过要让我风光赢一回么?”
她点头,温顺的模样。
“真乖。”他把酒杯送到她的面前,“试试这酒。”
许惠橙抿了一口,刚刚咽下,钟定就扣着酒杯,直接往她嘴里灌。
她措手不及,咳了一下,张着嘴呜咽了一声,来不及吞咽的酒水沿着她的嘴角流下。
他灌满一杯才收回手。
杯子一离开,她就喷出了嘴里的酒水,然后开始咳,鼻涕眼泪都出来了,喉咙间更是辣得发疼。
钟定对于她的痛苦,视若无睹。他自己又倒了一杯酒,喝了一口才道,“我刚说要保持笑容,这才不到一分钟,你就不听话了。”
许惠橙太难受了,她不想也无力去笑了。那本就是烈酒,她的口腔现在全是烧火的感觉。
“不听话,我就不喜欢。”他又笑了,状似关怀,帮她顺了顺背,“不过,我前几天烧了你头发,还得补偿你。所以,我们就算扯平了。”
许惠橙暗自苦笑。横也他说,竖也他说。
“小茶花,刚刚那样玩得高兴么?”他笑容可掬的,“我等会带你去个地方,那里更好玩。”
她终于顺过气来。她见到他这表情就有不好的预感,他觉得好玩的事情,可能就是刚才这类建立在旁人痛苦之上的。
钟定抽了张纸巾,递给许惠橙,“你答应过,要赢回来,可别又不守诺言。”
她默默擦拭着自己的脸。
“如果你赢了,我会好好奖赏你。”
不知怎的,许惠橙听到他这么说,突然全身发寒。
她怕自己活不过今天晚上。
许惠橙因为呛酒的关系,喉咙里不舒服,所以能不开口就不开口。
她自从听了他那关于赌局的奖赏后,思绪就有些恍惚。
乔凌二十万包了她三天,她差点溺毙。钟定没有明说赌局的具体内容是什么,可是她觉得,应该不会比上次好受。她期待着更高的报酬,但不足胆量和钟定讨价还价。
钟定没有在包厢坐太久,半小时后就领许惠橙出去。
妈咪堆着满脸的笑容,恭送他们。
许惠橙今天也算是有预见,底下穿了保暖打底裤,虽然还是觉得冷,但比起跟乔凌那天已经好太多。
钟定晚上是自己开车过来的。他走到车子前,瞄了许惠橙一下,然后再望了眼只有两个座位的跑车,命令道,“你自己打车。”
言下之意非常明显,他嫌弃她。
她愣愣看了他一眼,不意外窥到他的鄙夷。她又低头,应了一声好。
会所门前停驻了几辆出租车。她随手招了一辆,和司机指了指钟定那边,“跟着前面那辆车。”
司机顺着她所指的方向望去,简直不可思议,“Aventador?”
许惠橙不懂那英文,补充解释道,“就那辆白色的跑车。”
“收到。”司机的语气中透着隐隐的兴奋。
司机是情绪很高涨,但是他的这辆破车怎么也不可能追得过跑车。不一会儿,就已经寻不到钟定了。
司机讪讪道,“小姐,你给我说个地址吧,我送你过去。”
许惠橙以为钟定既然让她跟车,应该会放慢速度等等这部出租车。她没有他的联系方式,更不知终点是哪里。
现在的状况,是不是代表她不需要去他那边了?
思及此,她有些窃喜。
不过她也不敢擅自回家。
她见出租车走到了食街的附近,便让司机开去食街。
她还是十天前来过这里。
下车后,她的目光穿过熙熙攘攘的街道,远远望向乔延当初站立的路灯处。
那里只有路人的来去。
许惠橙闭了闭眼,记忆中的他立在那里,温润如玉。只是那容貌,和钟定极为相似。她很希望能再见见乔延。她想验证是自己的脸盲症严重了,还是他们真的相像。
她站在路口,回想和乔延并肩走过的感觉,很安心,很温暖。想起他,她会觉得生活还是有希望的。
手机的铃声打断了她美好的幻想。
她掏出后,见到是妈咪的来电,心情已经低落了下去。
妈咪在那头急得不行,劈头就问:“山茶?你在哪?钟先生打电话到会所来要人了!”
“我……在半路,他跑得太快,没跟上。”许惠橙解释道。
“还不马上过去。钟先生说他在一熙路口等你。别耽搁了,赶紧的。”
“好的。”
“山茶,给我好好伺候钟先生,不许怠慢。这人物,你可得罪不起。”妈咪的语气郑重而严肃。
“是。”许惠橙这句很涩。
她挂了电话立即拦了车直奔一熙路。
坐上车后,司机正好要掉头,她又经过食街的路口。
她回望那里的霓虹灯火。
也许她以后都不会再遇见乔延了。毕竟在茫茫人海中,再碰面的几率太低太低了。
许惠橙到达一熙路后,一眼就看到了钟定那辆招风的跑车。
她下了的士,缓缓走向那边。
钟定从后视镜见到她的身影,就那么坐在车里看着。
她走近后,轻声道,“钟先生,我来了。”
他讽嘲一笑,“我还以为你那么够胆,逃跑了。”
“不会。”她说话都不敢大声。
“不会就好。”他又换回那种温和的语调了,“小茶花,乖乖听话。明天的太阳你还能见到的。”
她点点头。
“等乔凌的车来了,你就跟他走。我们,终点站再见。”
她听从他的安排。想来他们有别的地点活动,而钟定不愿她坐他的车。
乔凌倒是很快到了,他没有保持座驾干净的嗜好,所以他搭了许惠橙。走出一段路程,他才说,“真是风水轮流转。上次你都还是我这边的人,今天就跑钟定那去了。”
“嗯。”其实她就是一个棋子,要往哪走全凭他们几句话。
许惠橙望着前方钟定的车尾,衷心希望,今晚之后,他们都能放过她,然后她努力攒钱,离开这见不得光的职业。
她幻想着美好的前景,浮现微笑。
乔凌随意瞥了她一眼,不语。
他想起陈行归说的话,“那女人,背影像陈舒芹。”
乔凌自己没有特别去留意,经陈行归提醒后,乔凌就回想了下,倒还真是有点像,特别是两人长发飘飘的时候。
乔凌以为钟定是因为陈舒芹的原因而挑上许惠橙。然而,陈行归又说,“相信我,钟定要玩,只是因为无聊。”
乔凌担心的是,钟定玩着玩着,会失控。
钟定他们说的终点站是在郊外一座山上。
许惠橙见到半山腰的停车场停着几辆跑车。她再观察附近的环境,山路曲折蜿蜒。从这里看去,只有百来米的平坦,随后就是拐得见不到头。
钟定泊车后,招着手让许惠橙过去。
她每次要接近他,就要克制一会儿,才能掩饰惧怕的心理。溺水真的让她罩上了阴影。
她走得慢吞吞。
“小茶花,冷不冷?”待她距离他一米时,他拉过她的手,问出的话宛若情人间的软侬细语。
她摇头。“不冷,谢谢。”这山上风很大,其实挺冷,但她不会如实回答,因为他不是善意。
“那就好,给我乖乖的。”他给她拨了拨被吹乱的头发,“短发更适合你。”
许惠橙抖了一下。她很舍不得自己的长发,所以此刻有种愤懑充斥心间。
这个男人太无耻。
钟定没有表演温情太久,他随后说明了这次的赌局规则。
规则说起来,挺简单。就是男人开车冲向女人,比的是谁的车和自己女人之间的距离最短。 当然,女人不能移步。
“钟先生。”许惠橙望着那山道,控制不住颤栗。“你会踩刹车吧?”
他笑,“当然。”
她却更加恐惧。他的话,可信度太低。
他轻抚她的脸,“小茶花,我们现在是搭档。我们是信任对方。”
许惠橙摇着头,求饶了,“钟先生,你放过我吧……”他会不会顾及她的性命,是个未知数。
钟定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模样,嘴角还是那抹笑。“你有选择吗?”
“我们好好合作,明天又是灿烂的一天。”他低头凑近她的耳边,“如果你让我丢了面子,那我可不担保你的未来很美好。”
她喃喃着,“我会死的……我会死的……”
钟定眼眸有暗光流过,他轻轻环住她,“你怎么会死呢?我们只要是最近的距离就可以。”
许惠橙咬着下唇,隐忍着自己的泪水。在他的怀抱,她如坠冰窖。
他拍着她的背,类似宠哄,“小茶花,你前两次表现得多好,今天也要一如既往。”
她心里在反抗,行动上则瞻前顾后。如果得罪了钟定,别说他本人不会罢休,就连妈咪、武哥那边,也不会轻易放过她。
她一阵悲凉。
“如何?”钟定垂眸细窥她的表情,“要不要乖乖的?”
许惠橙木然地抬头看他,“钟先生,如果我死了……你能不能送我的骨灰去四川?”
他有些意外她这突如其来的话,嘴上仍温柔应着,“当然可以。”
“我的家乡,有大片的山茶花……”她说完眨了眼,平静地说,“好,我参加。”
钟定的眼眸半弯,“小茶花真是乖。”
比赛开始后,有人喊了句,“谁先来?”
许惠橙紧张看了钟定一眼,却见他倚着车,歪着头点了一根烟。
看样子,他不打算拔得头筹。
第一对男女,劲头很足。那个女人站到了山路的另一头,男人开车拐了个弯,就不见了。然后就传来尖锐的刹车声。
最终那对男女是安全的,距离有十几米。
男的回来时,搓着手,“妈的,还是心惊,就怕刹不住。”
随着比赛的继续,山上的气温越来越低,许惠橙开始冷颤。
钟定过来握她手时,她抖得更厉害。
他微微一笑,“小茶花,到我们了。”
她认命了。
许惠橙站在山路的中间,冷风阵阵,把她的头发吹得凌乱飘动。她看不见钟定的车,只听得那呼呼的轮胎声。她的心随着那声音揪成一团。
当他的车拐过来,她被那车灯照得刺眼,抬手遮了遮。
车速没有任何减慢。
许惠橙苦笑,闭上了眼。
他果然不踩刹车。
许惠橙闭眼时,听觉的感官更为敏锐。她聆听着车子的声音,心里的恐惧无限加剧。
她的这辈子,过得很糟糕。虽然她曾经觉得死了就一了百了,但是她又想,如果继续活下去,说不定日子就好了呢。她就是抱着这一线希望,苟且至今。
而且,她怕死,她也不想死。
许惠橙在这念头晃过后,倏地睁开眼,随即又被车灯刺到眼睛。
钟定的车远灯一直在闪,刮雨器一下一下划动。
她也没空去猜测为什么不下雨,他却要刮雨。这一刻强烈的求生意识让她的勇气爆棚,她命令自己快跑开,不能再拖延了。
她紧-紧-咬着牙,腿脚在颤-抖,转过身子就要往旁边跑。
这动作引来的,是钟定加大的油门。
她真的是被吓到了,才迈开步子,就被自己绊了一个趔趄,跌在了路上。
在终点处监督的某人,看到许惠橙的动作,皱了眉头。基本上,可以判这一对出局了。
许惠橙几乎是四肢带爬,从她兴起念头到滚了出去,不到十秒。
钟定的车一路奔去,车轮压过方才她所站立的区域。
她惨白着脸,回头望了望,有种劫后余生的虚脱。然后她软趴趴地半伏在地上,浑身都是冷汗。她深呼吸,再深呼吸,好像是要以此来确认自己真的还活着。
她慢慢动了动,小腿以下又冷又僵,迟钝得很。狼狈爬了起来后,她抬头望望周围,之前停滞片刻的思维重新归位。
她远远见到,钟定的车掉了个头,又回来了。
许惠橙害怕得盯着他的车朝她驶来,却不知如何再逃开。或者说,在此时,她已经想到自己刚才举动所带来的后果,可能是更为严厉的惩罚。
在把她吓得惊魂后,钟定倒是刹了车。车子停在她侧旁不到两米的位置,然后他下车朝她走来。
许惠橙不敢看他的表情,她低着头,退了几步。
“现在知道怕了?”钟定音调轻轻的,“刚刚不是很有勇气么,敢跑?”
她不吭声,缩着肩膀,一退再退。
他越来越逼近,直到她无路可退,他扣起她的肩膀,把她拢在山壁和他之间,低头在她耳边说着,“小茶花,来,跟我说说,刚才你是为什么变得这么勇敢的?”
她偏头躲着他,忍不住哀求,“钟先生,我错了……”
“我当然知道你错了。”他将她侧边的头发拨了下,动作柔而慢,“我之前怎么说的?我们赢了,我就给你一门好生意。”
她的眼泪都被他吓出来了。
“在场的任何一个男人,你陪哪个都收益颇丰。是不是?”钟定呼出的气全喷在她的耳边,见她不回答,声音冷下来,“是不是?”
她点着头,泪水滑下来。
他用指关节刮了下她的泪痕,“可是你偏偏不听话。你说我还怎么给你介绍大金主?”
“钟先生,我错了……”许惠橙喃喃着求他。“我错了……”其实她哪里错了?她只是不想死而已。
“知错了?”他在她的脸颊磨了磨。
“我知错了……”
“善莫大焉。”他忽然表情一松,笑得诡异,“小茶花,那么我就当你输了?”
她茫然,一时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既然是你的错,那我所有的损失都应该算在你的头上,不是么?”他说完就放开她,找到了替罪羊,明显他的心情好转。
钟定弯起的笑眼,在许惠橙看来简直是一把镰刀,将她的生活希望都割破。
“钟先生……”她慌张扯住他的外套,见他冷眼扫过她的手,她又识相缩回来,“钟先生,我……没有钱……求你……”
他话题一转,“你卖了几年?”
她顿时哽住,过了数秒才答,“四……年……”
“那都成烂布了。”钟定笑了,“没钱就继续卖。”
“钟先生……”
“你叫钟后生都没用。小茶花,我的耐性不好,不是什么时候都这么好说话的。”
许惠橙心中弥漫着深沉的绝望,她哭着求他,“钟先生,对不起……我知错了,我以后一定听话的。求你……”
“以后?”他低眸看向她的惨容,笑得更深,“那可好玩了。”
她泪眼模糊,墨黑的眼线顺着眼泪化开。
“小茶花,以后归以后。今天这笔账,你还是得还清的。不过——”他和善得很,“我可以宽限一段时间。至于具体日期么,得看你自己的表现。”
许惠橙仰头看着钟定的笑。她感觉,自己没有走出原来的生活,而是掉进了更深沉更无边的黑洞里。
为什么自己不在比赛中被撞死算了呢……
钟定该说的话说完,就独自开车回到半山腰的起点。
见到他出局的结果,有几人吹了口哨。某人喊着:“丫太狠,把那女的逼急了。”
他嗤了一声。
乔凌迎上来,低声道,“玩脱了?”他听那方的人讲述这事,倒不是太惊讶。毕竟钟定就是如此张狂的。
“还好。”钟定望着远方的夜空,漫不经心说,“我都不知道四川哪里有山茶花,怎么送她的骨灰回去。”
乔凌莫名这句话,正要细问,旁人就在吆喝谁要上场。想到比赛,他瞄瞄钟定,一副幸灾乐祸的神态,“你这阵子不太行啊,两场了都。”
钟定嘲讽回道,“你才不行。”
“那女人旺我。”乔凌竖起拇指,指了指自己。
“那你好好养着她。”
乔凌差点噎住,“如果她长相再好点,那还勉为其难。”
钟定不语,摸出打***,习惯性开关盖子玩。
乔凌邪邪地笑,“我那女搭档,等会就到,国色天香。”
钟定嗯哼一下。他望见许惠橙失魂落魄,从山路向这边缓慢走过来。
他的表情变得讥嘲。
正如乔凌所说,这种女人,真上不了台面。
许惠橙没有过去钟定那边,她静静待在角落里观赛。她不晓得他要如何处置她,也就不敢走。
真正的赌况,她没有留意。她看着浮动的人影,思绪去了远方。
她没来得及攒够钱离开朱吉武,却又背负了钟定的赌金。她想大骂命运的戏弄,她想反抗钟定的轻视,她甚至恨不得对他拳打脚踢。
但,也就是个想法而已。
她要听话,她不得不听话。
赌局最终的赢家是乔凌和他的美女搭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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