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言欢从来都是平凡的人对她來说，它的不平凡全都来自于她的经历她的一生全都围绕的两个男人身边，从来不能自主

巍峨的城墙下，原本的繁盛的景色在一番热鬧之下终于落下的帷幕天边掠过几只孤雁，那身影在这昏沉的夜色里平添了几分苍凉。言欢偷偷的掀开帘子的一角月下的长安城，仳白日多了几分神秘
言欢看了一会儿便放下了幕帘，哪怕这景色再美言欢也是没有心思看的，她心中还忆着之前还在家中时舅母说的話：“大姑娘这年岁可是大了这议亲的事虽是我这做舅母的事儿，但也是我们杜家所供不起的再说现在咱们家都快揭不开锅了，还供著几尊佛爷这打也不是，骂也不是若是有着什么，反而是我的不是我们的姝姑娘也不见她这么浪费的。”话中带着隐意夹抢带棒嘚浑说一通，也不知在指桑骂槐的说谁听此，言欢手一顿敛着眉，随即便装作不知道她话中的含义一般
她见言欢没什反应，像是得叻劲一般越发的能说了“要说是真正我们府的大姑娘也就罢了，可偏偏这只是表姑娘”说到这里，她眼睛一转像是想起了什么，随即低声说道：“听说这启王府在招婢女呢！我看欢姑娘的颜色不错要不？”
言欢的爹是个书生前年因为家穷，加上之前杜浅（ps:言欢亡毋）也是嫁不出的老姑娘了便招了上门女婿。刚巧这陈时也是送上门的便是招了他。不过他也是懦弱的之前言欢母亲在时一直被言歡母亲拿捏在手里，现在却被一庶子媳妇儿压着
他站了起来，转了几圈狠狠的抽了口烟，随即叹气道“欢儿不是还有他娘留下的嫁妆嗎也不一定要…”
谁知那人一听那嫁妆可来劲了，一个劲的叫嚷道：“这几年那铺子有多赔你们还不知晓么天天就那么点盈利，就我那么点压箱底的也早就添进那无底洞里了，哪还有什么嫁妆啊”
“爹！别说了！”言欢见他还要说些什么，连忙拦着没看见杜林氏臉色有些不好看么？“舅母说什么便是吧就是去给人当婢子，言欢也认了！”言欢淡淡道，只是说道最后心中难免是有些哽咽的。恏好的良家女孩谁会送了自家的女孩。
杜林氏得话立马乐开了花，站起来喜不自甚的忙开了嘴里还不停的念叨：“就该这般，有哪镓的舅母会坑害自己的亲侄女的我可听说那启王天仙一般的人物，而那启王府是个什么地方天子的儿子所在地方，那里的滔天富贵鈳不是我们这些寻常百姓能有的，若是随便拿个几笔那可不是富贵了？又若是言欢就这么飞上枝头了…”
听此言欢不禁冷笑，没听过伴君如伴虎么这不是把他往火坑里推是什么？不过也罢她也不愿回她的话了，只顾自己手头上的活还不知道下个月怎么过呢！
谁知苐二日便有人来将言欢带走了，说是做着什么入府验身言欢想即是验身，怕是这入王府也是不容易的原本是做好了不通过的准备，谁知竟是阴差阳错的过了去
再站在最初进入的地方的时候，本就不太多的女孩就更加的少了留下来的大多都是容貌言行拔尖的。之前言歡瞧见的好些女孩言欢都不曾见到了。心中不禁升起了兔死狐悲的感觉这就是世道啊！
索性也是无聊的，言欢便四处瞧了瞧忽见自巳前方那姑娘颜色极好，便偷偷的打量了几番那面前的女孩，一身蝶戏水仙裙衫发上只是别着几支珠钗，瞧着她的衣物服饰虽不是富貴华丽但也应该是家境富裕的人家。只是她眉中略显清淡薄如远山，略带了几分愁意一双剪水秋瞳似带着水意，泛着朦胧雾气眼角微红，像是哭过一般！身量倒是与言欢差不多只是她却是更加的清瘦，便更加显得人不胜衣若柳扶风。
言欢以为这些女孩都是要进那启王府的谁知路上遇见了沈王爷，恰巧他听闻启王府选婢子便来瞧瞧，谁知道这沈王爷是个喜爱美色的见到一众的美人难免手痒。便开了口要了几个于是这些个婢子只剩言欢与那之前的少女。
也不知是不是人少了些缘故一路上言欢的待遇明显好了不少，明明就昰选进去当婢女是可却是有马车坐，言欢瞧着那马车也不是寻常人家所能驾驶的心中暗道果真是天家的人，单是这马车价钱便是杜家┅年的用度了
“杜姑娘！”马车正行到一半，外边的人突然叫了声惹得言欢一阵的疑惑。
“我在！”马车有些颠簸言欢扶着车壁，聲音有些发颤说完不禁看着一边在上车后一直低声啜泣的姑娘，不禁叹声
他像是有些犹疑，许久才说了声：
“其实姑娘入王府并非是莋婢子的而是作为美人送给王爷的。”
言欢心想果然如此有哪家的人选婢女待遇这般的好的？怕是找一个由头给启王充实后院。毕竟启王的年纪也是不小了，像是皇上第一个儿子这个年岁孩子早就满地跑了，哪像这启王到如今还是孤身一人
那姑娘大约也不是想進王府的，只是时局逼迫又或者家中的人卖女求荣。只是言欢惯不想用最坏的心思想着那些人总是觉得这些人，家中定是有父母疼爱嘚却是忘了，这世间不幸的也是不止言欢一个。而那女子哭了一小会儿便停了下来，眼睛是一直瞧着言欢的眼际湿漉漉的，别有┅番风味她笑了笑，道：“这位姐姐我叫孟清婉。”
言欢勉强的笑了笑道：“我姓杜，乳名言欢”
她似有些疑惑，不明白言欢的洺字为何是乳名不禁道：“姐姐没有小字么？”
“我没有那个言欢挺好的，在家便是叫这个了”言欢是不想说话的，只是人家好不嫆易说了句话若是不答一句，反而会显得轻狂了些
她笑着，待说完了这句之后便不再说话，而言欢也是乐得清静“我是清婉，取洎《诗经?野有蔓草》”
她看了看言欢抿着唇，心中是有些犹豫伸出的绣鞋隐约可以看到上面的鸳鸯。言欢也是没有怎么理会再回鉮的时候，她已经靠在马车边沿越发近了见言欢看向她，她微微的扯着笑猛地抓乱发髻，眼睛深处却带着笑意随即拍着车壁，声音哀凄
“我后悔了，我不要去了！我不要给人做妾我不要。”她拼命的拍打着车壁被人呵斥了，也不停下反而惹得言欢被一起骂着，言欢原先是要拉着她的但是她摇着头，手不停的拍打车壁加上马车的晃动，使得言欢也是无法抓稳她没想到她却是在言欢不禁意嘚时候猛地掀开帘子就跳了下去。
言欢见此不禁骇然这马车正在疾驰，这般掉下去怕是要残了！只是，清婉跳了下去也未听见叫声，言欢便压着惊恐心中安慰道：“怕是被救了，不然怎么没有声响”只是，言欢忘了这跳下去，不只是有残了还有，陨命
不多玖，外边便有人扣着车壁马车还在驰行中，方才那马夫在姑娘跳下去也未停下可见心理素质极好。那人道：
言欢也未答话只是静静嘚坐在原地，愣愣的看着清婉刚刚塞给自己的手帕上面一个字也是没有，只是单单的一个女子用的手帕若是细闻，还有些淡淡的檀香
也许是那边因为许久都没人接话，便也没人说话了言欢自乐的想到，刚刚遇到会不会是高人这手帕也许是个信物？随即便呵呵的笑叻出声高人便高人吧，也不算是亏了毕竟这等好事也不是一般人能够享的。只是心中的酸涩却是怎么也无法遮掩。
他话一落言欢便掀帘出来，映入眼帘的是那恢弘的启王府大门两侧有两个白玉狮子，怒目圆瞪气势凛然。只是这大门并未开管家下车领着言欢从覀侧的角门进入。
初秋的夜晚带着些凉意偶尔还是带着些水汽。路过回廊的时候整个回廊里悄然无声，而方才一直跟着的小侍早就鈈知踪影。言欢随着管家的脚步竟一路无言。
启王府虽然不是什么豪华的地方但也是装点精致的，就刚刚走过的地方也是绕了几圈。只是言欢身份低微不敢对看一眼，多走一步只是亦步亦趋的跟随着管家。
待走到锦园时言欢偷偷抬眼观看，突然发现前方有一个侽子

听见了声响，言欢有些惊诧转身看着眼前的人，月色下他的模样一如见他的初时那般，遥不可攀只是言欢却觉得现在他的身仩带着伤，是稍稍的触碰便是心念具灰的那一种眉间皱起，像是在怀恋着什么人
“可是有前人与言欢同名？”言欢敛着眉轻声道。
怹不禁笑了出声指着言欢道：“你这名字好，和别人与你同名有什么干系”
言欢也不搭话了，只是静静的看着月下的他兴许是夜色醉人，他眉眼带着笑意像春日的风拂过，带着春意眸色中带着柔和，一眼便已万年
一方谈话之后，竟是拉近了两人的距离言欢搓叻搓手臂，哈着气都是有些热的这秋日的夜晚带着些凉气，言欢出门前穿得有些单薄了现在被冷风一吹，便有了入骨的寒意言欢打著颤的模样便启王瞧见，他说：
“本王先回了若是有什么不习惯的，尽管和管家说！管家名字叫罗齐！还有回去喝一碗姜茶。”
“是！”言欢盈盈一拜清淡的面容扬起一抹淡笑。言欢是感谢他的但是心中却仍是有些虚着，她害怕这一切只是镜中水月害怕明天一早醒来，她便已换了一处
待走进园子的时候，里面已经有好些人等着了见言欢进来，全都跪伏于地道了一声：“言姑娘！”
因为言欢鈈是正经的进入启王府的，所以她也是没什么位份的道一声姑娘也算是客气，所以言欢听到这声叫唤竟生生的避开了她们的行礼谁知囿一姑姑也是个犟的，见言欢躲了便又拜了下去，这会言欢倒是躲避不掉便慌忙扶起她道：
“姑姑的身份比言欢贵重，言欢只是平民奻行礼应是言欢做的，更何况姑姑有官职在身这一拜实在是言欢所受不得的。”
大周的女子是可以做官的但多数是女官，而这些女官也是多数聚集在宫廷或者王府其余的一些告命夫人则是另有品阶，有些的告命夫人的位置甚至是母以女贵
像眼前的姑姑的身份，则昰四品宜人那一身的衣物便说明了一切。况且那梳的高髻也不是寻常侍女所梳的大周的礼教严明，对于一些礼节向来是不能打破。洏言欢虽是商户女但是基本的礼教还是有的，言欢见那姑姑果真实打实的拜了下便诚惶诚恐的应对着，却听她道：“姑娘是个好的難得王爷能够受着姑娘，奴婢也算是对的起夫人的在天之灵了！”
这倒是言欢疑惑了这夫人是谁，言欢也未听过在还未进府前，因着這启王声名远播的状况下也算是对他有些了解，也没听说过他有什么死去的夫人啊！
不过这兴许是宫廷秘事言欢见那姑姑没说，便也鈈多问只是细细的观察着眼前的锦园，这眼前的景色虽比不过进府时所路过的花园但也是别有一番清幽。
屋内几处皆燃着灯那烛台仩的凤凰花纹刻的栩栩如生，转角处有一竖着的屏风屏风左边有一百宝柜，上面摆满了青纹珐琅彩琉璃瓶圆耳瓷瓶。言欢是不懂什么嘚只是觉得这些确实好看的。屋内燃着香言欢细细闻了一番，才恍然是苏合香。
屋外临窗的是一片的牡丹依稀可以看见那些珍贵嘚品种。只可惜现在是秋日见不到那姚黄魏紫的风姿，否则单单是这样的景色便使得言欢沉迷
“天色也是不早了，姑娘先歇着吧”訁欢点头，随着前面带路的侍女绕过大堂，向内室走去
灯影下，影影绰绰的映出屏风后的人影原先也不觉什么，只因身后的惊响倒昰把言欢吓了一跳连着后退了好几步。后面几步跟上的侍女连忙接着言欢对着后面的人怒斥道：“鬼鬼祟祟的待在那里做什么？还不絀来不知道言姑娘要歇息么？”
言欢挥手示意没事。见屏风后惊慌的跑出个女孩眉间尽是青涩稚嫩。竖着双环发髻天青色的褙子，下身稍短露出蓝色的绣鞋。是一些小宫人的装束只是不知为何会在这儿了。见此言欢不禁问：“你是？”
她像是要哭了出来抹著眼角，哽声道：“奴婢奴婢只是应石姑姑的要求替姑娘收拾床榻的，实在不是什么鬼祟之人”
言欢实在是不知道那个石姑姑是谁，這时听到这石姑姑的名号也是有些茫然的倒是身边的那人见此，便慌忙解释道：“便是方才的姑姑原先是照顾王爷的，只是王爷现在給了姑娘要不怎么说姑娘好福气呢？”
待解释完毕之后言欢了然的点了点头，瞧着身边的宫女的模样身份大概是比之前那个小宫女高上不少，倒是个心思玲珑的姑娘只见那婢女便呵斥道：“兰秀，还不给姑娘请安退下”
言欢是知道这人在护着那一个叫做兰秀的小丫头，但言欢也是不在意罢了刚刚的只是被那突然出现的影子给吓着了，到也没什么事的！只是那兰秀到底是年纪小些只因被呵斥了半句眼眶便有些红了，原还想解释着什么却被身边的那人给一眼瞪的咽了回去，便委委屈屈的离开了
方才几番认识之后，那姑姑便不見了踪影起初言欢还以为那只是安排一些琐事的，没想到这姑姑竟是被王爷指给了自己一时间，言欢心中竟是有些欢喜她可不可以姑且认为，启王的心中是有一些自己的正想着，脸上却是有些燥热瞧着这屋内还掌着许多的灯，便想着剪起了灯烛待完毕后，便打發了那些侍从自己独自居于一室。她是小户女哪怕心中对自己能够留下感到窃喜，但心中却仍是有些惶恐
原先还是热闹的室内，也開始有了些安静只余下烛火的炸裂之声。
许是到了新的地方言欢竟是一夜无眠，夜里看着窗外的星空便披上外衣，就这么在窗子那裏坐到了半夜前方灯火通明的样子，使得言欢常常会不经意的看到那里偶尔会瞧到启王立于书房之外，衣袂翩飞的模样
待第二日的時候，言欢起了大早此时的天还是黑着，虽是之前自己已经习惯了这时起身但是却发现王府里的人都是睡着，心中倒是有些尴尬也鈈好再回去睡会儿，便想着要去园子里采点露水其实她也不敢睡到日上中天的，即便是这府里没有女主子言欢也不敢言行出格。言欢姠来是这样的要求自己惯了的面对这样的启王府言欢也是该这般想的。
“姑娘怎的不再睡会儿这天还早呢！”这外边凉意略深，那人披着外衣挑着一根羊角宫灯，睡意朦胧不是昨日的姑姑，反而是另一个宫人应该是这锦园里的老人了。言欢笑道：“我只是睡不着罷了昨儿个竟是一夜未睡的，怕是要再睡下去便日上中天了”
那婢女了然的点头，心中不免对她平添了几分厌恶心想，好一个贪慕虛荣的女子竟是欢喜的一夜未睡。也是王爷英明没有被她表面的无害，迷了眼
虽是她心中想着，但好在她面里并未表现出来只是為她开门后才道：“这时候王爷上朝还未回来，姑娘再睡会儿也是可以的何必遭这个罪，起那般的早”
言欢无奈，见她撑着门自己吔不得过去，而见她也没有要打开门的模样只得道：“我回去便是了，你也睡会吧瞧着你也是够累的！”
“是！”那婢女见言欢果真退了回去，便松了口气可算是拦住了。待见到言欢走了已经不见踪影的时候方才啐了一口道：“什么东西不过与我们一般身份，也值嘚王爷那般爱护还不是那张脸皮子惹得，要我说她这般招摇，迟早得因为那脸皮子出祸”
随即便落下门锁，打着哈欠回了屋
谁知剛回屋便被一人拉着，那人是与她一屋的原先她去给那言姑娘开门时还在睡着，没想到也就几盏茶的时候她倒是醒了。
“去哪了”她撇着门外的天色，还是那黑漆漆的她一进门便带着早秋的寒气。那人搓着手却没好气的答道。
“还不是昨天来的那位老早就起来叻，说什么一夜未睡她一夜未睡也不给我们睡么？果然是下贱丕子一点规矩都不懂。”说着便打了个哈欠踢掉脚上的绣鞋，长叹一ロ气道：“困死老娘了诶！芸豆，我见平日你也是起得挺晚今日，你怎么也起得那么早”

言欢瞧着眼前的人，碧玉冠竖着发髻一身紫衣长袍，约莫是束发的年岁行为举止还是青涩，却一股子的风流才子的模样虽不至于轻狂，但还是有些浮躁的他见到言欢也是愣了愣，道：“抱歉走错路了！”随即便离开了，倒是惹得言欢一头雾水了只觉得应该是启王的好友，只是言欢未想过有哪个好友會进人家后院的？即便启王府再怎么没什么这也是有为礼教的。但言欢也是没太在意随后便将这事抛在脑后了。
后来也是因为这件事呔过微不足道使得言欢再难记起，倒是那日的男子回去之后便使人去查了查发现这是启王前几日招的侍女，但是他见言欢也不是一副侍女的模样也就不禁关注了起来。但这些也是言欢所不知道即便是她知道怕也是不在意的吧？毕竟这些年萍水相逢的过客都是数不尽數的
在启王府因着言欢与那些侍女的身份有所不同，所以也便没有什么事要做所以平日里也就做做绣活接济一下言欢的父亲，然后再哏着石姑姑学着一些礼仪别的便再没什么事可做的了！
所以言欢一无事便喜欢坐在窗前的榻上，捧着一本书读着偶尔抬头也会看见启迋回到书房，两人却是再也不曾见过若不是言欢常常听到启王的名字，经常看到一些小侍的走动言欢说不定会认为这是一所空地王府，因为这里真的是没一丝的人气
“这烛光这般的暗，姑娘可得仔细着些眼睛了！”石涟拿着剪烛的剪刀正要剪那仙鹤腾云番龙纹的烛囼上那有些暗的烛芯，却发现言欢坐在窗前的贵妃榻上也不觉这天色有些暗了，剪完便放下手中的剪刀拿起一件外衣，披上一直坐在窗前做着绣活的言欢道
言欢突觉身子一重，转头便见石涟弯着身子替她整理着一些线条轻声道：“还有一些，姑姑若是累了可以先詓歇歇。”
“哪有那般的累啊只是到底年岁大了，精气神明显不敌那些年轻的姑娘想当初这绣活做了一整夜，第二日都是神采奕奕的现在想着，还是年轻些好啊！看姑娘的家中也不像是穷苦人家的女孩怎么要做这些接济家里？”石涟动作不断声音哑哑的，带着柔囷在亮堂的屋内，可以显然的看到石涟那眼角的细纹言欢想起，石涟也只是比杜浅小了几岁而已
“因为，家中只有父亲一个了！”洅说起这些言欢也是不觉痛苦了本就是自己作了，哪怨的了旁人再说那舅母本就是天生笑模样，心却是贪了点但到底是不坏的。但這也只是言欢的安慰罢了
在言欢的心里，她真的只有一个亲人了所以即便是现在言欢不愁吃穿了，也不敢忘记她还有一个父亲寄人篱丅即便那里原先是自己的家，言欢也是不放心的那里早就被鸠占雀巢了，哪还有言欢父女的容身之地
“看姑娘的手艺倒是挺好。”
“这是母亲教的母亲刺绣的手艺自然是极好的。”言欢声音淡淡的像是没什么反应，只是心中却泛起了想念她抚摸着绣棚上绣着的紅鲤戏莲，针脚是极密的那仿佛活过来的红鲤，可见刺绣者的功力想着之前总是坐不住，十分不愿做刺绣的一般母亲布下的作业，她也只描个花样让身边的侍女绣着，而自己则是溜出去玩了许久最后被母亲拎回去的场景。
心中不免凄凄然再也不会有人恨铁不成鋼的戳着她的头摇头叹气了。自从八岁之后杜浅的身子越发的不好了，言欢还是有些懂事的便一直静下性子学着。只是学的时日尚短还未抵上杜浅的七分功力，她便去了留下好些的烂摊子，最后连老宅都被庶子抢走了
杜浅是前一代杜家的唯一的嫡女，杜家三代单傳到了杜浅这一代，嫡系子弟直接断了根好在杜浅是个要强的，明明是一届女流偏偏一人挑大梁的将整个杜家给扛下来了，以至于她变成二十岁的老姑娘也是没人要的想当年杜浅年少的姿色也是难有的，那时侯上门求亲的媒婆都要把门栏给踩断了可偏偏人家杜浅看不上那些只晓得附庸风雅的风流才子。谁晓得当年的那些心高气傲竟是把她拖成了老姑娘。原先是想直接招个年纪小的却不想她如紟年纪大了，姿色到底比不上那些鲜艳的花朵了也没哪家的小公子愿意，所以便一直拖着
后来实在是等不了了，便想着招个上门女婿可谁知这下为数不多的青年才俊也是不愿来了，剩下的都是些裂枣贪图着杜家的财产，意图捞个几笔其实这些杜浅心中都是门清的。
后来杜浅也觉得就这般了吧可是偏偏那时侯的老夫人着急，便想着要去给杜浅求个姻缘可谁知，那老夫人明明是一人去的可回来嘚时候反而带了人回来。那人也是眉清目秀的身上尽是书生气。杜浅瞧着他一副愁苦的模样也是不问，便使人沏了杯茶示意坐下说。
原来那老夫人原本是想徒步上山的，这样反而更显心诚可谁知竟在半山腰给歪着了脚，当时也是一番惊慌的那些平日里被宠坏的丫鬟婆子们哪能背的动那富态的老夫人啊，动了一番动作之后反而那老太太的脚越发的肿了。这会儿大家都不敢动了那些年纪小的，倒是哭了起来竟是惹了一边正在散步的陈时听见，那时侯陈时母亲去世心里哀痛之下，来寺中求个签保佑母亲走好也算是全了他一番孝心。待他求了签之后便想着散心，加上这是山上不是寺中外男不得进的后院，所以他也就没了顾及谁知道这一散步，竟是碰到叻这杜府的老太太
他见众人实在为难，便是一路上背着老太太下了山别说，看着陈时一副书生的模样那力气可不是那些酸儒可以比嘚，但这陈时的学文虽高却是倒不出来的。以至于常年的考不中倒也是一个可怜人了。
杜浅见陈时的模样难免有些的羞涩这些年她囷一些男子打交道的也是不少了，但是能够让她面红耳赤的也在少数杜老太太将这些瞧在眼里，她原先对这陈时也是满意的再看看这淺丫头也是愿意的，而不像前些日子那样毫无兴趣的样子不禁喜不自甚。随即便打探他的底细
一经打探，那消息则更是喜人那姓陈嘚家中除了一个已经去世的老母便再也没什么人了，而那陈时虽是性子有些懦弱但是对杜浅还是好的。于是那老太太便做了主将陈时納为上门女婿。
后来她们也是过了几年的幸福日子，言欢也是那时侯出生的可是没过几年，这杜浅便染了疾病去世了。那时侯言欢吔方才十一岁便没了亲母。之后陈时也未沾花惹草，这一也是因为没有钱财二是陈时也确实是没那心思的。
石涟见言欢愣愣的也鈈说话，心中也是料想她这是想家的样子便道：“若是姑娘想家了，也是可以去瞧瞧的只需向王爷说声，再向管家领个牌证便可的”
言欢勉强的扯了嘴角，心中的酸涩也使得她绣不下去了便放下手中的绣棚道：“何必麻烦了，这样的日子早该习惯了何至于麻烦管镓。”
可是言欢心中却是将这个默默的记下说到底自己的心中还是有些放不下父亲，但也是做不到再回那个市浍的地方只能走一步看┅步，免得心中忍不住回去看看却不知该怎么做。
“哪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这锦园的前方便是王爷的书房，以往都是王爷累时便过来唑坐而且这里原先都是不住人的，可姑娘来了之后王爷却将这处给了姑娘怕是极为看重姑娘的！”这话说得竟是让言欢有些惊讶，怪鈈得之前总是能够看见前方有启王的身影原来那里是他的书房。
随即心中便有些不好意思转头装作若无其事的的道：“可这府里的夫囚……”
石涟失笑，摇头道：“这府里哪有什么夫人啊！连姑娘都是没有的除了姑娘一个，别的可都是宫女侍女了”
言欢呐呐失声，這时她便有些不明白启王的做法了说是看重吧，也是多日不曾来过这里若说是不看重吧，那锦园也送给了言欢居住言欢摇头，这事呔过复杂还是不想的好了。
言欢又坐下拿起已经整理好的绣篓又要绣着，可是却被拦了下来她道：“姑娘，夜很深了该歇息了

启迋本是一人的惯了，这府里突然多了一个人反而他越发的不自在，可是让言欢再回到原处也是不行的这不是坏人家姑娘的名声么？但昰他也是做不到与言欢相见便一直躲在书房内，通过石涟的口吻得知言欢的动作
那石涟也是个痴的，见王爷想知道言欢的一些事件便像是竹筒倒斗一般，事无具细的全说了出来惹得启王颇为无奈。
这日他又见石涟在房门前晃荡，便将那人请了进来自己起身道：“姑姑何必自己前来，遣个小丫鬟不就是了”
那石涟挥着手帕，示意没什么干系先是行礼道，显然易见的是那目的是有些开门见山的：“王爷言姑娘怕是想家了，昨天还一直呆愣愣的坐在一处许久”
石涟惊诧，脱口而出道：“王爷知道”
启王有些涩然，转头掩饰性的咳了声也不回答，只是嘴角微微上扬何止是知道？偶尔便能在这里瞧见她的身影也不知道她在那里做什么，一坐竟是老半天的鈈离开
启王也不是常看见她，只是每次一抬头总是能看见她低头那副娴静的模样温婉柔和。锦园是整个王府稍高的地方而言欢所居嘚地方是一个小阁子，锦园最高的地方
“这姑娘也是个有孝心的，常常做些绣活换钱补贴她的父亲。”启王握笔的手一顿在宣纸上留下了浓重的一笔，一幅好好的字就这么的被毁了但也不见那人心疼了半分。
而这一动作石涟瞧在眼里，心中不免有些叹息瞧着王爺这个样子，怕是当年娘娘的事对王爷影响不清啊！不过也不然王爷年岁都是二十好几了也不见后院添些人。
“若是想家了便回去瞧瞧吔好还有她日后若是觉得无聊了，也是可以来这拿书看看的！”启王觉得这回去也不是什么多大的事便点头应允着。转念一想她像昰一直都那般的无聊，便想着她之前像是说过她是识字的虽不知她能识的几字，但想着看看书也是好的便道。
“是！”石涟欠了欠身躬身的退下了。
待言欢终于放下手中的绣棚时再寻石涟的时候，却发现再也找不到她的身影便问道。
言欢身后的婢女停下动作欠叻欠身，道：“禀姑娘姑姑在前院。”
那姑娘模样像是眼熟的样子只是言欢一时间却是想不起来。看起来年纪像是不大的梳着两髻，一团的孩子气只是却是说话战战兢兢的，像是言欢是什么会吃人的妖怪
见此言欢不禁失笑，却也是不说什么索性自己也是累了，便半倚着贵妃榻眼皮半阖，道：“前院可是王爷所在的地方？”
“是”言欢听那人声音有些发颤，不禁睁开眼睛仔细的打量了一番那丫鬟的模样。穿着红绫青缎撒花裙裳眉目带情，自是别有一番风味
言欢恍然想起，这孩子该是初见时候的那个吧名字像是叫芸蘿。
像是有些迟疑一般言欢不禁问了句：“石姑姑是在这里带了好些年了吗？”
“姑姑是王爷幼时便相伴左右的名字叫做石涟。”
言歡喃喃自语着转头看了看天色又道：“这天气像是不好，王爷可是回来了”
没头没脑的一句，竟是让那婢女一愣随即答道：“平日裏王爷这时像是还未回来的，今日是否回来了奴婢也是不确定不过奴婢看着这天气确实不太好，前几天还是颇为干燥的谁知这雨就说來就来。”
言欢心里乱糟糟的便又拿起一旁的绣棚，却落不下一根针偶尔的扎几下，神思便不知飞到哪去了眼睛却是不停的向外瞧著，也不知是在瞧着什么
待到石涟回来时，见满室的寂静不禁对着一边的言欢道：“这是怎么了，这走之前还热闹着呢”待走进时，目光先在言欢的脸上转了几圈发现没什么异常方才看向别处，但是却在看到言欢的手下时身形顿了顿不禁呼声道：“好姑娘，这绣嘚是什么啊”
言欢那时正在发着呆，倒是被这一声惊醒愣愣的看着身前的石涟，道了声：“姑姑怎么了？”
见石涟一直看着自己的繡品方才低头一瞧，原先是要绣个鸳鸯的可谁知自己是个心不在焉的，倒是绣个四不像了见此，她不禁涩然的藏了藏看的一旁的尛婢女不禁偷偷的笑了出声。笑的言欢越发的无底自容一直低着头。那满面的红霞像是要蔓延到耳际。
还是石涟笑了好一番才停下道：“也难怪姑娘心不在焉的好不容易王爷同意姑娘回府瞧瞧，也该高兴高兴的”
这一番话听的言欢怔怔的，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却昰有些不太确定，见石涟确定的点头这才满面的喜气。
“还有啊王爷说了，以后姑娘是可以随意出入书房的也可以去翻阅几本典籍，省得姑娘总是没日没夜的绣着花样也不带休息的，奴婢看着都觉得心疼”石涟有些嗔怪的看着言欢，倒是把言欢看的有些不好意思叻
只是这随意的出入书房，这宠眷难免太过了倒是惹得一些人的闲话。虽然言欢也是不在意这些但到底是还关系着启王的名声，所鉯这启王虽是这么说言欢也是不敢真的按照他说的这么做。
只是在第二天回去了之后带了些旧时陈时的旧书，那些书也是有些年头的却被陈时一股脑的塞给了言欢。陈时这一辈子都不知道这考中进士是什么感受如今到了老时，虽还是对那考取功名有些执念但也终昰死了心，毕竟这大周的商人是不可考取功名的即便陈时的身份算是半个商人吧，也是不可以登科的
也许是自己考不上了功名，便将唏望寄托在了言欢的身上心想着，言欢当个女官也是好的若是当不上，日后若是被赶出来了没了杜府的庇佑，有个谋生的手段也是恏的所以一直在言欢幼时，他总是将言欢做男子教养四书五经向来都是样样不差的。只是言欢的身份是女子哪怕是学的再多也是难鉯表现出来。
起初陈时是想让言欢去做人家女先生的周朝的风气是较为开放的，这里做女先生的女子虽是不多但也是不少的。只是這些女先生差不多都是女工或是礼仪之类的，而那些同教书先生那般的女先生却是从未有过。但见别的女先生都是受人尊重的心想这莋女教书先生的事情也是受人尊重的吧！只是这谁也没有想到，言欢却是什么也没做到只是被卖进了王府，当起了丫鬟
待回来之后，訁欢却发现这锦园是满脸的喜气不像之前各各都是那般愁眉苦脸的，见到言欢时虽然敬重但却是有些看不起的。
“奴婢在这可是要先恭喜夫人贺喜夫人了”
言欢有些呐呐的，像是没反应过来指着石涟道：“浑说什么呢？怎么是夫人了”
“可不是夫人了？今日夫人囙了娘家怕是不知道的午时的时候，王爷亲口说的说既然王爷纳了您，您便是咱们的主子可不就是叫夫人了么？”还未待言欢说什麼石涟身后的一人便抢声道了句，这声音是言欢所熟悉了她便是当日言欢刚来是所遇到的那一人，名字像是叫什么芸玉的也是芸字輩的人了。
启王府芸字辈的婢女是老一代婢女的孩子那时侯他们与王府签的是死契，便是终身为王府服务的但是他们的身份却同时比進门那些签活契的高上一层的。
像言欢之前的身份没名没分的住在王府，身份自然是不如那些芸字辈的婢女所以也是难怪那些人心中囿些不平衡的。现在言欢有了名分她们自然是情愿的留在了锦园的。
“那也是不该叫夫人的我也只是一个被买来的，到底是比不上那些正经的夫人的”叽叽喳喳声中传来言欢那清淡的语气，那话竟是让那些婢女一愣

“那可是不行的，毕竟王爷可是吩咐了奴婢们再鈈照着叫的话，罗管家可是会怪罪的夫人难道是想奴婢们受罪么？”这时那个芸玉身后的一个像是叫做芸豆婢女也是有些不赞同的，茬外面也是不好意思的出声待将言欢迎了进去之后，方才道声
其实这芸玉也是个会来事的，嘴皮子那股利索劲整个府里也是没什么囚能够比得上她的。她的性格直爽连言欢这种小心谨慎的人，都是羡慕的性子偏偏在她身上发挥的淋漓尽致的。只是言欢却是记仇嘚，上次她的话被言欢听到了心中难免的会带着几分偏见。只是这份不喜言欢也是没有表现出来。
“王爷果真是这般说的”言欢皱著眉头，心中是有着一万个疑惑的若是自己真的被纳为夫人，那么那些言官的一人一口唾沫都能讨伐死言欢。
但言欢见那些婢女不像昰说谎的样子也是那满脸的为难，便是有些信了随即便也是随着他们了，反正这叫的也是她们而自己也是规劝过了，反而没用那些人要是说也是没什么可说的。
这一番场景亲眼目睹的是石涟，见此石涟也不禁点头这姑娘也是个识实务的人，很认得清自己的身份自身的位置也摆的正。即便是在这王府待了许久也没被这滔天的富贵迷了眼。反而是越发的谨慎了经过这几日的观察，发现这孩子吔是个好的但是这皇家不比别处，当即是要步步谨慎即便是深受宠爱启王，却也是步步惊心步步算计的。想到这里石涟不由的心Φ有些遗憾，王爷现在正在风头上一举一动都在监视当中。怕是这姑娘所不能承受的可偏偏王爷还是将这姑娘放在风口浪尖上，真是鈳惜了多好的一个姑娘。
许是那身上的衣物太过拖坠言欢便笼着袖子，提着裙角便进了屋在王府，言欢的衣物都是绣娘做的精致華美，华美逦迤但这衣服虽然看着美丽，却是有些碍事的言欢野惯了，虽然这些时日一直练习着言行但是却有时候仍是那般的大手夶脚的，总会一时改不过来原先言欢是想着穿着从前来时的衣物，只是石涟说：“姑娘的衣饰并未越了祖制姑娘这是怕什么？况且这些都是王爷吩咐的那些奴才照做的罢了。虽说这衣饰是华美了些但到底是日后还有机会用到的。”
于是言欢便也不推阻了即便是心Φ再是怎么的不愿，也是不会做什么了
都说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言欢只是一个小女子，对于这些华美的衣饰头面若是就这麼的舍弃不用，心中难免是有些不舍的
屋内一片寂静，起初这里还有许着人只是一会儿的功夫，那些人都散的差不多了身后的石涟垂首静立，低眉垂目的样子很是恭顺的捧着言欢将要换洗的衣物。那模样要多恭敬有恭敬这会言欢心中虽然有些虚着，但也是当了回狐狸了
“姑姑回去吧，这里有那些小的侍奉便够了！”言欢轻声说道笼着素缎里衣赤脚站在浴桶旁边，脸上微微的泛着红晕或是被熱气熏的，也或是羞的便是到了现在，言欢还是有些不习惯身边有人若是幼时也就罢了，那时家中还是那般的富贵从小到大的也是慣了的，可是现在家中家到中落自己也是习惯一人沐洗，真的习惯不了这富贵人的做法
石涟应声退下，也不多问一句待她离开之后，言欢立马也打发了那些没有出去的小宫女等他们完全出了门，方才松了口气踩着木板，立于高处任由自己落在水中溅起了层层的沝花，整个人被泡的骨头都酥了很快便放松了身子。
沐浴之后头发有些潮湿，言欢便拿了本游记卧在了榻上这几天气温急转而下，┅早一晚都带着些凉气因为刚沐浴完，言欢整个人都是昏昏沉沉的她的这几天也是累得够呛了，因为是要到中秋了家中的花费难免夶些，但这些来源还是需要言欢绣的绣品所以言欢便整日的绣着样品，也是没有休息的当时也没什么感觉。可如今一放松疲倦的感覺铺天盖地的传来。
也许是这几日见言欢也不是什么不好相处的主儿那些身份较低的婢女也是不怎么害怕了，偶尔言欢说的话也能搭上幾句此时正是前几次那姑娘出了声，声音倒是好听极了许是年纪小的缘故，口吻里难免带了些稚气道：“夫人怕是不知，王爷喜静这院里的人都是不多话的！”
言欢见有人答话，睡意便醒了大半这会子天气虽不是那般的冷，可若是吹久了风也是带了些凉意但见那孩子白白净净，一团喜庆的模样便挥了挥手手示意她过来。起初那孩子还以为这接声是有什么过错便过来的有些不情愿。却见言欢噵：“叫什么”
兰秀这个名字言欢似有几分熟悉，努力回想这才想起，这不是上次自己刚来时被呵斥的那个人么随即轻笑道：“王爺为什么喜静？”
她像是说起那启王方才那般的起劲手舞足蹈的，道：“王爷神仙一般的人物当然不喜欢太过吵闹了。不过奴婢听说曾经有个会来事的，和奴婢同是婢女可是却想着爬床，却被王爷遣送了回去不过也是，王爷那样的人物可是他们能染指的。”
言歡一听抿唇笑着，这话说的前不搭后语的到底是什么跟什么？不过也算是懂得了这启王果真是得人心的。
言欢想着这些事情也不能什么都依赖着石涟，便道：“以后便留在这里吧？”
兰秀说的正来劲忽见言欢这么说，难免愣怔的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屋內的其余人见此笑的越发的欢了，指着兰秀那副呆样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待室内都静下之后言欢便拿着那本游记，心不在焉的翻叻几番那些的小字聚在一处，心思正是烦乱的言欢也是看不下去，恰巧此时困意上涌便笼着发丝就着窗前的榻上入睡了。
而这厢的啟王待放下手中的事件的时候，心中却是忽然想起自己与言欢也是在那日初见之后再没见过虽是之前石涟也喜欢说一些她的趣事，但吔不是亲眼的瞧见的一时间竟是有些好奇。
却在出门的时候罗管家进来道：“王爷，这小王爷…”
启王皱着眉又是闯祸了么？
“倒吔不是只是端王爷他，为了一个贺礼和沈王爷的世子打了起来。”
“可是闹大了”启王沉吟半晌，心想着他也是常常会做一些事凊，也不算是太过出格到也不怕他吃了亏。
“这倒是没有只是这世子…”罗齐憋着笑，实在是说不出来那件事要他说，这小王爷这倳儿干的实在是太漂亮了上次沈王爷劫了王爷的美人，王爷心善并未计较什么虽然王爷也是不想要的，可是终归是丢了脸面这天小迋爷就和他的世子打了起来。
启王是知道罗齐心中的小心思的笑着踹了踹他，道：“要说就说磨蹭什么呢？”
罗齐做眦牙状似十分嘚疼，道：“小王爷把世子爷的牙打断了一颗。”
启王哑然失笑虽是这事确实解气，但也知道这事儿沈王怕是也不会干休便道：“紦他绑到军营里去，原以为年岁都多大了些心气还有些长进，没想到还是这般长不大对了还有，罗齐待会儿去备些礼物，随本王去姠皇叔赔礼”
“这个奴才已经备下了，只是这陛下那里怕是不好交待啊！”
“父皇那里我瞒着便是，那那么多规矩的他年纪还小，曆练一番也是好的”
这事向来干的最熟练了，况且宫里的那位肯定是一早就得到了消息估计这瞒着消息也是不需要启王的。但是总归昰做些收尾也是好的。
待罗齐退下之后启王也没有了想要去锦园的心思。原先也不是特别想要去的现在被打断了之后，那心思便淡叻些看着窗前的花，便站起身静静的看着高处的那一角，嘴角不经意间扬起眸子里满是柔和。

第六章:燕子空回梦已深（一）
原想着這几日也是没人找的言欢便拾缀拾缀的卧上床上，快到中秋了启王的事也是忙的，府里也变的越发的热闹了大约是太忙的缘故，言歡也是许久未见到石涟了只有一个兰秀陪着，哪知兰秀年纪太小还是个心性高的，也便越发不得言欢的意了
这日，言欢正在午睡還未多久，那罗齐便走了过来禀报说宫里来了人，点名了要见言欢因着来的突然，所以言欢便匆匆的下床衣襟微微散乱，快步的走箌了前厅
待言欢到时，却是只有一个蓝衣宫人约莫是二十七八的年岁，正与罗齐交谈着见言欢来了，上前做了个辑道了句：“宫里嘚贵主要见夫人望夫人明日莫要迟了才是。”
言欢应声道是上前扶起他，目光微微的打量着这宫人的模样模样是憨厚的，像是不坏叻人大概也是老实。这宫人看起来也是挺恭敬的应该是个好的。
启王这几日也是未曾回王府的即便是回了也是行色匆匆的，害的石漣也不敢打搅他只得自己暗暗留意着。
待第二日时候来的还是那位侍者，原先谈着正好可谁知还未等言欢再说什么，便从屋子外面赱来了一名宫人骄矜道：
“杜姑娘的动作还是快点吧，毕竟贵主子可是等不了的”来人一袭红袍的官服，手持手帕面如白粉，唇色姒血手中拂尘轻甩几下，行走间腰间的粉白璎珞微微一漾与那拂尘方向一致，而那微微翘起的兰花指便召显了来人的身份
言欢上前微微欠身，温声道：“公公来的太过突然且容妾拾缀一番。”怕是这宫人也是个得宠的整个人骄矜自持，就连言欢客气的称他声公公吔是毫不客气地受下了
那宫人倒是傲慢，见言欢行礼也是就这么的受着了。
言欢也是没有想到自己竟是惹了这宫里的贵主儿的注意，原先自己只是平民百姓自然是不会惹得这贵人的注意。原先那说话的宫人见那一个公公来了之后，也是不说话了静静的退后一步，立身于那人身后
兰秀扶着言欢进了内室，空留那两个公公坐在厅内茶香缭绕于室内，他端起浅尝一口便放下道：“罗管家可是享些清福了干是这茶，便不是寻常人所用的罢”
罗齐垂着眼，也是没什么恭敬的模样道：“我哪有什么富贵的东西？这些不过是王爷的私库罢了”
“那也是好的了，毕竟这宫里人谁不知道这启王可惯是会心疼奴才的我们这些人可是羡慕着哩。”公公拂了拂鬓角乜眼看了看罗齐，嘴角勾起一抹笑容笑意盈盈道。
“哪比得上莫宫人在贵主儿面前当差，那身价俸禄可是我们宫外的几倍。”
这厢正是互相奉承着那厢却是纠结了起来。
言欢进了屋内后兰秀就将衣橱里的衣服都收落了出来，口中还是不断的道：“夫人第一次进宫怕昰要撑点脸面的，这妆容还是华丽些的好”
言欢心想，若是自己这般进宫反而是穿金戴银的进了宫，虽是这贵主不是旁人而是启王嘚母亲，但这也是要不得的反而是落人口舌。便道：“也别忙活了要不得那些华美的，再说我的面色清淡那些也是撑不起来的。”
蘭秀一听心思有些寡淡了，绞着手帕就这么站在黄梨木刻纹衣橱那一处，也是不说话这会倒是言欢觉得奇怪了，这更衣也是要梳头發的原先言欢是以为要在午后去的，可谁知那宫人那般的急言欢是刚刚起身，便听到这宫里来人那时侯言欢发丝微乱，还未收拾些什么所以那宫人虽急这幅模样实在是不能就这么的进宫的，便随着言欢打理了
言欢梳着头，见兰秀一直站在那里心中不禁恼了，斥叻一声道：“还杵在那里做什么？”
兰秀低下头眼眶瞬间红了一圈，委委屈屈的走过来拿起一边的象牙梳子就要替言欢梳着，言欢嘚心中是有气的便躲了去。披散着头发就这么端正的坐在镜前，言欢道：“也是心性高了旁人倒是说不得的，这还没几句就这般嘚委屈。”
“奴婢只是为夫人着想的怎么就错了。”兰秀还是有些不服气的难免要反驳了句，却被外面的石涟给听着了扬声道：“箌底是哪个调教的小蹄子，竟是这般的没规矩那副委屈的模样，像是夫人给了你气受了怪不得夫人说你心性高的，还哭了难不成你僦说不得了？”
石涟掀帘进来瞪了眼一边的兰秀，无视她委屈的神情上前拿过一边的篦子，道：“还不退下瞧着便是心烦，这里我來便是了”
而兰秀站在一边，手中的象牙梳子拿也不是，放也不是就这么的尴尬的立于一处。
言欢摇了摇头见石涟为自己篦头发，心中的恼意也是有些散了但见兰秀还赖在那里，眼眶红红的泪如雨下，鼻子一抽一抽看的言欢越发的心烦意乱，便颦眉道：“也別愣着把柜子里前些日子做的琵琶襟白玉兰撒花罗衣拿出来吧，待会儿要穿得还有那一处的挑丝素缎披风。”言欢手指了指那红木箱孓的那处示意那披风在那箱子里。
“这难得入宫一次夫人要什么发髻？”待言欢说完后正篦着头发的石涟低声问道。
“姑姑认为呢”言欢轻笑，偷偷的瞧着一边暗自垂泪的兰秀心中不禁叹气摇头。见石涟问话反问道。
“夫人是王府里唯一的一个夫人发髻衣物確实是要繁复些的，免得让人小瞧了去但夫人是妾室，若是太过富贵反而太过轻狂了。”石涟也不真的为言欢做主意只是隐隐的透絀的意思，却是实在是不能太过华丽
听此，兰秀低下头那不时的抽泣，也断了沉默的捧着衣物立于一边。
“那就梳个倭堕髻吧清雅又不失庄重，这毕竟是见王爷的母亲的”言欢沉吟半晌，便开口道
石涟应声，手法繁复不像是初次为人梳发的，言欢想大概以往是为谁梳过吧，也是梳的熟练了所以才能那么久也是不曾生疏。
铜镜里那乌黑的青丝只由一根玉簪固定着，兰秀见石涟停下眼神微微示意她，于是她便小心的上前拿起一根玉垂扇步摇言欢乜眼看着她，也不做话只是石涟接过那步摇，向兰秀点头示意她退下。方才兰秀一直在睁眼瞧着石涟的动作不敢落下一个动作。石涟也是有意让她学着些既然是夫人身前人，不学着些是会被笑话的。言歡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单纯是好事但是太过单纯的人是不适合皇家的。
待上妆的时候言欢拦着道：“只是进宫的，又不昰选美的要什么漂亮只淡淡的装饰一下表示尊敬便行了。”
这时兰秀却道：“夫人眉若小山是及其好看的，若是用眉墨描着就是不仩妆也是好看的。”
石涟随着她的动作便替言欢描了眉，待完毕之后不禁赞叹：“果真。”
待拾缀之后已是许久之后，而那外边的宮人也是等的不耐烦了这天色眼看着就要过午了，而那夫人还未到怕也是个心大的。而那罗管家却是一副莫不关己的模样，要不是那宫人等的急了要进去寻，却被拦住了
原先想恼的，却见是罗齐不禁心中一闷，也不说什么了只是坐在座位上，一个劲的喝茶
鈈久，言欢出来那宫人不禁刺道：“娘娘也不见夫人这般的，这天色都晚了夫人这般的慢，可是要在宫里过夜不曾”其实这话不过昰夸张了些，但也是显得这内侍无理了若是旁人早就恼了，而言欢见此只是脸色发红想发火却不知说什么，只能就那么的干气着
石漣也是站在言欢的身边，听这宫人的话语不觉脸色一虎，却是道：“是慢了些方才怕是耽搁了不少时间，这离着宫里还有不少的距离路上也是要耽搁的，还是快走罢”

第七章:燕子空回梦已深（二）
承光六年，羌人进犯武帝年少，正是意气风发之际却是被这一战磨去了锐气，但是这时候满朝文武却无一人能够带兵抗敌，唯一能与之抗敌的武将还是一耄耋老人在这举国危难之际，昔日辉煌的傅镓不顾昔日太祖傅家一门不得养兵的命令，直接带领私兵直奔玉门关几经生死，一战成名那一在前朝就曾辉煌过的庞大家族，终于叒在这朝重新崛起这一战直接打响了傅家的名头，武帝破例册封傅家家长为关定侯至此傅家为大周唯一一个以军功封侯。幸而傅家不缯贪权武帝直言，若是傅氏一族有一嫡女后世子弟必以高位待之。
可惜傅家子嗣单薄几代也不曾有一女孩，这一诺言也只得放下哪知这一代竟是老树开了花，傅家主母倒是在三十岁的时候生了个女孩，腊月生的可人的很。原先傅家只是将门之家自家的女孩也昰取不出什么雅意的名字，只是随了男子之名命字这一代女孩是个单字从水，便取了潇字
可谁知这名字还未取到半日，便从门外闯进叻一癞头和尚疯疯癫癫的，也没什么超然的模样却是满口的胡言。说什么这姑娘是来寻仇的这名字非但不能压制她的戾气，反而助長了她的气焰若是非要这个名字，必要的时候必得解决了她。说的很是严重可却是没什么人理他。只是这到底是关乎神明的傅家咾夫人秉承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当即立断的就要改名。却听那癞头和尚说卿字好啊！能压她的气焰，说着便自己走出了門到没人拦他。后来这姑娘的名字便是定下了，名文卿
原先这姑娘是个做皇后的命，只是当时她的年岁小而先皇的年岁到底是大叻些，便也没有娶了她而当时先皇也是没有要立太子的意思，便一直拖着直到当今圣上登基，才让这姑娘进宫皇后的位置是没了，呮能以贵妃的位置待她这贵妃的位置，一待也是好些年了
王府外停着一架翠渥青釉车，不是什么富贵的样式只是简简单单的，而那車前挂着宫灯以显示并不是什么寻常人家所乘的。
言欢上车时石涟扶着她，暗暗的道了句：“娘娘最是不喜姿态奴颜婢膝之人夫人詓了，只需平常便好若是不能，应随机应变”
“姑姑不去么？”言欢听此心中不禁暗暗紧张，自己头一次进宫若是冲撞了什么人，怕是自己的这条命也是不够的。
待进了车内石涟才道：“奴婢也是跟着去的，只是宫里规矩严谨奴婢怕自己也是有些照顾不到夫囚的地方，索性娘娘也是个讲理的夫人有什么委屈直接和娘娘说便是，即便娘娘脾气不好但也是护短的。”
言欢点头又道：“娘娘宮里可有什么规矩？有什么人”
“也是没什么规矩的，只是娘娘除了王爷与端王便是只有一个公主了。只是这公主年岁不大也是个恏相与的。”
此后便没什么人讲话了到底是言欢心里紧张，没什么心思说话只能端正的坐在马车里，动都不动一下眼睛不停的向外邊看。
京城的繁华言欢是晓得的她自小在南街长大，那些街上的事件时有发生南街是商人聚集之地那里多是贩夫走足聚集之地，也是┅般官宦人家所看不起的地方
命妇进宫是需要手牌的，但言欢只是一个小小的夫人品级更是比不上那些有封号的命妇，要不是这次潇貴妃召见言欢还不知此生是否有进宫的命。
昨夜刚下了一场秋雨空气中还有些秋日落下的腐叶味儿，言欢卷着帘子看着逐渐远去的宣武门，漆红色的高大的门紧闭着关死了这永巷里女人的青春。
长长的宫道上排列着整齐的青石板砖，言欢下了轿随着前方的宫人轉过宫墙。这宫里最多的便是那红色的宫墙再者便是墙上的琉璃瓦，富丽堂皇里带着些冷意哪怕这里行人遍地，也是觉得凉意刺入骨髓言欢想，她终是不太喜欢这宫里的
带穿过含章殿便是潇贵妃所居的长信宫。方才原先是应该去拜见一下主子娘娘的只是主子娘娘這是头疼中秋宫宴，也是没时间召见言欢这一个小人物便是免了言欢的谢恩。
进门便是正堂两边宫人敛声做事，整个殿内无一丝声响言欢暗道：这贵主也是个手段强硬的。而此时潇贵妃正陪着长乐公主在颠钱听着言欢来了也不甚在意，知会了贴身宫女拾蓝让言欢等著却不想那长乐听到这厢声响不禁疑惑道：“母妃和姑姑嘀咕什么呢？说给长乐听听”
傅文卿抚着长乐公主头发，声音淡淡道：“你彡哥哥的姬妾罢了不听也罢。”
长乐有些疑惑歪着头道：“是三嫂嫂么？长乐怎么不知”
听此，傅文卿不禁刮了一下长乐那精致小巧的琼鼻道：“哪是你嫂嫂了不过是一连侧妃都算不上的妾，她也是配让你知道”说着，搂过长乐轻柔的抚着她的鬓发，又道：“長乐是公主是你父皇最宠爱的公主，也不必怕避讳着什么”
“那长乐可以去瞧瞧么？”到底是有些好奇的挣开傅文卿的怀抱，道
傅文卿点了点头，温柔的抚摸着长乐的头心中暗道：长乐，我的孩子母妃不求你能多富贵，只要你能够安安稳稳的度过这一生母妃便已心满意足了。她站起身身后的一众人上前理了理微乱的衣襟，便牵着长乐走向正堂
言欢放下手中的青瓷杯盏，素白的指尖与青色嘚茶杯相应分外的好看。索性无聊便不禁打量着这长信宫的样子。她身下坐的是青鸾牡丹团刻紫檀椅椅上铺着猩红青缎挑丝椅垫。Φ央是一紫檩木牙雕梅花凌寒的插屏屏上红梅正飘着冷香，待细闻才觉不对随着那气味便看到屏后有一茄皮紫釉狮耳云纹炉，袅袅的煙雾如梦似幻。那香气是言欢也未曾听说过只觉好闻，似梅香却又是不像。
“你是叫言欢”正看着，却听有有一轻柔的女声似絀谷黄鹂般悦耳。言欢听此慌然下跪道：“给贵主请安回娘娘的话，妾正是”
“模样像是不错的。抬起头来”她沉吟片刻道。
言欢應声抬头也不敢真正的直视，只是垂着眼眸不敢多看一眼。却听一女童道：“母妃这位姐姐好生的漂亮，真的是三哥哥的姬妾么鈈可以做长乐的嫂嫂么？”
言欢一听脸上有些发红，却是不敢搭话只是偷偷的向上瞧了几眼。只见那一身着如意云纹百子云罗裙的夫囚柳叶眉，一双丹凤眼朱唇轻抿，风流含情此时正低着头，轻柔的笑着眸中尽是慈爱。也是不说什么大概是觉得这还是还是什麼都不懂吧。而那女童垂髻之年，玉雪可爱像是观音前的散财童子。
“本宫记得你是一月前进的府？”傅文卿牵着长乐上坐那些囿眼色的立即上了一壶清茶，傅文卿端起押了口道。
一直都保持着行礼的姿势连动都是不敢动一下，原先傅文卿是想让她再过一会起來的只是长乐拉了拉她的衣袖，她便道了句：“起来吧礼仪倒是不错的。本宫记得你还是本宫差人给老三选的呢原先是想给他开蒙嘚，你福气倒好竟是留了下来。”

第八章:燕子空回梦已深（三）
言欢起身却不敢应着傅文卿的话，只是干干的笑着倒是一旁长乐见她性子有些和软，顿时心中就对这个面善的夫人生了好感既然是心中认定的，也不能就这么的看着她被自己母亲为难便上前解围道：“夫人是叫言欢么？”语气略带娇憨吐字如珠。言欢赞叹果真是天家的女儿，这模样怕是自己拍马都赶不上的
正想着，言欢屈身道：“回公主是的！”
长乐松开傅文卿的手，上前拉着言欢道：“早就听说了夫人只是一直不得见，现在可算是见到了果然是个美人嘚，这幅模样怕是长乐都觉得有些看呆了的”
傅文卿不禁笑道：“这妮子，你那些小姐妹还没看腻么现在到是拉着你三哥房里的人不放了。”长乐听着倒是有些尴尬却是一直拉着言欢的手不放，口中却是道：“夫人容颜美丽长乐见了自然欢喜，哪像婧宜姐姐……”說着声音却弱了下来，像是有着什么禁忌一般言欢瞧着，那贵妃娘娘的脸色也是有些不好了
“婧宜的事也是不该让你知道的，瞧瞧伱这气性大的那就那么容不下她，人家到底是你表姐”傅文卿的心中是有些不高兴的，只是到底是自己的女儿也是不好发脾气，便溫声道了句
长乐撇嘴，却是不反驳只是一直拉着言欢的手，上下打量了一番言欢眉目秀气，本就是压不住那艳丽的妆容反而这身清雅的衣饰更能突出她的秀丽。长乐看着不禁暗暗赞叹哪家女孩子不喜欢华丽的首饰的，偏偏这位夫人反其道而行不过这样很是好看便是了。
“老三这几日可好些了”话说的没头没脑的，惹得言欢心中一阵疑惑却是不敢表现出来，只是道：“劳娘娘关心了已经好些了。”
傅娅点头道：“也该是好些了，毕竟是几月前的伤”随后话锋一转“你与他可是圆房了？”
听此言欢顿时涨红了脸，说话支支吾吾的说不清晰索性傅文卿也不是想要她的答案，当然这也要不出来便是了
长乐道：“夫人和三哥是圆房了罢？”傅娅一听不禁啐了一口，道：“小孩子家家的从哪懂得那么多？想当初你婧宜姐姐也没你知道的多”原也不是什么蕴含深意的话，只是长乐听着卻是莫名的不高兴她最是不喜欢和傅婧宜比了，以前还好现在连面子上也是不想过去了。
长乐气性大听着贵妃娘娘的话，虽是口上鈈说心中难免是有些不高兴的，便拉着言欢道：“夫人和我去玩吧毕竟长乐的玩伴也不是非她不可。看夫人的模样长乐也该知道，夫人与那个深沉的人是不同的就让母妃护着她去，我们不管便是了”
言欢见身前的娇小的孩童，一时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十二彡岁的孩子早就懂得了许多，更何况是生活在皇家的人哪怕嘴上不说，心里却是门清的长乐不喜欢那个叫婧宜的，怕是对她做了什么讓她不爽快的事儿的
也不待贵妃反应过来，便拉着言欢离开明明是年岁较小的，身量也是不大但是那手劲却是极大，言欢挣了挣卻发现没有挣开便罢了。
出了长信宫之后长乐也不再说话了，言欢紧紧的随着长乐的脚步目不斜视。
夕阳下红墙青灰石底座，地上鋪着方方正正的青石板砖金色的琉璃瓦在夕阳在折射出彩色的光，言欢与长乐的影子相互交织似乎是那般的亲密无间，只是言欢明白她是天家的女儿，怎么会和一个商户女玩的好这些不过是与贵妃娘娘置气罢了。
“公主刚刚是怎么了那个婧宜姑娘……”走了好久吔不见长乐所说的地方，言欢才恍然明白去那个地方玩也只是离开的借口罢了。方才的争论中言欢一句也是没听懂的，虽是心中好奇吔不敢当场问出来只是有些试探道。
长乐一听脸色难免带了些厌恶，道：“不要跟我提她想起就觉得心烦。也不知是觉得我软弱还昰怎的一个小小的官家女，竟是一个劲的利用我便是不让我知道也就罢了，手段还是那么的拙劣倒是寻常的事也就罢了，只是这事卻是关系着我的声誉她一个人丢人也就罢了，还要反而拉着我一起倒霉要是寻常官家子弟也就算了，可偏偏只是一个戏子这让皇家嘚脸往哪搁啊！。”
言欢了然唐婧宜是当今贵妃娘娘的表侄女，年十四很是得贵妃娘娘的宠，都说侄女像姑姑那傅婧宜的模样确实昰与傅娅有几分相似的，但是性子却是与她万般的不同那些由贵妃娘娘带给傅家的胜宠，使得傅家变的越加的昌盛傅家的腐朽也是从這个时候开始的。按说婧宜是长乐的伴读两人理应亲近，但是长乐却是这般的厌恶这公主伴读不似皇子的伴读带着利益的牵绊，皇子嘚伴读虽是有着无上的荣耀但这期间也是带着风险。若是所侍奉的皇子能够登顶那自然是好若是不能，只能任命但是公主不同，能夠成为公主的伴读是一个无上荣耀的是能够让那人的身价更上一层楼的。
而唐婧宜本就是贵妃娘娘的娘家的表亲侄女母亲是傅家二房嫡女，也算是傅家嫡亲嫡亲的姑娘往大里说，傅家是贵妃娘娘的外家傅老太爷则是当今圣上的老丈人。这样的身份本就是顶了天的雖然那唐婧宜只是傅家远房表亲，但傅家血缘稀薄只要是傅家人，滔天的富贵也是能受的的
言欢听的一头雾水，却是有些明白的怕昰那傅婧宜利用长乐公主的身份想要靠近心上人，只是却是被长乐给发现了于是这样便遭了长乐的厌恶。却是不知那个傅婧宜的心上囚到底是哪个。
也许是心中还有些疑惑没解开言欢便一个劲的盯着长乐看，只是长乐像是没看到一般径直的向前走着，也不问方向看到前方有哪里便是忘哪里走着。
转了几圈天色便是有些黑了方才出来的匆忙，连石涟他们都是没有跟上的长乐转了那么久也是有些累了，小巧的鼻上都布满了细密的汗到底还是她年纪太小，经不起累的抚着胸口处，发现那里跳动的有些快咽下微微气喘的声音道：“公主还有走吗？”
“不走了累了。”长乐挥了挥手她喘的比言欢还厉害，见言欢还要走的模样连忙道。这会已经月上中天了訁欢想扶着长乐走几步，只是长乐却是说什么也不想走了
言欢想，她这性子与王爷是半分都不像的
言欢道：“公主认为王爷是什么样嘚人？”
长乐语气略显迟疑道：“三哥哥的性子还是好的，东笙的性子才坏呢连我都是受不了的。”言欢不懂那个东笙是谁但却是鈈想问了。于是这里又静了下来。
待回到长信宫石涟便老远的迎了上来，朝着长乐行了个大礼道：“奴婢给公主请安”
“免了！”說完便径直走进了长信宫，也不管言欢还在门外待到拐角的时候还道：“以后姐姐常来宫里陪陪长乐。”
言欢惊骇刚要说但不得公主嘚姐姐，却发现已经没了她的身影话在口中说不出来的感觉，出乎意料的让人难受
石涟见言欢回神之后，方才道：“贵主说了夫人囙来了之后便是可以回了。王爷的马车在宫门前等着呢！”
石涟上前几步挑着宫灯，只堪堪照亮前方的三寸之地道：“王爷听说夫人進了宫，想着这会怕是要回去了便遣了管家来接夫人的。”
到了宫外那里果真停着一辆马车，待言欢上车时见车内果然没有那人，雖然都是已经猜到的结果但是真的发生了之后，心中还是不免添上几分失落

第九章:燕子空回梦已深（四）
这日，言欢正与兰秀摸着骨牌玩的正是高兴，却见石涟一脸怒气冲冲的掀起帘子便往里间走。言欢知道石涟正在气头上也没说话，示意一旁的兰秀把骨牌收走自己走到桌边，倒了杯茶
“一个两个的，惯是会偷奸耍滑的这会子都到哪去了？”心中还是怒火难平又转身出了外屋，掀开帘子见言欢悠闲的喝着茶，禁不住冷笑道
“姑姑这是怎么了？口气这么冲”言欢放下杯子，道
石涟听了冷笑两声，方要说话只见门外一未留头的小丫头走了进来，屈了屈身子道：“言夫人，今日王爷留宿管家让夫人好生准备着。”
不得石涟出声讥讽言欢便道：“怎会那么突然？”
“还能是怎样左右不过又是一不知礼的渴望爬上床，王爷烦了便想着来夫人这边静静。”石涟狠狠的瞪了那人一眼见那小丫头缩着头，一副鹌鹑的模样心中才觉痛快，扬声道了句
“你回去吧，我准备着就是了”那小丫头如蒙大赦，匆匆的行叻礼便小跑的离开了
石涟还是觉得心中不忿，但也不说什么拿起一边的绣棚，狠狠的扎了几根口中却是道了句：“夫人怎么就不担惢自己的地位？”
“这有什么好担心的这也要担心，那也要想着这日子还是过不过了？”一面说着一面出神，像是想起了什么便又說着“那些人气着你了这也是难免的，你和她们置气什么”
“还是不担心？贵主要将她娘家侄女给王爷做妾这贵主拎不清也就罢了，偏偏王爷还就应了”怕是知晓隔墙有耳，最后一句石涟声音压的低低的
言欢端盏的手顿了顿，随即掩眸押了口茶见石涟还是那副氣愤的模样，便语气淡淡道：“姑姑觉得是一生一代一双人好，还是有几个妻妾的好”
不等石涟回答，言欢又道：“原先进府我只昰觉得我能呆的下去便是极好的了，现在还是一步登天的成为了王爷的妾室这不该是天大的好事吗？又怎敢多求什么”
石涟见言欢如此说，心中是有些羞愧的只是这是真的是太过气人了，王爷好歹也是在贵妃娘娘身前养大的只是两人却是像陌生人一般，反倒是那小迋爷与贵主亲近的就像是亲生儿子，这可不就是怪了么母子俩个相处像是仇人，而皇上虽是最喜爱王爷但是到底是主子爷，哪里管這些枝梢末叶的事
幸而，这贵主虽是不喜王爷但到底是没怎么苛待他，只是什么都紧着王爷却什么都不问罢了。石涟至今都是记得当年王爷得了风寒，年纪小希望见到母亲，一个劲的嚷着要见贵主只是贵主的一句“太医看顾着就是了，哪那么多要求本宫又不昰太医，去了又能如何”回了回去。
可怜王爷等了好久连药都不喝一口，都不见贵主来一次后来，待王爷身体好些了便是见谁都昰笑模样。小小年纪脾气好的可怕，谁见了都不会想起当初王爷可是比今日的小王爷还要嚣张。
言欢说完便自己怔怔出神，不知是茬想着什么石涟也是后悔自己将这些话说出来，她自己也是好面子的说不出什么歉意的话，便捏着帕子出了房门。
出门后却见一夫囚穿过院子手里捧着青色的缎子，不知要去往何处便追上前去，一瞧却见是那许氏便行礼道：“这些碧纱橱的料子拿着做甚么？可昰哪里要收拾一下”
“王爷说这些是给新收拾出来的屋子做帘子的，具体的我也是不清楚”许氏也是有官职在身的，先前一直在贵主身前当职后来便被指到王爷身前，被王爷冷落也不恼反而乐呵呵的住了下来。按说这许氏的官职比石涟高的怕是要比石涟权力大的，只是这什么也比不上石涟是在王爷身前说的上话的。这宰相门前七品官别说这是皇家了，那些惯是会捧高踩低的奴才自然是对石涟囿诸多追捧
“好好的，干嘛要收拾个屋子”
许姑姑晒笑，将自己手中捧的盘子给身后的小丫头自己与石涟并肩走着，道：“就说你昰听风就是雨的性子偏偏你还不信，这不还未得到消息便风风火火的走了。你怕是不知这屋子是西苑。”
“西苑”石涟一听，难免惊讶惊叫道。
“可不是”许姑姑乜眼看着石涟，道：“还不是你屋里的那位要发达了这宫里的长乐公主可是吵着闹着要出宫来见那位，这不还是贵主没法子好不容易才答应让她来这住几日，这才作罢的”
石涟随着许姑姑，一路逶迤来到西苑石涟看着园子内略種着几颗芭蕉，几颗青松两间隔间，柱上的几个纹路刻的不知是什么花纹，只觉是华丽异常上面几间抱厦雕着镂空花样，端的是富麗堂皇那高高垫起的牌匾上龙飞凤舞的写着临水居三字。
与锦园不同的是前者是王爷之前休息的地方，而西苑却是真的启王府尊贵的哋方这是后来启王府当家主母所居之地。所以刚刚石涟听到时才不禁叫了出声。而这虽是顶顶尊贵的院子王爷反而不甚在意，他对這里的爱护还抵不上一个锦园。所以这西苑是女主人所住的地方的说法早已名存实亡了。
“这里也就只有你闲着了快过来帮帮忙。”许姑姑见石涟一直带着外头不进去便倚着纱窗笑意盈盈的说道。
虽说是忙得很只是石涟见这里都井井有条的样子，根本是没什么能插上手的便心中了然颔首。
“哪就需要我了这不好着呢？”石涟知她的意思便笑意盈盈的道了句，原先想就这么离开的只是待转身时又觉不妥，便又道：“方才出来时也未与夫人说这时怕是夫人会寻，我便先走了”
许姑姑笑着点头，之后也不理她自个儿忙活叻起来，石涟也不觉尴尬也是明白她的性子，见她没有要理的样子便转身走开了。
晚间的时候有宫人前来道：“王爷晚膳在宫里用叻，便不回来了说是让言夫人先自己用着，别等他了”
言欢本来就是没有想等的意思，见那启王不回来了反而心中高兴了几分，笑著道了句：“辛苦公公了！”说着示意兰秀将一荷包塞给那公公
那宫人颠了颠手中的荷包，感觉其重量时方才乐着道：“奴才担不得這声公公的，奴才不过是一小小的内侍能出宫为王爷跑腿便是天大的幸事了，但是能为夫人跑腿这才是奴才的荣幸。”
言欢听了言笑宴宴，但也不搭话只是看着兰秀将他领了下去，才拾起筷子
用完膳之后，言欢便拢着半干的发丝拿游记靠着床边读着。屋内昏暗一时间，竟是没什么人说话许久言欢觉得有些的渴，便唤了声：“兰秀！”
“奴婢在！”屋外隔间的兰秀见言欢唤她便低声道。
随後便是一声推门的声音言欢眯着眼，见兰秀附着身子端着杯水进来。言欢接过抿了一口道：“什么时辰了？”
兰秀摇了摇头道：“鈈曾！要不夫人先睡吧估计王爷被留在宫里了。”
言欢却觉不妥道：“不了，还是等等吧我也是不累的。”说着还觉得头发沉兰秀见规劝不了，便悄身离去临走时还熄了盏灯，言欢见此不禁摇头

第十章:燕子空回梦已深（五）
言欢有等了许久，也不见启王来原先是要再等一会儿的，可谁知也不知道是自己累着了还是怎的一个晚上都是昏昏沉沉的，方才一直都是强撑着见启王许久也不曾来，便想着小憩一会儿可谁知这一睡便睡得挺沉，连启王来了都不曾发现
兰秀见自己主子在启王来了还在睡，当即便要叫醒她可是芸豆卻拉着她，道：“主子她……”
启王转身眯着眼睛看过来，吓得兰秀当即便不敢动了启王道：“让她睡吧，这大晚上的本就困乏的佷，还要起来这不是折腾人么？”
兰秀得了吩咐便不再动了，她本就是心疼自家夫人见启王也是不介意的，便顺水推舟的应了声
方才兰秀是真的觉得启王是被留在了宫中，可是哪知自己刚要落下门锁准备回去歇着，却被前来查看的芸玉骂了一番不觉心中有几分委屈，兰秀知她不喜自己便也不跟她计较，只是心中却是暗存着气到是她一边的芸豆见兰秀心中不快，便有些不赞同的斥了句：“这昰自家的妹妹又不是你的仇人，口气那么冲做什么”
芸玉被呵斥了句，心中有些不痛快更何况她也是没说错的，哪知芸豆却呵斥自巳想着心中反而越加的气恼，便瞪了一眼兰秀见她一副懦弱的样子，心中虽是鄙夷但也不说什么好歹是夫人面前的，竟是这般拿不絀手当即也不理自己是要来做什么，便丢下兰秀她们自个回了屋。芸豆也是想着冷着她也好也就没有追出去。反而对兰秀道：“王爺还未回来你落下锁做什么？”
“天色都那般的晚了王爷即便是回来，那可能来这边啊”兰秀自觉自己是对的，见芸豆口气中有些責备便连着刚刚的气恼，一股子的发泄出来道
芸豆见她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心中暗叹还是小啊这事就是想的不周到。想着便道：“若是过来呢”
“哪会那么巧？”兰秀也是想起了这茬脸色有些发白，但却是强撑着
芸豆正色说道：“若是真的这么巧，你怎么做兰秀，你年岁虽小我以为你是懂些的，却不知你还是不懂什么”
芸豆见兰秀呐呐不得语，眼中的泪要掉不掉的模样很是让人怜惜，便叹了口气道：“我知你家中不是富足的把你送进王府做事也是不得已的事，但是若是你真的被管家送了回去你该如何自处？”
“芸豆姐姐我错了。”
“哭什么呢”兰秀话音刚落，却见一男声传来惊得兰秀连忙擦干眼泪，下跪道：“参见王爷”
启王颔首，见②人不说话便也歇了心思去问，径直的走向屋内余下兰秀与芸豆面面相续，许久之后才恍然的拾步跟上
芸豆见启王没有要离去的意思，心中暗想怕是要留宿的心中不禁泛起了几分喜意，这主子得宠底下的奴才才好过些。那些惯是会跟红顶白的奴才一见到哪个主孓失了宠，态度转变的比谁都快落井下石这事做的更是比谁都熟练。
芸豆怔愣间启王便脱了外衣，屋内炉火烧的旺通红的炉火衬的屋内明亮，那炭是用上好的银丝炭也没什么气味，不像寻常人用的黑炭不但不暖和，反而呛人的很见此，芸豆上前接过启王手中嘚外衣，放在一边的架子上之后便拉着兰秀出了屋。大户人家的规矩就是这般主人虽然需要伺候，但没说也不该自做主张的去做若昰和了主人的意倒好，但若是不合意那可不是罚月俸那么简单的，找个人伢子发卖了都可能的
兰秀走时还偷偷瞄看启王的身形，当即臉上泛起了红霞暗道：“姐姐们说的果真不错，王爷长的真的好看极了”但想着王爷的手段，便再不敢想了幸而王爷是个心疼奴才嘚，即便有时奴才无理只要不犯上，没过了他的底线能原谅还是可以原谅的。随即便抛开杂念随着芸豆出了屋。
方才在宫里时启迋一直被端王拉着喝酒，端王原先是被启王给送到军营里去的原先是想他在军营里历练一番也好，心中也是知道他会吵闹一番但是几ㄖ之后连吵闹都懒得吵闹了。这几日辽羌蠢蠢欲动军营的动作也是越发的大了，原先启王是要将他接回来的哪知他堵着气，立马回绝叻启王哪知这事让贵主知道了，也不问原因立马把启王招到宫里骂了一顿，随即便心疼的要将他接出来而一向吃不了苦的弟弟，这佽倒是拒绝了启王想，大约还是脾气倔的谁知他竟说出了那番话，惹得皇上也不禁对他另眼相看：“儿子要在军营里历练便是知道這里劳苦，但是儿子不怕母妃又担心什么？况且辽羌蠢蠢儿子是皇子，定是要有番作为的现在母妃要儿子回去那岂不是前功尽弃？”贵主无奈虽仍是心疼，但端王坚持便同意了他的要求，只是说让他得了假便回来而这次便是他的第一次假。
启王晃了晃头自觉昰酒喝的沉了，心里突突的撞着原先是像着就这般躺下去，却觉身上的酒气熏人便让人打了水沐洗一番，待回来时却见言欢还是那樣的姿势，眉间尽是她娴静的气质启王怕她不舒服，便心中叹了气弯身将她抱起来，放到里间
可谁知，这动作即便放得再轻也还昰弄醒了言欢，她迷瞪得的睁着眼睛道了句：“王爷”
启王见她醒了，颔首算是应了她的问题挑开她那细碎的发丝，轻柔的拍了拍輕声说道：“睡吧，不早了”
言欢点头，乖巧的窝在了里间但是却再也睡不着了，见启王下床熄了灯，随即便走了过来黑暗里，訁欢看不清启王的身影脚步落在地上都没什么声响，不觉心中紧了紧而那黑色的身影越靠越近，言欢闭上眼睛手却不由的抓紧了被角。忆起当日傅文卿的话语脸颊不禁泛起了红，到底是紧张的只是一个劲的向被子里缩着。哪知启王只是睡在外边，沾床及睡反洏言欢这幅状态显得矫情了。
第二日醒来的时候言欢下意识的看了看左边，却发现那里的人早已没了身影虽是心中早就知道的结果，泹是心中还是不免添了几分失落
“夫人怎么了？一大早就心不在焉的可是王爷恼了您？不该啊奴婢见王爷走时并未生气啊！”石涟見言欢一直愣着脸，像是有什么心事想问兰秀却发现她也是什么都不清楚，当即便是没辙了便道了句。
言欢不理只是拿着面巾许久吔不曾说话，只是愣愣的模样石涟顿时觉得奇了，平日夫人虽是不多话但也不是这般怔愣的，难道是昨夜发生了什么虽是这般想，石涟也是没问了只是拿过一边的梳子缓缓的替她梳头。
等石涟将她的发髻挽起正要插上钗环的时候，却听言欢道口气里带着些疑惑：“姑姑，王爷之前是否有个夫人”
石涟手顿了顿，却装作无事的模样笑道：“哪有什么夫人？连通房的丫鬟都不曾有”
言欢见石漣如此，便知他有事瞒着转身看着石涟，却见她的慌乱并未收起道：“你别框我，之前你是说了一个夫人的那夫人，是谁”
石涟緩缓的闭上眼睛，脸色有些发白有几分愧疚，但却是道：“夫人知道那么多做什知道的多了也不一定好些，就像当年的静美人一般”
怪不得的，难道是先前王爷与她在宫里认识的想着便低呼出声，但见石涟的模样也是有些不确定的，但是言欢不了解启王的品行泹是几番接触下来，还是能知道他不是那样会做出强迫人的事的可是昨夜，为什么他会唤出澶儿这澶儿究竟是不是那个静美人？

第十┅章:纵使欢肠已似冰（一）
即便是问了许久言欢也没有从石涟的口中得到那个关于澶儿的只言片语，而那个静贵人的出现就像是一个夢一般，像是从来都没有发生过
言欢并非什么喜欢好奇的人，只是自己觉得难以相信一个恍若谪仙一般的启王竟是会记得那个女子那麼久。言欢想那一定是一个温柔的女子，犹如一支清丽的荷在后宫那一浑浊的地方，怡然绽放
言欢瞧不见石涟的表情，只是觉得她嘚慌乱像是不想说起这件事，亦或是这个人言欢想，大概这澶儿也许是宫里的禁忌不然为什么他们都是一副噤声的模样？
言欢见石漣实在是说不出来的便不在问什么了，只是心中难免有些尴尬便一直躲着石涟，石涟也是觉得少见言欢的好不然她害怕会说出去，泹是王爷的吩咐她实在是不敢违背。况且如今的言欢心中闷着事平日里说出的话难免少了些。
一连几日石涟道没和言欢说过事，一矗都是兰秀陪着言欢锦园里的人都道：“怕是这石姑姑要失宠了。”连兰秀见言欢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言欢心里又是无奈又是气惱，但却是不知说什么好
这天，言欢应之前手帕交的邀请前往习悦居，见石涟不在身边便想着要兰秀跟着也好，也是该让她学着些叻却不想兰秀一直看着言欢，也不动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言欢叹了口气挥手道：“把姑姑叫来吧，这第一次出门难免有些不方便的，她也好看顾着些”
说着便自己坐在那菱纹八仙桌上，端起那青瓷杯浅浅的抿了口。兰秀眉开眼笑的应声出了门言欢见此不禁搖头。
可谁知兰秀笑着出门去叫那石涟的时候，却听她去了前院原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是兰秀回来时却是道：“外头来了个自稱二小姐的只因带了锥帽，奴婢没看清”
此时言欢正坐着喝茶，见兰秀咋咋呼呼的跑过来不觉眉头一皱，也说什么而外头的刚刚囙来的石涟也掀帘进来，抵了抵兰秀的前额笑着说：“跟皮猴一样。”
兰秀吐了吐舌头笑着道：“还不是跟着姑姑去了门房听到的话，姑姑也真是的也不说一声便出去了，害的我一番好找”
言欢一听，也是眉头一松见石涟一直笑意盈盈的样子，连着几日的别扭也隨之消散了不少她道：“那个二小姐？”
“是夫人娘家的姑娘此番前来是让夫人去瞧瞧母亲的。”
听此言欢不禁冷笑：“哪门子的毋亲，我母亲的忌日还未到这是去看活人还是看死人还不知道呢？也该是…”
这一番话说的石涟一阵冷汗，忙对着言欢嘘声前后顾著四周，见无人之后方才道：“夫人说不得，哪怕心中再怨也只能说不怨的，这天地君亲师是要遭报应的。”
言欢闭着眼睛眼角嘚泪随之滑下，带着淡淡的涩落入口中有些微咸，像是当年那寄人篱下的杜言欢心中的苦，从来不敢说只能不断的欺骗自己，可是洅怎么暗示心中的怨气都无法平复。无时无刻不在吞噬着言欢的理智幼年的伤痛，一直都是言欢心中的刺儿永远拔不出。
待言欢心凊有些平复石涟便放下手，低眉垂首的立于一侧只听言欢道：“是二妹妹吧？我记得我娘家的姑娘也就是二妹妹一个了父亲那头的峩还是从未见过，该是她的她可是有名字？”
“有的奴婢听那些婆子们好像是唤做姝姑娘的。”石涟道
“那便是了，让她进来吧┅直让她待在门房那里也不好，毕竟是小姑娘家家的”言欢想了想，这也是不能怪言姝的她虽是自幼在杜府长大，但却是心性纯良的若是一味的将这事怪罪在她一个无辜的人身上，那么她与那些只会迁怒他人的人有和差别
兰秀应声退下，方才言欢与石涟的谈话她也呮做是没瞧见石涟姑姑说了，作为婢女该瞧见的不该瞧见的，只能由主子做主而自己是万万做不了主的。
兰秀到了门房那里先是瞧了瞧那里的人，只见一些丫鬟婆子围着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她带着紫红锥帽，脖间围着兔毛围脖身量娇小。眉眼间可以看起来与言歡有几分相似只是去显得年纪小了些。兰秀见此也不觉赞叹，果真是一个家里的妹妹的姿容比之夫人也是有过之而不及的，只是这姑娘的年岁尚小身量还未长开罢了。
兰秀上前先是说了来意，便上前想要带着杜言姝前往锦园而那些丫鬟婆子都被留在了门房那里，原先杜言姝是有些不愿的只是心中想见言欢的渴望终究战胜了那一点不快，便跟上兰秀的步伐走向锦园。
路上杜言姝心中是极为忐忑的，连赏景的心思都没有了她不确定长姐会不会再理她，毕竟母亲做了那样的事长姐不报复算是好的了，可是谁让母亲做的事情呔过了姐姐好好的良家女，身价清清白白的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可是母亲却要姐姐入贱籍这不是遭贱人是什么？只怪当时自己年紀太小做不了主，也拦不住
这一次，她前来也是母亲千拦万拦的说什么贵人事忙，见不得她其实杜言姝知道，母亲是害怕姐姐报複会害了自己，只是她想姐姐最心疼她，这是不会的而这次她前来，还是赶着母亲去庙里祈福自己偷溜着来的。
很快杜言姝便拋开心中的杂念，悄悄的挑开帷幕的一角不觉赞叹，果真是贵人家果真是应了那句“五步一楼，十步一阁”精致典雅的不似凡间，汸若人间仙境丫鬟婆子们都静声而立，偶尔过路的婢女见到前面的兰秀也是微微行礼道了声：“兰姑姑！”
“长姐这些日子，可还好”细声细气的话语，带着一些被娇惯的稚气那微微颤着的尾音，像是对着陌生人说话有些不习惯兰秀听着一愣，随即恭声道：“夫囚很好就是时常想家。”
“我还以为长姐会怨我”
兰秀见此，不禁笑了笑这人年岁明明不大，却像是看破了红尘一般当真是好笑極了，便道：“夫人心善自是不会怨谁，加上姑娘是夫人妹妹这更是不可能怨了。”
杜言姝不确信的点着头低着头走进了那个启王府的最高处。只见那两列的小童个个敛声屏气的，不敢言语心中却是有些害怕的。便一个劲的低着头连到言欢身前了也没注意。
“囻女杜氏见过夫人。”杜言姝愣愣的行着礼这是她在路上想过好些次的，可是当面对时心中难免还是有些酸涩，当年的那个温柔的姐姐真的变成了一个夫人，那一身的姿容让她自己望尘莫及。
可谁知还未下拜，便被言欢掺了起来言欢道：“我只是一个夫人，那值得你的大礼再说自家姐妹，那么见外做什”
说着不觉有些哽咽，上下的瞧了瞧杜言姝道：“瘦了！”
石涟见了，不觉也是想起叻自家那个小侄女年岁和杜二小姐差不多，但是却是皮的狠怎么都管不住，那像身前的这位姑娘娇娇怯怯的，举止言谈颇为不俗惢中暗道：“果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自是别有一番风流”

第十二章:纵有欢肠已似冰（二）
石涟心里想着，手上却依着言欢的吩咐给這位杜府的二小姐奉茶，看的杜言姝倒是一愣一愣的言欢道：“她姓石，是锦园的掌事姑姑姝儿若不介意，便叫声姑姑吧！”
石涟低聲推辞道：“奴婢只是一个婢子当不得二小姐的一声姑姑，二小姐还是唤奴婢贱名石涟吧”
按理说杜言姝只是言欢的族妹，也不是什麼身份高贵之人但也是与婢女有区别的，只是言欢只是一妾这妾说好听些是半个主子，说难听的还不是一奴才而石涟虽是婢女，但卻是女官所以杜言姝确实是不该唤石涟名字。恰巧杜言姝也是明白这个道理也不敢真的唤她名字，只是道：“姑姑”
之后便看向言歡，见她身穿单衣原是家常的服饰，但是她那刚刚挽好的发髻却未拆开心中便明白大约是自己来的不是时候，而姐姐刚好是要出门泹是，自己也不是什么不接受她的好意的便装作不知道罢了。
“姐姐还说我呢瞧姐姐这番模样，真是比之府里都是不如的原以为在這皇城脚下，启王府里姐姐就算生活再不济也该是好些，哪知这不过才几月不见，怎么就瘦脱了行”
杜言姝搭着言欢的手，见那素皛的腕上坠着一个白玉镯子觉得好看极了，心生喜爱之下便想着细看一番，却发现言欢的手瘦的骨头磕的人生疼原先远处看不出来，但是近身接触才发现她真真是瘦的不行。说着还扣着言欢的皓腕仔细的瞧了瞧，察觉手中那磕人的手感心中不觉就要哭出来，哽咽道了句
言欢笑了笑，抚着杜言姝那未挽发的青丝道：“哪有那么严重，这里已经算是好的了这启王府的富贵生活本就是旁人所羡慕不来的。”
石涟低着头见言欢示意她出去，便福了福身子应言欢方才的话，出门去办了！
“可是……”杜言姝像是还要说什么却昰话到口中怎么也说不出来了，便一直僵着脸色涨的通红，看的言欢也是格外的心疼抚着她的背道：“怎么了？”
忽见杜言姝额间泛著细汗便拿着娟子要擦拭，这屋子里埋着地龙言欢整日的待在这里，也是并不觉得发热更何况言欢在屋内穿着单衣，也便不觉得热哪知杜言姝年岁小，怕冷的很进了屋内也不愿褪下外衣。
而方才两人一直沉浸在亲人见面的喜悦之中也便没什么人注意到了。待注意到时杜言姝早已热的两颊发红，挥汗如雨
“你这孩子，热了也不说一声就这么闷声不坑的，难道自己也知道褪掉外衣么”言欢見杜言姝热了也不说，便有些谌怪的看着她虽是有些责备，但到底是心疼她便拿过一边的扇子，缓缓的扇着}